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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闻这一夜睡得很不安稳。纵然夜色静谧,恰似一汪沉静的深潭,连风声都微不可闻,他仍是整夜的胡梦颠倒。一时梦见青昭山被黑色的雾气笼罩着,山中横七竖八躺满了尸体,自己赶着去报信,却闯进了古怪的大阵,怎么走都走不出去,兜兜转转总是转回原地,急得发狂。一时又梦见自己被人追杀,眼看着快要被追到,自己却忽然振翅飞了起来,正松一口气时,那些人竟也飞了起来,速度还快了三分,须臾便追上了他,一掌就将他从空中打落!恍惚间,司徒闻又看见了秋明鸿,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有如流动的水晶一般闪烁着光芒,远远的站着对他微笑。他喊秋明鸿救自己,她却动也不动,只是笑着看他从高空摔下来。他拼命挣扎着向她飞过去,她却神情温柔的看着身边的男人,轻轻说着:“师父,我们走吧。”说罢两个人携手而去……又一时,梦见自己与秋明鸿并辔而行,放马疾驰,秋明鸿娇颜如花,在马背上且歌且舞,令他只觉如沐春风。忽然,她从马上摔了下来,他急忙抱起了她看她的伤势,却见她已经气绝了!如此这般三番四次,将司徒闻折腾的一夜数惊心,直到五更时分才又睡去。他正睡的迷迷糊糊,徐清鸿一手拎着一只酒坛,一脚踢开门进了房,语气颇为不善的把他从床上揪了起来:
“司徒,你个懒鬼,还不起床,快点起来陪老子喝酒!”
不等司徒闻回答,徐清鸿“哐”的把手中的酒坛墩在了桌子上,手中亮出一支银针,疾如一道闪电般插在了司徒闻的穴道上。司徒闻只觉得一阵剧痛,从肌肤到筋肉,从经脉到骨髓,顿时惨叫一声,醒得不能再醒。
“徐狐狸!你疯了???”司徒闻不禁暴跳起来。但他刚看了徐清鸿一眼,就愣住了——徐清鸿最修边幅,可此时他头发抓的乱蓬蓬的,脸色趣青,胡茬也冒了出来。
“怎么了?”司徒闻一把抓住徐清鸿问道。
徐清鸿闭上眼睛,仿佛晕眩了一样有气无力的说:“师父受了重伤,师妹正在给他疗伤。”
司徒闻也是一惊,思量之下却有些疑惑:“你为什么不给尊师治疗?明儿妹妹毕竟是女子,恐怕有些不便。号称神医的不是你吗?”
徐清鸿拍开酒坛的封泥,长鲸饮水一般饮了一大口,身子晃了晃,黯然道:“你不清楚师妹的事,她自三岁就苦练内功,内力精纯不说,功力更比我深厚了三成也不止。如今师父是被人用重手法伤了经脉,需要用内力疗伤,她自然比我合适。何况我和她一起学的医术,你觉得以她的资质会比我差吗?无非是她对药更感兴趣,而我则特别喜欢治病罢了。”
“那你为什么这么愁眉苦脸的?”司徒闻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你不是素来认为人在世间就要潇洒而行的么?到底……出了什么事?”
“说实在的,以师父的武功才智,要伤他,谈何容易!我发现他似乎根本就没运功抵抗那一掌,否则心脉怎么会搅得乱七八糟?这世上根本就不可能有人让他如此毫无防备的挨一下子的!就算被偷袭了,他练的护心真气也足以护住心脉啊……”徐清鸿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还有师妹的事……哎呀,反正是烦死人了,头疼啊……”他猛的又抬头灌起酒来,咕咚咚好像喝水一样干掉了小半坛,足有一斤多。心绪烦乱加上空腹猛喝,素来酒量不大的他眼神已迷离起来。
“司徒闻,你——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我朋友?”徐清鸿直勾勾盯着司徒闻,但是眼睛已经有些发花了,对不准焦距,眼中的司徒闻老是晃来晃去,便伸手抓住了司徒闻的肩膀。
此时的司徒闻却也已经有了醉意。他回想起梦中的情形,莫名的烦躁起来,虽没有猛喝,一口接一口,也喝了个三分醉:“我当然是你的朋友,呃——你,你忘了以前我们一起出生入死的事情了?”
“好,那我今日对你说的话,你——不许告诉一个人!其实啊,师妹她,她喜欢上了师父……”一句话,有如晴天霹雳打的司徒闻头都懵了,耳朵里轰隆隆直响。他心里有个声音告诉自己不应该有这样的感觉,可这感觉却如此真实!迷惘中,徐清鸿兀自借着酒劲唠唠叨叨:“我昨天才知道,她竟然从三岁上就有了这个念头!我跟你说过吧,我爹和师父是故交,他过世时把我托付给了师父——那一年我六岁,正是冬天最冷的时候,师父带着我进了青昭山……我第一次看见几尺厚的雪,第一次知道武功是这样神奇的东西,可以在雪上飞也似的行走……那天,师父路过一株梧桐树时停了下来,在雪里刨出了一个小小的小女孩,已经冻得昏死了——”
“那就是秋明鸿?”司徒闻的心里有如塞了一团烂棉絮,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了,只知道让火辣辣的烧酒不断的刺激着他的嘴和喉咙。
“她被师父用了一颗返魂丹外加两年的功力救活了,问她是哪里人,叫什么,多大了,她只说记得自己三岁,其他的事情一概不记得了……师父就让她姓了自己的姓,比着我的名字给她取了名,当亲女儿一般教养——我,我也是把她当成亲生妹妹——哈哈,哈哈哈……谁知道,她竟然骗了我们十几二十年!”徐清鸿说着说着激动起来,腾的站起身,惨笑道:“她竟然什么都记得——昨晚,她说,她记得自己叫什么,记得自己住在哪里,记得她是怎么被亲爹亲娘亲手埋在了雪里!她说,她不说自己名姓来历,因为她想要姓师父的姓,做师父的人!哈哈哈哈……她是聪明人,我是笨蛋!我是笨蛋……这样的事情,她瞒了我二十年,二十年……枉我以为她是世间最纯真可爱的好妹子,想不到她心思深沉诡谲至于此极……”
两坛酒很快空了,酒入愁肠愁更愁,司徒闻和徐清鸿都醉倒在屋里。
正文 第二十八章 师徒情浓终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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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明鸿为秋方白疗完伤,服侍他睡下,已经是月上中天。一句诗忽然涌上心头:月上中天夜色寒。秋风清爽,月色如洗,心却凉凉的,凉凉的。
博得嫦娥应自问:何缘不使永团圝?(偷曹雪芹一句诗,反正他的版权也过期了……圝字本来是框框里面一个栾,不过紫光、微软、智能ABC都找不到,字典上查到这个字也可以写成“圝”,就替代一下。)
秋明鸿不由自主的又走到自己的梧桐树下,她抚摸着树干,幽幽的叹气。
“小姐。”背后,一个温柔的声音轻轻叫着。
“零儿吗?”她却没转过身来,只是问道:“师兄怎么样了?”
“少爷他早上拉着司徒公子喝酒,两个人都喝醉了,快申时了才醒过来,看他屋中没掌灯,应该睡了。”
“睡了啊……”秋明鸿深深吸了一口气,“那你也去睡吧。”
“小姐,那你……”
“去吧,零儿。”
零儿皱着眉头站在原地不动,犹豫了犹豫,却叫了一个陌生的名字:“雪花儿,你——还是不要逼师父了……”
秋明鸿像被针扎到般一个激灵,低喝一声:“零儿!你答应过我什么?”
“对,我答应过你,永远不叫这个名字。可是……少爷和司徒公子喝酒时说的话,我在外面都听见了——知道你骗了他,少爷很生气也很伤心,你几时看他喝得这样酩酊大醉过?师父……会不会也因为这件事对你不信任了呢?昨晚,你本不该说出来,如今既然说了,我劝你还是不要再跟师父提你喜欢他的事,免得……”自取其辱这四个字实在是难以出口,零儿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久久的,两个人都默默站着,一语不发。
忽然,秋明鸿转身往忘世居走去,走过零儿身边时,零儿看见她的眼圈红着,脸色却是惨白,不禁拉住了她,急道:“你——你去干吗?”
“我去师父身边守着,这样放心些。”秋明鸿深深看了零儿一眼,柔声说:“零儿,我知道你都是为我好。去吧,回去睡吧,我没事——我不会有事的。”
回到屋里,秋明鸿坐到秋方白床边,借着淡淡月光细看,果然,师父的鬓角也有些微苍了,不留心的话不容易看出来,如今细看,他额头也已有了皱纹。“鬓已霜,劝卿痴想早忘”?念及于此,她的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师父他,真的会生我的气吗?会不再信任我,不再疼我了吗?有个声音,魔鬼一样在她耳边叫道:“他一定已经讨厌你了!”叫得秋明鸿的心又抽痛起来,不由得捂住了心口——原来爱一个人而被厌弃是这样的感觉?这种强烈的痛苦叫人怎么忍受?原来就是因为要相信自己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会如此难受,青澜帝才日日夜夜自我催眠,不肯放弃追求我啊……
拭干眼泪,秋明鸿怔怔的看着秋方白,他的睡脸依旧平和舒展,那飞扬英挺的眉毛,薄薄的菱唇,和多少个夜里自己偷看的秋方白还是一模一样。他知道吗?知道自己曾经在夜里偷偷看他,而只要看着他,自己的心情就会变得恬然自若吗?知道自己最喜欢被他拥在怀里讲故事那种温暖到心灵最深处的感觉吗?知道小时候自己在练剑的时候常常受伤都是故意的,就为了看他给自己敷药的怜惜神情吗?这一切,他怎么会知道呢?他的心里,我是女儿,他做的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不自然的,是我的心。
这一张,英俊的有些祸国殃民的脸啊……这一张,永远看不够的脸啊……这一张,为了看见他的笑容,她什么都能去做的脸啊……
秋明鸿的眼泪又滑了下来,不经意间滴落到了秋方白手上。秋方白睫毛闪动几下,慢慢睁开了眼睛。看见床前低眉落泪的徒弟,他轻声说:“凉凉的。”
“师父!”秋明鸿一惊,忙擦眼泪。
“你的眼泪,凉凉的。”秋方白闭上眼,叹了口气,“就像你醒了之后我拉着你,问你愿不愿意留在我身边的时候一样。”
秋明鸿咬住了下唇,不再掩饰自己的泪流满面。
“明儿,扶我坐起来,”秋方白微笑着说,“像以前那样,陪我坐一会儿。”
秋明鸿轻轻“嗯”了一声,垫了几个枕头,扶起秋方白靠上,小猫一般钻到了他怀里。熟悉的温暖袭来,她心情激荡难以遏制,紧紧抓住了秋方白的衣襟,埋头在他胸前哭起来,浑身都在不住的颤抖。
秋方白一手搂着她,一手轻抚着她的长发,忽然问道:“明儿,为什么要哭?”
“我……我害怕。”秋明鸿仰起了脸,吸了吸鼻子,抽抽答答的说。
“怕什么?”秋方白的眼神如此柔和,融化了秋明鸿心里的恐惧和尖锐,她梦呓似的说:“我怕——怕你不要我,不理我了——我不想这样的……师父……我在你身边觉得好安全,好暖和——我不是存心想骗你这么多年,当我发现自己还活着,我就决定再也不回那个能狠心冻死亲生女儿的家,我只想跟着你,让你高兴……”
“我知道,明儿最乖了……那你昨晚为什么说出来呢?”
“我也不知道……我只觉得心里好难受,难受的像要炸开了……我就想让师兄也伤心,好像这样我心里就能好过一点……师父,我是不是很坏?”秋明鸿可怜巴巴的看着秋方白说。
揉揉秋明鸿的小鼻子,秋方白笑道:“你啊,还跟从前一样,生气了就知道拿你师兄杀性子。这回看你怎么办,清鸿他这次可没那么容易原谅你喽。”
“师父,你不生我的气么?”秋明鸿怯生生的问道。
正文 第二十九章 缠绵景惊梦中人
秋方白慈爱的看着她,笑了,却问秋明鸿:“明儿,若是为师死了——”
秋明鸿吓得花容惨淡,伸手就捂他的嘴。秋方白却将她的手掰开握在自己手里,接着说:“若是我不在了,你要记住,世上值得依靠的,并不是只有师父一个人。”
秋明鸿似懂非懂的看着他,轻泣道:“师父,你——不要明儿了?”
“我的小明儿啊……你虽然灵慧,毕竟还太年轻。你说你喜欢我,我现在已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因为为师发现,原来你对我的感情,是依赖、绝对信任和强烈的维护。这些是喜欢,若说喜欢,那么我也喜欢你,我对你,同样是信任、维护和依赖。你喜欢在我身边,觉得温暖安全,我也喜欢在你身边,因为你让我觉得生活如此充实,有无穷的乐趣。只不过,我们之间的感情,永远不会有进一步的发展,因此,这决不是男女之情。”
“师父是说,明儿不是真的喜欢你?”
“等你以后有了真正的爱人,就会明白我说的话了。”秋方白微笑着,随手给秋明鸿把了把脉,将被子往她身上扯扯,“睡吧,你给我治伤打通心脉,内力耗损不小,加上你这阵子奔波劳碌,心情激荡,需要好好休息。”
“师父也要睡。你受了伤,虽说现在经脉已通,终究全身经脉受震,更要悉心调养。放心吧,师父,有事弟子服其劳,我不会再让你为我操心了。”秋明鸿的语声甜蜜宛转,好似巢中啁啾的小鸟儿一般。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低,已是睡着了。
“你这个小鬼头!”秋方白笑得如此欣慰,听着秋明鸿均匀悠长的呼吸,时间似乎又回到了她足不出青昭山的日子,那时候她总是缠着自己讲故事,在床上一赖就是半夜,困了就蜷在他怀里睡得香甜无比。时光荏苒,倏忽二十年,当年的小女孩如今也知道言及情爱了……想到情爱二字,他心中一痛,这次出去散心却遇上了强敌,就是因为思及旧日情意才硬挨了一掌,看意思,那人未必会就此罢休……唉,本来自己已经心灰意冷,若非老友临终托子,又救了明儿,被这两个小家伙缠住了,说不定自己早就被往事折磨的心血枯竭而死,而今青昭山遭此灾变,终究不能坐视不理啊!虽说人是旧识,事是糗事,也得告诉他们才成。想着想着,秋方白也困倦起来,闭目沉沉睡去。
第二日,司徒闻醒得极早。可他刚刚张开眼,就看见徐清鸿愣愣的站在自己床前。
“哎呀妈呀!”司徒闻不禁叫了出来,“你怎么又鬼一样出现了??吓死我了……昨天你跑来,拉着我喝得酩酊大醉,今天你又来干吗?”
徐清鸿的脸色阴沉的可怕:“我来刺探一下,看看需不需要杀人灭口。”
“你疯啦?”司徒闻翻身坐起来整理衣服,笑骂道。
“我昨天跟你说过什么,你还记得吗?”徐清鸿口气阴恻恻的问。
司徒闻剑眉一挑,瞅了徐清鸿一眼:“狐狸,我和你是生死之交,你这么问我,难道不觉得羞耻吗?莫非我还会把你跟我说的事情告诉别人不成?”
“嘿嘿……”徐清鸿的冰山脸瞬间垮了下来,他无可奈何的嬉笑道:“你这个人就是不识逗……这就是世家公子的毛病,不解风情,可叹啊可叹……”打完哈哈,他严肃的又问了一遍:“你真的不告诉任何人?”
“你还想要我发誓不成?”
“发一下也无妨啊……你就说,昨日我说过的话,出于我口,入于你耳,绝不对第三人第四人第五人以及第无数人谈及,如违此誓——终身无偶,孤独终老,老病残缺,缺金少银,银……银什么好?”
“银你个头!这时候还玩什么文字接龙?别顺杆爬了,怪不得零儿姑娘说你不讲理!对了,说起来我还一直没有拜会过令师,不如你带我去探望一下,须不能对长辈失了礼数。再说了,你不想知道令师为什么受伤么?我有一种感觉,似乎此事与青昭山瘴疫一事脱不了关系。”司徒闻略梳了梳头发,说道。
“好吧,走,带你去。喂,司徒,我师父可是医卜星相无所不精的,要不要让他给你看个相,问问你何时能够走桃花运?”
司徒闻心中一动,腮上作烧,右臂有些发软。他抑制住自己心中的慌乱,强自振作了一下,啐道:“快走,正经事一大堆做不完,就知道胡说八道!”
两个人来到忘世居外,正要敲门,却听见秋明鸿娇懒的话音:“师父,你怎么起来了?对不起,我又睡得太死了……”
秋方白笑道:“死丫头,我再不起来,胳膊就被你枕断喽!还不快来给我揉揉?外头是谁?清鸿么?进来吧!”
司徒闻的心像是被人捅了一刀,脸上瞬间就没有了血色。徐清鸿却没注意,毫不客气的扯着他推门就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