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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莉维亚乘座的马车刚刚离开,太阳才露出些丝的微弱光线。爱琳如释重负般站在门口,穿着浅蓝色睡衣和软拖鞋。她对着菲科斯太太微笑,女管家的脸上阴晴不定,但即使如此她也没能改变奥莉维亚的心意。
“菲科斯太太,”爱琳说,握住女管家的手,“玛登家的人行事不按常理出牌有多少年头了?”
女管家因她的促狭而微笑。两人并肩站着,目送着马车远去。
身后的声音让她们俩吃了一惊,爱琳转身对上哥哥怀疑的眼神。马克斯正穿着猎装,眼光冰冷阴郁,“你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他直率地问。
“当然,亲爱的。”爱琳看向菲科斯太太,“谢谢,菲科斯太太—我想你一定有很多事要忙。”
“是的,小姐。”女管家感激地迅速回答,没人乐意承受马克斯即将爆发的怒火。她屈膝走开。
“马车里是谁?”马克斯命令似地问。
“我们去客厅说好吗?”爱琳建议,“我叫点茶和——”
“别告诉我是奥莉维亚。”
“好吧,我不说。”她停顿,然后补充,“但的确是她。在你发火前——”
“但是我的妹妹绝不能跟到伦敦去追随那个浪荡公子哥!”马克斯以杀人般的狂怒说。
“奥莉维亚不会有事的。”爱琳急忙说,“她会落脚在玛登家的宅子里,还有个女伴,而且——”
“我马上就追她回来。”马克斯肩膀肌肉绷紧,走向门口。
“不!”虽然她的哥哥是好意,但他不能再管这事了,“你不能去,马克斯。”虽然她没有提高声音,但他停下了脚步,“如果你跟着她,我就把你骑的马给打瘸。”
马克斯转身,不敢相信地瞪着她,“上帝,爱琳,不用我说你也该知道她正在冒险——”
“我知道奥莉维亚冒险做的事。她也知道。”爱琳经过他,走向旁边的客厅。他跟在她后面。
马克斯以脚重重踢上门,“给我个理由,我干吗要站在这儿什么都不干!”
“如果你插手,奥莉维亚会恨你一辈子。”
他们的视线交集长久。马克斯似乎慢慢平息愤怒,跌坐到椅子上。爱琳对自己的哥哥寄予深深同情,她知道对这样的男人来说,这种无助是最糟糕的折磨。“为什么非是他?”他喃喃,“她为什么不找个英国的年轻人?”
“肖恩先生也不算太糟。”爱琳说,压抑不住一丝微笑。
他阴沉地看她一眼,“该死的美国人,这么傲慢还有女人会着迷。”
“你忘了说他们还很有钱。”爱琳戏弄地说。
马克斯两眼上望,纳闷自己究竟做了什么才换来这样的恶遇,“他会利用她,然后粉碎她的心。”他直接了当地说。只有真正了解他的人,才能听出他话音里的忧虑和担心。
“哦,马克斯,”爱琳轻声说,“奥莉维亚和我比你想象中要坚强得多。人人都可能会心碎啊。”她坐到他身旁,一手抚上他的黑发,“即使是你也会如此。”
他暴躁地耸肩,挣开她的手,“我可不会冒没必要的险。”
“即使是因为爱?”
“特别是因为爱。”
爱琳逗趣地微笑摇头,“可怜的马克斯。。。我真希望能看到你被女人俘虏的那天。”
马克斯自椅子上站起来,“那你可得等很久了。”他说,以惯常的不耐大步离开客厅。
☆☆☆。。。☆☆☆。。。☆☆☆
拉特里奇饭店正在进行惊人的蜕变,完工后它无疑会成为全欧洲最雅致和摩登的饭店。过去的5年中,饭店的拥有者,哈利。拉特里奇—身世神秘的先生—正悄悄而又无情地掠夺到了大片黄金地段的土地,范围从国家剧院到伦敦剧院区的心脏地带。据说,为了达成建造饭店的雄心,他特地拜访和咨询美国最新的酒店设计和服务,因为美国的酒店业发展比其他地方都要快速。目前拉特里奇饭店还只是一排留的不显眼房子,而一旦这些结构被拆除,取而代之呈现在公众面前的则是伦敦最为壮观的建筑。
虽然韦斯特克里夫愿意提供玛登家宅给迈肯和杰顿下榻,但他们还是选择了离拉特里奇更方便的地方。毫无疑问,哈利。拉特里奇已经把自己当做是韦斯特克里夫的老朋友,而这也让杰顿注意到伯爵广泛的人际脉络。
在入住红木家具装修的高雅套房后,杰顿不久就发现这个饭店还是非常不错的。经过一夜的好眠,加上一顿非节令性的千鸟蛋作为早餐后,杰顿对伦敦的看法有所改变。他不得不承认,一个有这么多咖啡馆、公园和剧院的城市没有这么差劲。此外,它也是近代文化和现代文化的融会点。这就是一个男人最伟大的发现。
一整天的会议及长长的当地晚餐下来后,杰顿感到精疲力尽,但他晚上还是难以入睡。无眠的原因丝毫不神秘—他一贯的自欺欺人这次没有发挥作用。他非常害怕自己爱上奥莉维亚。玛登。他需要她,仰慕她,渴望她,醒着的每刻都如此。而且,每次他在考虑该拿奥莉维亚怎么办时,最终总是得不出解决办法。他不是适婚型的男人,即便他是,他也不能把她暴露在鲨鱼般的家人面前。更重要的是,他太久没有考虑到要娶一位新娘——即使他愿意,他也怀疑自己是否能改变。
外面开始下雨了。雷声阵阵夹杂着大雨瓢泼。杰顿把窗微开一两寸,让雨夜的空气流进房间。他躺上干净的亚麻床单,尽力—但失败—地不去想奥莉维亚。半夜时分,他被卧室的轻敲门声惊醒,是他的侍从,
“肖恩先生?抱歉,肖恩先生。。。门口有人想见您。我想让她换个时间来,但是她不愿意。”
杰顿困意犹在地坐起身打了哈欠,伸展懒腰,“她?”
“奥莉维亚小姐,先生。”
“奥莉维亚?”杰顿楞住了,“她不能在这里,她该在石字园啊。”
☆☆☆。。。☆☆☆。。。☆☆☆
“她的确在此,肖恩先生。”
“耶酥基督。”杰顿像被电到般从床上一跃而起,匆忙找着袍子盖住自己的裸体,“出了什么事?”他询问,“她看上去怎么样?”
“湿透了,先生。”
外面还在下雨,杰顿内心的忧虑更甚,困惑奥莉维亚为什么会在暴风雨的时候到这里来,“现在几点了?”
侍从帮他套上衣服,叹口气说,“凌晨2点钟。”
杰顿顾不上穿拖鞋和输理头发,疾步冲出卧室,跟着侍从来到门口。
☆☆☆。。。☆☆☆。。。☆☆☆
奥莉维亚就站在那里,身上还滴着水。她向他微笑,虽然身体已经在发抖。就在这个时刻,杰顿肖恩,一个犬儒主义者,一个享乐派,醉鬼,浪荡公子,就这么不可就药地爱上了她。他从来没有如此彻底地俯首于别人。这么入迷,又这么愚蠢。他的脑里闪过上千个钟爱,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为曾经最厌恶的白痴。
“奥莉维亚,”他柔声说,靠近她。他的目光浏览过她绯红的脸,心里想着她真像一位满身污泥的天使,“一切还好吗?”
“再好不过了。”她的目光从他的丝袍看到他的光脚,突然意识到他低下是全裸的。
杰顿克制不住地碰触她,帮她把外衣脱掉,湿淋淋的衣服掉到地板上。他把衣服交给侍从,吩咐他挂到衣架上。然后是她湿湿的帽子。奥莉维亚浑身发抖地站在他面前,衬衣的下摆还答答地在滴水。
“你怎么到城里来了?”杰顿轻声问。
奥莉维亚只是耸耸肩,而牙齿还冷得上下打颤,“我来买—买东西。我住在玛登府邸里。既然我们的住—住处靠这么近,我想我应该来打个招呼。”
“在午夜时分?”
“商店要9点才开门。”她言之凿凿,“所以我们有充分时间谈—谈话。”
他嘲讽似地看她一眼,“是啊,可以谈7个钟头。我们要去客厅吗?”
“不—去你的房间。”她抱住自己,想停止颤抖。
杰顿搜寻到奥莉维亚的目光,想看看是否有什么不确定。但他只看到结合和亲密的渴望,与自己遥相呼应。她也看着他,浑身还在打颤。她很冷,他想着,必须要让她暖和起来。
突然杰顿发现自己还没想清楚就已经行动起来了。他转向侍从,吩咐他把外面守侯的马车和车夫遣走。
杰顿执起奥莉维亚的手,手臂滑到她背后,挽着她走进房间,“我的床很乱,现在还是不让你看的好。”
“希望不会。”她说。
杰顿关上身后的卧室门,点燃壁炉里的火。奥莉维亚乖乖地站在他面前,任由他帮她脱掉衣服,火光照耀在她的身上,就像披上了一层摇曳的金黄。她沉默又被动地抬起手臂,脱下衣服,湿重的裙子掉到地板上。杰顿把衣服一件件地放到椅背上,小心地从她身上剥下层层的纱物,棉布和丝绸。杰顿克制不住地看着她最后终于全裸的身体和一头长长的浅棕色头发。他脱下自己的衣服,盖到她身上,把她包裹在丝绸里,以自己的余温温暖她。奥莉维亚喘息着让他抱起她放到床上,放到皱皱的床单下。他跟着她躺在床单下,双臂拥着她,脸颊紧贴着她的头发。
“这样可以吗?”他低语。
她深深叹息,“哦,是的。”
他们并排躺了很久,直到奥莉维亚的紧张感开始放松,丝毯覆盖下的身躯开始温暖起来。她的一条腿开始挪动,脚趾探索到他毛茸茸的大腿。杰顿尖锐地抽气,感觉到她的臀部慢慢贴紧他。两人之间只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她忍不住但清晰地感觉到他勃起的长度。
“你现在清醒着吗?”她问,贴近他。
杰顿完全被依偎着自己的躯体唤醒,“有时候是的,尽管内心很不乐意。”他说,“你干吗这么问?”
她抓住他的手,放到自己的乳房上,“这样你可以尽情引诱我,而不会在事后一脸茫然地说什么都不知道。”
手指下小巧的隆起圆丘让杰顿无法抵抗,他小心地伸手滑进衣袍,“奥莉维亚,亲爱的,不争的事实是,我一直都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他的大拇指揉弄上她的乳头,令她轻喘起来,“为什么说是不争呢?”
“因为类似现在的时候,我的良知告诉我应该立刻离开你。”
奥莉维亚依偎进他的怀抱,一条腿抬到他的臀部上,“把这个告诉你的良知,”她说,嘴唇压上他。。。。。。。
他呻吟着躺到她身旁,脉搏还在胸膛和耳朵里狂跳。
两人很久都没说话。奥莉维亚从他肩上抬起头,向他露出庸懒的微笑,“安伯利到最后从来没那样做过。”她告诉他,手指游移过他胸毛。
杰顿记起他最后时刻的撤离,露齿一笑,“这是咖啡馆式的避孕方法。”
“咖啡馆?”
“你进来,出去都没有落下什么,”他解释,她发出闷闷的大笑。他轻易地握住她的腰,“奥莉维亚。。。我不得不保护你,直到——”
“我知道,”她打断,推开他。此刻她不想谈论什么重要话题。她滑下床,递给他一个挑逗的眼神,“我们等会再说,不过现在。。。”
“怎么?”
“过来和我一起入浴,”她说。。。而他毫不犹豫地遵命。
第十六章
在杰顿。肖恩怀里醒来的第一个早晨,让奥莉维亚几乎以为整个世界都颠覆了。她从未想到会再次和男人有这样的亲密接触。也许只有曾经爱过并失去过的人才会理解这份魔力,她想着,边靠近他毛绒的胸口。杰顿睡着的时候和平时大相径庭,看上去就像个面容严肃的天使。奥莉维亚微笑着浏览过他健美的躯体,长而挺直的鼻子,丰润的双唇,及前额上的一缕金色头发。
“你真是美得让人叹息,”她对他说,他已经悠悠转醒。“真奇怪怎么会有人认真听你说话,他们应该坐在那里看你看得两眼发直才对。”
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我可不想要别人认真听我说话,那太危险了。”
奥莉维亚微笑地帮他缭回头发,“趁斯迈蒂夫人醒来前我得赶快回去。”
“斯迈蒂夫人是谁?”杰顿翻身把她压在底下,鼻子戏弄地爱抚她的脖子。
“是我的伴护,年纪又大,耳朵而不灵,而且视力非常非常糟糕。”
“太妙了。”杰顿懒懒地露齿一笑。他再移下身,手罩上她的胸部,开始温柔地亲吻,“今天上午我要开会。不过下午可以陪你和斯迈蒂夫人去逛逛。。。去吃水果冰糕怎么样?”
“好的,也许还能看看全景演出。”她的肌肤在他的逗弄下开始泛红,乳头因他湿润的舌头而开始绷紧,“杰顿。。。”
“当然了,”他喃喃着,“再好的全景也比不上此刻的活色生香。”
“快要日出了,”她抗议着,在他身下扭动,“我必须得走了。”
“你最好祈祷那位斯迈蒂夫人昨晚睡得很晚,”他说。
当日的晚些时候,杰顿及其尽职地担当起护花使者的角色,尤其是对斯迈蒂夫人更是耐心呵护有加。该位夫人衣着严肃,戴着顶羽毛帽子。从厚厚的镜片后仔细端详过杰顿后,斯迈蒂夫人似乎仍对他的英俊相貌没什么深刻印象。而且她对美国人不是很欣赏,因为她对外国人总是信不过。
但是,杰顿不屑的努力坚持终于让她改观。在预定好可以一窥那不勒斯和康斯坦丁堡的全景座位后,他体贴地做在斯迈蒂夫人旁边,耐心地以全吼的音量凑在她耳边描述景色。休憩期间,他又折回去给她拿了点小吃。观赏完毕后,他们乘坐马车去海德公园。一路上,杰顿又耐心地聆听斯迈蒂夫人对雪茄危害的牢骚。只因为他有提到偶尔会享用雪茄,遭来老太太斥责的训备,雪茄有多糟糕,多让人堕落。。。坐在充满烟味的房间里会显得人有够庸俗无聊等等。
奥莉维亚看到斯迈蒂夫人训斥杰顿的场景,忍不住笑了一次又一次。每次他的目光接触到她时,蓝眼里的笑意总能轻易夺走她的呼吸。
雪茄的演说话题转向社交礼仪,然后又转到婚姻上来。这个话题让奥莉维亚有点退缩,而杰顿似乎对斯迈蒂夫人的侃侃而谈十分欣赏。
“。。。就得和一个外型,脾气,相貌和自己截然不同的人结婚。”这位伴护劝戒他们两个,“比如,一位黑头发的绅士,就不能娶一个深皮肤的女人。身材肥胖的男人也不能娶丰满的女孩。热心肠的人应该找一个冷血的,神经敏感的得配一个禁欲主义者,多愁善感的人必须要找非常理智型的。”
“这么说来,两个多愁善感的人就不该结合咯?”虽然杰顿没有看奥莉维亚,但还是敏捷地躲过她本来踢在他小腿的动作。她的鞋踢到了对面的木板。
“当然不行,”传来的回答非常肯定,“想象一下,他们会生出多鼓噪的孩子来!”
“太糟糕了,”杰顿说,嘲弄似地向奥莉维亚皱眉。
“而且社会地位也非常重要,”斯迈蒂夫人说,“只有门当户对的才能结婚。。。如果实在不行,至少男方要比新娘更有地位。一个女人是不可能对比自己低下的男人俯首称臣的。”
奥莉维亚瞬间紧张起来,杰顿也开始沉默,不用看他,她就知道他也在想迈肯和爱琳的事。
“在伦敦期间,我能有机会见到迈肯吗?”她问杰顿,而斯迈蒂夫人仍在评论,显然她根本不知道奥莉维亚已经不在听了。
杰顿点头,“明天晚上,如果你愿意赏光陪我去剧院的话。”
“好的,我愿意。”她停顿下,继续低声问,“迈肯后来跟你提到我姐姐吗?”
他犹豫一会儿,警觉地看看她,“是的。”
“他说起过对她的感觉吗?”
“只能这么说,”杰顿干涩地回答,“他非常痛苦——而且要复仇。多年前她加诸在他身上的伤似乎成了他的致命心病。”
奥莉维亚本有的一丝希望也转为无望,“这也不是她的错,”她说,“但是她永远不会解释的。”
杰顿专注地看她,“那就告诉我。”
“不行,”奥莉维亚闷闷不乐地说,“我答应过我的姐姐,永远不透露她的秘密。我的一个朋友也曾答应过信守诺言,但后来她食言了,结果让我遭受了巨大的痛苦。我不能这么背叛爱琳。”她道歉似地皱眉,“我知道你会有点气我,不过——”
“我并不是在想这个。”
“那你在想什么?”
“想到的是你已经让我更爱你了。”
奥莉维亚屏息了一刻,因他的话而震慑。很久后她才开口,“杰顿。。。”
“你不用说什么。”他喃喃道,“就这一次,爱上别人但又不求回报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剧院分两种——一种是纯粹地欣赏戏剧的,而绝大多数的另一种则是另类的社交场合。剧院是特殊的公众场所,交流八卦,调情逗乐。在和杰顿。肖恩,斯迈蒂夫人及其他两对入座包厢后,奥莉维亚不久就放弃了倾听台词的努力,因为几乎人人都在说话。她坐回位子,看着包厢门口的人来人往。两位美国年轻才俊的确引人注目,来拜访的人络绎不绝。
杰顿对社交打哈哈的事的确在行,一脸轻松,微笑应对,而迈肯则相对谨慎寡言。一身黑白正装的他和杰顿站一起简直是绝配。奥莉维亚对迈肯有点敬畏,并意识到爱琳已经让这个出色的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杰顿起身去给她拿柠檬水,并给斯迈蒂夫人取杯饮料,奥莉维亚终于得以和迈肯私下谈谈,反正她的看护也差不多是个聋子。迈肯彬彬有礼而又有点疏远。他看上去一副不需要任何人同情的样子,但奥莉维亚忍不住要对他感到抱歉。虽然迈肯外表上看起来很好,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