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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蓝色氛氲-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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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夏……离开寒泽吧。」春之左卫门低低地说着。「他斗不过樱冢的,更何况还有姬月。你留在他身边也只有受苦而已……」

「你说什么?」狐狸气得暴跳如雷。吼声之大,整座医院都为之撼动!

「小夏──」

「你滚啊!简直是放屁!臭不可闻!混蛋王八蛋!滚啊──」

「小夏──」春之左卫门焦急地拦住他。「你是左卫门家唯一的男人,我不要你毁在这里!」

「我要是听你的话,我才真的毁了!」夏之左卫门气得握紧了拳头怒道:「我最后一次告诉你!我绝不会离开寒泽的!绝、对、不、会!」

「芜薏……」

阳光好亮,照在她的脸上显得那容颜特别苍白,他的心好疼,淌血似的疼痛起来…

…莫芜薏却虚弱地浅浅微笑:「你来了……工作呢?」

寒泽织真猛然摇头,有些赌气地开口:「还管什么工作?不做了!」

「寒泽……」

「不是因为你。而是我找到自己的方向了,没必要再做那份工作。」

莫芜薏轻叹口气,看着寒泽的脸,突然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了……管他呢,也不过就是短短数十年,哪能理会那么多人的想法看法?为自己活才重要吧!

「跟我回去好吗?」他轻轻握住她的手:「我真的很需要你在我身边。」

她的手,没有知觉──莫芜薏的眼闪过一丝惊慌!她的手……怎么会失去了知觉?

「没事的。」他连忙安慰她:「只是血管塞住了而已,医生说慢慢会复原的,不用担心。」

原本她早已经习惯的,过去还曾经有过双腿不听使唤长达半年的纪录,但这次不同,如果她的手再也不能动,她要如何帮教授完成心愿?

焦急的泪水滑落她的颊,她难受得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寒泽织真慌了手脚,他笨拙地轻拭那泪水,炽热的泪狠狠烫伤了他的心!他想代她受苦、想代她受罪,可是做不到!无助的挫折感登时也教他红了眼眶。

他沙哑地在她耳边呢喃,泪水哗地滴落。

「不要哭,会好的,一定会好的!如果好不了,我的手给你吧!你要什么都给你,只求你别哭,别难过……我的心……快让你弄碎了……」

莫芜薏哽咽地点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点头,又哭又笑的,迷蒙中只见到寒泽织真那双泪眼──比任何言语都更要打动人心!

「跟我回去,让我照顾你,让我陪你,好不好?」

「我……不想拖累你……」

「那不是拖累,那是爱!不让我留在你身边便是折磨!如果你一定要死,我宁可看着你死、陪着你死……」他沙哑地说着,笨拙的言语,什么甜言蜜语也说不出来,只能紧紧握住她的手,迭声轻问:「好不好?好不好?」

「好……好……」她又哭了,带着笑,泪眼迷蒙地。

好。

「第六章」

情字

「阿朗?阿朗?」

阴暗的牢房里空荡荡的,瑟缩在角落里的人影显得特别娇小脆弱,她蜷着身子倒卧在地板上,像个受尽委屈的孩子。

「大概是吵累了,终于睡着了吧。」负责看管的警察无奈地摊摊手。「没见过这么会吵的女人,差点把牢房给拆掉了。还咬伤了一个大陆男人,我们只好隔离她,那哭声听得人心都酸了。」

狐狸无言地蹲在牢房外,怔怔地凝视着阿朗的脸。

光线虽然暗,但还是可以看到两行未干地泪痕,那张十分漂亮的脸也因为哭得太厉害而显得有点肿胀扭曲。

他的心隐隐作痛,只是脸上却没露出半点痕迹。

「阿朗?喂!醒一醒啊,你睡死啦?」

瑟缩在角落的阿朗终于动了动身体,肿得像核桃的眼睛打开了一条线。

「是我啊!」

一看到他,阿朗立刻跳起来,冲到铁棚边大叫:「狐狸!你终于来了!快把我弄出去!我好担心芜薏,她现在怎么样了?你怎么都不说话?你快叫他们放了我啊!」

狐狸勉强一笑:「你先冷静一下嘛,芜薏没事,寒泽老大已经接她回家了,现在好得很呢,你用不着担心她。」

阿朗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她愣愣地跌坐在地上,喃喃自语地叨念着:「真的?那她没事……没事吧?有没有吃药?她一定要吃药的,你记得提醒寒泽织真一定要按时给她吃药,知道吗?」

那模样,看得人心碎。

狐狸无言地点头,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半晌之后,阿朗才长叹一口气回过头,然后发现新大陆似的瞪大了眼睛:「你?你怎么打扮得像个男人一样?」

他穿着衬衫、牛仔裤,头发恢复成黑色,从上到下怎么看都是个十成十的漂亮男人。

狐狸瞪了她一眼:「你说这是什么话?我本来就是个男人!」

「什么?」阿朗惊愕得下巴掉了下来。张着嘴久久不能言语……「喂!你这反应太让人难过了吧?」狐狸居然红了脸:「我平时打扮成女人只是好玩,工作也方便,现在恢复男人本色也是应该的吧,有必要这么大反应?」

阿朗怔怔地瞪着狐狸,实在很难相像那么艳丽的女人,却是个男人。

「你自己还不是老穿得跟个男人一样?我们顶多是半斤八两而已。」

她还是说不出话来。他反而有点急了:「喂!别这样好不好?你要是那么喜欢女人,那我就一直当女人好了,反正我也习惯了,你别这副鬼样子!」

阿朗眨眨眼,愣愣地问:「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你刚刚说的话啊,你说要是我喜欢女人,你就一直当个女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他说不下去,从脖子一直到头顶都变成红色的。「就是……哎!

你真是麻木哩!我这样对你,你还看不出来吗?意思就是我喜欢你啦!只要你高兴,我是男是女都无所谓啦,这意思够明白了吧?」

阿朗半张着唇,又说不出话来了!

狐狸又气又急,几乎连头发也要变成红色的了:「喂!你这样太过分了喔!怎么样也该有点反应吧?」

「啊……反应什么?」

「反应──气死我了!反应你到底喜欢男人,还是女人啊!」

阿朗愣愣地想了几秒钟,终于嘟起唇:「我不知道,不过你这样子满好看的。」

「你喜欢我是男人的样子?」

这当然是个话意上的陷阱,他不问她到底喜不喜欢他,只问她喜欢他哪一种身份,不管她怎么回答,反正都是喜欢的。只是阿朗没想到这一层,她只是很努力地回想这段时间以来跟他相处的种种情景……想到他第一次带着她跑遍全东京。

想到他在电梯间那荒腔走板的歌声。

想到他在天桥上没命地带着她逃亡的情况……阿朗只觉得心里暖暖的,这世上除了芜薏,最关心她的便是狐狸了;在她最危险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不也是他吗?她当时可没想过他究竟是男是女,只是单纯的想见他而已。

答案似乎已经很明显了,只是她却已经要离开日本,说不定这辈子都再也没机会见到他了。

「喂!你怎么又不说话了?」

「要说什么?反正我都要离开这里了……」

「那不是重点嘛!重点是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阿朗又想了三秒钟,终于有些泄气地点头。

「这世上除了芜薏,我最喜欢的就是你了。」

他的表情很有几分失望,毕竟她最爱的还是莫芜薏,而不是他。

「时间到了,你们说完没有?」

狐狸气馁地抬头:「马上就好了。」

阿朗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刚刚他还问得那么急,怎么她说了真心话,他反而如此失望?

「我都打点好了,他们会好好对待你的,只要你不闹事,一定可以平安回台湾……

还有,这是送你的。」狐狸将身后大大的黑箱子推到她面前。「找了好久才找到一模一样的,我不懂乐器,你要是不喜欢,就卖了它,再买一把自己喜欢的就好了……」

「狐狸……」

「我得走了,寒泽老大会用心照顾莫小姐的,你不必担心,好好跟他们回台湾去吧。」

他说着,懒洋洋地起身往外走。

阿朗咬着下唇,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心底涌出淡淡的失落感。

他走到牢房门口,警员早已经打开门等着他。他回头凝视了她好一会儿,想开口说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口,只是举起手轻轻地挥了挥,淡淡涩涩地说了句:「保重。」

便消失在门后。

阿朗怔怔地看着那门,几秒钟之后才伸手打开那个黑箱子,里面躺着一把吉他。

狐狸说他不懂乐器果然是真的!眼前这把吉他除了颜色跟她原来那把很神似之外,其它的都不一样。这把要高级太多了。

隔着铁栏她没办法试音,只能轻轻地抚弄琴弦,清脆的声音好动人!

但更动人的是吉他的角落里──那张小小的狐狸卡通贴纸。

笑嘻嘻的,与他的笑脸一模一样。

「让开!」姬月良将忿怒地挥开春之左卫门,直闯入樱冢小夜子的房里。

她正在梳头,风到他似乎一点也不意外,只是放下梳子面对他。

「这么生气,是为了莫芜薏的事?」

「没错!」姬月良将恨恨地走到她面前,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你要弄到什么程度才甘心?非要逼死她,你才肯住手吗?」

「我从来没想过要逼死她。」樱冢小夜子幽幽叹口气:「我只是希望她回到你身边,原意是好的;只是没想到她会如此倔强。换了其他女子,应该高兴还来不及。」

「她不是其他女子!我的事也不用你费心!」

「你很爱她不是吗?看看你,近来什么也不管了,如果不让她回到你身边,你只会愈来愈颓废而已,我又岂能坐视这种事发生?」

姬月良将的心,蓦地涌上一阵阵无力的悲哀……他到底算什么?他是她的丈夫,而她却迫不及待地想把他送进别的女人的怀里!她说芜薏固执,难道她就不固执?她为何从没想到他们也可以成为真正的夫妻,他们也可以相爱?难道与他一同经营这分感情,会比逼芜薏回他身边还难?

「我很抱歉莫小姐住院的事,也知道织真已经接她回家,但那并不代表你已经完全绝望,我──」

「我的确已经完全绝望了。」

小夜子怔怔地注视着他。

姬月良将惨惨一笑:「小夜子,你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真的只是为了逼芜薏回到我身边吗?你敢说你真的一点私心也没有?」

她茫然地注视着他,似乎真的完全不了解他话中的意思「我知道你从来没爱过我,你之所以会嫁给我,只不过是奉了太祖母的命令而已。但是你也没爱过其他男人吗?」

「我真不懂你说的话到底有什么意义。」

「你懂的……」他一步一步逼近她,双眼灼热得彷佛是两把火炬。「如果你心里不是早已有了别的男人,为什么你会哪些拒我于千里之外?如果你心里不是早已有了别的男人,你又为什么非要把我推给别人不可?你根本就不愿意我碰你对不对?你根本就不愿意让别的男人进入你的生命里!嘴上说是为了家族,事实上却还是自私地想为那个男人守住自己对不对?」

樱冢小夜子怔怔地注视着他,他所说的每句话都狠狠地刺进她的心中;每个字都犹如一把利刃,划开了她心里最深沉的角落!

看着她愈来愈苍白的表情,他的心缓缓沉入谷底──原本他只是想试试她,看她是否一如她所表现出来的那般清高、那般无瑕,谁知道竟然让他说了!

他喘息着揪紧了自己的头发,心痛的感觉来得那样仓卒,连他自己也始料未及。

天底下最悲惨的爱情莫过于此,爱上一个不想爱、不能爱、不该爱的人,而自己却泯懵无知。等到知道的时候,那感情已经根深柢固,教人措手不及,无能为力了!

「那男人是谁?」他沙哑地问。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霍然转身,重新拿起梳子,用过大的力量梳理头发。

因为她是那么地用力,以至于梳子上立刻扯下许多柔软的发丝,而她的手也不禁微微颤抖……「你不该说?」姬月良将来到她的身后,轻轻地握住她冰冷的手,拿起梳子温柔地替她梳头。「因为说了,你便再也不是清高脱俗、超出任何人的无上女皇了是不是?

因为说了,你立刻就跌落云端,再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公主了是不是?」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绝美容颜依旧,但心底却有什么东西正慢慢崩塌,一片片、一声声……「这个人一定很出色吧?你身边接触的人不多,这样的人选应该很容易猜出来的……夏之左卫门?当然不是,那只狐狸怎能打动你?还会有谁?呵呵……应该就是他吧──」

「住口!」她疯了似的跳起来,却因为用力过猛而跌倒在地。

「为什么要我住口?你也会害怕吗?你也担心自己的心被人看穿吗?你不是最清新脱俗的吗?你的骄傲呢?你的尊贵呢?」

「请你住口,不要再说了……」她低着头轻轻地说着,声音几不可闻,一些破碎的情感隐约可见。

他的心好痛,痛楚使他几乎失去理智,使他想要疯狂,但小夜子此时抬起头来,披头散发,与平时的高贵脱俗判若两人。

她晶莹的眼中含着尘世的泪,水波盈盈、泫然欲泣……他的心……立刻被揉碎了!

咬着牙,他拚命忍住想拥她入怀的冲动。

他的指甲狠狠陷入掌心,湿濡的血,无声落在地板上……他彻底被打败了!

从一开始他就注定了又须当个没有戏分的配角,不管他如何费煞心思、如何努力,都还是逃脱不了这命运。

他从来就不该背叛自己的感情,对于莫芜薏如此,对小夜子更是如此。但他做了,背叛了,最终的结局便是连「疑心」这两个字也不配得到。

她哭了,无声的泪,像透明的珍珠,映着从他掌心落下红滟滟的血渍,都一样心痛,一样说不出口。

姬月良将猛然转身离开这里,头抬得高高的,让炽热的泪流回他残破的心中。

只是,这也一如往常,只能欺骗别人,却骗不了自己。

寒泽织真住的地方很小,坐落在东京市郊很远的小山上,两层楼的建筑看得出来已经颇有年纪,小庭院也早已荒芜,木造凉亭都有些摇摇欲坠了,显然已经许久都无人打理。

她坐在小凉亭里,身上穿着寒泽织真的旧毛衣,很认真地想让自己的右手拿住炭笔,但那手却怎么也不肯听她的命令。凉意飕风的十二月天,她的额上却冒出斗大汗珠!

「芜薏,先休息一下,」寒泽织真端来热茶,不着痕迹地将炭笔及画纸收走。「试试看我泡的茶吧!」

「我还想再试试看……」她有些沮丧地看着被拿走的笔。「只剩一个月而已,等艺术季开始就没有机会了。」

「心急是没有用的,如果你再生病,才会完全没有机会。」

「我知道你说得对,但是……」

「喝茶。」

她只好乖乖地用左手端起茶杯,淡淡的幽香立刻飘进她的鼻尖,她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真的很需要一杯热茶。

她轻啜一口温度适中的茶水,对寒泽的体贴入微不禁感到十分窝心!他连温度也替她调整得刚刚好。

「这地方是我母亲生前最喜欢住的地方。这是我外公送给她的结婚礼物,我小时候有很长的时间都待在这里。」他环顾四周,母亲温柔的笑颜已经不在,只是耳畔似乎还听得到母亲那凄美的歌声。「我的父母也是经由家族安排而结婚的,他们之间并没有感情,父亲一直都有另外的女人;但母亲却非常传统守旧,她孤独地住在这里,直到临死之际才对父亲吐露爱意,只可惜一切都来不及了。我父亲非常悔恨,过不到两年也因病去世,他唯一高兴的,是自己死的时候心里爱着我母亲,这样他们在天堂相聚的时候就可以重新再来过了……」

「你一定很爱你母亲……」

「嗯……我与父亲的感情很糟糕,我一直不能原谅他冷落妈妈。我母亲过世之后还是如此,一直到我父亲过世前的那一小段日子才比较好,只是已经生疏了二十多年的感情,并非短时间内可以弥补的。」他轻叹口气,仰首看天:「我只希望他们现在能重聚,重新再谈一次恋爱……我母亲是个很美的女人,如果有爱情,一定会更美、更动人…

…」

「我没见过我妈妈,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不过我父亲很爱她。家里其他的阿姨见到我,总是又爱又恨地说我父亲这一生最爱的就是我妈,而最疼的孩子就是我,偏偏我又这么短命……」

「你又来了!」

莫芜薏浅浅一笑,扮个可爱的鬼脸:「我只是照实转述而已。」

「令尊到底有几个妻子?」

「嗯……连我妈妈在同,有名分的四个,没进门的我可就不清楚了。」

「四个?」寒泽织真大吃一惊。「令尊铁定是个非常英俊的男人!」

「英俊?」莫芜薏侧着头认真地想了想,想到她父亲那张横眉竖眼的脸,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哈……可能台湾的女人眼光不同吧,我可不认为他英俊,顶多算是个有魅力的男人,不过,我想他哄女人的本事是极高的。因为我每个阿姨都十分美丽动人。」

凝视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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