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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珏看着窗外，冬日的天空，阴沉，飘下来今年的第一片雪花。眼眶里，眼泪盈盈，冰冰凉略过面颊，屋里烧着炭，极为暖和，只是陈珏尚觉得透心的冷。
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不是对的，但，总不愿意接受子轩的心，不在自己身上这么一个事实，对眉佳的感觉，也竟然变得有些怪了，好像是，有些怨恨在里头。
嫂嫂，自己如此交心的待她，她却如此回报自己。陈大人担忧的看着自己的孙女，一夜间，变了个人，这让他也焦虑万分，却又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老太太那边，只说一切正常，不知道珏儿出了什么事。
“好孩子，来，告诉爷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好么？”陈大人轻轻的扳过陈珏的身子，关上窗，将冰冷的雪花关在外面。又细心的去了袍子，裹在陈珏身上，冲了滚烫的茶，茶叶细细小小的在滚水里渐渐舒展开来，像窗外的雪花，冒着气，却是冷得冻结心扉。
陈珏心里一痛，竟再忍不住哭了出来，这世上，只有爷爷待自己最真最好了。
一五一十，将从逸如那里听来的，转述给爷爷，只觉得心里很痛，就想要找个人分担。“爷爷，你说我该怎么办？”眼泪涟涟，苦苦的皱着脸，望着陈大人。
陈大人心里一酸，想起自己的儿子，眼圈竟然也红了，弯腰拾起炭，放进炭炉里。努力平静了声音：“你不是已经做了决定，不接陆家的聘礼了么？”
陈珏撕着衣角：“可是我心里还是好难受，想着子轩哥哥往后再也不理我，我心里就难受。”陈大人柔声劝慰：“孩子，如果子轩心里没有你，就算你嫁过去了，只会比现在难受十倍，百倍。”
陈珏渐渐止住泪水：“我要去找子轩哥哥和眉佳嫂嫂，我要他们自己告诉我。”陈大人点头：“你可以去，不过，有个故事我还是觉得，应该要让你知道了。”
次日，老太太便要处置兰琴和陆杰。近日来，诸事不顺，连生意都没有往常那么顺。一腔怨气便发泄在这两个撞在刀口上的人身上了。
兰琴本想出去再求老太太，却被子轩拉住，留在静芸夫人处，远远的看着兰琴被带走。心里暗暗的求菩萨保佑。
管家带着兰琴，出了门，往怡红楼去了。老太太吩咐，趁早撵了出去，省得心烦。出门拐弯，碰到一个姑娘，花枝招展的，可不恰好是怡红楼的翠儿么？
管家也是光顾过她的，一时见了，那温玉软香的感觉又上心头来，忍不住打招呼：“翠儿，打扮这么漂亮，这是上哪里去啊？”
翠儿媚眼如丝，轻轻拂过管家的面庞，樱桃小嘴呵气如兰：“爷，这是哪家的妞啊？”上下打量，嘴角掠过一丝不屑：“长得真难看。”
管家心里猫抓似的：“哎哟，不就是一个丫头么？哪能跟姑娘你比啊？这是个犯了事的蠢才，我们奶奶叫我给卖了。”
翠儿傲慢的伸出白藕般的手，葱葱的手指划过兰琴的脸：“仔细看倒也白净水灵，你们奶奶要把她卖到哪里去啊？”
管家殷勤的回答：“可不就是哪家想要就卖给哪家么？陆家还不缺这点钱。”翠儿嘴一撇：“你们这些男人，就是仗着钱，好好儿的人，往火坑里送。”
管家猥琐的迷着眼：“若不是这样，我怎么有幸结识姑娘？”翠儿也不理他，拉着兰琴的手：“恰好我缺个丫头，就卖给我好了。妈妈那里我去说，她自然是高兴的。”
这翠儿如今可是怡红楼的招牌，管家自然说好，索性便宜的卖了，也没要几个钱，权当借花献佛的讨好美人了。兰琴一直不说话，绷着脸，跟着翠儿走了。
管家兴高采烈的回去，心里想着什么时候再弄点钱，去怡红楼找翠儿共度良宵。回头见管家已经走得不见踪影，兰琴绷着的脸放松，笑了出来：“你呀，做得还真像。”
翠儿有些黯然：“我一直不都这样么？若不是，又怎么会让那些臭男人肯大把大把银子的送？”兰琴知说错了话，小心的赔不是，又感激说：“翠儿姐姐，这次多亏了你，临出门那会子，我真担心被卖了。一见到你，我就安心了。”
翠儿不以为然：“你呀，也别谢我，逸如姐吩咐的，我才做，不然我才不愿意跟这样的人家有什么瓜葛。”
翠儿是以前逸如还在怡红楼时的丫头，当时没少被逸如照顾，一开始逸如死活不同意让翠儿出去接客，妈妈因为碍着逸如是红牌，也不好开罪，反而是翠儿自己要走上这条路，逸如又倾心教授她一些秘籍，因而翠儿今日这怡红楼的头牌，说来逸如也是功不可没。因此翠儿一直念念不忘要回报。当日骗眉佳出门的丫头，正是翠儿本人。
翠儿将兰琴带到一个丝绸绣品店，交待给老板，便回去了。天擦黑的时候，又有个汉子，带着陆杰过来，依然是交待给老板便走了。
兰琴和陆杰绝处逢生，自然更加恩爱。情意绵绵，说不尽的话自然不用细表。
单说眉佳，被子轩留在静芸夫人的房里，让画眉看着，自己便出去了。晌午的时候，有小厮传话说有人来访，画眉紧跟着眉佳要一起去，眉佳也不好说，一齐到门口。
是个不认识的小丫头，梳着两个发髻，唇红齿白，拿着帖子恭敬的递给眉佳，一看就知道是有教养的大户人家的丫头。眉佳接过来看，是珏儿的字迹。心便开始急剧的跳起来，早晚都得面对的，可是，该怎么跟珏儿去说呢？
转身交待画眉，见到子轩便说自己有些事情，须得出去一会儿，让他不要担心，贴着墙根儿前去见珏儿了。
心里总觉着不安，实在难以跟珏儿开口。珏儿是善良的，最终主动的退出了。对珏儿，眉佳内心是内疚多于感激。
帖子上还印着珏儿的泪痕，眉佳可以想象珏儿现在的心情，也知道珏儿一定恨极了自己，如果要有人给珏儿负荆请罪，就让自己去罢，高贵如子轩，眉佳打心里舍不得让他向任何人低头。
这静安城里，眉佳竟然觉得陌生，自打进了陆家就没有什么机会在外面走动，每日活动的，不过就是兰竹居那方方正正的小院子，每日见到的，不过就是兰琴等人，蓦地走了出来，却像是刚放出笼子的金丝雀，惶惶不安。
惊慌失措的避过一辆急行的马车，车轮在路面积雪融化的水中碾过，溅起水花，夹带着泥土，黑黑的粘在眉佳的衣襟上，一心想着心事的她，却没有察觉。
珏儿帖子里所说的那茶馆开在极热闹的市集，挤过熙来攘往的人群，好不容易找到那一家，走进去，喧闹的声音让她从沉思中醒过来，四处寻找，却没有见到珏儿的身影。
小二殷勤的迎了上来问：“可是眉佳小姐？”眉佳疑惑，小二笑笑：“有位姑娘等了你有一阵子了，您楼上请勒。”
眉佳上了楼，闹中取静的小房间里，珏儿燃了一丝檀香，冲了一壶好茶，形只影单的站在窗户旁边，背对着门，背影孤单的让眉佳心疼得想落泪。
轻轻走进去，关上门，不敢打扰，在背后站了，静静的等着。直到陈珏手里的茶完全冰掉，没有一丝热气。
陈珏叹了气，转身换了一个茶杯，又重新倒了一杯茶，方才看到站在一旁的眉佳，淡淡的招呼：“姐姐来了？”
眉佳对这个称呼不知道如何应对，只是胡乱的点头。陈珏自顾自的品着茶，也不让眉佳坐下：“这茶若是凉了，尚还可以换盏新的，这日子若是过的不好，可以换么？”
眉佳摇头：“不可以。”珏儿才想起来，拉了张椅子给眉佳坐了。“姐姐说得是，姐姐后悔嫁给陆家么？”眉佳轻声回答：“不，当日说嫁，也是我自己同意的。”
“那姐姐开心么？”珏儿说得很是清淡。眉佳怔住，长久以来只有子轩在的时候才有些笑容，开心么？自从娘亲去了，自己就跟这两个字断绝了往来。
“珏儿你变了。”眉佳想换个话题。“变了？”陈珏嘴角扬起一缕优美的微笑：“若是你被自己最喜欢的人背叛，你不会变么？”
“珏儿，我……”眉佳有些不知道如何应对，最后只说了句：“对不起。”
陈珏故作轻松的笑出来：“傻姐姐，故意吓你的。”眉佳不知所措，小心翼翼的偷偷看了陈珏。陈珏却走过来，拉着眉佳的手：“知道我为什么跟小二说是眉佳小姐，为什么改口叫你姐姐？”
眉佳摇头，感觉自从进了这个门，自己就像是个傻瓜，除了摇头，不知道做什么，珏儿，实在太反常了。
陈珏握着眉佳的手，真诚的看着眉佳的眼睛：“我不希望你跟子轩哥哥往后在一起还会想着对不起谁，没有对不起谁，没有。好吗？”
眉佳双手抓住陈珏的手：“珏儿，你……”陈珏微笑，虽然眼睛里仍然装着丢不下的烦恼和痛苦。
“姐姐，你和子轩哥哥都是很好的人，我希望你们都好。”陈珏的眼圈微红，声音哽咽了。眉佳忍不住紧紧地抱住得陈珏。
“珏儿，谢谢你，知道吗，我最怕的就是伤害了你，最怕的就是往后你不肯原谅我们。”眉佳喜极而泣。
陈珏轻轻的挣脱出来，帮眉佳擦干眼泪：“姐姐，请答应我，从今往后，不管有什么事，请你一定照顾好子轩哥哥，要待他好。”
眉佳点头，没有想到今天会是这样的局面，原本以为要不知道怎样给珏儿说明这一切，可是珏儿今日，倒像换了一个人，变得连她都不认识了。
珏儿转身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一个一袭淄衣的翩翩少年在人群中格外醒目，不由出了神。
昨儿，爷爷给自己讲了一个哀婉凄美的故事，说有一个翩翩公子，出身官宦世家，自小与管家的丫头青梅竹马，早就私订终身。可是，这公子的家人却给他安排了一户门当户对的人家结亲。
对方家的小姐，也是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这公子不依，便大闹。公子的父母便瞒着他，辞退了管家。那管家便带着家眷远远的离开了。
骗公子说那丫头已经嫁人，将公子所赠之物全都要了回来，给公子作证物。公子一看，心里也灰心了，听从父母安排，娶了那小姐。
谁知道那管家的丫头已经有了身孕，快临盆的时候偷偷来找公子，仍旧被公子家人拦在门外。当夜，风雨交加，丫头挺不过去，在门外诞下一个千金，便去了，那小千金被家人拾了回来。
这事终究没能瞒得下去，不久便被公子知道了。公子一气之下病倒在床上，从此便再没能好起来。嫁过来的小姐，因伤心过度，也跟着去了。
一时间，这白发人送黑发人，一桩一桩的白事，让老人家心力交瘁，痛恨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听听自己儿子的想法，好好的断送了三条年轻轻的性命，真是悔不当初。
那丫头诞下的千金，因毕竟是公子的骨血，老太爷便带在身边，好生抚养，从此娇生惯养，有求必应，只恨不得将心肝都掏出来给她，很大原因，也是补偿自己当年的过错。
老太爷老泪纵横，抱着珏儿直说对不起，珏儿方才了解，有的事，真的没有办法强求，与其让事情发展成死路，倒如不成全，也是一种解脱罢！
珏儿不觉地说：“姐姐，我往后能不能也找到一个人，待我如同子轩哥哥待你一般好？”
眉佳坚决地回答：“一定可以，芸芸众生中，老天爷一定会给我们安排好那一个属于自己的人。”珏儿回转过头来，两人相视一笑，目光里，尽是了解和安慰。有了珏儿的理解和支持，眉佳就更有勇气要去反抗和争取了。
第三十一章
回到陆家，谁也没惊动，悄悄儿的回兰竹居去了。
坐立不安，院子里积雪融化后和着泥，一地的水，兰竹居里没有烧炭，里里外外冻得人冰冷冰冷，只是一颗心，却怦怦的跳着，有一股快要勃发的暖流。
又收拾了一番，那日整理的包裹里，添了几件旧衣服和碎银子，整理停当，坐在床边上打量着这屋子。子允的像依然在墙上挂着，隐隐的透着忧郁，几日不曾好好喂养的小东西喵喵的吵闹着，抗议眉佳的忽视。
得将它带走，眉佳翻出些鱼干，细细撕碎了喂它。小东西狼吞虎咽的，发出呜呜的声音，眉佳有些内疚，这几日，净顾着去忙，全然顾不上它了。
趁小东西在吃东西的当儿，眉佳起身走了出来，门前子轩送的两颗树已经比来的时候长得高大了许多，不知道来年的春天，它们会不会开花，不知道那花朵是否也是绚丽迷人的。
沿着细碎石子铺成的小径，缓缓而行，这个地方，是当日与珏儿相遇的地方，回想那日的珏儿，刁蛮任性，较之今日的珏儿，真是天壤之别。
园子里，腊梅开得正艳，红色的花瓣映着洁白的雪，远远的传来一阵幽香。这里的每一寸，都有子轩的足迹。
渐行渐远，不觉来到祠堂外面，那刺眼的牌坊依旧立在那里，嘲弄的看着眉佳，心里一阵慌张，急急忙忙走进祠堂里。
在角落里找出陆奶奶的灵位，用衣袖轻轻拂去上面的灰尘，端端正正的摆放好，上了一支香：“奶奶，我要走了，无论如何，这里没有我所牵挂的了。”
心里很是感激陆奶奶自小对自己的照顾，感激她将自己送进陆家，若不是这样，又怎么会认识到子轩呢？说起来，陆奶奶也算是自己跟子轩的媒人，只是不知道她是不是乐见自己跟她的亲孙儿在一起呢？
冬日的白天，是很短的，短到几乎没有做什么，天就黑了。眉佳一个人来找静芸夫人。这些天，家里接连的出事，静芸已经忙得心里交瘁，眼见着人就瘦了一圈。
眉佳来的时候，她正亲自下厨煲汤。眉佳在房门口站了等，逸如连日来不见踪影，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家里却好像没有人察觉一样，也是，平日里逸如就装疯关在房里闭门不出，新进陆家的丫头连人都没有见过。
陆爷倒是知道的，先是好言拦住，不让逸如插手，结果这姨娘倒也固执得可以，谁说都不听，陆爷也只好放手让她去，私心里，却是希望逸如能成功的。
不一会儿，静芸夫人步履端庄，缓缓上楼来，后面画眉紧紧跟着，端着夫人刚煲好的参汤，见了眉佳，只点头示意，让她进屋去，却命画眉将这汤，送去书房给陆爷。
静芸夫人端坐了，看着眉佳，说：“今儿来找我，有事罢？”眉佳跪下，头低低的看着地面，今儿月光明朗，凉凉的照着陆家，照着心事各异的陆家人。
“娘，对不起，我没有遵守对您的承诺。”眉佳轻轻的却清晰。静芸夫人苦笑着：“既然已经都这样了，你又何苦来道歉？”
眉佳俯了下去：“眉佳求娘成全。”静芸夫人无奈的看着脚边的眉佳，若是几天前，她定会毫不犹豫地拒绝，可自从那日跟逸如那次长谈后，心里所坚持的东西却已经有所动摇，越是到后来，便越摇摇欲坠。
静芸弯下腰去，轻轻拉了眉佳的手臂：“孩子，起来罢。”眉佳方才起身，眼波流转，企盼的望着静芸夫人的眼睛。
夫人叹了气：“这事，真的很难，老太太一定不会同意。”眉佳神色有些黯然，却又倔强的说：“我不会放弃的，若是真的不行，眉佳情愿一死，也不愿活着受那苦了。”
这话说得夫人心里一颤，那苦，那苦？谁的心里都有一杯如此的苦酒，自己这一杯，已经酿了大半辈子了，眼看着眼前这俏丫头，想着自己那子轩孩儿，如此的苦酒，真的不忍心让他们再去尝了。
夫人只好点头：“我且先打探打探老太太的口风，再做定论罢？”眉佳迟疑了一下，实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也同意了，说好明儿再来。
刚要起身，子轩匆匆的从门外进来，激起一阵风，夹杂着雪水混着泥土的味道，还有一丝淡淡的腊梅幽香。
见眉佳跪着，连忙伸手去搀扶，静芸夫人眼看着跟前这一对珠联璧合的玉人，心里也是感慨万千，眉佳低声说：“娘答应我去问问奶奶的意思。”
子轩探询的看着静芸夫人，夫人摇头：“希望很渺茫，我们应该做另外的打算。”静芸夫人不知不觉已经将自己划入子轩和眉佳的阵营里面。子轩点头称是。
天也不早了，子轩将眉佳送回兰竹居，路上，子轩将兰琴和陆杰的状况告诉眉佳，眉佳听了，自然是心里安心了不少。
真的已经是没有牵挂了，也许就可以行动了罢？子轩已经从眉佳的眼里读出坚决和果断，知道多日的等待如今也算是有了交待，只差行动了。
夜里，大雪又是下了一夜，昨儿的积雪尚未融化，今夜又添新雪。沉甸甸的压得屋顶都发出咯咯的响声，抱紧了小东西，互相取着暖，屋子里冻煞了人，将要天明的时候，才浅浅的睡了过去。
这边，静芸夫人早早起身，梳洗停当带着画眉前往老太太屋里来了。老太太的屋里烧着红红的炭火，暖暖的薰得人直冒汗，静芸夫人脱下斗篷，亲自将水端了过来给老太太梳洗。
老太太虽因珏儿拒绝亲事而耿耿于怀，但也将气撒在了两个倒霉的下人身上，今儿看起来神清气爽，精神很好。
静芸夫人一边用木梳粘了水，给老太太梳着头，一边小心翼翼的问：“娘，按说咱们子轩年岁也差不多了，虽然珏儿这丫头不懂事不肯嫁，但咱们也得给子轩找门亲事了。”
老太太想想觉得有道理，吩咐静芸夫人：“这事，你得先看看，你先挑，然后我再来看，得找门当户对的。”静芸夫人连忙说是。
闲聊了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