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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买骨(下)-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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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留瑟迟疑地接下布袋,打开,露出了那块久违的冰精。
只是已被雕琢成了一对三寸来长的牌,周围精细雕着吉祥花卉,中间各是一列五个楷体小字。
常留瑟像拿了两块火烧的铁板,当即叫出声来:「这!你是从哪里弄出来的!」
季子桑笑道:「那件上了锁的屋子啊,垂丝君在里面把这两块东西雕好了,我才在屋顶上开了个洞,偷偷地钓了出来。」
常留瑟惊叫道:「可你现在给我干什么?我不要,不要!你给我原样返回去!」说着要将东西塞回季子桑手中。
小季自然是不肯接的,反而笑道:「与我在这里推搡,等垂丝君发现也就迟了,好自为之吧!」说话间人已脚下生风,离开常留瑟四五丈的距离,常留瑟知道自己追不上他,只能又急又恼。
边时季子桑忽然又记起了什么,停下脚步回头对他喊:「最后与你说一句,别让垂丝君与尸陀林主见面,别让他去报仇,否则你会失去他——永远!」
常留瑟偷偷摸摸地掏着冰精,再回到山宅时已不算早,垂丝君极可能已经起身,随时会出现在他面前。
然而他却大了大胆子,飘飘忽忽地就往那间上了锁的屋子走去。
来至门前,拦住他的照旧是那把紫金十环密码锁,或者说,是那锁环上任意捧列组合的十个字。
这次常留瑟没有疑惑,他从怀里取出冰精,仔细读出上面的那两列五言:甘续泉路断,为暖三途寒。
心中倏地刺痛了一记,他木然地伸出手,照着这十个字一格格转动锁盘。
片刻后听见了「喀嚓」一声机簧,整个锁头已然落在了他的手心里。
梦寐中的宝帐玉床已近在咫尺。
他做了个深呼吸,推门而入。
四下里很静,陈设与去年所见并无一致。
最引人注目的依旧是那架箜篌。常留瑟梦游般地走过去,伸手在琴身上划过。
冰冷坚硬的触感,上面却一尘不染,确实是有人经常过来打扫。他拨动了那几根银色的琴弦,箜篌却没有发出悦耳的音响,常留瑟缓缓地记起很久以前丝竹盟老板说的话。
再怎么好看,也不过只是一把作为摆设的哑琴。
就好像陆青侯已经是一具尸体。
可笑那垂丝君,宁愿眷恋着一具尸体,也不愿对跟前的活人有所珍惜。
常留瑟伸手按了按心口,将视线移到别处。
他发现地上滚落了一些木肩与刨花,仔细嗅闻,空气中除了沉檀木香之外,更有一股隐约的桐油漆粉的气息。
屋子不大,也没有任何新置的器物,可见这股气息并非是从地面上面来。
常留瑟耐着性子开始摸索,终于在博古架上找到了机关。
在宝帐后面分开一道地缝,露出暗道。常留瑟取出怀中备作照明的夜明珠,走了下去。
两三丈的密道后方,竟是一个颇为宽敞的密室,另有一端通道指向地上,隐约是后山的方向。
常留瑟的视线在室内转了一周,最后恍惚地落在不远处两个一人多长的很色木匣上面。
全丝棉木的双棺。
做什么,这是要做什么?常留瑟尚未能理解这双棺的用处,而浑身就已经泛起一股凉意。
一具棺木自然是要停放陆青侯的尸首,那另一具呢?他的耳边突然重覆了季子桑临走之前对他喊的话。
「别让垂丝君与尸陀林主见面,别让他去报仇。否则你会失去他——永远。」
如何失去?
「大仇得报,虽死而无憾。」
他忽然记起了很久以前,二人初见面时,垂丝君对自己说的话。
是死亡,与尸陀林主同归于尽,躺这第二具棺材之中。
常留瑟再忍不住,浑身战栗起来,他靠墙贴着,慢慢滑坐在地上。
昏暗的光线中,他将双手举到面前。
「甘续泉路断,为暖三途寒。」
是说你还想着要追到那黄泉之下,陪着陆青侯走那最后一程?垂丝君,难道你还指望着我用这双手,将你的尸体带回来、殓进这具棺材里?那我呢?阳世路那么长,你怎么没想过要陪我一起过?把你埋葬之后……你让我怎么办,替你与陆青侯守墓?你以为你究竟施舍了我什么样的恩惠,可以要我这样子来回报?空空荡荡的密室中,只听得见他喃喃自语的声音。
越来越轻,最后埋葬在一片死寂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常留瑟终于想要站起来,但双膝一用力便觉得乏软,于是一路跪爬着靠近了那对棺木,攀上冰冷的木沿,向着黑洞洞的棺材内张望,接着伸出手,像触摸到了那即将躺进去的尸体。
「垂丝君,这里舒服么?比我们的床……更暖和么?」他轻声叹着气,慢慢摸到了棺材里一个长条形的凹槽。
「就是这里!你就是要把我的冰精插在这里么?」他反常地笑了一声,「原来那冰精是要紧紧地贴在你后背上,是要代替我永远和你在一起么?那我现在就把它还给你……」说着,他从怀中取出冰精,小心地插在回槽中。
***
这天垂丝君起得并不算晚,却一直觉得心绪不宁,用早膳时听棋叟说季子桑已经下山,常留瑟特意相送了一程,似乎还没有回来。
他点了点头,继而想到这几日宅内喧闹,自己对常留瑟着实有些疏远了,于是便想着在正厅里等他,顺便暖和一下二人之间的氛围。
然而等了许久,却不见有人往正门进来,垂丝君心中狐疑,立刻起身往后院的水潭边去找,练功的水筏上也未见人影。
怀疑扩散成不安,他忙遣人往各处寻找,最后是在密室外的台阶上,看见了脸色苍白的常留瑟。
「怎么了?」垂丝君问,「怎么跑到这里来?」
常留瑟抬手轻拂开男人的关怀,「随处走走,累了便在这里坐一会儿。」
「那——」垂丝君依旧上前握了他冰冷的手,「我们一起去练功。」
听见「练功」二字,常留瑟霎时流露出痛苦的神色。
「不了。」他拒绝道,「殷朱离让我帮他去调酒,今天恐怕又不能练剑。」
这件事垂丝君也是知道的,碍于面子无从阻绕,只能点头同意了。
常留瑟便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经过男人面前的时候甚至踉跄了一下。
垂丝君被他一夜之间忽然的憔悴惊了一惊,急忙再扶住他的肩膀,却被常留瑟狠狠地甩了一把,凑巧将右手刮到了他的脸。
「啪」地一声,留下数道淡红。
垂丝君当即怔住,而常留瑟自己也吃了一惊,习惯性地要道歉。
然而就在视线与男人交会的时候,整个人却又猛然地缩了缩,紧紧地闭上嘴,头也不回地往后院去了。
由着常留瑟远去,垂丝君没有去追。
男人将目光投向紧闭着的门扉。
锁是好端端的,没有橇过的痕迹。
而上面那十字的密码,常留瑟绝对不可能知晓,垂丝君开锁进门。
屋内不见异状,他接着启了密室机关,走进去,地面下一片死寂。
没有异状。
直到垂丝君取了火镰,点燃壁上的火把走到棺木前面。
那两块冰精怎么会在棺材里,他明明记得自己是交给了山下的玉石匠人赶工雕琢的。
第三章
    常留瑟从崖上落到谷中,殷朱离早已在凉亭子里面等候。他手上拿着两把小铲,而地面上已经摆了几坛挖出土来的酒罐子。
殷朱离将其中一把小铲交到他手上:「我行动不便,你且帮我把以前埋下的一百零三个酒罐子都挖出来。」
这么许多罐子,需要一个一个摸索出位置。换作平时,常留瑟必然早已经抱怨出声。然而此刻他却仿佛找到一个宣泄的出口,拿了工具便一声不吭地刨挖起来。
殷朱离看出他神情怪异,料想必定是与垂丝君有关。却也无心无力多问,两个人默默地干了一会儿,还是常留瑟按捺不住,主动问道:「怎么不见摩诃和尚?」
殷朱离答:「和尚的师兄弟们来找他,这几日都在一起。」
常留瑟恍然悟道:「你是想要让摩诃跟着他们回去?如此一来,当初又何必千里迢迢地寻他过来?」
殷朱离将地上的坛子提起来抱到身上,拿了刷子拂去上面的灰土。似乎没听见常留瑟的疑问,二人于是继续刨挖,很快那一百零三个大小不一的坛子便暴露在了满地的坑洞之中。
这时候殷朱离又变出了布巾与排刷,让常留瑟相帮着将坛子上的灰土去掉,露出写了酒名与年份的标签,然后按照酿造的类别仔细分开。等到整理一过之后,鲤鱼让常留瑟挨个儿的拍去了酒坛子的泥封,自己则回了一趟水府,抱出了青梅、杨梅、桂花等等浸渍酒肴的物品,与一些平日里珍藏的药材。
他首先让常留瑟将年份最短的三坛子酒倒空,然后取了一个青竹的长柄酒勺,挨个儿地将剩下的酒酿一一尝过。觉得好的便舀出几勺,依旧按照酿造的类别注入空酒坛子里。如此慢慢混合出三坛子独门秘制的酒肴,四下里逐渐逐渐飘散出浓郁酒香。
等到三个坛子都见满了,一百个坛子里的酒也都被殷朱离遍尝了一次。他微红着耳根,指点常留瑟将药材与渍品分别投入酒罐中,再重新用红纸封了口,坐进听醴潭的温泉之中。
做完这一切用了头两个时辰,常留瑟浑身已沁了一层薄汗,殷朱离却丝毫没有顾及到他的疲态,反而还支使道:「你再帮我将多余的酒全部倒了。」
这却让常留瑟有些迟疑:「这么好的酒,这样倒掉实在可惜。」
殷朱离不以为然:「我以后不会再饮,与其留着美酒便宜后人,倒不如毁了痛快。」
常留瑟咂舌道:「别说得这么绝对,什么后人后人,倒像你马上就要入土了一样。」
殷朱离没有驳斥他,只咧了咧嘴露出一个苦笑。
常留瑟接着提议道:「不如让我从中选择几坛最好的,今日痛饮如何?」
殷朱离略微迟疑,最终点头同意了。常留瑟便着手从中选了两坛佳酿,一人一坛拿在手里,就着坛口便豪饮起来。
在崖上遇到了伤心事,常留瑟是一心想要麻醉自己,而殷朱离本来就有些醉了,两人很快便浑身的酒气,对话中也多少显出了几分的坦诚与痴傻来。
「你要放他走,就不怕以后会后悔?」
常留瑟又提出了刚才的问题。
「你以为我想让他走么?」殷朱离痴痴笑道,「我与他命里注定只能是有缘无份,就应该痛痛快快地放手。他原本一心向佛乃是明智之举,我却偏要将他找到身边,令他矛盾痛苦,而我又真正获得了什么?这样下去他被我逼疯,我被他害死,不如趁早有个了断。」
常留瑟坐在地上抱着酒坛子,耳朵里听着殷朱离感叹,突然也张狂地笑道:「好!好!我也认为你们离了最好,我也要学你的样子与垂丝君做个了断。我为了他,替他爱人卖命,而他为了爱人,向我卖身,两个人都是痛苦无比,不如就此了断,长痛不如短痛!」
殷朱离将目光缓缓移向他:「你真能够彻底离开他?」
常留瑟瘫坐在地上,同样反问道:「你又真能够彻底放弃他?」
二人同样没有回答,只是交换了酒坛继续痛饮,直到日头见西,都昏昏沉沉地醉倒了下来。
垂丝君终于决定下到崖底的时候,看见的是这样一幅景象:常留瑟趴在地上,下半身浸在冰凉的水中,浑身酒气,人已醉得不省人事。
他叹了口气,将常留瑟抱进怀里。
醉了,这样也好。逼不得已一定要说的话,似乎可以再缓一缓。
男人并不善于言辞,无论是拒绝或者是表露,对他来说都是同样艰难,以至于能拖则拖,如同对于陆青侯的心声,直到一方死亡,都未能说出口来。
这天之后,常留瑟一直借着酒力昏昏沉沉地睡着。因为浸在寒潭中的缘故,向晚时分更起了低烧,口中反复喊「热」。垂丝君于是亲自替他揩身,解开他的衣服,露出一身酡红的肌肤。
男人执了布巾一点点地擦拭,没过多久常留瑟便有了反应,虽还在梦中,口中却念得频繁,翻来覆去只是「大哥」二字。更伸手捉住了垂丝君的衣袖,死活不愿意放开。
垂丝君心中突然生出一股爱怜,俯身轻吻了那瘦骨嶙峋的手,没料到常留瑟却突然将手抽了回来。
垂丝君猜不透他的心思,也就由他去了,可片刻之后常留瑟竟啜泣起来,仿佛走在夜路上的孩童,因为找不到家人而慌乱。
垂丝君只好将他重新用被子裹了抱在怀里,甚至轻轻摇晃起来。
他觉得自已有些可笑,然而白日里的那个发现却让他心生歉疚。
常留瑟一定是进入过了密室,也是他将冰精留在了棺木中。
如此吝财之人,看见自己的宝贝竟被偷去做了陪葬品,会伤心不忿也在情理之中。
然而真正让常留瑟伤心不已的原因,垂丝君并不知道。
他便不明就里地抱了常留瑟一整夜。
殷朱离是饮惯了美酒的,对于酒自然也有些抵抗,所以次日并没有如小常一般长醉不醒,但宿醉的头痛却还是在所难免。
约莫西时未,他睁开眼睛,摩诃和尚竟然已经立在了他的床边。
「早安。」
殷朱离难得落了个笑容在脸上,衬着残酒的醴红显得尤其诱人。
摩诃垂了眼帘道:「你说过,今天是我们散伙的日子。」
「是。」
殷朱离笑着起身,动作熟练地坐到床边上的轮椅上。
「今日之后,你我二人便真正无关。」
摩诃见他神色轻松,心中反而有些犹豫,一手推了轮椅,对殷朱离说道:「既是最后一日,便让我做一件以前不能做的事罢。」
「什么事?」殷朱离问道。
和尚答:「让我帮你梳一次头。」
殷朱离怔了怔,随即笑道:「你一个秃驴,还会帮人梳头?」
摩诃没有回答,迳自捧起那一头滑如丝缎的长发,细细地持着,又用蓖子一小股一小股地梳了,慢慢缠绕起来,盘成一个单髻。
他的动作轻柔,举动更像是对于恋人的爱抚。
一番痴态,让殷朱离不自在地扭着脖颈,下意识地配合着他的动作。
过了许久,摩诃终于放下梳子。
殷朱离瞥了一眼铜鉴,内里隐约照出一个清朗的人影,与平日的散发打扮大相迂庭。
他沉吟片刻,终是没有抬手拆掉发髻,反而对摩诃说道:「在散伙之前,我也还有个愿望。」
「什么?」摩诃问。
「请你为我还俗一日,也算是对于旧时旧事的一个了断。过后你再重新投入空门,重铸度牒,也算是一个新生。」
摩诃不语,算是默认。
殷朱离便叫他去洞中拿出那三坛特殊炮制的酒来,而自己也准备着再次一醉方休。
尚是温热的酒坛子被摩诃用外袍裹着拿了出来,屋里殷朱离也已经备好了下酒的果品与菜蔬,其中不乏肉食,看在摩诃眼中,化为一个淡淡的苦笑:「你是想要我将所有的戒律都破一遍么?」
殷朱离也回敬他一个苦笑;「今日的你已不是和尚,又何必提到戒律,庸人自扰?」
两人相顾无言,便一同坐下来吃酒。
开坛,浓郁而奇特的酒香随着热气腾腾而出,清新馥郁中隐约夹杂着一股媚意。
殷朱离为彼此二人斟了两碗,率先举起来说道:「第一碗,我敬你,为了最初的最初,你救了我一命。」
语毕,一饮而尽。
摩诃端着酒盏,目不转睛地看着殷朱离喝干了,接着也仰起了脖子将酒饮尽。
「多少年没有喝过酒了?」殷朱离看着他喉结上下起伏,同样的一碗酒,在他口中似乎显得格外美味,「味道怎样?」
摩诃放下酒盏,脸上已经染上了一层红晕。
「辛辣。」他慢慢品味道,「后味却是甜。」
殷朱离笑了笑,替他斟满了第二碗。
「第二碗,依旧是我敬你,为你一路护我周全。」
语毕,摩诃也立刻拿起碗来,二人对视一眼,同时一饮而尽。
第三碗,摩诃抢在了前面。
「我敬你。」
他的声音低沉,且已经略带了些沙哑,「为了六年前与你相处的时光,虽短,却是我最快乐的日子。」
语毕,也不敢再去看殷朱离的反应,仰头便灌。
鲤鱼单手支颐,含笑看着酒液从摩诃嘴角流淌出来,他突然伸出手来截去那多余的液 体,指腹轻轻滑过摩诃的喉结,带去细微的酥麻与温暖。
摩诃面上的红晕逐渐渐蔓延到了泛青的头皮上,莫名的热度与暧昧开始在两人之间流动,接下去你来我往的动作,便逐渐不受控制起来。
***
棋叟拿着春宫内画瓶找到垂丝君的时候,常留瑟犹在沉睡当中。
屋子里早几天就停了地龙,现在显得有些清冷。他极温顺地趴在床上,而面下的枕巾又湿了一大块。
他在梦声中啜泣了一夜。
这也是垂丝君第一次看见常留瑟真实的眼泪,没有半点声势,却看得人心如刀绞。
男人低头凝视着常留瑟的睡脸,仅仅是一阵子,又不得不蹙眉回去望着那个药瓶子。
瓶子是早晨在水阁外的石缝里头发现的,里面的药已经涓滴不留。
这样的剂量无论放到哪里,都会惹出不小的事端来。
而让垂丝君介怀的还是:这药一直都是常留瑟所持有的。
为什么是空的,为何出现在常留瑟练功的水阁边上,为什么偏偏是药?将所有的疑问反覆思考连贯之后,男人终于突然省悟,赶忙推门向后山的悬崖赶去。
***
殷朱离的水府之中,弥漫的酒香之下,潜伏着另一种更为诱惑的气息,殷朱离与摩诃都已经明显地觉察到了。
但想逃避已经太迟。
放满了酒菜的桌子成为了二人之间的障碍,殷朱离的轮椅被推到了墙角牢牢地抵住。
他的头很痛,脑梅中充斥了烈酒与药物联手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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