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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老师懂了。”高松柏感激望着那些憨厚的小藏民。
高松柏做完演讲,然后,介绍自己,鼓励学生。
下课铃响了。
第二节课是数学课。
这时,迟到的学生才陆续到达,高松柏恼了。在他眼里,这个偏远的藏族地区贫穷,愚昧、落后,这是他们没有知识没有文化造成了,可他们还那么不爱学习,不爱读书。大白天了,可他们还在上学的路上,他心里埋怨这些学生不争气,但他忍住火气,那些衣着寒碜的小孩子也够可怜的。
十一点四十分,第三节课美术课开始了。
太阳已经升得老高,蔚蓝的天空没有云彩,火红的太阳照在村小的大地上,灿烂美丽。
高松柏耐心给学生讲解美术的基础知识,然后,用粉笔在斑驳的黑板上作画示范。正当他讲得津津有味的时候,门口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
“报告——”
高松柏不知道那个女孩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的,也不知道她叫了多少声,但终于听清楚了。他看见门口一个女孩的半个肩膀,“你怎么这么晚呢?上课好久了!”高松柏责备小女孩。“进来吧。”高松柏脸色严厉,他恨铁不成钢。他希望每一个藏族小孩都能勤奋学习,考上大学,离开这个贫瘠的高原,然后,留在城市生活,可是他们的懒惰太让他失望了。
小女孩磨磨蹭噌的,不敢进教室。今天,她同过去一样常常迟到,原来她还可以趁老师在黑板上书写,同学们埋头作业的时候,悄悄溜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即使庶几乎擀老师发觉了,他也从不会训人的。老教师的脸膛总是挂满了慈祥。可今天她经过教室的窗口时她发觉老师变了,一个陌生的年轻男教师,她吓坏了,站在门口久久不敢说话。
“进来吧。罚你站在座位上听课。”高松柏老师提高了嗓音。
小女孩低着头,羞红了脸,咬着手指头默默的,小心翼翼走到自己的座位上站着,她耷拉着圆圆的脑袋,双脚不敢移动一下,更不敢抬头看她的新老师。
“这个奇怪的学生。”高松柏看清楚了,小女孩梳着长辫,戴着镶满花纹的黑边礼帽,红色的开襟藏族服饰,腰间扎着一条青色索带,破旧的衣服上那鲜艳的补丁格外显眼。看到补丁,看到小女孩紧紧咬着嘴唇可怜巴巴的样子。高松柏后悔了,他怪自己惩罚女孩。
“你叫什么名字?”高松柏走近女孩,严厉的面容亲切起来,他的话语很轻,怕吓着小女孩。
小女孩沉默不语,头低得更凶,嘴唇咬得更紧了。
“你叫什么名字?可以告诉我吗?”
小女孩的嘴唇挪动几下,但始终没有说出来。
“同学们,你们可以告诉我吗?为了缓和紧张的气氛,高松柏老师的脸转向大家。
“那娅——”学生仰起被紫外线照晒得通红的小脸,响亮地回答。
“那娅同学,请你坐下听课吧。”高松柏笑笑。
女孩望望新老师的脸色,怯生生的坐下了。
第一天的课,高松柏很失望,学生的基础很差,行为习惯也差。最让他头痛的是学生普遍迟到,好象对读书没有多少兴趣。他感到肩膀上担子的沉重,既然选择了到这个地方支教,他就有责任把学生教好,让他们成材,但看样子很难。
第一天上课,高松柏记住了那个叫那娅的藏族女孩。
当晚,他翻看了她的成绩,除了体育外科科不及格。于是,他对这个迟到老半天的学生没有好的印象,而且她的脸很脏,她的衣服很脏乱,似乎很久没有洗过澡一样,老师闻到了她身上散发的汗水臭味。
可一个星期后,高松柏改变了对那娅同学的看法。
小那娅是一个瘦小的害羞的女生。小女孩成天沉默少语,学习却是全班最刻苦的。山里人穷,学生都从家里带盛满糌粑的盒饭到学校吃。每到中午,教室里随处可见散落在地上吃剩的面团和咸菜汤,满目狼藉。小那娅很懂事,总是独自默默将地面打扫干净,然后一声不哼退到教室角落里看书。后来高松柏听与那娅同村的卓浪单可说,小女孩眼睛有毛病,看不清楚山路,而且那娅的家在大峡谷底部叫阿巴里的寨子里,家境一贫如洗,阿巴里寨子离蚂螂山上的学校很远,这就是她为什么常常迟到了。
那娅是一个善良、勤劳,又弱残的小女孩。
高松柏很惭愧,对小女孩充满同情和钦佩,从此对那娅格外关照。
又一周过去了。
刚到雅砻江大峡谷,一切都不熟悉,高松柏的工作忙得不可开交。他早就想到峡谷里好好转转,到大自然中亲吻一下它的美丽和魅力。正好那娅突然辍学了,听她的通村卓浪单可说,拉娅的家里穷,没有钱读书了。高松柏有些怨恨,学校的大门口不是有一副红色的大标语吗?“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吗?孩子只读了小学二年级就失学了,那么她的家长干什么去了呢?难道真的家里穷得无米下锅了吗?那一定是家长的自私,或者,重男轻女思想在作怪呢。在高松柏的家乡,他就亲眼看见过这种现象。他埋怨她的父亲,也为自治乡政府的不力不满,就是藏民家不让自己的孩子读书,那政府也可以出钱出力呀。他知道省城郊区最偏远的农村里,现在几乎没有小孩因为贫穷而辍学了,市政府下了很大的力气,对贫困家庭的孩子进行每月一百元的补贴,又从政策上督促家长送子女读书,否则,政府部门要追究家长的法律责任。
“可这里的家庭和政府太不重视教育了。”
高松柏决定为孩子讨回受教育的权利。他要先到那娅的家里去说服她的父亲,要是她的父亲对此不问不管,他就到县政府去申诉,惩罚她的父亲,一定要让拉娅重新回到学校。
第3章、藏家碉楼
美丽的大峡谷 第3章、藏家碉楼
周末,木措村小学放假。
热闹的学校突然变得冷冷清清的,高松柏独自呆在空荡荡的学校很孤独,他正好有时间到拉娅的家里去访问,也正好了解高原峡谷村寨的风土人情。
阿巴里寨子建在达瓦雪山下的峡谷里,路途很远。
高松柏决定带上干粮到峡谷里看看。好久以来他就对高原充满神奇的向往了。他从书上知道这里属于大香格里拉的一部分。知道它所属的大横断山是中国乃至世界上最神秘最诱人的地方。大自然赋予了它得天独厚的自然景观——有气势磅破、巍峨耸立的雪山,有深切陡峭的峡谷,有浩荡奔腾、惊涛拍岸的江河,有茂密古老的原始森林,鲜花遍地、牛羊成群的草甸和如镜似玉的湖泊海子,还有高原上金碧辉煌的寺庙、苍凉雄奇的古城堡、风格别具的碉楼、古朴独特的民俗。
而这里如今已经成为浮躁的都市人寻求心灵慰藉的天堂。
今天有机会了,高松柏老师自然迫不及待?
一大早,他带上水和刀出发了,他听说山里的森林里有狼。没有向导,也没有地图,他就沿着学校后面弯弯曲曲的山道而下。昨天放学后,他向学生问过去拉娅家的路线。
学校所在的蚂螂雪山,远远就能看见它的顶峰白茫茫的,似乎是积雪。高松柏在黄昏学校无人的时候,他站在学校背后的岩石上望过好几次,他确信那一定是雪。学校附近背后往雪山的路上是一片草甸,有些荒凉,而草甸下面不远就是一片茂密的丛林,好象是原始森林,丛林下通往雅砻江谷底的村落,那又是什么样子呢。
高松柏很好奇,恨不得飞去看看。
大山的清晨格外清新靓丽,树林里百鸟鸣叫,追逐嬉乐;山涧薄雾慢慢蒸腾,闻鸡起舞;山顶的彩霞你拥我挤,飘忽翻滚。高松柏深吸一口冷气,清香顿时沁透心脾,凉爽极了。
约莫两个小时后,天下起了雨。
天空灰蒙蒙的,高松柏在森林里迷路了。他冒着细雨,在森林里穿行,可走着走着,那稀疏可辨的脚印突然被溪水淹没了,再无路可走。高松柏在山里转了好久,可始终没有走出去,他就在阴暗的山岭里旋转。他失去了方向,失去了时间。他的心越来越焦急,他不敢在森林里熬到天黑。在他全身湿透,被雨水和无望搞得晕头转向时,他遇到一个在山里打柴的猎人,还未等他求教,猎人主动牵引着他走出山林。
奇怪,阴暗的森林外却是晴空一片。
回望刚走出的森林,高松柏明白了。原来自己刚走过的森林并不大,只是他不懂得森林的脚迹,所以迷路了,还以为那是一片辽阔无边的原始森林呢,还以为自己要困死在莽莽林源中呢。猎人从交谈中知道高松柏是大城市来支边的教师后,热情地带他一路直奔学生的家。
远远的,高松柏站在山腰俯视达瓦雪山,它像一尊坐卧的如来菩萨。山势巍峨宏大。山顶的皑皑白雪,如亭亭玉立的宁静、醒目、靓丽的少女。山底的坡地上,是一层又一层环环相扣的梯土,如藏族少女红绿相间的花裙;悬崖上一个个巨大的红色岩石,如镶嵌在大山身上的宝石;半山腰黑黢黢的森林,像一道古老而粗俗的茅草屋般的补丁点缀着,一道古朴又意味深长的风景线。
临近正午,两人终于赶到峡谷底部木措村阿巴里寨子拉娅的家。
寨子建在雅砻江边的阶地上,周围大山林立,可耕地很少。整个村子全是藏族人,散居在雅砻江边的空地上。在村人的引领下,高松柏老师被领到寨子西口拉娅的家。
站在寨口的高地上,高松柏很惊奇。他看到了藏民整齐划一的碉楼,错落有致排列,有的高数十米,都是有乱石片堆砌而成的。但乱而有序,美观朴素。高松柏正痴迷地欣赏的时候,一个精悍干练的老头出来了,他听到了领路猎人的呼喊。
这个男人叫松杰热地,六十多岁,大概是那娅的爷爷吧。他头带宽边大礼帽,兰色的旧藏袍、高鼻梁、黑红的脸膛,炯炯有神的眼睛下,挂着一副憨厚的笑容。看见客人,老人双手放在膝盖上,行了一个大礼。
“寿拉得礼(走好,别摔倒了)。”老头热情地让客人走在前面,他紧跟在后面,一边用藏语指路。老头动作敏捷,声音洪量,他热情地将高松柏领到碉楼的第四层。那里是藏民起居和会客的地方。中间还有一间好象是专门用来会客用的屋子,被叫着经堂的屋子正面供着一尊神像——那是藏教佛像。屋角坐着一个健壮的年轻人,大概是老人的儿子吧,他不动,也不说话,迂呐麻木的表情看似一个弱智。
“阿多各沙罗(请上坐)。”老头热情地说着藏语,但见高松柏老师茫然的表情后,就改用汉语,可他的汉语很蹩脚,他说了些什么,高松柏不甚明白,只好点头。问候过后,老头出去了。很快,他端来一碗酥油茶,客气地放在桌前。高松柏早在学校麻木嘎校长为他接风的宴会上就喝过酥油茶,但高松柏喝不惯那种奶油熬出来的油味。在他感到难咽的油腻和酸涩,可在藏民嘴里那可是香酥可口的美味。出于礼貌,他抿了一小口酥油茶,可仍然皱起了眉头。
“你不习惯吧?”老头看出了高松柏难以下咽的艰难,“那你喝羊奶吗?我去给你拿来,它的味道清凉一些的。”
“酥油茶好喝,很好喝的。”高松柏不想给老人添麻烦。
老人笑了,没有说什么,他下楼了,然后,端来一个粗碗。“这是早上才挤的羊奶,很新鲜,很好喝的。”
“谢谢老人家。”高松柏为藏民的热情感到,双手接过大碗,他的确有些渴了,大碗凑到嘴边刚要喝下时,眼角突然瞥见一个黑影。他放下碗仔细打量——乳白色的液体上面浮着几颗小黑团,那分明就是已经干硬的羊屎啊。高松柏感到一阵恶心,想呕吐。他为难地抬起头,看见老头的表情很尴尬的样子。是自己的表情伤害到藏民的热情了。高松柏自责,怎么能把自己看成高贵的城市人而拒绝藏民的好意呢。他横下心来,咬咬牙,一口把让他感到恶心的羊奶喝下去。羊奶却是异常的香甜,原来碗边干硬的羊屎却并不臭。
“真好喝。”高松柏一咕噜喝下去,赞道。
老藏民笑了。
见已经从情感上沟通了,高松柏说出此行的目的,要老头让他的孙女拉娅上学,他说了很多读书为过为民的大道理,可老人迷逢着眼睛,也不答话,或许他根本就没有听懂高松柏的意思。峡谷的老人平时很少出山,几乎常年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所以,他们的汉语很差,与汉人交流起来 很困难。
看来直接说服老人送子女读书很困难。高松柏打住了话头,他想等到拉娅的父母回来后再沟通吧。老人沉默了,小心地跪在凳子前,随时准备为高松柏老师添羊奶。
高松柏老师四下打量屋子。阁台上除了那只手电筒算得上是一丁点电器设备外,再找不到现代文明的气息。“我可以看看你家的楼房吗?”高松柏的话语很谦虚,他知道藏民有很多忌讳,怕自己一时的粗莽破坏了藏民的风俗。
“好啊,欢迎,欢迎。”老头很热情,领着高松柏从底层看起。
碉楼的第二层是主人居住的地方。屋子的底层是用来关牛羊等生肖的。其实高松柏刚进碉楼就闻到了动物留下的腥臊味,看到那一堆堆的粪便已经知道它是羊圈了。羊舍脏臭,污啧遍地。
“我们上去吧。”高松柏想早点离开。可老头却不慌,他俯下身子用手去刨地上的粪便,还将一团干燥的粪便拈起来,用鼻子嗅嗅。
“你在干什么?很脏的。”
老头却笑了,似乎对羊的粪便也很有感情。他说他在了解他的羊的健康,通过粪便就可以知道他家的绵羊是否生病,是否要产崽了。
“为什么要把羊群关在碉楼底层而不弄到一个偏僻的地方去呢?你们每天进进出出都要经过那里,那很不卫生的?要是感染细菌就会生病的。”高松柏善意地提醒。藏民的起居多在二层和三层的碉楼上,而像老村长那样有身份的大家庭,他们的碉楼有六层,四层也可住人,最高层就是用来祭祖和拜神的经堂。
“细菌?生病?”老头沉思片刻,满脸茫然,好象根本不知道细菌为何物,然后,哈哈大笑。“年轻人啊,可我还常常跟羊群在一起睡呢?”
“一起睡觉啊?”高松柏大吃一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去第二层要经过关牲口的底层,每天都要经过那里,可他们为什么还要把牛羊关在那里闻它们的嗅气,听它们烦人的叫声呢。或许是天太冷了。听完老头的解释后他明白了,其实那里有一层情感的意思。这里的藏民半耕半牧。牧民把他们的牲口视为自己的生命一样金贵。与畜牲相邻,便于照看刚生下来的幼崽。在严寒的时候,他要从楼上搬下来住,与刚出生的羊羔挤在一起,依靠彼此的身体取暖。 这种感情是大城市来的高松柏永远无法体会到的,他甚至从来就没有近距离触摸过温顺的绵羊。
然后,两人回到第三层那间客堂,那是用来接待喇嘛和贵宾用的,旁边有一间专门供佛的经堂,屋子正中的架子上摆放着一个陈旧的佛笼。经堂前面对着山谷方向的平台是晾晒青稞的打麦场。打麦场中间有一架独木梯通向屋顶的眺台。
热情的老人带客人上楼参观。
刚爬上独木梯,突然,屋角一只凶猛的藏獒拽紧脖子上的铁索,冲高松柏大叫,粗大的铁索也被绷得铮铮作响。高松柏冷不防吓了一大跳,差点从梯子上摔下去。他额头冷汗直冒,赶忙后退。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如此高大凶狠的猎狗。他并不知道这就是高原上可以扑杀凶残狼群的猎狗之王——藏獒,但他还是被它威猛、冷酷的表情镇住了。
“你不用怕,它在欢迎你的到来。”老头朝藏獒吆喝几声,它冷酷的目光顿时温顺起来,围绕老人的裤脚舔起来。
可高松柏还是很惊恐,不敢爬上梯子绕过去。
“没有事的。只要有主人招呼了,你也就是它的客人,他对客人是很友好的。”见高松柏胆怯的样子。老头用铁索把猎狗的脖子绞起来,让它动弹不得。
高松柏这才放心地上楼。
屋顶有一个三、四米高的眺台,平顶晾晒着红红绿绿的衣服。站在眺台上环顾周围,他看见附近有些楼房更高,多是四层,还有五层。楼房越高,表明这家藏民越有钱。可松杰老人家的碉楼低矮,屋里的装饰简陋。看样子,松杰热地的家在村里算贫穷的了。怪不得拉娅要失学了?
十二点过了,藏民家还没有开午饭。
难道老头对高松柏老师前来劝学不满,要故意冷落他。在很久以前他从报纸电视节目里知道高原的藏民热情好客,不管你是不是熟悉的人,只要你到了他家就是他的客人,甚至是整个寨子的客人。他们会把最好的酥油茶、青稞酒、牛肉干拿出来招待你。高松柏在崎岖的山路上奔波了大半天,早饿了。要是老头不请客吃饭,他也不好意思开口。他知道去说服藏民送子女读书本来就是费力不讨好的事。
“大爷,我下次再来吧。”高松柏肚子呱呱叫,熬不住饥饿了。他准备到寨口吃点带去的干粮,然后,离开峡谷里的碉楼回学校。
“你等等吧。我家的大额者(老人尊称女儿辈为妹妹)旺增西姆收割青稞就要回来了。她会作饭给你吃的。我们山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