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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眉蝠点了点头。对于亲身拥有和体验过灵力与超自然力量的他来说，雄视古今，预知千年以后的事情，并非天方夜谭。
“关健兢在于这一章节。现今摩尼教主是第17任教主。而《摩尼福乐》中紧接四大高人的预言之后有此一言：‘三百分半，五数即缺，地之础石，凤凰涅槃。’虽然这是破译的文字，只是……”
“确实如此。摩尼教主他也认为，寺之础石正是我们摩尼教的象征。摩明法师天性高傲，对本教犹其自负。所谓地之础石，本是指于眼不能见之处独撑大局的基石。用来比做我教韬光养晦，救人于无形的教风也不失为当。正因为此，摩尼教主才下定决心，想率领本教再入尘世，让已混乱不堪的教脉重归一统。但要想让势单力薄而又默默无闻的摩尼教在摩尼教主这第17任教主的任内实现这一预言，仅仅依靠数名信奉者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所以摩尼教主才心生贪念，想借助不为人知的黑暗力量臣服整个世界。”
白眉蝠脸色一沉。
“仅仅为此等理由，摩尼教主竟然就重蹈人身血祭这种原始而又残忍的魔行吗？”
众护法不尽暗叹了一口气。一直紧闭着双眼的上座护法听雪道长接飞天话音道。
“所谓预言亦就是天机。只有待事过境迁，方能领悟其中的真意。《摩尼福乐》的预言亦未尝不可有他解。”
“另作他解？”
“础石即根本、基础之意。寺之础石所指之‘寺’如释为普天之下的整个佛教界，则前面飞天的解释不无道理。但假若‘寺’的含义仅限于我们摩尼教的话，础石二字所指何物也就不言而喻了。”
“您的意思，是指你们诸位？”
“正是如此。摩尼教教主之下，设有执法院。其中的长老不梦星鉴局？”
“呵呵呵！”听雪道长仰天长笑。这举动，似乎是在嘲笑白眉蝠看法的幼稚与无智，但在这宽厚的老道人身上，却使人难以生出半点反感。
“呵呵呵……可以这么说吧！但您以为摩尼教主他想不到这一点吗？”
“您的意思是……？”
“您看，这里有两种解释。一种是在摩尼教主魔下各教的天下一统，另一种是我们护法打破摩尼教体制，掀起一场某种意义上的革命。如果这两种可能同时存在的话，那么像摩尼教主这样的人会如何应对呢？他岂不会有这样的想法，就是在积聚力量，扩张势力的同时，顺便也设法把或将发生的护法叛乱一网打尽？那样的话，即便是第二种解释正确，他也有能力作困兽之斗。”
“这样的话整件事情的起因岂不是矛盾之极？摩尼教主为了防范护法们的反叛而不择手段培植力量；护法们为了制止教主的举动而达成了出人意料的决议。到底何为因？何为果？到头来《摩尼福乐》反而成了一切事情的导火线。这《摩尼福乐》的内容真的可信吗？”
“我们相信。因为这《摩尼福乐》即是导致目下情形的根源，也根本不会对未来产生实质上的影响。”
“根本没有影响？可是明明是因为这本《摩尼福乐》，才勾起了摩尼教主的野心，不是吗？”
飞天接口道。
“如果《摩尼福乐》的预言真的灵验的话，两种解释必中其一。但是白眉蝠，我们并不认为事情会以两者中的任何一种方式得到解决”
“什么？我不明白。”
“天机泄漏的结果往往如是。命运并不会像预测的那样上演。而总是沿着完全不同，甚至相反的方向进行。其实我们都有暗察天机的能力，也能依稀看到模糊的未来。但我们却从不动用这种力量。因为那是毫无意义的。”
“什么意思？如果真能预知来日，难道就不能以此改变未来？”
“对命运而言，我们有否窥视未来，全然被其计算在内。除非到达涅槃的境界，否则只要你是以一介血肉之躯投身人世，便无法摆脱宿命的栓桔。即便是你偷窥未来的举动也不过是你命中注定。改变命运的方法只有一个。但不是去预知未来……”
“您说有法子能改变命运？”
“那就是人的心。心灵的力量。对万物怀有一颗慈悲之心，广积福缘。如此心存善念，自然就无惊无怖，这才是最大的力量，甚至能够左右命运……”
第十七卷 道消魔长
一
白眉蝠半晌无言，低头沉思。飞天的话使他忽有所悟。人心……来自人类心灵深处的力量。不论是谁，哪怕是再脆弱的人都有心灵。每一个人虽然都被各自的宿命所羁绊，但整个人类历史却持续变化发展着。如此看来，人类本身便是渺小与儒弱，伟大和高贵集于一身的存在。
众人陷入沉默。老道人的目光似乎看透白眉蝠心底深处，启口说道。
“很久以前开始，无数先人就对人类自身充满了疑问，但至今也没有找到令人满意的答案。我们还是暂且先回过头来商议一下眼前的大事吧。不管此预言存在与否，我们诸位护法都必须合力阻止教主的魔行。而想拜托白眉蝠的是……”
“是，您请说吧。”
“虽说祭司您与我们所受的教化不同，所选择的道路也不同，但您这般热心于人间疾苦，能把此事托付给您是再好不过了。其实我们对祭祀司您的希望只有一个。”
终于转到正题了，白眉蝠心想。事实上，当初飞天设计引他来的时候，他只是很漠然的答应下来。一想到要与这些不同信仰的人共事，他心中也颇为犹豫。然而在与他们交谈之后，白眉蝠越发感到，这些护法的所思所为，与长久以来他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有太多的息息相通之处，便不由得渐渐改变了心意。也许，执著于心中信仰却被上天受惩罚的自己，与这些信奉不同的神灵却都拜在摩尼教门下一心挽救人类的护法们，都是殊途同归的同道中人吧！
“如果你的信仰不是为了人类的幸福，这样的信仰又有何用？”
一时间，困扰白眉蝠的种种想法和疑问，在飞天的一席话下，似乎得到了某种归于大同的答案。
老道人似乎没有在意白眉蝠的脸色变换，半合着双眼开始说道。其他四大护法也流露出紧张的神情。
圣诞老人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尽管身处深山幽林，但在今世，竟还有诸如夜叉之类只有在图画中才可得见的鬼怪跳将出来手舞着兵器，这对一向自负于临敌有经验的圣诞老人来说，也大大出乎其意料之外了。他连连运用一阳子传授的技艺，施展熟悉的身法，吃力地躲避着攻击，未几时便已大汗淋漓。
更糟的是，拳脚的攻击不能伤及夜叉分毫，没有附上灵力的拳头竟一直穿过夜叉身体，如石沉大海般击在虚空之中。这根本就是一场不公平的决斗。如此下去的话，夜叉能够肆无忌惮地攻击圣诞老人，而圣诞老人却毫无还手之力。凡人无法与那些真正的鬼怪相抗衡，原因便在于此。
“不能再这样打下去。再不想办法的话就完了！”
除非将灵力聚集于体内一点或附着在其他物事上使出，否则几将来或许能达到我等诸人所无法企及的境界。所以不论发……这是我唯一摆脱它们的办法。
白眉蝠心神激荡，眼前这一位位绝世高人叮嘱：不是恳求与他们携手作战，而是这么一个看似简单实则艰难的任务
飞天又开口道：
“白眉蝠应该就是《摩尼福乐》中所提到的东方木人，西方金人、北方水人和南方火人虽尚未出现，但我们几乎可以认定，小骗子这孩子便是《摩尼福乐》中所说的中央土人。根据《摩尼福乐》记载，再加上日后陆续相逢的北方水人、南方火人等你们四人今后将行善四方，拯救无数生灵。”
“什么，我怎么会……”
“相信我们。一个人身上蕴藏的灵力，不需要完全发挥出来，就可被大致感知。白眉蝠的灵力已到了天下第一的境界。今后如有机会，还请祭司把此技传授与我们一些。只要一个人的力是能做到的就想让他尝试，等到将来有什么大事发生好有应付能力。这是我们的不情之请。”
白眉蝠见此神情，心中不禁涌起一丝不祥的预感。这五位护法果真能逢凶化吉吗？白眉蝠虽也身具高超的灵力，但并不能窥视未来。然而众护法一面下定决心要阻止教主的魔行，一面又倾尽全力妥善安排后继者的言行，不由得让人对未来的行动产生强烈的不安之感。
在老道人的主持下，众人继续商议起作战的计划。擒住教主迫其退位，这是一场以下犯上的斗争，不得不秘密的在暗中进行。当务之急，是如何让白眉蝠救出正在大雄宝殿后方洞穴里进行修炼的小骗子。此事主要由飞天协助，而其余四位护法则负责制住教主身边教众和诸位长老。万一飞天无法说服小骗子，便由白眉蝠出面将……灵力缓缓注人招魂幡内。
不料这胡杨所做的招魂幡根本经不住圣诞老人的功力，扑的一声，顿时裂成碎片。附有灵力的碎片四下激射而出，打在踉跄后退的夜叉脸上，痛苦地捂脸怒吼。
那手持三叉戟的夜叉也跟着急退。圣诞老人趁乱向那目不能视的夜叉猛扑过去，手中用劲，将仅剩的招魂幡手柄狠狠朝夜叉头部刺去……
“啊啊啊！”
一阵惨叫声中夜叉渐渐消失不见。世上万物，皆有生死，卑神也不例外。另一夜叉大惧，不敢移动半步。圣诞老人手疾眼快，从背囊中掏出一面铜镜，射出一道蓝光，一下罩在剩下的那一夜叉身上
“啊啊啊！”
在功力催发的蓝光照射下，夜叉抽搐起来，瘫软在地。圣诞老人精神大振，功力不绝涌出。未过多久，夜叉就如烤炉上的冰激凌般化作一滩水，渐渐蒸发。
圣诞老人捡起夜叉的三叉戟。此戟并非真正的兵器，戟身由胡杨木棍制成，只有枪头是由铁制成。木材原是一种生命体，而铁更是坚硬之物，如能加以功力，想必不会像刚才的招魂幡一般轻易破裂。
圣诞老人将戟身从中折成佩刀的长度，贯以气功真劲。只见枪刃处嘶嘶有真气流动，虽无法再加大力量，但比起先前赤手空拳已好过甚多。
虽然打退了夜叉，但不知什么时候又会突然蹦出什么其他怪物。圣诞老人暗忖道，刚刚的那两个夜叉，应该是摩尼教中人为了阻止外人接近而布下的第二道关卡吧！
令人费解的是，同是慈悲为怀的佛门一脉，摩尼教为何竟召唤出如此凶恶残忍的家伙，无端端便欲致人于死地呢？对于误入的普通人来说，吓唬一下，不就可以让他们退了吗？
圣诞老人一面提醒着自己提高等惕，一面手持短枪向前走去。
老道人为首的五大护法托付给白眉蝠的惟一重任，便是解救小骗子。护法们的话在白眉蝠心中重新细细地过了一遍。教主与护法之间如此针锋相对，恐怕这场灵力与道行的较量不可避免。在争斗中，护法若想成功制住教主夺其权力，首先就必须削弱教主的力量。
尽管教主孤身一人的话无法胜过五大护法的合力一击，但为了避免血溅当场的局面，老道人早在很久以前，便暗中给摩尼教主下了一种使其功力减退的毒药。
不过教主内力深不可测，想使其功力完全消失是不可能的，所以要时刻保持警惕。此外必须将小骗子的孩子从教主身边带走。虽说是彼岸传灯的灵童，但小骗子自己并不知情，肯定站在教主一边。对于小骗子，白眉蝠与五大护法根本下不了手，哪怕是在最后关头，而相反摩尼教主很有可能会把小骗子当做人质。
飞天会试图说服小骗子，如若不成，遭到小骗子反抗，便由白眉蝠运用小骗子所不知晓的借天灵力，强行制服小骗子，带他下山。
此战五位护法若能侥幸得胜，白眉蝠就把小骗子带出教堂；如若不然，也决不能让小骗子落在摩尼教主手中成为其将来称霸世界的工具。这便是护法们的打算。
二
迄今为止保持沉默未发一语的婆罗护法，带着浓重的印度口音忽然道：
“另外，如果这次我们有什么不测，这孩子就是我们五人的惟一传人，也让我等各门一脉不致就此断绝。”
木莲护法面色依旧，但双眼中隐隐有泪光闪动。飞天闭目长叹道：
“白眉蝠如成功救出小骗子，就由我发出信号，五大护法汇合后直接与摩尼教主当面谈判，必要的话就只能以真功夫分上下了。”
这就是他们所有的作战计划。事实上，这根本称不上什么计划。在白眉蝠看来，后面与教主对峙的部分缺乏根本的说服力，但身为客人，也不便对飞天护法的计划妄加评论。
等老道人一行商议完对策后，飞天细细对白眉蝠的行动作了说明。
“摩尼教主自堕入魔道以后，就令人严密封锁外人出人，并在山中施下重重法术。教外本来就布有云雾阵，阵法奥妙，外人轻易无法入内，现今教主更在其中召唤出许多恶鬼拦路。
刚才你我的来路虽并不在此等恶物行凶的范围，但一会儿出去之时，该路恐亦被设下埋伏。所以你们只有破阵而出。依我看来，此事应当不难。毕竟只不过是一些游魂野鬼罢了。如果不好对付的话，可以让画皮帮助。对付这些恶鬼，画皮最是拿手。”
白眉蝠点头答应。眼看万事俱备，恶战一触即发。
三
圣诞老人已经有些疲态了。一路上不知打退了多少次恶鬼的攻击。虽说自己破阵而人一路杀将过来礼数有些不周，但毕竟不过是为了寻求摩尼教的帮助。为什么不分青红皂白，三番两次让这些恶鬼们攻击远来的客人？多番的苦战，让圣诞老人感到体内的真气已渐渐消耗殆尽，手脚酸软，全身无力。
所幸遇到的恶鬼都是最低等的妖物，应付起来还算容易。可是从它们恶狠狠扑将过来的样子来看，绝非是守护此阵的俗物，根本就是嗜血成性的妖魔。
“哼！这算是什么待客之道？既然能如此随心所欲地差役鬼神，此间主人应当具有高超的能力吧。但这么做岂不摆明要致误人者于死地吗？不管教主是何方神圣，我倒要好好和他理论理论！
前后不到二百多米的距离，不仅要除去阵中的树木、巨石，拔起写有符咒的木桩，还接连五回与阵中恶鬼大战，真可谓步步艰险。激起他心头的无名之火。
“无端召唤那些肆意行凶害人性命的恶鬼，竟还有脸说什么慈悲？哼，慈悲！”
圣诞老人怒不可遏，聚起功力击向石碑。“轰”，石碑发出一阵怪声缓缓裂开倒于地上。寺内随即传来一片喧哗之声。圣诞老人威风凛凛挺身站在门口，大声喝道：“可有人在？”
圣诞老人的怒喝之声在四周的上空盘旋，穿过重重迷雾，远远传去。
“怎么回事？”
领着白眉蝠向大雄宝殿后方走去的飞天乍闻门外传来的怒喝之声，大惊失色。白眉蝠也吃了一惊。长久以来，知晓并且能找到摩尼教的人可谓凤毛麟角。
况且四周布有云雾阵，内中更有恶鬼夜叉。戒备如此森严，竟让人神不知鬼不觉的闯到寺前，当真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因为至今都未曾有过访问和入侵者，所以摩尼教的僧侣们根本没有巡逻戒备的习惯。
也正因为此，白眉蝠进来的时候，并不存在会否被人发觉的顾虑。但眼下，这突如其来的喊声却足以惊动寺内所有沉睡着的僧人。
“立即行动，祭司！”
飞天轻拍白眉蝠后背，加快了脚步。白眉蝠身形晃动，跟着向前急奔。两人闪入大殿之后，不料却与年迈老僧迎个正着。长老双手合十，以奇怪的神情问道。
“飞天护法？驾临此地有何贵干呢？您身后的人是？”
“时间不多，恕我无理，七长老！”
说时迟，那时快。飞天突然从怀中掏出一张符咒，出其不意地贴在长老额头。长老竟保持着刚才的姿势跌倒，昏迷不醒。“果然技艺高超”，白眉蝠心中暗忖道。身后的喧哗声益发大了起来。飞天带着白眉蝠向前狂奔，心中暗呼糟糕。两人同时飞身抢入大雄宝殿后侧的小小洞穴之内．
圣诞老人豪气大发，又朗声喝道：
“有人吗？”
白眉蝠与飞天成功进入洞穴的同时，另外的四位护法也正坐立不安。原打算趁所有人人睡的时候将诸位长老和一干人等一举制服，却不料被门外突如其来的叫喊声惊醒了熟睡的僧人，彻底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不仅无法和飞天与白眉蝠取得联系，更麻烦的是，越来越多的僧人跑来参见听雪道长，询问门外发生何事，来者到底是何人，还请求他带领众人出去察看敌情。身居上座护法之职，听雪道长不得不有所举动。他脑中念头飞转，思索着扭转形势，促使其按计划所订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