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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是人写出来的,但又与人分属两个世界;文章是人情事理曲折复杂的反映,而人却难逃脱实实在在的现实生活。
很久以前,孔夫子就说过“听其言而信其行”与“观其行而信其言”之类的话。今天钱钟书先生也说:“你既然吃了鸡蛋,又何必见那个下了鸡蛋的鸡呢?”
我们自然没必要去见那只下了鸡蛋的鸡,但须记住,鸡和鸡蛋之间有着不可言喻的差别与距离,文人与文之间亦如是。
1997年7月28日星期一晴我家阳台上的花盆里生出一个小绿芽,尽管我妈妈告诉我这是西瓜籽在土里发芽了,但我还是任性地幻想这是这个或者那个神奇的植物。
记得小时候,我家门前有一颗普普通通的小树,不开花也不结果,至今我也不知道那是一颗什么树,于是我便想入非非——听说昙花很神秘,让它开昙花吧!不要只开一夜,我会熬不住夜从而错过开花的,要满树都开满昙花,一个月都不凋谢;又听说茉莉花很香,那就开茉莉吧,把我也熏得香喷喷的;还有荷花,我可以摘下来捧在手里权当自己是美丽善良的荷仙姑……唉,我看还是一棵树又开昙花,又开茉莉,又开荷花好了,只要我想要什么花就开什么花。
到了秋天,该结果了,我爱吃的果子都结上几串:几串香蕉,几串葡萄,几串蜜桃……想吃什么果子,就摘下什么来,多惬意啊!手捧一本小人书,吃着顺心的果子……慢着,树上要是能结小人书,那就更好了,家里就那么几本小人书,看得都滚瓜烂熟了,要是我在书店看见什么小人书,回来告诉它,它就结什么小人书,那该多好!
后来,我想要漂亮裙子,就幻想小树能结出宫主裙来;想要球拍,就幻想结出球拍;想要小猫咪,救幻想结出喵喵叫的小猫……多少年过去了,直到搬家的时候,门前那棵小树还是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结出来给我。
但是,毕竟,它为我结满了希望。
知道地狱为什么可怕吗?就在于进入地狱之门的人必须放弃希望,然而就在地狱的108个恶魔被释放出来之后,希望仍旧从魔盒里飘出来了。只要心怀希望,什么都会有的。
用希望在自己的生命中开出花,结出果,将不会是幻想。
1997年7月29日星期二晴今天读到一个故事,觉得十分不错。
清朝,素有江南八大怪之一称誉的郑板桥,看透了官场上的尔虞我诈,尸位素餐,愤然辞官为民。回到故里时,真可谓一肩明月,两袖清风,只带了一条黄狗和一盆兰花。
一天夜晚,一弯昏月在乌云密布的夜空里时隐时现,不一会,又下起蒙蒙细雨。郑板桥迷迷糊糊刚合上眼,突然被一阵异样的声响惊醒,他马上意识到:贼人光顾寒舍了。
此时,郑板桥没有惊慌,也没有厉声恫吓,只是继续佯装入睡。见小偷挪到他床前,他才梦呓似的吟起诗来:“细雨蒙蒙夜沉沉,梁上君子进我门,腹内诗书藏万卷,床上金银无半分。”小偷敛声听罢,吓得一怔,环顾四周,四壁空空,没啥可偷的东西。于是他转过身,悄悄溜出房门,背后又传来吟诗声:“出门休惊黄尾犬,跃墙莫损兰花盆。天寒不及披衣送,趁着月色赶豪门。”小偷思忖着,忽见大门口躺着大黄狗,墙头上搁着一盆兰花,这才意识到:主人已经发现自己了,却只是用诗来驱赶自己。于是他小心翼翼从后门溜走了。
我怕时隔一久,就会把这么精彩的故事忘了,因此一定写在日记里。想想郑板桥该是多么聪明幽默,且不说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够吟出两首绝句,尤其是他对小偷万分关心的讥讽:天气寒冷,我就不披衣起床送你了;趁着月色明亮,赶快找到一家豪门,免得空空奔波一晚。估计令小偷又惭愧又生气。
1997年7月30日星期三晴昨晚我心血来潮念了毛主席的一首诗,念到“不可沽名为霸王”时,爸爸说:“是‘学霸王’不是‘为霸王’。”
我立即辩解道:“本来就是‘为霸王’,绝对不会错的。”我心想爸爸才学了几首诗,而且都已经过了多少年,怎能可能记得比我清楚。
爸爸便问:“你是从哪儿看来的?”
我心想,爸爸肯定担心自己会出错,所以口气也软了,便得意洋洋道:“语文书上的,怎么会错?”
爸爸埋头做自己的事情了,未再与我争辩,只是轻轻道:“但愿你没错。”
我便翻箱倒柜找那本印有这首诗的语文书,如果找到了白纸黑字的证据,爸爸就输得体无完肤了,我最喜欢这种打胜仗的感觉了。然而找了半天也无功而返。
今天,无意中我看到了那首诗,“不可沽名学霸王”几个大字赫然显示在眼前,看来是我记错了。我找到爸爸承认错误,爸爸似乎都已经忘了这回事,然而我却耿耿于怀起来。
其实,昨天我就应该意识到有自己出错的可能,可为什么一心就想着是爸爸记错了呢?现在回想一下,像爸爸那个年代的人,对毛泽东的诗词要么不记,要记肯定是一字不差的;何况爸爸昨天有着难得的肯定语气,为什么我还是固执地忽略自己出错的可能?
也许不止这一件事,也许在很多事情的时候,也许每个人,在某一个错误面前,总是下意识地先去寻找他人的失误的可能,而忽略自己,原谅自己,宽恕自己。这样不好!
第十九章 暑假补课
8月2日是补课前一天,也是八班同学们暑假最后一天天堂般的日子,按理说,大家都会格外地珍惜这最后一天疯狂玩耍,但相反,几乎每个人都是乖乖地呆在家里,收拾着第二天上课的用具,带着一种抗拒而又期盼的心情等待着补课的到来。
“什么呀!明天要补课了今天连打球的心情都没了,不是这么糟糕吧?”曹飞暗骂着。
“怎么要补课了还有点兴奋?我是不是病了?”段天翔感到莫名其妙。
“可能很久没上课了让距离都产生美了。”任杰为自己的猜测好笑。
“真是种恐怖的距离美。”方展然躺在床上感到有气无力。
“上课时日盼夜盼放假,放假了又觉得上课很新鲜”辛忆感叹。
“有距离的东西就想去得到,得到了就想拉开距离逃脱?”天漠无奈。
就是在这种复杂心情中,在夏日的一场纷飞细雨中,暑假补课在8月3日拉开了帷幕。
然而夏天毕竟是夏天,柔弱的小雨点挡不住烈日的烧烤,那白炽的太阳光照得水泥地面都反射着刺眼的光芒,走在太阳下,周身就像裹着一层火,密密匝匝不紧不慢地烤着,让人透不过气来。咬着牙到校一看,其实所有的人都一样,全被烤成了熟透的大虾米。
教室里依旧也是闷热的空气,仿佛一个大蒸屉,每个人就是一个小笼包,坐在发烫的椅子上,忍受着从生到熟的难以言喻的蒸煮,混身的毛孔就像长出了一根根的尖刺,刺进肉里,炸裂开来,嗞啦啦地炸响一片,那时,头脑一晕,眼前一黑……放心,没那么幸运,不会中暑的,因为——还要补课。
就这样,补课前唯一艰难积蓄起的一点兴趣在第二天炎热的拷打下化为乌有,大家没有力气埋怨,没有力气哀叹,只有力气唱一首歌:“花花绿绿的街上,人来车往好紧张,滚烫的大太阳,心里高兴心里爽。
夏天的城市人们,慌慌张张,懒懒散散,走到哪里都一样。
若你冷静观望,那股热量,这一切只是忙忙碌碌疯狂。
BePatient,流点汗来点健康;BePatient,别把烦躁挂在脸上;BePatient,不要没事找事忙。
密密麻麻的热量,沸腾一样的烫,你不要太恐慌,夏天到处都一样。”
齐昭在走向学校的路上无精打采地告诉自己:“BePatient,流点汗来点健康;BePatient,别把烦躁挂在脸上……”
“BePatient,不要没事找事忙!”天漠在后面接口。
齐昭转头一看,便连忙来了一个九十度大鞠躬:“天漠同学,早安!”
天漠受宠若惊,也如法炮制,弯腰向下:“齐昭同学,早安!”话一出口天漠突然想起今天早上因为太热而烦躁不安,对妈妈也出言不逊,态度实在恶劣,其实像“早安、午安、晚安”“对不起”“谢谢”之类的语言哪怕在最亲的人面前都是极其需要的,偏偏人们总是忘了。
“天漠,怎么了?”齐昭问。
“没什么!对了,昨天我在班上看到一副漫画,画的是……草稚京和八神庵,哇,从内到外都像极了,是不是你的杰作?”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天漠知道齐昭和自己一样是漫画绘画爱好者,只是齐昭的技术更胜一筹。
齐昭挺着他那单薄地如同相片般的身子道:“这么出神入化的技术,舍我其谁?”齐昭骨架很宽,但偏偏不着肉,因此显得十分单薄,总觉得那身宽扁松弛的骨架随时都可能叮铃哐啷散落满地。
天漠冲着齐昭扁扁嘴:“是啊是啊,齐天大圣加御猫展昭嘛,好厉害哦!”
齐昭正色道:“不许剽窃我的话!”
“我还不是用来形容你,又没有用在别人身上?”
“那也不行,这话只能我自己形容自己。”
“行行行!”天漠放弃争辩,“对了,那幅画为什么在钱芳手上,而且看样子所有权是她呢?害得我都不敢猜是您的大作。”
齐昭难为情地笑笑:“呵呵,这个嘛……嗯……我……”
“哦!”天漠领悟道,“一定是你送给钱芳了对不对?”
“她向我要一幅画,所以我就画了一幅。”
“我也向你要过画,怎么没见你画过?”
“谁说没有,上次不就给你了一张吗?物理课之后,朋亮中的肖像画,你还夸我画得入骨三分呢!”
“你还好意思说!”天漠叉腰道,“拿着巴掌点大的草稿纸,随便涂鸦了一幅,哪能和钱芳手中的比呀,正宗的A4纸,线条干净地像打印出来的画,纸都快擦穿了,不知道贴了多少透明胶,这么严肃的作画态度……唉,两者天壤之别啊!”
齐昭满脸堆上笑容:“天漠同学,我相信你不会这么计较的,因为你一向心宽啊!”
天漠眯着眼睛疑惑地看着齐昭,没明白潜台词,齐昭于是接着说:“你这么‘体胖’,当然是平时都很‘心宽’啦!”
天漠一咬牙,一边捶打齐昭一边唠叨:“我告诉你,我一定要一幅画!”
齐昭边躲边说:“你找钱芳复印一张不就可以了,我真的没有力气再画了。”
“哼!”天漠假装失望地跺脚,“我本来想收藏你的一幅真迹,等到某天你成了知名漫画家的时候,我就可以……哈哈,拿你早年的墨宝大卖一笔……发了!”
齐昭乐呵呵的,天漠突指着前方道:“咦,你看那边!”
其实刚进校门,天漠就发现前方有一位身着白衬衣,灰裤子的男生,难得的是他将上衣扎进了裤腰里。
“怎么了?”齐昭不解。
“我啊,最喜欢男生这么打扮了,白色衬衣,暗色长裤,衣摆放进裤腰里,显得干净利落,乖巧而又斯文。”
齐昭看着天漠陶醉的样子,不得不指出:“你没戴眼镜啊?那是段苕嘛!”
“啊?!”天漠震惊,“不是吧,成天一身球衣摆来摆出的段天翔?打扮这么斯文干什么?”
“相亲!”
“相亲?”
“漫画中一般会这么发展吧。”
“是吗?”
两人一边闲聊着一边走进教室,天漠在自己的座位上找不到凳子。辛忆冲旁边努努嘴,天漠转睛一看,凳子被任杰拖过去摆成一列,而他正躺在上面呼呼大睡。
天漠只好坐上桌子,辛忆劝道:“你别生气,可能他太累了,你知道的,咱们学校宿舍条件太差,这几天又热,他肯定没睡好。”
“知道了!”天漠琢磨着,“今天还真奇怪,一向这么斯文的任杰突然大大咧咧地躺在教室里睡觉;一向大大咧咧的段天翔突然打扮地这么斯文?唉,人不可冒相。”
“嗯?是吗?我也觉得段天翔今天穿得很……很……特别。”辛忆找不到形容词,眼神里光彩流转,“至于任杰嘛,也不算什么大大咧咧,睡相还是挺斯文的。”
任杰揉着眼睛起身了,他觉得自己再不起来就不知道要被人讨论多久了:“天漠,你来了,什么时候来的?”任杰装作刚醒。
天漠跳下桌子,搬过板凳:“不早不早,刚好在你醒来之前一睹你的睡觉芳容。”
辛忆忍不住笑了,连忙递上杯水给天漠:“你来了这么半天也不喝水,渴不渴啊?快喝吧,我早就凉好了。”
天漠捧着杯子就喝:“哇,太好了。”
任杰戴上眼镜,甩甩头发,突然问辛忆:“对了,怎么这两天都没看见柯敏?”
辛忆皱着眉头:“她啊,期末考试之前就决定要学文科了,所以一考完试就回到七班了。”
“可是分科不是还早吗?”
“柯敏是想回到原班,理科任务不像在八班这么重,就有更多的时间好好学习文科了。”
“呵呵!”任杰略微张开他那薄薄的嘴唇笑了,“柯敏真是个厉害的女生,能理能文啊!”
辛忆也噘着嘴点头,任杰突然又问:“那柯敏走了,你岂不是很寂寞?”
辛忆惊讶,其实她还没有考虑这个问题。当初辛忆和柯敏走得很近,有大半原因是因为柯敏太时髦,班上很多女生对她敬而远之,而辛忆则对谁都很友好,包括柯敏,因此柯敏很多事便总是找辛忆作伴,一来二去,大家便认为辛忆和柯敏是形影不离的好朋友。
天漠在一边听着这两人你问我答,显得卿卿我我,心想这还不都是我看穿了辛忆的心思而成全你们的,你们可得好好感谢我才行,蓦然听到任杰问了一个如此关怀的问题而辛忆又支支吾吾答不上来,便插嘴道:“所以说,咱们两个同桌要好好安慰寂寞的辛忆啊!”
辛忆立即回头给了天漠一个埋怨的眼神,任杰则大度地笑了笑。
这时,钱芳走过来:“天漠,今天下午放学了,你陪我去趟金虹商场,我想买个礼物送给我舅舅。”
“啊?我……这个……我妈妈要求我按时回家的。”天漠为难道。
钱芳请求道:“再过几天就是我生日了,我想买个礼物……”
“啊?”辛忆惊讶,“钱芳你自己过生日为什么买礼物给别人?”
“这是我和我舅舅养成的习惯,从我很小就这样了,过生日我们是送对方礼物,反着来。”
“哇,你和你舅舅好有意思。”辛忆一副羡慕的样子。
钱芳也顺水推舟:“我和我舅舅其实算是忘年交吧,我们无话不谈的,其实,我最喜欢的男生的性格就是我舅舅这样……”
“等等!”天漠打断了钱芳的描述,天漠很清楚,钱芳的生活都充满着言情小说的气息,包括她舅舅的角色也不例外,“你要我陪你去是因为和你生日有关系?”
钱芳只好吞下后面的抒情,点头道:“是啊,一个星期之后就是我生日了,你们一定要和我一起过生日哦!”
“好好!”辛忆连忙点头。
钱芳笑道:“还有,今天你也陪我顺便看看蛋糕零食之类的,我总得请你们吃点什么吧。”
天漠低头想了想,虽然上次和钱芳的裂痕撕得比较大,但无论如何她还是自己的朋友,朋友过生日这种“大事”还是应当重视的,于是天漠答应道:“那好吧,但是你得快点,回家晚了我会挨骂的。”
钱芳则满意地笑着离开了。
放学后,钱芳便拉着天漠一路逛蛋糕店,便利店,最后到了金虹商场的玉器柜台挑选玉佩,左挑不满意,右挑有瑕疵,眼睛都挑花了之后总算决定下来一个,钱芳付款的时候,天漠看了一眼手表,6点整,距离下课时间整整一个小时。
天漠回到家,已经是六点半了。一进门,父母就追问去哪了。天漠一边随便应付着一边将书包放在书桌上,突然看见书桌的抽屉打开着,里面的日记本、通讯册、奖状之类的都翻得乱七八糟,心中顿生疑惑和不满,便皱着眉头缓缓回头看着父母。
母亲没说话,将饭菜一一端上饭桌。
父亲继续追问:“你倒是说你去哪了,这么晚回来?”
天漠面对责问也好不示弱:“我只不过陪钱芳去买玉佩了,她要过生日了,要求我陪她做点事,也不过耽误了一个小时,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吗?”其实天漠不愿意冲父母发火,因为上次母亲的一封信让她难过了好几天,她以为她这么不逊的一番话出口,难免父亲又要生气了。
岂料父亲只是兀自笑道:“我就说嘛,钱芳没回来,肯定就是拖着你一起做什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