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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咏曦一僵，泪水泛滥。「不可能。」她流着泪水，但声音坚决，试图断了他的妄想。
看她哭得肝肠寸断，他的心疼痛不已。「我只是……」
但她不再理会他说了什么，跌跌撞撞地转身跑回自己房间，砰地一声关上房门，再也不愿面对这让人痛苦的一切。
范永晔知道自己当年的决定伤了她，也伤了自己，但没想到竟然会伤得这么深、这么重。他颓然地倒在沙发上，双手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头，为过去的一切痛哭失声。
在办公室里监视两人互动的江永岷看到范永晔吃瘪的模样，忍不住咋舌。原来小妹讲话这么凶、狠、准，而且一招就是攻击对方的罩门，让对方根本毫无反抗能力。不过……依照小妹这种态度看来，他们的复合之路遥遥无期，看来他得想个办法推波助澜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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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晔，和连丰企业的合作案谈得怎么样？」孔繁毅心中已经冒出几百个赚大钱的方式。
「我们没有谈合作案。」范永晔意兴阑珊地说。
「什么？」孔繁毅瞠目结舌，这时他才发现合作伙伴满脸疲惫和灰暗的样子，让他原本显得忧郁的脸孔更为黯然。「你怎么一副很难过的样子，发生什么事了吗？」
「繁毅，我碰到小曦了。」
「小曦？就是那个……」孔繁毅这下终于了解合伙人为什么如此颓然。虽然他和范永晔是好朋友，但这一段爱情他也只是听好友的描述，从来没见过江咏曦本人。不过他很清楚，范永晔爱她爱得什么都不顾，连工作室都用她的名字，还事先声明工作室内他设计的所有东西，江咏曦本人拥有一半的买卖权，他自己也只是挂名的人而已。
「她不愿意原谅我。」范永晔痛苦地说，
「你今天在哪里见到她？」
「她是连丰企业总经理江永岷的妹妹……」范永晔将今天发生的事钜细靡遗地告诉合作伙伴。
孔繁毅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看样子江永岷也是想凑合你和他妹妹，既然如此，我们可以互相合作……」
如果能解决范永晔的事，那么和连丰企业的合作当然无往不利了，这样一来，工作室的收入显然可以成长不少。既然对公司有益无弊，那么他得想个好办法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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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你不是那个……」一名有着灿烂笑容的女人惊喜地看着江咏曦。
「哪个？」江咏曦一脸莫名其妙地望着眼前装扮时髦而且笑得开心的女子，觉得她很眼熟，可是一时之间想不出来在哪里见过。
「江咏曦，我是李玉芬呐！你竟然忘记我了？！亏我在你转学的时候哭得天昏地暗，你真是绝情呀！」笑容爽朗的李玉芬故意装模作样地擦拭眼角，一副深受伤害的表情。
「李玉芬？」江咏曦终于认出眼前表情忒多的女子，开心地与她寒喧，「好久不见，你好吗？」
「还不错啦！」李玉芬开心地拥抱她，流里流气地对她吹了一声口哨。「小姐，你越来越漂亮了喔。」她含笑地看着女大十八变的江咏曦，她的五官清秀雅致，成熟女人的妩媚和风情展现在她细腻无瑕的脸庞上，而且她的曲线玲珑窈窕，看起来相当迷人。
百货公司里，只见两个笑嘻嘻的女人抱在一起，吸引不少路人的目光。
「咏曦，我好想念你！后来我听说你出国去了？」李玉芬兴奋地拉着她的手不放。同学一别六年多，没想到竟然这么巧合的在百货公司相遇。
「是呀！最近才回来。」江咏曦露出大大的笑容。看到好久不见的同学让她的心情顿时轻松起来，但也忍不住自嘲，「在国外当了那么久的米虫，总要开始对社会有一点回馈。」
「我的梦想是当一辈子的米虫。」李玉芬也笑意盈盈地自爆，「如果不是担心被众人唾弃，我还真的想这么做。」
「我看你现在已经变成女强人了。」江咏曦看着李玉芬一身俐落装扮，手提公事包，显然也是积极的上班女郎。
「唉呀，别糗我了，骗吃骗喝而已啦！」李玉芬谦虚地说道。她现在在一家网路公司担任行销工作，日子过得充实而满足。「对了，这时间你怎么会来百货公司？买东西吗？」
「我来买一些衣服。」江咏曦点点头。「快要换季了，所以来买一些秋天的新装。」
「真巧，我刚好和客户谈完事情，正在等我男朋友来接我。趁他还没来之前，我们先到楼上的咖啡厅坐一坐好吗？那里的起司蛋糕味道还不错，你可以尝一尝。」李玉芬二话不说拉着江咏曦往前走，准备和她聊一聊分离多年来彼此生活的变化。
「呃……」江咏曦还在迟疑，因为她是偷溜出来的，必须在一个小时内溜回去，免得被大哥发现，又得听他唠叨。但李玉芬早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拉着她，来到楼上一间装潢雅致的咖啡厅。
两人各自点了饮料和蛋糕后，李玉芬就急着开口，「小曦，那时候你怎么会这么急着转学呢？后来你们搬到哪里去了？」
「我那时候搬到亲戚家住，后来就出国去了。」江咏曦轻描淡写地说，不愿触及悲伤的往事，而且事情既然已经发生，说太多也没用。
「你怎么没告诉我啦！害我那时情绪非常低落。」李玉芬没好气地睨她一眼，随即瞪大眼睛兴奋地说道：「你还记得你高中时交往的男朋友范永晔吗？我男朋友就是和他一起合作开工作室喔！真巧，对不对？」
江咏曦一僵，「你说什么？」
「世事就是这么奇妙。地球果然是圆的，大家转来转去，竟然都彼此认识……我也是半年前才知道我的男朋友和范永晔是合作伙伴。我第一次到他们工作室时真的吓了一大跳，差点连嘴巴都合不上。」李玉芬双眸突然贼溜溜地转了转，有趣地对她眨眨眼，「听说是你甩了人家的喔！他一听到你的名字，整个人就莫名其妙消沉下来，铁定是你甩了他，对吧？」
「呃……」江咏曦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得呐呐说道：「我们那时候是协议分手的。」
李玉芬不相信地瞟了她一眼，还满脸疑惑，「可是他好像忘不了你耶。我听我男朋友说，范永晔这几年一直没有交女朋友，每天不是窝在家里就是在工作室闭关设计产品，我一度还怀疑他是不是有毛病……」
江咏曦接不上话，只能坐立不安地垂下眼。
「我觉得他这个人有点古怪。虽然他们这种艺术创作者的个性和旁人比较不一样，但我听说他连过年、过节都不回家耶！」李玉芬神秘兮兮地，「听说他和家人六年前就因为某件事闹翻了，休学之后自己跑到别的地方念书、工作，前阵子才又稍有联系。」
江咏曦瞪大眼，不敢置信。难道……那时候他就和家里闹翻了吗？
「我男朋友说他们工业设计的产品一定有个『曦』字，因为这是范永晔答应他心上人的事。后来我想来想去，他无法忘怀的这个心上人铁定是你罗！天哪！听起来多么深情、多么浪漫……」李玉芬连珠炮似地讲个不停，说到最后还满眼心形泡泡，浑然不觉江咏曦整个人已经陷入僵直状态。
江咏曦的脑袋轰然一响。她还记得，那时她窝在他怀里天南地北地讲述着未来和梦想，她还任性地希望他以后每个作品都得有她的名字，这样她才方便变卖以变成大富翁。
原来，他还记得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喜悦的泡泡一颗一颗地从心底深处冒出来，渐渐融化了她冰冷的心。
第八章
白天和李玉芬的一席话，让江咏曦的情绪陷入谷底。她从李玉芬那儿知道不少范永晔的事之外，也连带认识了李玉芬的男朋友孔繁毅，知道他是范永晔的合作伙伴，更是一起长大的好朋友。
孔繁毅见到她时除了一脸好奇，还莫名其妙地冒出一句话，「最近范永晔心情很差，还常到酒吧买醉。」
江咏曦装出面无表情，其实内心千回百转，一直到回家之后，内心依旧激动不已，而这情绪连带也影响到她的睡眠，明明白天已经因为忙碌于工作，累得全身都在抗议要休息了，但她的神智却不肯配合地好好休息，反而活跃得让她痛苦不堪。
她不自禁地摸索着藏在枕头下的相框，仔细地端详相框里的人物素描画像。那是六年前的她和他，画像里的人物栩栩如生，简单的几笔却勾勒出生动的神情。
六年前决定和他分手之后，她就狠下心来烧掉所有的照片和相关纪录，连他送的东西也都转送或丢掉，只有这张素描一直让她无法丢弃，甚至连远在他乡的异国岁月，这张素描画也是她的心灵支柱呀！
她怔忡凝视着画像，不知道自己曾经笑得那么甜蜜。脑袋里全都是和范永晔的点点滴滴，甚至当初交往的甜蜜时期都轮流在她的脑海中上演过好几回。难道这些就是她没办法忘记他的证据吗？
江咏曦气呼呼地将画像又藏回枕头下，大动作地翻了一个身，然后将枕头压住自己的脸，想到伤心之处，泪水不自觉地滑落，沾湿了枕头，但她恍若未觉，依旧沉浸在自己悲伤的回忆里。
最后她哭得眼睛都酸涩得几乎睁不开，不断逼自己入睡，但仍是无法睡着。
抹掉脸上的泪痕，长长地叹了口气，想到人家说喝杯温牛奶可以镇定心神，她疲惫地爬下床，准备到厨房泡杯牛奶。
叮咚！叮咚！
当门铃声响起时，她以为是幻听，还甩甩头让自己恢复精神，但门铃声仍然持续，她才猛然觉悟真的有人按门铃。
是大哥吗？她迟疑地想。可是大哥不是说他要出差，后天才会回来？
已经失去任何警戒的她，没有多想就打开大门。
当大门一打开，她看到门外的两个人影，立刻就非常后悔，觉得自己为什么不机灵一点。
「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了，有什么事吗？」她冷淡地问。
范永晔没说话，因为他似乎已经喝醉了，此刻正全身瘫挂在孔繁毅的身上。
「嗨，又见面了。我们刚刚在这附近的酒吧喝酒，他因为心情不好所以喝醉了。他一直吵着说要来找你，所以……」孔繁毅期期艾艾地开口，想用柔情攻势软化她。
她一下子就听懂了他们的来意，立即抢过话，「我大哥不在，现在只有我一个人在家，不太适合收留男人。」
「不要这样，我和玉芬有约，我已经迟到很久了。」孔繁毅看着眼前美丽又优雅的人儿，可以了解为什么范永晔会对她念念不忘。「而且他是因为你才会喝得这么醉的。」
「那你不会带他回家吗？」她淡淡地说，一点都不觉得自己为他的酒醉负责。
「你要我开一个小时的车程，千里迢迢送他回公司楼上的住处？」孔繁毅一脸不可思议的问。
「是你们要在这附近买醉，不是我叫你们喝醉的。」江咏曦很生气，不懂她为什么要由着他们的心意行事。她有自己的想法和作法，凭什么范永晔一定要来干扰她的心？
「小姐，他累了，你难道不能收留他一晚吗？」孔繁毅看她这么生气，只好放低姿态，试图让她心软。
「我看他好像也没那么醉嘛！还能好好站着，应该没有醉死。」她看着范永晔，发现他虽然全身重量都放在孔繁毅身上，但身体的角度与姿态却不像是喝醉酒的人那种样子。
而且她敢发誓，刚刚好像偷瞄到范永晔眼睛微微睁开盯着她，他的眼神根本—点醉意都没有，反而炯炯有神。
「我没醉，我还要再喝！」彷佛呼应她内心的想法，范永晔突然睁开眼睛，随意乱喊。
「永晔，你路都走不稳了，万一发生什么事怎么办？」
「送我回家！我想回家休息！」范永哗摇摇头，试图恢复精神。
「没有人可以照顾你，我会担心。」
「那你就送我去公司。反正快天亮了，正好可以接着上班。」范永晔不期然地突然咳了起来。
「你好像感冒了。一定是因为太疲倦了，加上又喝这么多酒，所以才会这样。」孔繁毅一脸紧张。
「我没有感冒，我很健康。」范永晔抓住好友的肩膀，「你不用担心我。」
孔繁毅没有回应范永晔的话，反而再度哀求江咏曦，「江小姐，你就可怜他一下，让他待一个晚上好吗？我早上一定会来载他去上班的。」
江咏曦沉吟片刻，一语不发。
「我要和玉芬约会，不方便带他一起去，但我早上一定会将他带走，你就找个温暖的地方随便让他睡一下就好，免得他感冒更严重。」
江咏曦还没开口，说话的反而是范永晔，而且一副忿忿不平的样子。
「喂，我头好痛，快点走了！人家根本不原谅我，更讨厌看到我，你不要求她了！」
「我没有求她，只是大家朋友一场……」
「是呀！我根本不欢迎他，为什么要收留他？」江咏曦越听越生气，语气酸涩地反批。
「你们两个一定要选在现在吵架吗？」孔繁毅抚着额头。怪不得人家说谈恋爱的男女行为非常幼稚，眼前的一对就是最好的例子。
「我没有闹脾气！」范永晔和江咏曦异口同声地对着孔繁毅发飙，在惊觉自己竟然和对方说出一模一样的话时，又忍不住互看一眼，然后撇开头。
「我看这样好了，你们先在这儿打一架看谁赢，如果永晔打赢的话，就住在这儿一晚。你可以随便找个沙发让他窝一下。」孔繁毅突然笑咪咪地给予两人建议。
「你闭嘴！」泛永晔气呼呼地说。
「是呀！你闭嘴。」江咏曦也跟着附和。
孔繁毅突然笑了起来，「看到你们异口同声的指责我，真会让人误会你们有心电感应耶！」
两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语。
范永晔回过神，疲惫地大声嚷嚷，「我头好痛。我们快定吧。」
「谁叫你要喝这么多酒，活该。」江咏曦忍不住责备。
孔繁毅没理会这一对的争执，表情突然严肃起来。「江小姐，你到底要不要收留他一晚？」
「我……」她依旧无法下定决心。
「永晔到现在依然很爱你。你应该知道我们工作室名称的由来吧！说真的，我这个卖命又卖力的合伙人真的比不上你，你不用做什么就可以拥有公司所有产品的一半买卖权，你的一句话就可以让他夜夜买醉，我讲了一万遍劝他不要喝酒，他都当耳边风。」孔繁毅唱作俱佳地爆料。
「孔繁毅，你干嘛扯我后腿？」范永晔双眼圆睁，连忙怒斥。
「我没有。」孔繁毅连忙解释，「我只是陈述事实的真相。」
「你够了！」范永晔不理会江咏曦投注在他身上的眼神，催促好友，「我真的累了，我们走吧。」
「江小姐，你考虑得怎么样？」孔繁毅眼见计谋快要失败，只好再度询问。
江咏曦无奈地叹口气。当人家都已经在门口苦苦哀求，若还视而不见，简直太过冷血。再说分一点位置收容他也无所谓。
但是她必须把话讲在前头，「但我只愿意借给他沙发，其余免谈。」她没看范永晔，酷酷地撂下话。
既然他都已经喝醉了，因此她不能太过绝情，但也不能太过温情，让他太享受，所以让他睡沙发是最好的办法。而且当务之急就是让自己远离他，免得又受他诱惑。
「谢谢。」孔繁毅笑得阖不拢嘴，表情夸张地道谢，「江小姐，你真是天使！不像我旁边这位恶魔，一天到晚只会折磨我……我和玉芬都会感谢你成全我们的约会的。」
「喂！你当我死了吗？」范永晔大舌头地说。说实在，他虽然喝了不少酒，但并没有那么醉，只是意识虽然还清清楚楚，舌头却开始有点不听使唤。
都是孔紧毅害的，他今天莫名其妙把他抓去喝酒，还说了一堆苦肉计之类的，要他喝多一点装得醉醺醺的样子，好唤起江咏曦的同情心。
「那你先把他带进来吧！」江咏曦将门推得更开，让他们进家门，自己则先进去房里帮范永晔拿棉被。
眼看着江咏曦走远，孔繁毅突然放开原本搀扶着范永晔的手臂，一脸计谋地对着他耳提面命，「身为你最好的朋友，我已经仁至义尽地帮你想了这招苦肉计了，快点进去休息吧！之后就看你的表现了。」
「你故意的？」范永晔没想到好友有这副心思，还真的被他吓一跳。
「我不这样做，难道要看你每天呆坐在办公室吗？说要设计作品，电脑开了一天，连一条线都画不出来，浪费电又浪费人力。为了公司的营运着想，我才牛刀小试一番，想出这个方法罗！」孔繁毅神秘兮兮地继续说道：「我和她哥哥串通好了，他今晚不在家，你的机会大增，要好好把握，最好能将她拐上床。女人嘛，哄一哄、认个错，一切雨过天青，你又是好汉一条。」
「你这是什么话！我对小曦的歉意和爱意是绝对认真的，你不要居心不良，说东说西！」他忍不住打了一个酒嗝。
「我当然知道你的心意，不然我也不会帮你。」孔繁毅撇嘴。这个从小到大的好友有了女人就忘了朋友，竟然无视他天衣无缝的计谋，还怀疑他的苦心，真是不识好人心。
不过看他一副痴情的样子，他还是先忍耐一下，等范永晔追到江咏曦后再来算总帐。最好罚他每年参加国际设计比赛，一方面增加公司的业绩，一方面让他有事做，免得胡思乱想。
「快点进来呀！把门关上。」江咏曦在客厅里催促他们。
「繁毅，你真的要让我留在这儿？」范永晔心里其实很高兴有这次的好机会，但又担心江咏曦下定决心不理会他，患得患失的心态让他很是痛苦。
「你振作一点，孤注一掷，不要以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