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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修云的……”
“我是许洁,是季老先生聘请的助理。”
她没有必要让来者误会,于是很快的为自己解释,但苏珊显然并不相信她的存在如此单纯。
“你住在这里?”
虽然许洁不想让苏珊误解,但是她的态度却显得不甚友善,这让许洁失去了多做解释的耐性,她只点了点头,说了一句“失陪了”便打算离开。
而碰巧季修云却在这个时候踏进家门。
一见到苏珊,他起先有点讶异,但苏珊已经先一步扑进他的怀里,他也就很自然的将手臂拥上她的肩头。
“怎么了?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人家来找你嘛!谁知道……”
苏珊用眼睛瞄了一眼许洁的方向,季修云算是意会了她的疑虑。
“你还没吃饭吧?我们到外面吃饭,有事待会再说。”
原本苏珊还不是很愿意离开“战场”,但季修云已经走了出去,在向许洁投下充满骄傲又得意的眼神之后,她才很快的转身离开,跟上他的脚步。
许洁知道自己只是个工具,是个表面受其他女人妒嫉,事实却只是个傀儡的局外人。季修云根本不在乎她会怎么样看待这一幕,当然更不会在乎她的心里是否因为这样而受到伤害,他公然的表现出对她可有可无的态度,相信他之后对苏珊的解释应该也是如此。
但,即使知道如此,她的心却还是因为这些而疼痛……
她为什么要嫉妒?她为什么要难过?她到底在做什么?
明知她爱上的,是不该爱上的男人,是有契约关系的男人,是视她如敝屣的男人,是一个永远都不可能回应她爱情的男人。
她又何必心痛?她又何必难过?虽然在她心中已经给过自己好几次同样的答案。
整个晚上,纷乱的臆测充塞了地整个脑海。
她不断的注意时间的流动,在五分钟内至少抬头看了表上的时间十几次。他们两人现在还在一起吗?他们在做什么,为什么季修云还没有回家?是因为那个叫苏珊的女人缠着他,还是他自己不愿意离开她的怀抱?
她是他的女朋友吗?他是不是爱她?他爱的女人就像她那个样子吗?
她在自己的房间里等着他,寂静的夜,任何细微的声响都足以让她了解他到家了没?还是他会带她一起回家?他们会在隔着一道墙的另一端,做他对她做过的事吗?他也会那样吻她,也会那样爱抚她,或者会更温柔的对待她?
光是这些想像,就足够令她困扰、猜忌、分裂。眼角的泪水,止不住的浸湿了枕头,伴随她整个无眠的夜,睁着肿胀的双眼直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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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好几天的时间,季修云都没有再碰她一下,就好像已经对她的存在厌倦了一样,他们共同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却只有在见面时快速的交换彼此的眼神—;—;不是她先闪避,就是他匆忙的离开。
他当然不需要对她解释,也当然不会注意到她希望能被安抚的心,即使是没有逻辑荒谬的谎言,她都希望能听它由他的口中说出。
其实她知道原因,因为有人递补了她的位置,季修云自然不再需要她,也许那个叫苏珊的女人能给的更多,远远超过她这个不懂得如何取悦男人的女人。
整座宅第,之前曾经认为盎然富于生气的环境,如今却像是封闭住思绪的牢笼。她是笼中的鸟,就算行动上有充分的自由,却不愿另寻他处而栖,因为她明白心一旦被锁住,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不能让她真正的自由。
现在的生活对她来说,连自尊都成了奢侈的要求。
她希望能见他一面,不要只是早餐或是晚餐匆促的一瞥,她希望能再次躲入他温暖的怀抱,她希望能多看看他,即使只是多个十分钟。
唉……看来今晚又无法入睡了。她便打开阳台的落地窗,让夜晚的冷风灌进她的空虚,而她则斜倚着阳台上的砖石,望着隔壁房伺传来的灯光。
也许是她真诚的祈祷召唤了上帝的垂怜,隔邻的落地窗倏然推开,端着酒杯的季修云,一脸沉思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修云……”她出声唤他。
他看起来好累,疲倦的眼角和皱成一团的衣着,说明了他这几天并不像她想像中的轻松。是为了什么呢?难道是因为公事,这几天的忙碌只是因为公事?
他看着伫立在阴影里的她。
“过来……”
当他示意她由阳台上横跨过去的时候,许洁几乎没有犹豫的便迎向前,在他们接近的瞬间,他抱起了她,将她抱入了自己的房间内。
起居室里开亮了所有的灯光,桌上凌乱的文件、笔记、烟头,说明了他的忙碌与困顿。
“怎么还没睡?”他反而问她。
“还不想睡……”
她知道自己不能解释太多,她不想破坏这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恬适。
“真羡慕你,我已经好几天没能好好睡觉了,光是这些案子……刚刚的一个小时内,我至少看了床的方向五十次,可是没有一次敢靠近它。”
原来他也会开玩笑!他也有轻松诙谐的一面,只可惜她能了解他的机会实在太少了。
“所以你跑到阳台去吹风,希望自己可以清醒一点?”
他苦笑了一下,“是呀,不过一看到你,我就知道自己清醒不了了。”
“修云……”他一定不会知道,这句话让她的心里有多高兴。“你这样硬撑就算不在床上睡着,也会在桌上不支倒地的。不如你先到床上休息一下,我明天早上再早一点叫醒你?”
挑灯夜战的决心,因为她温柔体贴的话语而动摇了,说真的,他真的好累,累得都快忘记自己的名字了。
“你真的觉得……”
“当然,休息是为了走更长远的路,没有体力怎么面对明天的工作?五点会不会太早?我明天五点来叫醒你。”
她很高兴自己能对他的生活有所用处,尤其是他一点都没有抗拒她的意思。
“听起来真的很诱人,不过你得陪我一起睡。”
话语里宽广的想像空间着实诱人,许洁已经不由自主的脸红了起来。
她跟随着他的脚步,当他把自己狠狠的摔到床上时,她在他的身边顺从的躺下,他手臂马上环绕住她纤细的腰,温热的唇在她耳边印上啄吻,她想转身面对他,却被他制止了她的移动。
“求你不要动,我真的只想抱着你好好的睡一觉,你再动,我会受不了的。”
许洁一听马上停止了任何的移动,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这让季修云低声的笑了起来。
“别把自己憋晕了,到明天早上之前,我可能都因为没有发现而错过急救的机会。”他让她转过身倚入他壮实的臂弯中。“只要睡觉,我只想抱着你睡觉……”
之前所有不安的苦涩,在一瞬间似乎都已经烟消云散。
许洁闭上了眼睛,却不能阻止心中许许多多不安定的想法,他间接的说明了这几天的忽略,并不是因为苏珊的存在,也不是因为对她厌倦了,而是公事,公事才是让他无心多想的原因。
季修云会不会也有一点点喜欢她?不然他为什么会在疲累时想抱着她呢?
想到这里,许洁终于开心的露出了笑意,持续一整个晚上的愉悦,连带她的梦中也感染到现实里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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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原本打算叫醒他的,没想到几天的失眠让她一下子睡过了头,当她醒来之后,身旁早就没有了季修云的身影。
她睡了个甜美的好觉,季修云呢?应该也是一样吧!
忍不住伸了个懒腰,许洁全身的精力仿佛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上,她打算先洗个澡,然后带着一身的朝气开始工作。
准备离开他的房间时,她发现起居室已经恢复原来整洁的模样,只是书桌上还有一张纸条。她好奇的拿起它,心里想着会不会是季修云留给她的。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雀跃的阅读起上面的文字。
洁:这卡片给你用。修云
卡片?她好奇的检视桌面上,在角落发现了一张白金信用卡。
他还是这样看待她的。
昨晚的一切忽然变得没有任何的意义,原来还是一样的情况,他还是用钱买下了她,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许洁想都没想,就将信用卡剪成了两半,并将纸条也撕成粉碎,随手丢进了垃圾桶内。
季修云认为她的所作所为只是为了要求更多的金钱吗?她的母亲因为之前他的资助,病情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善,她不再需要太多的金钱,她想维持的关系也不只是金钱,难道他一点都感觉不到她的改变吗?
所有的事情都是交易,包括她对他的温柔关怀,在他眼中也只不过是金钱衍生的附加价值?
也许她不能怪他,要怪就怪她一开始就错了,一开始就让他产生根深蒂固的印象,一开始就认定她是个为了金钱可以出卖灵魂的女人。
她能改变他对自己的看法吗?
许洁没有把握,可是昨夜原本美好的一切,却让她贪心的想要更多。如果她能改变季修云的想法,如果他们能持续昨夜的温柔相待,如果他开始有一点点的喜欢她,如果她可以用时间来证明他的误解……他们会不会有不同的结果?
会不会有一天,他会因为爱上她而挽留她?
她应该给自己时间好好想想这个问题,不过眼前最重要的是,她一定得赶快回到自己的房间梳洗一下,她的上班时间就快耽误了。
一天的时间,在忙碌的情况下很快的过去,拜昨晚良好睡眠品质之赐,人显得精神许多,相对时间也不再那么漫长难捱。
虽然一样是不断的会议与不停的讨论,但季修云觉得今天的一切似乎都很顺心,连带工作进度也比预定的提早完成。
他已经好一阵子没能陪爷爷吃晚饭了,准时的离开办公室,在这两年之内几乎还不曾发生过,或许除了爷爷之外还有其他的原因?但是他不愿意多想,他只是告诉自己,他没有时间想这些。
回到家之后,也许是没有人相信他会在这个时间回来,所以大厅里无人声,连餐厅也还没有任何开火的动作。无所谓,他正好可以趁这个时间上楼梳洗一下。
口里哼着歌,难得的轻松悠闲,让季修云在等待浴缸注满水的时间,可以整理一下书桌抽屉里塞满的文件。他习惯保持桌面的整洁,却常常因而使抽屉里爆满。
很快的检视一下文件上的内容,不要的便把它丢进垃圾筒,只是当他习惯性将纸条揉成一团,准备用空心球掷入筒内时,金属所引起的反光却吸引住他的视线。
他拿起躺在垃圾筒里面的信用卡—;—;那是今天早上他留给许洁用的。
一旁遗留有他纸条的“尸体”,不,应该说是“尸块”才对,因为纸条被细碎的撕烂,很显然撕毁它的时候,凶手的情绪还不算太好。
可是为什么呢?她为什么不要这张卡片?
他颓然的让自己靠在书桌椅上,脑海里浮现出许多奇奇怪怪的问题。
他也不想那样对她,他也不想让两人之间一直维持战争的关系,他知道她需要钱,而他这么做只不过是顺应她的需要。
不然该怎么做?他们现在的关系已经够尴尬了,花钱买女人,这是他这一辈子唯一一次干这种事,她还想他怎么样?总不会是送花送巧克力那套吧?他们之间根本不是那种关系,他只是不想让她为钱镇日愁眉苦脸的,活像遭受什么不人道的凌虐一样,讨她的欢心也不成,那她还想他怎么做?
他早就说过,女人实在太麻烦了!
季修云怔忡的对着手上被剪半的卡片,满脑子尽是不知所以的苦恼。
第七章
“许洁,我们也好一阵子没有一起到外面吃饭了吧?每天在家里不到外面走动走动,筋骨真的会愈来愈老喔!”
“爷爷,你想到外面吃饭,那你找个时间我没有问题。”
“我什么时间都可以,不过修云这么忙,我看还是以他的时间为主好了。”
修云!爷爷也要邀他一起去?那他会不会一听到她也要参加,就不想加入了?
许洁不敢在季老先生面前提出她的疑虑,还是等季老先生自己问过季修云的意见之后,她再顺任情势的发展吧!
但是一直过了好几天,季老先生都不曾再提及当天的提议,许洁心想可能季修云真的抽不出时间,也可能是季老先生一时忘记了,说穿了最期待这个约定的人,倒成了她自己,唉……
“许洁,我刚刚打电话到修云办公室了,我想就今晚吧!今晚他有空,你呢?有没有什么其他的计划?”
今晚?
“我没事,爷爷,今晚可以!”
她的语气会不会太兴奋了点?于是许洁马上又让自己收敛起脸上的热切。
“那你好好准备一下,七点钟修云会回来接我们。”
“我们要到哪里呢?爷爷,我的意思是,是不是要准备一些适合场合的服装?”
季老先生慈蔼的笑了起来,他当然懂得这小女生心里在想些什么。
“我看就到鲤鱼门去吃海鲜吧!现在大闸蟹正值盛产期,应该会是最鲜美的时候。”
“好,爷爷,那我先上楼去了。”
距离七点钟,还有两三个小时的时间,但是许洁已经迫不及待的上楼梳洗,并为自己今晚的穿着伤透了脑筋。
穿的太盛重,等于宣告自己的期待;穿的太随意,又怕显现不出自己的特色,何况这难得的机会,她可不想用T恤牛仔裤轻松带过,可是衣柜就只有那几件衣服,到底该穿什么好呢?
几经考量,许洁还是决定穿上米色的削肩洋装,再搭配一件同款同色系的对襟披巾,斜披在肩膀上,把长又黑的直发束在脑后,轻轻的刷上肤色腮红,点上晶亮唇膏,喷上唯一一瓶草香味的香水,在镜前审视再三,才满意的下楼。
一进入客厅,许洁便发现季修云的身影……在他的注视中,她读出了些许的讶异、期待,与赞赏,她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三个人坐上季修云的白色宾士,往鲤鱼潭的方向驶去。
途中,谈话的声音多数来自季老先生与许洁,他们谈及有关许洁之前的工作情形,而心情特别愉悦的她,说起话来有别于往日的沉闷,又是比手画脚,又是模仿之前老板的态度,爷爷被她的活泼逗得笑声连连,而当她偷偷的注视季修云的表情,发现他的嘴角也露出了温和的微笑,她的心情简直好得不像话了。
晚餐的气氛也是如此。
季老先生挑选了一家他以前时常来的餐厅,和老板亲切的招呼后,他们来到餐厅内景观最好的包厢。鲜美香甜的大闸蟹,佐以特殊的醋姜汁,敲击蟹壳破裂的声音、溅起的汤汁……每一样都让许洁觉得新鲜又有趣。
虽然席间季修云的话并不多,并且保留了一种审视的态度,好像在观察些什么。
然而他不再对她冷言相向,反而还会流露出一种好奇的表情,注视着她的举止,偶尔也会展露轻扬的微笑。
光是这些,对许洁来说已经是最好的鼓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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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待在宅院里面,二十四小时的空调设备,户外活动空间顶多延伸到花园或是树林间,即使再舒适的环境,还是会让人想出去走走,尤其是像许洁长期累积到处打工的无限精力。
于是偶尔她会自告奋勇,帮季老先生到外面办点事、买买东西,或是到银行等等,就当是为自己的视线放个假,也可以偷得浮生半日闲。
这天她又帮季老先生到律师楼去拿个文件,一经过城门路口时,一个熟悉的身影让她停下了脚步。
那不是季修云吗?在他身旁的那些是什么人?
他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却不知怎么的似乎连气质都有些不同,身旁跟了几个会归类于“非善类”的男子,有的理着平头、敞开的衬衫、边走边抽着烟……反正不管怎么看,就不像是季修云会交往的“朋友”类型。
是不是他惹上什么麻烦了?
这是许洁第一个想到的念头,于是她很快的横过马路,在相当接近他的距离内出声喊住了他。
“修云!”
不知道他是没听见,还是没注意到她,连喊了几声,季修云都没有回应她的呼唤,此时许洁更相信,他一定是陷入了什么麻烦,所以才会故意忽略她,但就因为如此,她更不可能放弃弄清楚事情原委的可能性。
“修云,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干脆跑过去他的身边,一把拉住了他。
她的呼喊早就引起了他身边人士的侧目,而原本希望能假装不认识她的季修云,现在却无从选择的只好面对她,他用眼神暗示她不要再说话,可惜她一点都不了解他所要表达的是什么?
“修云,怎么你今天不用上班吗?警局里的工作……”
他很快的捂住了她的嘴,眼看事情已经隐瞒不住,一瞬间的反应让他抓起了她的手,便往外面的方向跑去。
“用所有的力气跑,别回头看!”
几乎是被拖着跑的许洁,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她的双腿已经跟着他在街道上狂奔了起来。
“站住!别跑!”
原本在他身边的那群男子,忽然成为追逐他们的对象,紧跟在后面的追赶,让一头雾水的她,一点都想不透情况怎么会在一瞬间改变的?
“修云……怎么回事……他们……”
上气不接下气的她,一会儿穿过人群,一会儿还要闯越快车道,不是爬上栏杆,便是冲进小巷道,她好累,若不是修云一路抓着她的手臂,许洁心想自己不是早已跌死,就是被胸口激烈的心跳声给撞死了。
好不容易熟知地形的他,带着她钻人一处民宅的屋檐,顺着廊道进入了一间看来荒废已久的违章建筑内,两个人先是屏住呼吸,静待周围的反应沉寂下来,好一会的时间之后,才有机会好好的喘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