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最后光华最耀之时,琴音大作,四弦一声裂帛,收的干净利落。
曲终,而景盛。
“好听吗?”胤川问我。
我猛点头。
胤川摊开一只手在我面前,“听我弹琴可不便宜——”
我摇摇头,“出门出的急,没钱——”
胤川依旧气定神闲,“我知道你没带钱,肉|偿就好。”
被他拽进怀中的时候我心底里暗暗骂了一句自己傻货,胤川的话怎么能接话茬。
由胤川背着回到曼陀殿的时候,天上只有几颗稀稀落落的的星星在眨着眼了。
这样一个萧索的坏天气,好像在预示着什么。
刚踏进院中,远远的便看到萧夜、赤言、白泽齐齐立在殿前候着我俩。
我心中兀的一沉,这个架势有一个专有名词,四个字概括足以——出大事了。
果然,胤川将我放下,拍拍我的头,低声道了一句,“你先回去休息。”
我摇摇头,很坚定的道,“不要。有任何事情我要跟你一起承担,再也不要你瞒着我了!”
胤川的眼眸闪了一闪,划过一抹思虑,淡淡道,“我知道,不会再瞒着你了。你今天折腾的很累了,等你一觉睡醒,我明儿早全都告诉你,好不好?”
我撅着嘴瞪了他一眼,你也知道我折腾的很累了,那你折腾我的时候怎么不说下手轻一点呢。
胤川是个一旦打定主意便很难改变的人,我知道我今夜就算说破天了他也不会答应的,只好点头,伸出小指,“你跟我拉钩,不许瞒着我——”
胤川淡淡一笑,在我小指上钩了钩,“好了,快去睡——”
我将信将疑的迈进寝殿之内,回头望着胤川他们一行四人往曼陀罗花海中的小亭中走去。
我趴在窗前使了顺风耳想听听他们究竟说这些什么,可只闻轰隆隆一声巨响,电闪雷鸣,一道金黄的闪电撕裂开墨黑的天际,一场豪雨瓢泼而落,哗啦啦似就地散落了一帘玉珠
无根水自九天倾洒,如同一张织的细密的白纱帐挂在天地之间,隔着白纱帐,我见着他们四人端立在亭中,虽然听不得片言片语,可却无端觉得这气氛肃穆的让人毛孔发寒。
我攥了攥拳,守着面前这么大一个惊天大秘密而我不去八上一卦简直就愧对了我和赤言做了那么久的至交好友;要是相信明天胤川会将所有事情向我和盘托出简直就愧对我爱了他这近十五万年的光阴。
捏了个隐身咒,我化了个仙障摒了气息,穿过曼陀罗花海,倚在亭栏之上。
离得近了些,可耳畔除了哗哗雨声,也还是听不到半句人言。只能兀自的看着萧夜的嘴唇翕翕合合,却闻不到半丝声响。
我咬咬牙,看来胤川也猜到我不会老老实实的去睡觉,竟设了个隔音的结界防我。
他越是这样,我就越是觉得有问题。
萧夜,白泽,赤言轮番说过一番话过后,胤川良久的沉默着,半晌,捏了一只纸鹤出来,瞬间消失不见。他背着手,神色很平静,可深色的瞳仁里像在酝酿一场即将到来的暴风雨,沉的要滴出墨来。
良久,胤川说了一句什么,身周三人脸色全都变了。
赤言激动的施了一个追踪咒去追刚才的纸鹤,然而那红光还不曾追出亭外,胤川一抬手,便湮灭了。
赤言的嘴唇微微有些打颤,盛怒之下一掌拍在亭内的白玉石案几上,整个红亭跟着颤了三颤,他抢前一步冲到胤川面前想要动手,被白泽拦下,好言劝阻。
萧夜虽未表态,可低着头,神色有些凝重。
唯有胤川,神情一直很平静。
我知道,胤川一旦做了决定的时候,眸子里就是那种暴风雨前的宁静。因为下定了决心,所以不再纠结,谁也无法再撼动他的决定。
而他越是宁静,就越说明事态的严重性!
我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又向亭内贴了贴,可无奈还是什么都听不到。
远处一朵白云飘了下来,云上立着一男一女,男的是明黄衣袍绣着龙纹,女的是五彩羽衣,容貌都是一等一的好。
一种天然华贵的气度油然而生。
我虽未见过新登基的天君和天后,可这四海八荒除了龙族圣主和九重天上的天君,还没有哪个嫌命长的敢在衣服上绣龙纹。
这两个人,定是熙与彩怡无疑。
熙与彩怡迈入亭中的时候冲撞了结界,里面溢出来一句赤言有些咬牙切齿的询问,“你真的确保这样修改记忆万无一失吗,若是有一天她全都想起来了,你要我们怎么办!”
胤川的声音波澜不惊,“允能用这个法子让我失忆七年,若是换做她的话大概能瞒个七八千年不成问题,到时——”
萧夜淡淡的打断胤川的话,“十万年都不足以让她不爱你,你指望七八千年……”
“轰隆隆——”又一道惊雷滚落盖住了萧夜后面的话。
结界愈合如初,亭内六人讨论着什么,我一个字也听不到了。
这一夜,天上布雨的水君像是忘记了还要将雨收住这件事,无根水洒的阔绰,泼天似的盆盆倾倒。我倚在亭外的栏杆上,有些怔怔的发愣。
心中无限震惊,可又猜不透胤川他究竟想要做什么。他们口中说的那个“她”,指的可是我?想想觉得可能是,再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经历了十万年的生离死别我们才终能在一起,他对我的心意是真的,究竟要发生多大的事才会让胤川不想我爱他。
应该是没有这种事的。
难道是茹素?很久都没有她的消息了,不知道听得我和胤川成亲的消息她又会作何感想,会不会一怒之下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让胤川无法招架?
我心里七上八下的没个着落,又连忙摇摇头安慰自己,没影儿的事,不要胡思乱想,自寻烦恼。
因着周身有仙障护着,雨滴打在我身上,并沾不湿我的衣裳,可豆大的雨点砸在脸上,还着实有点疼。
可这疼痛,却让我想明了一件事。父神魂魄化身的神祗难得聚齐,这件事情本身就说明了一种严重性。
我消了周身的隐身咒,现身亭外。虽说我听不到他们亭内的话语,但我知道胤川听得到我在说什么。
我声音不大,但却很坚决。“胤川,我也是父神的七魄之一,若是出了什么大事,你无权将我隔离在外。”
先前胤川叠的那只纸鹤又飞了回来,浑身湿哒哒的,嘴里衔着两颗红艳艳的果子。
胤川将果子攥在手心里,挥挥袖子,撤了亭周的结界。
我抬腿迈入亭中,胤川将手中的果子递于我面前,“先吃点东西,消消气,定定心神,我再告诉你。”
我摇摇头,“你少诓我,先告诉我出了什么事,不要岔开话题。”
胤川依旧固执,“你吃了我就告诉你,我保证。”
我将信将疑的看了他一眼,“我不吃,我知道即使我吃了,你也不会告诉我。”
胤川揉揉我的头顶,“有他们五人作证,我还能赖掉不成?”
每每胤川揉我头顶的时候,我的心就跟着痒痒,想不明白事情。可难得这次我的神智很是清明,掷地有声的答他,“你说过以后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再瞒着我了,你要是再食言,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胤川闭眼,“好,若是我食言,你就再也不理我吧。”
我的眼神在身周五人身上扫了扫,除了赤言眼睛涨得有些红之外,别人都是一副平常的面容。我心一横,将果子吞了下去,盯着胤川道,“现在可以说了吗?”
果子入口,酸酸甜甜的,咽下去的时候,有一点点苦涩。
胤川点头颔首,声音依旧安稳,“裾儿,你还记得当年你血祭封印的恶灵吗,它们又要苏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
☆、皆有竟时
胤川点头颔首,声音依旧安稳,“裾儿,你还记得当年你血祭封印的恶灵吗,它们又要苏醒了——”
我心头一颤,“怎么会——”
当年因合了他们五人之力,为我强行止血,终止了血祭的过程,才勉强保我一命。可是我半身的血液不足以将恶灵全部封印,只是将那些浊气逼入落霞峰的一角,依旧蠢蠢欲动。
近日,又有要复苏的势头。
原本胤川他们也打算用半身之血让恶灵再次休眠,可萧夜和白泽去落霞峰看过之后才发现,那恶灵在过去的十万年间将我血之精华吸收化为己用,比之前的来势更猛,恐不是半身之血便能再次封印这么简单了。
若是再用半身之血,对即将复苏的恶灵来说,效果不是封印,而是养料。
到时吸收了神尊血液之精华的恶灵出世,即便七人联手,恐也不是对手。
那恶灵乃是洪荒之中惨败的神魔散不去的执念,威力之可怕是难以想象的,若是真的凝聚出世,恐怕六界都要卷入一场腥风血雨之中,永无宁日。
熙和彩怡在天庭的古籍之中埋头翻了好几日,才翻得一个解决之法。
当年父神盘古以散尽毕生修为的代价羽化,以三魂封印亡灵,七魄守护六界,暂换了天地间短暂的太平。
虽说现下情势不如洪荒那会儿纷乱,不用魂魄尽散,但修为散尽涤荡邪气而羽化确实免不了的了。
按理说,我们七人皆为父神魂魄化身,哪一个散尽自身修为笼罩落霞峰来净化邪气都是可以的,可难就难在那恶灵因着吸了我半身的血气净化,已经略显雏形,非要先超度了恶灵之后才可封印。
这样一来,唯一有能力担此重任的,就只有胤川了。
胤川在为我讲述这个事实的时候,声音很淡定,很平和,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其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没有想明白为什么那天的胤川可以那么平静,那么坦诚,坦诚的不像他。
他完全不避讳的告诉我,他可能会死掉。修为散尽而羽化。
一个人是要有多绝望才能将如此不幸的消息像讲述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一样娓娓道来;一个人心底是要有多悲凉才能同挚爱的人平静的话别。
那夜的他,对我的坏脾气,格外的包容。
直到失去了他时,我才明白,原来他早已将一切想的透彻了:过了今夜,便是永别。
他略带怅然的在说那句,“好,若是我食言,你就再也不理我吧。”很是淡定。
过了很久很久我才能理解他在说这句话时的心情。
如果一个人连生死的看透,又有什么事可以让他不淡定呢。
如果注定此后两人再无交集,甚至都不会再记得彼此,那食不食言的,又有什么重要。
只可惜,当时的我头脑发晕,并没有想清这一切,没有能拦住他去做傻事,甚至,连一句道别都没来的及说出口。
听完胤川冗长的讲述,我的头沉沉的开始有些发胀,灵台不自主的混沌起来。我扯着胤川的衣袖问他,“你是决定要牺牲自己了吗?”
胤川点点头。他嘴角似是挂着一个弧度,可是我眼前忽而变得不清晰起来,他究竟有没有冲我笑,我看的不真切。
这是他背负着的使命,我无法阻拦他。“那我陪你。”我说的掷地有声,“我说过,你去哪儿,我去哪儿!你知道我不可能撇下你一个人不管的,就算是黄泉碧落我也会陪你闯!”
刚开始说话的时候意识还是清醒的,可说着说着就觉得天旋地转,我努力的睁大着眼睛让自己保持清醒,可足下已经开始有些不稳,晃了两晃晕着一头栽进了胤川的怀里。
他向往常那般顺着我的发丝,手上动作轻柔,似是有些舍不得。胤川声音沉沉的,一如既往的好听,“我知道,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我也想走到哪里都有你陪我,可是我舍不得让你涉险啊——”
“那有怎样!”我有些委屈,“你知道我胆子大,去哪里都不怕的——”
顿了顿,我拽着他的衣襟,脑袋在他怀里蹭蹭,半是耍赖的道,“等你超度了恶灵之后,你散一半的修为,我也散一半的修为,合我们……我们夫妻二人之力一同封印恶灵,说不定还有一丝生还的可能。”说夫妻这个词的时候我有点难为情,可想了想若是现在不说,以后可能更没有机会说了,便一口气的都说了。
胤川难得的脸上微红,有了些血色。又似有些怅然的补充了一句,“傻丫头,事情哪里有你想得那般简单,若是谁散都可以的话那我们七人一人散一点岂不是生还的可能性更大——”
我的头晕晕的已经有些想不清楚哪里是哪里了,听的胤川的一句调侃反而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似的,傻傻的咧咧嘴,“对哦,我们七人可以一人散一点,我怎么就没想到,这样大家伤的都不是太重,找个地方闭关打打坐,过个千八百年就又是一条好汉了——”
胤川抱我的手紧了紧,“好,听你的。过个千八百年我们就都是一条好汉。”
余光瞟见彩怡伸手用袖子摸了摸眼角,我寻思着可能她一个娇生惯养的女子可能没有我这般能皮糙肉厚,散点修为或许对她来说有些难熬,刚想起身劝她两句,大不了等我将功力修回来了,多分她一些,可还没站起身,又扑通栽回了胤川怀里。
脑子里仿佛煮开了一锅小米粥似的,咕嘟咕嘟的成了一团浆糊,想不清楚自己究竟为什么会这么晕。
生命中的很多刻骨铭心的场景在我眼前一一闪现,却又模糊起来,一一远去:
第一次我在菁华门口对他一见钟情;
第一次为了抢男人大打出手,不惜与萧夜单挑;
第一次在厨房为了一个人的生日费尽心思的煮了一碗面条;
第一次去木槿花海;
第一次为了一个人,想要好好打扮自己,想要学会跳一支千娇百媚的舞;
第一次在槐江山看到夜色中五彩的幽明花,耳畔听得有人说爱我;
第一次低声下气的求人,为了一株草药被鞭子抽的鲜血淋淋而不还手;
第一次心伤,第一次心碎;
第一次任性的散尽修为不计后果的使用召雷诀只为了见谁一面;
第一次照顾小孩子;
第一次嫁人,看到自己的名字刻在姻缘石上,觉得活着真好;
第一次看花灯,与喜欢的人相拥着看烟火;
第一次被人逼着学品茶,虽然品的乱七八糟,但是心里却乐开了花;
第一次觉得生活竟然可以这么幸福,想要握住生活中的每一个细节……
头晕的不受控制,记忆向沙漏一样不知道从哪里都偷偷溜走,我仰头看看胤川,问道,“你刚才给我吃了什么果子,为什么我头这么晕,而且还有些莫名的愉悦,好像喝了大酒一样?”
身边五人很识时务的渐次从亭中走了开去,只留我们二人还在亭中。
亭外的雨依旧很大,不过胤川的仙障划的很结实,我倚在他怀中,并不觉得风雨有多大。
他低头轻吻我的额头,“西山嘉果。”
我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是不是你之前跟我提过的那个忘忧果?”
他轻声嗯了一声。
我挣扎着想要爬起来,脑海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却又想不清楚究竟是哪里不对。
沉沉的就要睡过去。
有一片银色的光芒自胤川手掌化出,亭外曼陀罗花海中的花朵便悉数飞起,朵朵旋转着飞入亭中,悠然盘旋着,周而复始的自上而下飘落,就像一场盛大的红花雨。
亭外,雨水淅沥;亭内,花雨悄然。
一朵花落在我脸上,有些痒。胤川将那朵花我从脸上取下,别在我发髻间,眼神盯着我很是深邃,仿佛就好似要将我刻在他心底一般,看的那么用力。
他看着我怔了许久,才哑哑声音着问了一句,“现在知不知道我为什么喜欢曼陀罗了?”
我嘿嘿一笑,鼻息间一股浓郁的曼陀罗袭来,闻得我神智恍惚。我握住他为我插花的手,“因为曼陀罗最香,闻了还想闻,你戒不掉了,所以最喜欢——”
“恩,”胤川点点头,声音沙哑,“是戒不掉了。”
闻着花香,我靠在胤川怀里,渐渐的失去了所有的意识,只记得入睡的时候,胤川一直搂着我,搂的比以往哪一次都要紧。
临睡之前,我近乎梦呓半无意识强调了一句,“要记得,到时候封印恶灵我陪你一起——”
胤川就顺着我答,“恩,你陪着我。”又补充道,“哪里你都陪着我。”
我头埋在他的臂弯里,喃喃着,“不要死掉,就算是为了我,也不要死掉,好不好——虽说我平时好似什么都不怕一样,但我忘记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其实很怕有一天再醒来的时候,你会不见了——”
入梦时,似是有什么东西跌落在脸上,凉凉的,湿湿的。
瓢泼大雨在天地之间拉开一张白茫茫的巨网,天地之大,小小一隅处,有一个红顶的四角亭,亭中悄然的落着红色的曼陀罗花雨,没人说话,安静的如同雪夜。
亭中一白衣男子抱着怀中熟睡的红衣女子,一动不动,犹如一座雕塑。
良久良久,不知哪里传来一曲离殇,回荡在雨幕的每一个角落,像是一曲永不落幕的送别笙歌。
你是芬芳馥郁的曼陀罗,是我此生只尝一口,便再也无法戒掉的瘾。
只可惜,一切皆有竟时。
作者有话要说:发完这一段觉得自己的心情都跟着沉了好几沉——
这次没写的太虐,走的是温馨风格,后面你可以继续逗比了——
☆、残梦前尘
凡世间算命的人有这么一种说法,叫旺色。
意为某人命运不济之时,若是身上多多佩戴这种颜色,或者遇见身上有这种颜色之人,就可以时来运转。
按照此种道理来说,我觉得我的旺色,应该是青色。
五万年前,一个穿青衣的男子在魔宫的墙根底下发现了啃泡椒鸡爪的我,将我迎入魔宫,奉我为魔尊。自此,我从一介自无名大火中烧出来的靠打架吃饭的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