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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誓言
午夜梦回，我从睡梦中醒来，不由得一惊，身边多了个人的感觉很奇怪。
当我意识到他是醒着的时候就更加的无所适从。
我慌忙别过脸，拉好被子将自己裹了个严实，然后他就笑了。
我知道他在笑什么，只是还好，他没有刻意的逗我。
“殿下还不回去吗？”我小声问。
“你什么时候可以不要这么理智？”他问，随手将我搂在怀里。
我的心思又被他一眼看穿了，只有转移话题，“殿下一直都没有睡吗？”
我希望他说他是刚刚醒来，因为我实在是无法想像一个男人盯着我睡觉的样子看上半天会是怎样一种窘境。
“是呀！”他轻快的回答，却是欲言又止，我知道他是在等我的下一句话。
“那——”怎么可以这样？我的脸不由的火辣辣一片。
“我喜欢看你睡熟的样子，只有在你毫不设防的时候我才会觉得你是完全属于我的。”他轻轻的贴近我的耳畔吻了下我的脸颊。
原来他竟是把我看的这样透彻，我不是有意要防他什么，只是太久以来的习惯使然，使我坚决的忠于自己的世界，除了我自己，我不知道我还可以把自己交给谁，至少不可以全部的交给别人。
我还是适应不了两个人的世界，我——应该是守着淡然的寂寞的。
可是我又不甘于继续寂寞下去了，因为他的出现。
“为什么一定要是谁属于谁？现在这样子不是很好吗？”我起身，披上衣服，时候不早了，他必须回去。
“不好！”他却并不打算起身，半带笑意的说。
“您该走了，错过了上早朝的时间我就会被别人发现的！”我说，摸索着递给他衣服。
他伸手将我拉过去，搂在怀里，“我想了一夜，我不要走，我就是要他们发现你的存在，让你无处可退，就只有躲在我的怀里！”
“你是在拿我冒险，弄不好会得不偿失的！”我倚在他的怀里，却不知道他刚才的话带了多少认真的成分。
“你信不过我？”他问，带着十足的质问的语气。
“我是信不过我自己，因为我还没有想好离开了这里，我可以怎样生活。”
外面的世界？不过是这个院落以外的另一个更大的院落，依旧没有绝对的自由，却还会附加上更多险恶的用心。
其实我不怕战争，不怕，真的不怕，在经历过了那么多次死亡临近的洗礼之后，什么阴险的东西在我看来都已经是无所谓的了。
只是我在考虑值不值得，这堵院墙以外的世界是根本不值得我去冒险的，可是，现在的问题却变成横在我面前的是这个男人——一个能带给我全部温暖和所有满足的男人。
“考虑好了吗？”他问，“你已经想了很久了，是要我孤军奋战还是做我的同谋？”他带着有点淘气的语气。
“我不是阴谋家！”我说。
“可是你把我变成了一个阴谋家，现在你没的选择了，要么就跟我合作，要么就等着我来做一切，然后心甘情愿的接受，你会吗？”他轻点我的鼻尖，“你好像不是那种愿意坐享其成的小女子！”
“如果是你自己去，你会怎么做？”我半开玩笑的问，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
“直截了当，找父皇说我要你，要他成全！”他欠身。
“你疯了吗？”我惊叫，但马上察觉自己的失态，平复了下语气，很小心的问，“你知道，在刑部的公文上我早就是个死人了，你是想让我把那纸公文变成现实吗？”
这不该是他想不到的，这样的决定怎么会是他做出来的？
“不会的，如果父皇坚决反对的话，了不起我就陪你去浪迹天涯，从此做神仙伴侣。”
“你不是孩子，跟我开这样的玩笑，我不会感动的！”原来他还是在逗我开心，原有的一点点复杂的感觉顷刻间变成了淡淡的失落。
情有多深？我不知道，我知道的却是那一刻我隐约的失望和对希望渺茫的未来的一点点迷茫无措。
浪迹天涯？他是未来的天子，这谈何容易。
“我没有开玩笑，”他突然间肃穆的语气让我一时间断不出真伪，“本来万里江山对我来说的确是一生追求的目标，但那是在认识你以前了，因为你让我发现这个世界上还有必比万里江山更恢宏的存在，因为你让我知道拥有万里江山并不一定拥有满足！”
“不要拿这样的责任来压我，我——承受不起！”他的话让我一时间消化不了，我只是迷茫的感觉到他似乎是在说我的分量胜过万里江山。
江山？美人？
千古英雄的艰难抉择，可是他说他选择我——一个并不完美的残废！
我无话可说，有的就只是淡淡的感动，可是又不似那么的强烈，因为我知道，人都有一时冲动的时候，尽管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你受的起，遇到我，你也没的选择，要不要现在就跟我去见父皇？”他已经穿好衣物，强烈的气息再次压的我喘不过气来。
我本能的退了一步，避开他要来拉我的手。
“我——不知道！”我深深吸了口气，感觉自己被困住了。
“心儿，跟我走吧，我向你保证，我们有未来！”他如铁的承诺再次将我打回了现实。
我猛然抬起头，感受着他应该灼热的目光，最终，我咬咬牙，点一下头。
我的理智已经完全被情感淹没了，已经义无反顾了。
他笑了，没有听到笑声，可是我知道他笑了，“我们现在就走！”轻快的语气里是他的骄傲。
然而我站着没有动，“不！”我说，“现在我还不能跟你走，再给我十天的时间，我要为那些不可避免的战争作准备，因为——我输不起！”我一字一顿的说着，连自己也为那一刻自己沉郁的语调而震惊。
他也愣住了，良久却突然放声大笑，“好，我答应你！如若江山还是我的，你就是我的皇后！”
他转身离去，带着决然的信念，而我，站在原地整颗心都忍不住的颤抖。
皇后？这不是我想要的，只是我不甘平庸了！
而他，万里江山于他也并不是完全无所谓的！
十天！十日之后就是我破釜沉舟，跟命运一赌输赢之时，但愿我的赌注会如期摆到赌桌上！
第二十四章 开战
十日的光景于我来说本来是无所谓的，可是这一次，这十日成了我生命中最慢长的一段时光。
我的表情是平静的，我的举动是平静的，而唯有我的心是错乱的。
太子来了又会离开，却是再也没有提起过十日之后的路要怎么走。
我知道他是因为太相信我，无路可退的情况下我却还是有一种隐隐的不安的感觉。
要我去公然挑战皇上的权威吗？我很担心，却不失惧怕，因为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什么是可以让我感到恐惧的了。
十天已经过了八天，六王爷还是不曾回来，我不得不开始重新思考那日里我匆忙做下的决定的正确性。
我轻轻的抚着琴弦却没有完整的曲子流淌出来，一大早秀红姨娘就被静宛斋的江嬷嬷叫去请教刺绣去了，一个人的世界里我感到烦闷和不安，我知道山雨欲来，这一切都不会如我想象的那样简单。
我和太子所选的是一条孤立无援的路，甚至可能使他众叛亲离，但是，没的选择，因为我们已经起航了，此刻我的内心就该如母亲最后的眼神那样决然。
一股浓烈的脂粉气扑来，我停下来，知道战争提前爆发了。
我起身，深深吸了口气，敌意来的太浓烈了，可是我不打算主动给自己找一个敌人，虽然这样的立场已经是注定了的。
我静静的站着，她也静静的站着。
我的耐性很好，可是却并不看好她的，最终还是她先开的口，“你跟太子的事本娘娘一清二楚，你打算怎样？”女人冰冷的语气里有着娇纵也带着鄙视。
她是最有资格在我面前骄傲也最有理由鄙视我的一个人了，我淡淡的笑，笑的云淡风轻，“太子妃娘娘又何须多此一问，正如您所见，民女不过是个瞎子，能怎样？还不是凭太子殿下的一句话，生便是生，死便是死！”
“哼！”太子妃冷笑，“你不用拿太子来压我，别忘了，太子上面还有皇上，别以为你抓住了殿下的心就可以一步登天！”
“登天？”我摇头，“太子妃娘娘何出此言？民女不过是凡人一个，又哪敢妄想飞升极乐，再贪心也不过是求得一席之地容身罢了，而您还是您，高高在上的太子妃，未来的国母！”
“民女？”太子妃仿似听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似的放声大笑，“你哪里配的上这两个字，别以为你的底细本娘娘不知道，说到底，你不过是个罪该万死的罪民罢了，聪明的话你就该知道，你勾引太子殿下无异于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生死一线，本来就不是由我来划分的，聪明与否难道是你我所能左右的吗？”我太不相信世人的能力了。
“你果然是伶牙俐齿，又带着一张狐狸脸，既然你是聪明人，那娘娘我也不跟你废话了，这厉害关系你还是自己考虑清楚，我今天来不过是想看看你到底有多大的神通，现在我看到了，也放心了，你自求多福吧！”她的语气冷淡而带着怨毒，却没有半分错乱。
原来我真的遇到了一个值得一战的对手，她甚至于是轻视我的，她的轻视来的合情合理，可是她的自信却不见得跟她的话来得一样有底气。
商蓉——这个女人果然非同一般，可是我跟她就只会是敌人，而且我们的战争已经开始了。
她要争的是自己的地位，而我——为的是一个男人。
“娘娘慢走，恕罪民不便相送！”对着她的背影，我依旧是没有表情。
她的脚步微微一顿，旋即说道，“对了，你尽可以放心，这次只是警告，我会给你时间去考虑清楚的！”
警告？考虑？
她大概是根本就不知道警告对于像我这种一无所有的人来说是毫无用处的。
可是我却没有站在冷静的立场上来面对她的挑战，因为在心理上我已经处于了弱势——我是做错了事的那一个。
太子是她的丈夫，名正言顺！
而我——一个别人婚姻里的入侵者，虽然对于皇室，我的侵入并不能算成是什么天理难容的罪行，可我就是没有办法心安理得了。
我不会痛恨我自己，可是我会同情她，甚至有一点点动摇，尽管胜败还是未知数，可是我就是把她当成了受害者。
第二十五章 备战
六王爷没有如期归来，可是我却是要去实现十日前自己的诺言了。
一大早小路子过来，带给我太子的一句模棱两可的交代：顺其自然！
顺其自然？到了这般田地他却还能自然的起来？
我点头，小路子就犹豫的转身，最后他说，“爷让您不必担心，一切有他在呢！”
我笑笑，示意他可以回去禀报了。
紧张？我怎会不紧张？只是比起他们，我要泰然的多。
“心儿，今天会不会出事？六王爷没有回来！”秀红姨娘不安的将一杯茶塞进我的手里，我感觉到她的手不住的颤抖。
“姨娘放心吧！今天——不会有事！”我安慰她。
顺其自然，虽然我们有十日之约，可是并不代表这日就是今日，他是那么睿智的一个人，自然要等到机会成熟。
况且我在等六王爷回来他是不会猜不到的。
晚上的皇宫似乎是热闹非常，外面吵吵嚷嚷的是往来的宫女、太监，甚至于燃放了据说是绚烂异常的烟火，自然，我是无缘得见的了。
这天太子没有过来，秀红姨娘过来给我送洗脸水的时候，我就笑了，我知道我的救星到了。
“有什么高兴的事吗？”秀红姨娘的声音里是掩不住的叹息。
“是六王爷回来了！”我说。
“嗯？”她一愣，“是太子殿下告诉你的？”
“不是，是我猜出来的，举国上下，除了他，还有谁可以在皇宫里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那就好！”秀红姨娘似是微微松了口气，“早点睡吧！”
“姨娘！”我从窗前回头。
“嗯！”秀红姨娘沉沉的应了声。
“这条路是我选的，不管在任何时候都请你相信我，我会好好的，你也会好好的，很小的时候，我娘说过我不该呆在迷春阁里过一生，现在我告诉您，我们也不会在这冷宫里过一生的！”
母亲说过我不属于迷春阁，她想要我自由，可是她却给不了我自由，这一刻，经历了这么多天的思考，我突然明白，我的生命不该是任人摆布的，就正如母亲的期望，我应该自由，应该做我自己。
更何况现在，我有了一个不得不做的理由。
“心儿，你长大了，放心吧，不管你做怎样决定，姨娘都陪着你！”秀红姨娘上前拉着我的手，抽泣起来。
“明天应该差不多了，如果出了什么事，你就出宫去找六王爷，这是太子爷的信物，你收好。”我把太子给我的一块令牌塞进她的手里。
“你不会出什么事吧？”秀红姨娘突然警觉起来，“你是不是知道了要发生什么事？”
“不知道！只要你照我的话去做就一定没有事的！”我将她的手指一根根扳动，直至将那面牵系着我们命运的令牌紧紧握在她的手里。
我怎么会知道将要发生的事是否是我能控制的呢？
下一战我的对手是皇上，我怎会不知？
十一年前只因为一念之差，我父亲输掉了他和母亲的一切，而马上，即将换成我去面对这个可怕的对手！
我没有胜算！一点也没有！
我在想的是如若见到他我将是怎样的一种心境，他该算是我的杀父仇人吧！
可说起来又似乎显得那么拗口。
我选了一条不该走的路，因为我依恋上了一个我最不该依恋的人。
我静静的闭了眼，思忖着父亲罹难前平静英俊的苍白面孔，没有怨恨，他甚至是带着宁静的满足去的，他唯一的遗憾就只有母亲，而那个把他送上绝路的人似乎根本就不在他的考虑之中。
皇上！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我该去恨他吗？
也许不应该吧，因为在我跟他之间横着的那个人！最起码我是没有办法恨“他”的。
我的战争已经爆发了，无论前途怎样，结果怎样，我都只有全力以赴的面对了。
有一个人会永远站在我身边同我并肩作战的，我不再寂寞！
第二十六章 出世
六王爷回朝了，可却是病在了家里，连早朝都没有上，据说是路上感染了风寒又加上一路颠簸，怕是要在床上修养几天了。
“这可怎么办？就算有什么事怕是也指望不上了！”来送信的小路子一走秀红姨娘就焦心如焚的抱怨起来，“你说这老王爷生病也不会挑时候，怎么偏偏赶上这个茬了！”
我轻笑，老王爷怕是另有打算吧！
“姨娘不必惊慌，有什么事您尽管出宫去找他就是了！”
“可是这好吗？老王爷生着病，咱们去打扰怕是不妥吧！”秀红姨娘有些忧心。
“不碍的，您就说是我找他要赌债就好了！”我自是明白，他堂堂一个深谋远虑的王爷又怎会因为躲债而不敢来见我，他该是有他的打算吧！
“可——”秀红姨娘还想说什么，院门就被推开了。
不由分说，几个太监冲了进来，极不客气的横在了我面前。
“几位公公来的这么急可是有什么事？”秀红姨娘急忙上前。
“宫里的事也是你能打听的吗？”带头的太监很不友好的呵斥，秀红姨娘就不敢再说活。
“几位公公可是来找我的？”我从容的起身。
“你就是明心？”带头的太监有些不屑的问，我几乎都可以想象的到他眼神里小人得志的神气，不禁觉得好笑。
“正是！”
“走吧！”带头的太监懒洋洋的说着让出一条路。
该来的总归要来，我抬脚要走，秀红姨娘却又迎了上来，“这位公公，她眼睛不方便，您行行好，让我陪她过去吧！”
“嗯？”带头的太监一愣，“大胆！”他厉声喝道，秀红姨娘就慌忙的跪在地上。
“皇上召见，也是你想去就能去的吗？”
“公公息怒，我姨娘她不懂规矩，请您多包涵！”我弯腰扶起秀红姨娘，轻轻对她说，“姨娘不用担心，我没事的，记得给我追债！”
我轻拍了下她的手就跟着来人出去了。
果然是皇上要见我，到了这一步我却是有些期待了，莫名的！或许我更应该怕的，可是没有。
出了冷宫的院门他们就把我交给一个唤做琳儿的小宫女牵着，他们在旁边跟了好长一段路，最后在某个院门口停了下来。
“你送她进去，记着别乱说话，皇上正用膳呢，一句话说错了就人头落地！”带头的太监恐吓道。
“奴婢知道了！”琳儿稚嫩的声音怯怯的应了一句，回头冲我道，“姑娘，咱们走吧！”
“嗯！”我点头，任由她牵着我的手向院子里走，我感觉到她的手似乎有一点点微微的颤抖。
“小心台阶！”她说，然后放缓了步子，扶着我一步步下去。
她是个很细心的女孩儿！
突然的她顿了顿说，“姑娘，皇上用膳的时候是最讨厌别人打扰的，你自己小心点儿！”
我微微一愣，好一个善良的小丫头，想必还没有被皇宫里勾心斗角的空气沾染吧！
“你是刚进宫的吧？”我问。
“嗯，到明儿个就两个月整了！”她细微的声音里带着一点点哭腔。
我明白，又是一个不得已的错误，就不再追问原因了。
又拐了两个弯，她突然停住了，压低了声音对我说，“前面就到了，门槛儿高，您小心点儿！进去记得先给皇上和太子行礼！”
“太子？”我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