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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世泽脑前脑后缠绕着厚厚的纱布，挂在输液架上的药瓶通过塑料管和针头连接在手腕上，就知道伤得不算轻，就庄重地问候对方。世泽精神迷茫，一只眼因纱布靠是太近，不便睁开，只得用另一只眼看了看他，然后说道：“倒霉呀，我骑着自行车刚上了公路，准备骑到右侧时，一部稳稳当当停在那里的小骄车被后面的车撞得飞跑起来，把我实实地压在它的双轮中间。还好我是福大命大呀，只是头上有伤，其它毛病没有。如果再偏一偏，咱弟兄们就见不到了。”
志坚说了几句安慰的话，世泽家属插言，他又转过身和嫂子交谈起来。他是来看望病人的，不便久留，不一会儿就离开了。
半月之后，志坚又前来看望世泽。这一次见他坐在病床上，前额只贴了块长方形的纱布，两眼已活动自如，精力明显恢复。这位看望病人的就踏踏实实地多坐了一会儿，他从而得知小范的丈夫仍然住在隔壁病房，10天后才能撤去牵引。同时又得知了一件使他十分动情的事。
世泽说，他和增福最早得知对方立志写小说，可是后来一直没有打听到动静，不久前他见到成旺又提到这事，后者因为志坚在写作部队题材的小说时，向他请教过有关军事术语方面的问题，而且他已了解到老战友写的小说已在两个文学网上发表；并饶有兴趣地阅读过了。世泽一听老同学当年的志愿没有放空，就为他高兴，同时专门向成旺问清了这小说是在哪个文学网站登载的，回家后自己也在网上阅读起来。
由于志坚的关系，世泽多年前就认识了家属和他一个村子的那位转业干部，而这位内当家得知一位本村的娘家人当年在志坚当兵入伍时，给去过求爱信。由于她是在县里一个人数众多的工厂上班，当时厂内职工来的信件是放在办公室外走廊墙上挂着的布兜里面的，她发出此信不到五天，就天天到那里察看，不过始终没盼到给她自己的信，倒发现了对方给另一位女工杜榕的两封来信。经她察访证实两人是同学，就死了这条心，不过她从此怨恨起了志坚——那怕回信的内容只写三、四个字也说的过去呀。
世泽说到这里，志坚才恍然大悟，忙解释道：“原来她怨恨我呀？怪不得我还没转业前，一次我在县城的汽车站遇到怀里抱着婴儿的她，我跟她打招呼爱理不睬的，要不是你现在说到这事，我还一直蒙在鼓里呢——哎，我想起来了，当初在新兵连时，因为我们这批新兵本县的分成了两个排，我是在二排，她把信寄到了一排，大约过了一个月吧，我因事跟一排的战友交谈时，由于原先只是面熟，互相并不知道名字，我告诉他后，这位战友竟然说道，‘你就是李志坚？前不久你的一封信寄到了我们排，不知道哪个调皮鬼发现是姑娘的笔迹，排里又没有这个人，就给拆开了，一看果然是封求爱信，像发现宝物的一样多人争着看。后来就不知道哪里去了，要不现在你到我们排去问一问？’那时我们新兵不敢承认自己有恋爱对象，何况我还是真的没有呢。当时我就对那位战友说，是不是你记错了名字，我确实没有对象，也没有和姑娘谈过恋爱。对方还说绝对没错。我倒装得和没事人一样。”
“你是不是给杜榕写过信？”世泽问道。
“也怪当时这姑娘没问清楚地址就发信，害得我知道这事后左思右想，又暗暗寻找我在这个厂里所认识的姑娘，后来得知同学杜榕在这里，就冒冒失失地连续去了两封信，可是人家像我那样——没给回信。”
“你说的是实话？虽然你我只是初中同级不同班的同学，但是我已经了解过，你和杜榕不但初中是同班，小学六年级还同过桌，你们有这样的关系，她能不给你回封信？”世泽的问话简直是步步进逼了。
虽然平时志坚反应迟钝，对方话音刚落，他也有短暂的窘态，不过这次异乎寻常地及时想出了一句搪塞的话：“可能她们厂子里信件乱放，这信没有递到她本人手中吧。”
“噢，这倒有可能，说不定就是主动给你写信的卡下了呢。”一向很精明的世泽这次倒让志坚给蒙混过去了。
志坚这次人探视病人呆得时间已很长，看到有了抽身的机会，便和对方说了几句客气话，就准备离开。
可是世泽说道：“这几天伤养好了，闲得没事，我用手机和你当年的同桌杜榕取得了联系。”
“啊，你找她干什么？”
“你先别大惊小怪，我做事还是有分寸的，我告诉她说，咱们同学志坚在文学网上发小说了，已经写了二十万字，当然我们几个知已的老同学给他提供了一些素材，你曾经是他的同桌，不帮帮他吗？”
“你猜她怎么说？”世泽这时卖起了关子。
“她怎么说的？你快说么。”志坚神情专注，急切的样子。
世泽微笑着，带着风趣的表情缓慢地看了对方一眼，然后才说道：“杜榕问我，‘他和你说到我这事儿了？’我急忙说，‘没有没有，他怎么会和我说这些事，我是从别的同学那儿听来的。’她才缓和了口气说道，‘我说么，李志坚不是那种好张扬的人——至于提供素材——我当时还没想起来，不过倒想见他一面。’”
“她真是这样说的，你是不是和我开玩笑？”
“绝对是真的，我现在就告诉你杜榕的家中电话，不信你可以问她去。”世泽说完就拿起自己的手机凑到眼前，逐一搜查上面的电话号码。
志坚也把手机端在手中，先输入了杜榕的名字。
第三十八章 美梦成真
志坚早就考虑好了，要等到小范的丈夫住院满一个月解除牵引后，去探视一下。他预先请了一天假，这天上午刚到了医院规定的探视时间，就来到了319号病房内。这会儿小范到楼下送农村老家来的亲属去了，她丈夫戴着保护脖子的专用医疗器械；正在当地来回慢慢地走动。见到一位陌生人进来一直看着自己，知道不是来看望同室那位病友的，迟迟疑疑期待对方先说。志坚一边找合适的位置放礼品，一边自我介绍说：“…局长；我是十几年前和小范在新城指挥部时的同事，那时见过你几次，领导是贵人多忘事啊。”
“噢，噢，记起来了，记起来了，快坐快坐，怎么让你还专门跑一趟。”对方热情地说。
“多日之前我来看望隔壁住着的同学世泽，巧遇小范，当时就想来看望你，不过她坚决不让，所以我今天才来。”志坚继续说。
“噢，当时我是对她说过尽量少让熟人来，我那个嘴脸，没法和来人打招呼，也恐怕慢待了对方。”
“不亏是当领导的，姿态高，什么时候也先想到别人。”
“你这样谦虚我更不自在，你是小范的老同事，再说那时我们都是基层干部，你当干部还比我早，彼此彼此，还是随便些好——”
正说着，小范回到了病房，一眼看见志坚，高声说道：“是老李呀，我不是说不让你来吗，怎么还是来了呢？”
她扭头看了看新添的礼品后又说：“本来你手头不宽裕，又让你破费，实在不好意思。”
志坚忙说：“我提了这么点东西来看望局长，很是拿不出手啊，只是我的一点心意吧。”
小范丈夫也客气了几句。
然后小范和志坚谈到原单位那些人后来的变化，尤其说到其中和他年龄不相上下的两人已经相继去世，双方都为之惋惜。
志坚在这里是坐不长的，小范送他到楼梯口的宽畅庭堂内。这时刚错过一次进电梯的机会，周围又没有停留的人，小范便对他说：“咱们分开后你怎么又不实在了，几年前的那一次我见到你，让你到我家吃顿中午饭，你就是不去。我和你又不是玩虚的，而且我还对你说过，家里没有别人，不要不实在，是不是你想歪了？”
“不是不是，当时你说完这句话后，没看到我犹豫过吗？我是想到老母亲中午没人照顾，不得不回家。过后为这事我还做过好几次梦呢。”志坚忙作解释。
“是真的，不是和我开玩笑吧？”小范又来了兴趣。
“我从来没和你开过玩笑，确实是真的。”
这时小范看到电梯快下到四楼，忙对志坚说：“我手机带在身边了，你给我要一下。”然后又说出了自己的手机号码，当她的手机响了两下后，已开了电梯门，两人便赶紧告辞。
再说经理的堂妹小杨知道志坚没有花花心，也就收敛起了那份心思，该工作工作该交谈交谈。第一年里，志坚感到她是杨经理的堂妹，有些事不向她透露，以免把话传给第三者，这份工作就又干不成了。作为转业干部的志坚如今得到了市财政的定期补助，恐慌心情基本消除了，加上前不久他跟随杨经理见银行行长时遭对方非难后，这股闷气就在小杨面前慢慢地施放出来。
小杨长期在堂兄手下干，对方的小气鬼样子在谁那里都会暴露的，何况在她面前呢？这位看到志坚怨气不小，也颇有同感，就把自己不满意的两件事说与对方。
公司内雇用的工人，基本是他家乡的，到了春节前或农忙的时节，杨经理就让他们统统放假，可是小杨干出纳工作，又是他的堂妹，往往晚一点走或者干脆不回家。她在公司一天，就应该发给她一天的工资，可是她堂兄不是说就这么几天算了吧，就是说等你结婚的时候我多花点。可是天数多了，积攒起来工钱也不少，他一次又舍得给她多少？真到那时多给她点，恐怕又会在亲戚面前时常挂在嘴上，像她欠他的情，其实给她的还是还给她的工钱。老婆孩子销费挺顺溜的，到了别人那里就大不一样了。
前段时间凡公司内复印材料，堂兄就让她骑上自行车，跑大老远的路到开发区的一站式大厅复印，因为那地方为了招商引资不要复印费。最后一次去复印20张左右的材料，那地方又开始收费了。虽然比别的地方便宜，可是向堂兄汇报后，嫌她花了怨枉钱，还说这点小事，随便找个熟人都能办。
小杨说完这些，志坚又想起了对杨经理很不满的两件事。
他为了发表小说，早就学会了在电脑上打字。全天在公司上班，先是小杨知道这事，后来因为他偶然给公司写报告什么的，在杨经理面前也说到了会打字。可是公司只有一台电脑，是摆放在经理室的，而且他本人就像一年级小学生刚识字一样，知道个全拼法，所以这电脑只让专业人员设置了英文和全拼两种用法。这样以来，志坚打材料只得晚上回家打。有一次因为他打好一份商品说明书初稿后，想输到软盘上带回公司，让杨经理本人在他电脑上先过过目，如果要修改也省事，而且最后还要到印刷厂去排版。可是这位对着电脑屏幕看了两眼，就埋怨上了，你不会给我打出来么？我在纸上改也好改，这样看多别扭？
志坚暗自说道：“这打印纸不是你花钱买吧，我这在家中用电脑干公司的事玉琴就常埋怨，她见到浪费纸不更埋怨吗？”不过他明着对杨经理则说：“当时我家没纸了，下次就不这样办了。”如此这般地才把对方应付过去。
前不久杨经理为注册新公司，志坚拿上准备好的申报材料，对方还专门为他派了车，去工商局申办工商执照。他连续去了两次，负责审核的人员让该改的改，该回公司补齐的补齐。这第二次还是缺着一份材料，要他再回去准备，那人并说下午自己有事，嘱咐他找另外的人审理一下。汽车已跑了两趟，临离开工商局之前，司机接了个杨经理的电话。然后对方跟志坚说：“老板发火了，说咱白耗油不办事儿，说下午必须办成。”
志坚中午接到杨经理在外面打来的电话，说下午他得用车，你自己骑自行车去吧，他想骑就骑吧，只要你不发火就行。当时正是初夏季节，他顶着烈日，刚到上班时间就进了工商局的办公大厅。半截里换上另一个人给审，挑的毛病更多，如果按此人说的去落实，再有两天也办不好。三点多了，他才骑着自行车返回公司，经理车在人在，听他汇报完后，厉声道：“谁叫你去的，找就找那一个人么，这下倒好，更来了麻烦了吧？”
志坚不服，对他说道：“你不是让我骑自行车去吗？而且上午临下班前你在电话中还对司机说，必须下午办出来嘛？”
这一下捅了马蜂窝，对方大声道：“谁说的，谁说的？我是埋怨我的司机，你这么大年纪了，我能让你骑自行车去？如果换成我，我早撂挑子不干了，你不觉得下贱吗？”
转来转去他赚了个下贱，当时就想一甩手中的材料回家。他想到了家大脑中立时闪出女儿上学期盼的表情，火气就没撞上来，暗暗告诫自己：“谁叫我没本事，落到这步天地，忍了吧，忍了吧。”
他向小杨说完自己经见的事，腰间的手机铃声响起，一接听是老同事小范打来的。对方说已到了县城，问他有空的话，出来吃顿饭，于是两人定下了会面的地点。
就要到中午下班的时间，志坚向小杨打过招呼，出门后他这轻易不打“的”的人也坐上了出租车。
小范在给志坚电话前，已在此地较大的快餐店附近旅馆联系好一个双人间。这时她买好了几样装了快餐盒的菜肴，一瓶啤酒，就回到旅馆门口等候。志坚下车后，她便在前边带路，顺顺当当地进了预订的房间。志坚问她怎么住在这里，这位假借单位有业务，为了中午休息，就登记了个房间。然后她去洗了一下手，就开始在床边的桌子上调摆快餐盒，并说道：“在饭店里闹哄哄的，咱两个人到雅座又不太值得，干脆提到这里来吃得了，又不用等候。”
她说到这里，志坚也去卫生间洗了洗手。等到他回到桌边，小范已把啤酒打开，给两只一次性纸杯倒满，自己先端了起来。对方不甘落后，端起杯子两人小心地碰了一下，就喝上了。
他们边吃边谈，先讲到近几年各自家庭情况，又谈到在情感方面的磕磕拌拌，进而互相说到了梦。志坚不好意思把梦中情境说得很具体，可小范不管那么多，说当初把对方视为梦中情人，与之搂搂抱抱，以至感受如何统统交待了出来。一时志坚也来了情绪，眼神迷离地看着她，应接的话语也格外亲和。小范见他一时停止了吃喝，就起身凑到近前，脸对脸地说道：“咱们亲热亲热？”没等对方回话，已把脸贴了上去。
两人在床边动情地拥抱了一阵子，小范先松开双手，重起身来到门口，把门上了保险。转身回床边时说道：“这一亲热把我的瘾勾上来了，时间还够用，咱们来真格儿的吧，我先脱，你跟上。”
“来真格儿的呀，来人怎么办？”志坚胆怯地说。
“这小地方来什么人呀？旅馆的服务员更是无所谓。我当年整天上班和你在一起，就看出你是有那贼心没那贼胆儿，我是既有贼心又有贼胆儿，不过和别人从没胡来过。哎——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前怕狼后怕虎的，大丈夫做事要敢作敢为，你倒好，还不如我个娘们儿。如今你惹起了我的花花心，非得真刀真枪地干干才行，不然圆不了我的好梦，来吧来吧，别犹豫了。”她边说边脱，等到说完已亮出了真身。
面前的小范身上肤肌虽不如当年健美丰满，倒也柔软中尚存瓷实，厚重内仍显俊美，她那豪爽奔放的举动不乏温柔体贴之情，快人快语之间尽呈挚情真爱之意，此时此刻的志坚从内心到体外被彻底征服了。
小范那粗壮的双臂，浑圆的两腿，高耸的双峰，诱人的胸腹，更加勾起这位当年的性欲。便不再犹豫，脱去裤子，扯下上衣，动作麻利地靠了上去。这两人，一位似那初次享受到美酒配佳肴的大餐，一位尤如二十年不孕中年得贵子的喜庆，待激情过后，仍恩恩爱爱，缠缠绵绵。不过为了各自的家庭，商定半年之后再联系。
第三十九章 相会当年同桌（上）
志坚通过同学世泽得知杜榕的电话号码后，拖了三、四个月才和她联系。按说得知这一消息后，以他内心的真实感情，就会马上去电话，因为他平时闲下来或遇到个人感情波折时，很容易想起对方。那么从两人走出校门后，并不是一直没有联系的，他在当新兵期间，就连续给对方去过三次信，可是他只得到了一纸回音。当时他又是带着误会带着猜测才鲁莽写信的，尔后为掩饰自己，还没把真心话向对方倒出来。同桌杜榕在这件事上是怎么看的，她当时是抱着怎么样的心理给自己写了看似平淡实则有着很强的激励鞭策作用的珍贵信件的？他还想起当年他和杜榕同桌，别的同学拿他们两小无猜的行为举止开起了玩笑后，迫使两人疏远了，生分了，甚至于双方都在躲避正常的接触。但是两人偶然相遇的眼神是如此的亲近，那样的火热。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