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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奸佞邪恶的嘴脸。好吧!她只好说服自己,凭纪汉扬的个性,即使面临病魔摧残,也能临危不乱的迎敌应战。
她搭电梯上楼,按下门铃,足足过了一分多钟才听见门内响起脚步声。
看样子姓纪的当真病得不轻,光从他拖拖拉拉的步伐就可以判断得出。
门一打开,她机械性的开场白源源流泄而出。
“不用太感激,我只是奉继母之命前来送──我的妈!你扮鬼吓人呀!”她惊退了一步。
好可怕呀!
他上半身裸露,下半身套着一件皱巴巴的棉质短裤。平素锐利的眼如今充满血丝,头发乱糟糟的像稻草,失去了往日的油亮光泽。红通通的鼻头显示他频繁的擤过涕水。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他整个人没精打彩,眼窝底下乌溜溜的黑圈盗用自熊猫的注册商标。
病来如山倒,纪汉扬充分诠释了这何成语的个中真义。原来高高在上的名顾问也有落人凡间的时候,他落拓的仪表带给她莫名的满足感。
“嗯。”他重重地喷了声气。
看来感冒病毒不只侵袭了他,连他的圆滑脾气也一块儿病倒了。
“你的便当。”她的语调轻快活泼得令人发指。
“扔掉!”口气很冲。重病当前,他最不需要的就是承受一个早熟小鬼的调侃。纪汉扬转头迳自迈向他的卧房。
萌萌决定宽宏大量地原谅他一次,毕竟,与老残人士计较有违上天的好生之德。
视线所及,客、餐厅的角落出现十几团揉皱的面纸,三只舒洁的空盒子任意丢放在垃圾桶旁,比起她第一回造访所见到的典雅华丽,现在的纪宅活似被瘟疫洗礼过的疫区。
“好可怜哦!扬风过境。”她幸灾乐祸得彻底。
主卧室传出几声类似咆哮的低吼,就算充当他的回应。
她折向厨房,顺手将餐盒塞进微波炉内加温。流理台上除了几只玻璃水杯,并没有使用过的脏碗污盘,而且垃圾筒里也见不着外卖食物的包装盒。她可不认为像他这样的坏病人还保持随手洗碗盘的好习惯。
难道他这一整天都尚未进食?
一股强烈的怪异情绪漫溢她的心房,居然有点类似──心疼。
一定是同情心作祟,萌萌想。
她赶紧哆嗦掉诡异的鸡皮疙瘩。“喂!你多久没吃东西了?”
等不到预料中的回应,她蹙着眉,晃向主卧室门口。“喂!你咽气啦?”
大床上,棉被高高拢盖到枕头,羽毛被下隐约浮出一副高山的体型。
“哈啾!”闷闷的喷嚏声从被窝里飘出来。
放眼望去,窗帘垂放下来,遮蔽住室外的夕阳,也阻隔了新鲜空气的流通。
她开始为他悲惨的处境感到软化。
不行!叶萌萌,想想这男人平时是怎么逗弄你、取笑你的!今天的下场算他罪有应得,天理昭彰,报应不爽。
“喂!起来吃饭了。”她隔着棉被推了推他。
凸出的形状蠕动了一下。纪汉扬翻转过身去,甚至连应也懒得应一声。
哇拷!这男人生起病来比三岁小孩还别扭。她向来对缺乏理智的人种最没耐心,谁理他!饿坏了也罢,就当是周处除三害。
“快点起来,没吃东西身体怎么受得了?”奇怪,都已经下定决心不理他了,她干嘛还陪在这里好声好气地哄他?
“走开!”棉被上缘终于掀开一道缝隙,恼怒的黑脸从底下探出。“回家去,不要烦我。”
头颅又缩了回去。
“没搞错吧,你赶我走?”她也火了。
谁希罕留下来陪他腐烂!他以为她时间很多吗?好脾气到此告罄,存货尽数出清。
“喏!”她粗鲁地一把扯开棉被,从背包掏出几罐塑胶瓶扔向他的裸胸。“你的维他命C!”
“谁要你帮我买维他命!”生病的人最大!纪汉扬恶狠狠地翻身坐起来。
“谁帮你买了?那是我打算买回家自己吃,天天养颜美容,现在同情你才转送给你的。”她急吼,和他大眼瞪小眼。“还有这个──铁质锭。”
他光火的抢过塑胶药瓶,毫不领情的扔在床头柜上。“我没事吃铁质锭干什么?”
加强造血功能,促进新陈代谢。
“我怎么晓得?”萌萌也效法他的恶声恶气。“继母大人事先买定,吩咐我顺道带过来。还有这最后一罐,纤维质锭!”
砰!这一回,药罐子撞上他的脸颊。
“我又没便秘,吞纤维质锭干嘛?”纪汉扬的表情已经可以形容为狰狞。
“抱歉,你的生理状况本姑娘不感兴趣。”她背包一甩扛回肩上,准备收工了。“这瓶药锭的使用期限快到了,搁在我家一直没人服用,我乾脆送给你吞吞看会不会出人命。就这样了,你继续扮演虚弱无力的病患吧!告辞。”
“不送!”猛地一扯,厚被重新覆罩他头顶上。
全世界比他更恶质低劣的病人,用五根手指头数不满。
妈的!骗人没得过重感冒。不过就滴一滴鼻水、晕一晕脑袋而已,也值得他耍哪门子病号大牌!她越想越呕。
萌萌含着冲天怨气刮出他家大门,一拳捶向电梯的下降灯号键。
都怪她继母大人那个滥好人,同情心过剩,没事要求她送上门当炮灰。她犯贱哪?截至目前为止,姓纪的已经倒欠她好几笔,上学期“害”她中途离开座谈会而被老龟死当、送来苏格拉底蠢狗、不愿意借她考试资料,诸如此类,族繁不及备载。以后她若再干这等白白送上门的蠢事,“叶萌萌”三个字让他倒过来写。
电梯以龟爬的速度攀升到第三层,要上到十二楼还久得很。
平空冒出来的臂膀突然环上她的小蛮腰。
萌萌固执地瞪住镜面梯门,拒绝回眸看人。
“对不起。”灼热的体温,湿暖的气息,沙哑的低音。
病恙中的手臂依然强健有力,他缓缓收拢,直到她僵直的脊梁抵住他的裸胸。
纪汉扬低首埋进她的颈后,磨蹭着那一方粉嫩的玉肤。
她很好闻,清新洁净的体肤香气,犹若一朵绽放的小雏菊。
“放开。”萌萌冷然地耸了耸肩,顶开他。“赶快回去腐烂,咽气之后记得拨一通电话知会,我会帮你联络葬仪社。”
“然后被你录音,寄到电视台播放灵异录音带?”他热呼呼的气息呵痒了她的颈项。
萌萌拚命板着脸,宁死也不愿撇高嘴角的弧度。
“谢谢你帮我带来那几罐营养剂。”他试着以酥软的话语诱惑她放下身段。
那些瓶瓶罐罐当然是她特地选购的,药房的标价贴纸尚且黏附在罐身上。
有时候他实在搞不懂她,明明是温柔贴心的举动,却喜欢包装在粗率的动作表象下,彷佛她一旦显露软性的一面,就会失去某种保护色似的。
年纪轻轻的俏妞哪来这么多心眼呢?
然而,正因为她怪异特殊的天性,他才会受她吸引,不是吗?
真是自找苦吃。正常男人,谁会抗拒像陆双丝那种温柔美人,而迁就叶萌萌这种外观正待发育、内心却冰冷黯沉的丫头?纪汉扬苦笑。
电梯叮咚一声,爬上第十二层。
“再见。”她二话不说就想跨进去。
下一瞬间,纤细的娇躯被带转一百八十度,她的背抵上大理石墙面,整个人稳稳围困在他的肉身与石壁构成的牢笼间。
萌萌轻抽了一口气。
“不准走……”呢喃软语哪有什么命令的气势,然而效果却远超过使劲威吓。
她屏住呼吸,深怕与他分享这小块天地的空气。感觉起来,好像只有情侣才应该靠得近近的,彼此吐纳着对方曾经吐纳过的气息。
而她和他,什么也不是。
“你快闷死了。”他轻笑着,鼻尖逾越的磨蹭着她的颊侧。
“当心……你把病菌传染给我……”她结结巴巴的。
“那好,你病中有我,我病中有你。”纪汉扬索性拉过她的手臂,环上自己的腰际。
“放、开、我。”她努力阻止红潮和别扭泛滥成灾。
他方才还病得奄奄一息,转眼间便蜕变成大情圣。
“你今天好吵。”这是纪汉扬进屋之前的最后一句对白。
所有言语被覆吻的动作消了音。
她并没有刻意的抗拒,清甜的唇缓缓为他开启。相识至今,他们俩已经取得共识。纪汉扬打算、计画、立定要进行的动作,并非一丁点对抗就能轻易回拒的。
吻她,就像吻一朵含苞的玫瑰。虽然花心隐匿着中人欲醉的甜蜜,他却必须耐心的、循序渐进的拨开那层层蕊瓣,如此才能一尝芳泽。
躁进的举措徒然损伤花身而已。
他的手指抬高她下颚,更加深两人的吻,开始从容不迫的调戏她。
叶萌萌故作冷漠又何妨?他喜欢瓦解她的防卫心,看着她拚命回复冷漠的可爱逗人样;喜欢知道只有他曾经如此这般的干扰过她的平静。
四片唇辗转纠缠着,彷佛已不知天地岁月──
叮咚,电梯门再度开启。
“啊!”隔壁的女主人下班归巢,冷不防撞见春色无边的风景。
纪汉扬缓缓移开锁吻,犹眷恋地再轻啄她的红唇一下。
“抱歉。”露齿微笑的表情带着太多的男性满足。
“没关系,没关系。”邻居吃吃偷笑,快步回到自宅门内。
这下好看了。萌萌垂着头,无声地呻吟。她在这栋大楼里已经没有名誉可言。
“进来。”始作俑者竟然还一脸若无其事,笑吟吟的迎她回公寓里。
输人不输阵。里子既然挂不住,好歹面子也得撑下来。
“你吻得不错,有进步。”她清了清喉咙,淡漠的提出批评。
“谢谢。”纪汉扬弯身行了一个绅士礼。
这家伙真的只学会“体义廉”三维而已。
“自命不凡的奸商。”她忍不住咕哝。
“还有老不修。恋童症。变态。我知道,我会改进。”如果人类的眼光可以放射温度,他现下恐怕已经被冻结成爱斯基摩人。“我去一下洗手间,你负责准备餐盘。”
交代完,他老兄施施然躲进浴室里。
现在她又变成他的女佣了。她今天究竟招谁惹谁啦?
柜子里还剩两包泡面,再加上继母大人的便当凑和凑和,勉强够两个人熬过一餐。
她俐落的动手打理餐具,烧开水,电话这时响了起来。
“喂?”她顺手接起厨房的分机。
“请问纪先生在吗?”一声适合当广播节目主持人的男中音响起来。
“他正在盥洗室,请稍候。”萌萌正准备放下话筒,扯开嗓门叫人,彼端的背景突然扬起一串她熟悉到无法再熟悉的女声。
──彭先生,您怎么坐起来了?
依稀是一句问号。
她肯定在某处听过这细腻娇柔的女声,然而透过话筒,女子的嗓音已经失真了些许,一时之间教地分辨不出来。
──您的腿吊得高高的,居然还能想办法拿到电话筒,好厉害。
不会错的,对方那种惊诧敬佩的口吻实在太耳熟,她铁定听见过。但究竟是谁呢?
既然来电的男士属于纪汉扬的交友圈,那么那位女士应该亦然。而在他的朋友群中,她唯一认识的女性仅有美艳的女房东。难道对方就是姚芙蓉?因此她才感觉熟悉?
萌萌搔了搔下巴,对于归纳出来的结论总觉得不太满意。
“喂,我是纪汉扬。”男主人离开浴室,拿起主卧房的分机。
她赶紧挂回听筒,跑向他的大房间。
问、问、看、他、身、边、的、女、人、是、谁?为了不影响他电话交谈,萌萌只好在旁边大打唇语。
“是,是──没问题。”纪汉扬侧过身子不理她。“嗯,当然。明天我就可以恢复正常上班──好的,谢谢你,也祝你早日出院。”
电话挂断。
“哎呀,你干嘛不帮我问?”她很懊恼。“区区一点小事你也办不好,这样教我怎么能信任你呢?”
“你管人家身旁的女人是何来路?彭先生可没好奇我身旁的女人是谁。”纪汉扬又好气又好笑。
“我觉得我听过那个声音。”她气鼓了腮帮子,不自觉的流露女孩子娇态。
“你晓不晓得自己气呼呼的模样有点像河豚?”他居然一脸新鲜的环抱着手臂欣赏她。
猪!
他以为他刚才亲吻一只“河豚”是很光荣的事吗?萌萌嘀嘀咕咕的回头当煮饭婆,懒得理他。
十分钟前两人还缠绵悱侧呢!换个场景,他马上能毫不容情的取笑她。
男人这种动物,永远让人说不得准。
第八章
“姚小姐,真是对不起,临时发生一些变数,所以我们无法承租你的店面了。如果为你带来任何不便,我由衷的感到抱歉。”萌萌行了一个彻底的九十度鞠躬礼。
按照初始约定,原本她和纪汉扬应该与姚芙蓉签妥租约。然而,继母大人的开店计画明显已陷入无止尽的停摆。
纪汉扬不是没有尝试过打消她的退意。过去几天,他提出各种方案,说服她开店计画依然可行。只不过这些计画的前提都是先从他私人的户头垫付支出。
她怎么可能用他的钱呢?非但如此,连向来不介意偶尔利用人的陆双丝也说了“不”字──虽然泪眼汪汪的继母是迫于小女儿的淫威,不得不屈从。
“这样吗?真是不巧。”姚芙蓉环顾店面一圈,艳容露出难色。“我只好回头询问表哥愿不愿意接手,希望他还没有物色到合意的地点。否则我实在很难放心地把房子租给陌生人。”
“对不起。”萌萌再行一次礼。
纪汉扬在旁边不敢苟同的叹气。这间店面无论在地段上或月租方面,都具有绝佳的条件,实在罕得,偏生她固执的驴脑袋宁死不肯点几下,白白让大好机会错失。
“芙蓉,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抄几位正在寻找店面的朋友的电话给你。”他微笑得有点歉意。
“也好。”
“你们慢慢谈,我去隔壁便利商店买点东西。”萌萌立刻让出讨论空间。
来到室外,烫烫的午阳熏得她脚步蹒跚。唉!七万多能支持得了多久?显然她们一家三口必须开始打工赚钱,才能应付学费和日常开销。
一想到学费──唉!她忍不住又呼了口长气。注册日转眼即到,她和姊姊的学费一缴下去,七万块可能只剩下零头小钱。
本来她打算买罐可乐喝的,现在想想……罢了!回家喝清茶、吞淡饭吧。
瞧瞧人家颜回,多么淡泊名利呀!一箪食,一瓢饮,回也不改其乐,可见老天爷有心栽培她们和颜回一样,成为名传千古的贤人。
她在便利商店门口转了一圈,自动自发折返。
对街有一道眼熟的倩影抓住她的视线。
是继母大人耶!陆双丝扶着一个高出她大半颗脑袋的男人,走往与萌萌相反的方向。
陌生男人的体格相当高大结实,只是走起路来有些佝偻,不太灵活。
继母大人没事陪个瘸子逛大街做什么?她纳闷的观察几分钟,决定过去打声招呼。
陆双丝并未注意到继女正在接近自己。
“我可以自行走路,你不必一直扶着我。”高头大马的男人脾气似乎不太好。
“喔,好。”陆双丝乖乖放开手。
男人独自往前走了几步,陆双丝突然以稍微大声了些的口气叫道:“彭先生!”
“什么?”男人回眸。“喔──!”正前方出现一根电线杆,偏偏他回头没看到,砰的一声撞上去。
“哎呀!彭先生,你还好吧?”陆双丝连忙跑上前检视他的伤势。
“你没事叫住我做什么?”男人捂着肿起来的额头吼她。
“我只是想告诉你,前面有电线杆。”陆双丝无辜又好心的回答。
男人的脸色发青了。
唉!萌萌杵在继母身后,拚命摇头叹气。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她把想法付诸于声音。
“萌萌。”陆双丝惊喜的偏过身,笑望着她。“我怎么没看见你?”
“幸好你没有看见我。”否则撞到电线杆的倒楣事可能降临在她身上。
“我来介绍一下。”陆双丝开心的引荐两路人马。“萌萌,这位是彭槐安先生。彭先生,这位是我女儿叶萌萌。”
“你好。”萌萌冷淡的点了点头。她对陌生人向来不热络。
彭槐安脸色却相当诡异,犹如瞧见尼斯湖水怪。
“你说她是谁?”他不敢置信的叫。
“我女儿呀!”陆双丝眨了眨优雅的长睫毛。
“你是说,你以前提到你‘结过婚,而且有两个女儿’的‘女儿’就是她?”男人不可思议地盯住萌萌,最后觑向她笑意盎然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