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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样的感觉一直纠缠着木莲。听雪道长明明说他已经下了毒药，使教主的功力丧失大半……但是，问题不在这，摩尼教主手中两位护法的首级又映人木莲眼帘。
“好得很啊！”
木莲怒声啸道。双手急速幻化出数以千百计无一相同的手印，发出白色的光芒。摩尼教主双眉紧锁。
“金刚萨陀的金刚手！你什么时候会使这一招？”
“你这被邪魔歪道迷了本性为害人间的家伙！从今日起，我不再奉你为教主，你我间恩断义绝！这是你在此阴谋作祟的时候，我从藏密大师那里学来的绝学！接招吧！”
木莲咬紧牙关，竭力向摩尼教主攻去。
圣诞老人虽不知自己该如何是好，但心下清楚，提着别人头颅耀武扬威者决非好人。于是催发剑气，身形晃动，正想与木莲同时攻上，忽闻木莲暴雷般一声怒喝：
“阁下暂且退在一旁……这是我教教内之事……”
木莲话音未落，隐隐发出白色光芒的双手幻变如飞，令人为之目眩的手印直向摩尼教主袭去。摩尼教主虽然身已负伤，但诡异的冷冷笑着，突然间全身红光大盛，竟迎面朝木莲扑去。
这是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
纵是身负绝技的圣诞老人，亦不敢相信，世间竟有如此不传之术。木莲捏动金刚手印，双手立时坚硬如钢铁。而与之相抗的摩尼教主身上的红光也决非泛泛之物。两人手脚未交，便已响起“锵锵”如金属碰撞的声音。两人未战几回，倏地分开。
木莲手法突变，像完全放弃防御一般两手垂下来。摩尼教主也突如其来的顿住身形。木莲道：“阿修罗的力！你都敢借用？……事到如今，别无他途了！摩尼教主……；你我总算朋友一场，我曾经尊敬的人……随我一起下地狱吧！”
木莲二手平平推出，双脚一跺，身子便如流星般急速向摩尼教主掠去。
圣诞老人回忆道：完全没有守势的招数……那分明是两者同归于尽的手法啊。摩尼教主避无可避，双手急速向外挥舞，仿佛凭空添出数十只手来。
圣诞老人木然站立呆看二人，未及有所反应，但见满天幻起手影，激撞在一处。
火柱与光芒撞在一处，悠然发出一阵龙吟，爆发开来。白眉蝠与飞天已然脱身站在火圈之外。飞天用尽全力，施展出最强的咒法助白眉蝠逃离火海，自己却身负多处严重烧伤。他脸上虽挂着笑容，但眼见气息游离，逐渐微弱下去。这过度的咒术耗去了他最后的力量，已使他油尽灯枯。小骗子伏在一边伤心地哭泣着。
“叔叔，对不起，对不起……”
“别哭了，这不是你的错……”
“是，飞天法师。振作一点！”
第十八卷 涅槃中的千纸鹤
一
白眉蝠心中触动往日的情形，运功治疗起飞天的伤势。但是飞天身上致命的并不是普通的外伤。因为他使的，是燃烧自己生命获取神明力量的终极咒术。飞天微笑着继续道：
“白眉蝠，外面至今毫无动静，看起来我们的护法行动失败了……用你的灵力带孩子去彼岸吧！”
“为什么，这么看重小骗子？”
祭司心下大急，追问道。飞天脸上浮现出一丝如其名字般虚无缥缈的微笑。
“白眉蝠，您可知道，从你们进入大荒以来，我和你在罗布泊海子交手起，教主一直想把谁当作血祭的牺牲品吗？就是小骗子啊！”
白眉蝠大惊，心中似有滔天巨浪。“什，什么？”
“他所供奉的大自在天……阿修罗是残忍的神……这具有强大潜力的孩子作为祭品，想获得巨大的力量……统治三界……”
小骗子满脸惊异，尖叫道：
“不会的，父亲他不会这么做的！”
飞天此时已是油尽灯枯，嘶哑着，从嗓子眼申勉强挤出最后一口气道：
“……小骗子……是的……”
白眉蝠终于明白了五大护法诸多做法背后的良苦用心。早在很久以前，作为获取力量的代价，摩尼教主已经一步一步将自己的身体与灵魂出卖给了邪恶。
显然，为了力量，摩尼教主早就打定主意，要将彼岸传灯的灵童献给恶神当作祭品，所以才想方设法夺走了小骗子，甚至还像饲养祭祀用的牲畜一般给小骗子种上恶灵，众护法迟迟不愿把小骗子便是祭物的事告诉他，就是因为顾虑到摩尼教的声誉和向彼岸传灯灵童及使者的挑战！
二
白眉蝠沉思着。飞天嘴角挂着一抹笑意，一口气未上来，就此撒手人宜。小骗子紧握着飞天的手，贴在小脸上，放声大哭。白眉蝠此时深深感受到小骗子心中的苦痛。
木莲在圣诞老人搀扶下不住喘息着……身上的衣衫已破裂成一缕一缕的布条随风飘舞，鲜血从嘴角边汩汩流下。摩尼教主也颇为狼狈，但脸上怒气益盛，面如涂蜡，神色苍白。看来伤势也决不寻常。然而摩尼教主依然连连狞笑着。
“哈哈……萨陀功……看来你们还真留了一手。不论是什么，对我都没用。恐怕现在，飞天也已在灵童手中身赴黄泉，一命呜呼了。如今除了逃走的听雪老道，就只剩下你了。”
木莲双腿发颇，粗暴地一把拂开圣诞老人，踉跄向前几步。
“飞天被灵童毁灭了？”
“你们这些笨蛋……我早就知道你们的计划了。哈哈哈……我种了灵童一道最强的符咒，告诉他要是有哪个护法来带他逃走，就祭起符咒。大概现在飞天已经死在小骗子手里了。再过一会儿，连那灵童也要上祭……”
木莲尖声喊道：
“你到底还是要祭祀灵童？”
木莲再也忍耐不住，手中又捏动手印。圣诞老人也催起剑气挺身扑将上来。这一次木莲没有再阻止圣诞老人。摩尼教主目光撇到圣诞老人手中断戟尖处嘶嘶涌动的剑气，颜色大变，神情即时阴沉下来。
“师弟，你想助纣为孽！”
圣诞老人一惊，道：“原来是你？”
“这是西王母公主自己做的糊涂事，休怪我！”
“那你为何杀了这么多无辜的人及血洗了胡杨寨？”
“我怕胡杨王的灵气超过我这个大法师……”
“好得很……你又杀了摩尼教主，窃取了他的灵力，怪不得我对你的气息如此熟悉？”
“师弟，你如果放了我，我恢复灵力后，可助你灵力顺行。从此，你我就是灵力最强，天下无敌的霸主！”
圣诞老人怒道：“如此卑劣，我宁愿灵力逆行而亡，也不愿与你同谋！”
教主此时头顶蓝光大盛，杀气厚了三尺，天空中又闪现出那只通灵眼，邪气汹涌而来。
正在此时！摩尼教主身后不知何处竟飞来一只千纸鹤。
摩尼教主猛觉这破空之声，身体一个急旋，水平伏倒在地。谁知那千纸鹤竟似与半空中一道看不见的墙壁相撞，硬生生改变方向垂直射下，直插入摩尼教主胸口。
天空中蓝光骤然冷冻，一缕阳光从云缝中漏下来……
一阵惊天动地的惨呼之声响起。圣诞老人定睛再看，摩尼教主两手紧紧揪住心窝不放，只露出短短的千纸鹤的尾，一根金色细线隐隐连于其上。
忽然间，一股怒涛般的内力沿着金色的细线汹涌而来，狠狠击在摩尼教主身上。巨力袭击之下，摩尼教主疯狂般地抽搐起来，随之而来的第二、第三波内力汹涌如利刃，扑身倒地再也不能一动。
阵中人影的摩尼教主与木莲之间。正是老道人听雪，圣诞老人却喊道：“是你。”
老道人听雪口中喃喃道：“心口落下千纸鹤，五胜六腑亦受我黄丝神功三道劲力，任你是什么摩尼教教主也无法逃过此死劫。”
木莲放下心来，踉跄向听雪走去，指着被抛弃在地的婆罗护法和巴巴护法的首级道：“多谢？”
“尘世浮华纸鹤梦，何必提他……两位护法遭此大劫，我真难过！”
木莲心中仍无法释怀，听雪他为何偏偏在与摩尼教主对决的重要时刻躲避了呢？还有，他不是说过，已经给教主下过减退功力的毒药了吗？……
“教主他根本就没有被中毒……”
“此事另有隐情。以后我再细细说与你听。另外……”
“怎么？”
“有件事我对不起你。能原谅我吗？”
“嗯？什么事？……那还用说……”
“多谢。”
话音刚落，听雪竟运起一股怪异无比的巨力横扫过来，猛击在木莲腰间。骨头碎裂的声音传来，木莲尚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呼，身体已如无根的落叶一般跌向角落。圣诞老人大吃一惊，飞身急速掠去，刚好在木莲身形与墙壁相撞之前将其接住。
听雪长声狞笑道：我给摩尼教主服用的不是使其减退功力的毒药，而是参丸，现在我告诉你了，算守信吧？哈哈哈……”木莲圆睁着眼说不出半句话来。反而是圣诞老人大声斥道：“你这疯鬼！这么做还算是出家之人吗？”
听雪似乎并不在意，他已然心满意足，“哈哈哈……教主死了，护法也完了。只剩下天资聪颖的后继者，从太古流传下来的寺院，遍地的金银财宝！哈哈哈……我听雪，将会成为一个新兴门派的创始者！哈哈哈……”木莲乍闻此言，犹如五雷轰顶。
老道人听雪分明在很久以前便已酿此阴谋。要将摩尼教势力连根拔起，悉尽吞并，妄想继之以自己的道门一脉……他挑唆起摩尼教主与四大护法间的相互争斗，希望他们同归于尽，从而独享摩尼教一千五百多年历史的道场和无尽的金银宝藏，更可得到小骗子这灵异的孩子为其继承者。
得此种种，他的一派在当今世上恐怕再无敌手。哎，自己如此信赖，如此尊敬的老道人听雪，怎么竟会做出这等……
木莲脑海中不禁又浮想起听雪曾经说过的话：
人类的心灵是最无法预知的啊……修炼越深，贪念就越多，贪婪也会越大……听雪道人内心已然完全被光耀自己道脉追名逐利的欲望所俘虏，正如摩尼教主沦为力的奴隶，终于丧失了理智一样……木莲躺在圣诞老人怀中，口吐鲜血，眼泪抑制不住流了下来。
“人类啊，人类啊……怎么会，怎么会……”听雪眼中凶光大盛，一抬手，三枚铜钱朝木莲额头急射，就在此，铜钱却纷纷在虚空中裂成碎片。听雪身形大震，退开一步。
“剑气……一个病老头竟有此造诣！”话音为落，一枚竟直奔圣诞老人。圣诞老人咬牙怒喝，戟上剑气进发，将三枚铜钱尽数砸回。铜钱内凝聚的内力与剑气相撞，竟似无法承受：“你这牛鼻子老道！我要教训你……”
“哈哈哈……话虽如此，以你这种病态，简直是痴人说梦！”
三
笑声噶然而止，圣诞老人望去，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
听雪五官移位，面容痛苦地扭曲着。一道暗红色的热从其身后倏地闪过，正中其后背，炸裂开来。听雪咧嘴发出一声惨呼。
第二道、第三道血光接连闪现，命中听雪。每道血光过处，听雪身体剧烈向后翻仰。听雪终干再无半点声息，目光呆滞，颓然向前扑倒在地。后背之上，赫然插着听雪自己掷出的那只千纸鹤。一个人影站在其后，手中捏紧那道金色细线狞声冷笑着，正是摩尼教主。
小骗子把脑袋钻在白眉蝠的怀中，失声痛哭道：“骗人！骗人！这都是假的！我怎么可能会与你们去彼岸？你骗人！”
白眉蝠心下凄然，他已将灵力源源不断输出，小骗子看来似乎也已明白过来。
小骗子掩面伏在白眉蝠怀内，他的衣服渐渐被其眼泪打湿。他想……难道聪明过人也是种罪过，要遭如此天妒？白眉蝠眼中不禁流下泪来，颗颗滴落到小骗子雪白的脖颈上。小骗子痛哭良久，抬起头来。
“叔叔，不，他们都称您祭司吧！我虽然不懂什么是祭司……”
“怎么了，小骗子。”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白眉蝠不禁无言以对。只是紧紧将小骗子拥人怀中，心头莫名的流下泪来。小骗子纵声宣泄着心中的苦痛，心情略见平静。
突如变化让圣诞老人愣住了。木莲扶着圣诞老人肩头艰难地站起身来，目光颤抖着，隐隐有一丝俱意。摩尼教主的神情益见凶恶，面如白无常的赤。
“木莲，你还不明白吗？”
这一声不是平时为人严谨的摩尼教主的声音，它是一只野兽的狂笑，令人毛骨粟然。
“……你们以为这点小伤就能要我的命？嘿嘿嘿……我只是乘机调息而已。我已经召唤了阿修罗与死亡女神卡莉的灵力。你们这些叛徒，都给我去死吧。明年今日便是尔等忌日，我要用你们的血来祭伟大的修罗神。嗬嗬嗬……”
摩尼教主一把捏住尚未断气的听雪的脖颈，将其身体提在半空之中。另一手抓住听雪背后插着的那只纸鹤，顺着纸鹤用劲往下一划，听雪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竟生生被劈为两半。鲜血如瀑般洒将下来，溅得到处都是。圣诞老人和木莲目睹此景，吓得魂飞魄散，手脚软倒，再使不出半点力气。
“嗬嗬……伟大的修罗神啊，尽情享用吧！”
摩尼教主如舞动玩物一般把听雪的两半尸身向后抛去。听雪虽是十恶不赦之徒，遭此下场也未免报之太过。圣诞老人怒喝道：
“住手！”
圣诞老人痛斥之声猛然响起，摩尼教主转过身来冲着圣诞老人邪笑道：“嘿嘿嘿……”
木莲发出痛心疾首的叹息：“啊！我佛慈悲……这就是你所追求的力量吗？”
“哈哈哈……”摩尼教主疯狂的笑声在夜空下远远一言不发，默默围拢在木莲、圣诞老人及飞雪灵魂的周围。“你们这帮叛徒，我再不相信这世间任何的力量，我已经无人可及，现在是我支配这个世界的时候了！伟大修罗神啊！这一切都是献给您的。嘿嘿……鲜血，血，嘿嘿……还有那灵童的鲜血都是献给您的。哈哈哈……”
圣诞老人目毗欲裂。“疯子！简直无可救药！
四
一直以来，木莲早就察觉到摩尼教主要找到一个灵童作为人身供养的祭品的阴谋。但即便如此，他所希望的也不过和其他护法一样，是想让摩尼教主番然悔悟。如今，想起诸位冤死的同门，木莲一阵哽咽。
圣诞老人渐渐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心下不禁黯然，眼角隐隐泛酸。这些年来他放弃平静的生活走上这条不归路究竟是为了什么？还有，为治疗自己的伤势，他辛苦来此所为的究竟是什么？这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力量？圣诞老人怒吼道：“用这种手段取得的力量，究竟要来何用？简直禽兽不如！”
圣诞老人手中断戟之上青芒大盛，心中再也按捺不住，正想腾身而上。木莲跌撞几步，拦在他身前。
“你快走吧。你的身上还有别的使命。看来你应当就是《摩尼福乐》中所提的西方金人。不要白白枉死在此，逃命去吧！”
圣诞老人横过手中断戟，朗声笑道：
“西方金人也好，使命也罢，这么复杂的东西我不要。只要能以我的力，消灭眼前这个恶魔，我就心满意足了。”
“你不是他的对手！那个人已经……”
“自从失去我妹妹后，我已经醒悟了。只要能给她报仇，哪怕是死也在所不惜。此仇至今未报。因为和裸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邪恶相比，他比藏在暗处作祟的恶灵更让人恐怖！就好比眼前这种恶魔；是死是活，我也一拼。我生平最痛恨的，就是眼前这种形同恶魔的”
突然，众人身后出现了白眉蝠和小骗子的身影。小骗子穿过悄无声息如木偶般地的殿堂，随众僧来到场中，两眼眨动，目光中带着一丝惧意，在摩尼教主与木莲身上来回扫过。
摩尼教主的睦孔紧缩，眼神仿佛失去焦点一般，嘴角含着一丝恶狠狠的笑意，声音却异常的温柔。
“快到爸爸这儿来，听话！”
圣诞老人与飞天闻言，只觉浑身汗毛直竖。摩尼教主的嗓音中竟有摄人的力量。小骗子犹疑着退开一步，旋即又走步上前。他心中虽觉异样，但对眼前这个他心目中的父亲，已习惯言听计从。
“父，父亲？你真是我的父亲吗……”
“胡说，孩子啊，你相信吗？”
“不，不信。父亲。”
“乖，孩子。快过来。”
小骗子失魂落魄般向前走去。其余众人呆呆的目睹着这一幕。白眉蝠、圣诞老人、木莲三人各自感到神志有些模糊起来。摩尼教主低声念起毒咒，一手伸入怀中。
白眉蝠眼前突然闪过美丽的面容，顿时清醒过来。与此同时，圣诞老人心中，也仿佛传来妹妹的声音。圣诞老人猛然甩了甩头，恢复了神志。只听白眉蝠高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