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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真的很勇敢！”莎娜坦承道。她跟萝拉站在水手休息室的中央，并且指了她当时藏身的屏风给萝拉看，“我当时害怕极了。”
“那不重要，”萝拉说道，“重要的是你帮助了你的丈夫，虽然你很害怕，但是你没有让他失望。”
“你知道纳山没有对我说过一句赞美的话吗？”莎娜说道，“我现在才想起这件事。你觉得——”
“我觉得他没有时间向你道谢，莎娜，而且我认为即使他有时间，他也不会说。他有一点……”
“顽固？”
萝拉微笑着：“不，亲爱的，不是顽固，是高傲。”莎娜认为他两者兼具。
兴奋感过去之后，莎娜开始发抖，也觉得反胃，她的脸颊痛得很厉害。她不想让萝拉担心，所以她暗自忍住疼痛。
“我知道你听见他们把你跟纳山的妹妹相比。”萝拉说道。
她并没有听见什么，但是她假装确有这么一回事，好让萝拉能继续说下去。莎娜点头说道：“茱迪在这艘船上当了很久的女主人，而且那些水手们对她非常忠诚。”
“我知道他们的话一定伤害了你，孩子。”萝拉说道。
“你指的是他们说的哪些话？”莎娜问道，“我听说了很多呢！”
“哦，就是说你老爱哭的这件事，”萝拉说道，“茱迪从来不哭，她一向把自己的情绪控制得很好，不过也许这是麦修的夸大之辞。茱迪也非常勇敢，我听说了许多关于她和她的手下完成的一些惊人故事。我想你也听说了，不过，你已经在今天赢得了他们的忠诚，我相信他们不会再做比较，他们会认为你跟他们的茱迪一样勇敢。”
莎娜转身朝她的舱房走去。“我想休息一下，姨妈，”她低声说道，“兴奋的心情让我觉得有点疲倦。”
“你的脸色是很苍白，今天实在发生太多事情了，不是吗？我会去找麦修，如果他不太忙，我会陪他一下，然后我也要去休息一下。”
舱房的地上丢着莎娜那件淡蓝色的衣服。她关上舱门，看见那件衣服，想起了海盗抓着她衣服的情景，也想起了他们说的那些污秽言语。
不过一切终于解决了，想到当时可能会发生的后果就不禁令她胃部翻绞。“不能再想那些事了。”她对自己说道。
莎娜脱下外衣、衬裙、鞋子和袜子。她痛苦地脱着衣物，目光不住地望着地上的蓝色衣裳。她无法挥去这段记忆。
他们真的曾经想杀她丈夫。纳山差一点就没命了。
莎娜决定做些事，以排除心中的恐惧。她清理了舱房，然后洗了澡，她做完这些事后，发抖的情况果然缓和了不少。接着，她注意到自己脸上的瘀青，恐惧感又回到她的心中。如果没有了纳山，她怎么活得下去呢？如果她没有想到要带手枪怎么办？如果她一直跟萝拉待在舱底……
“哦，天啊，”她喃喃说道，“这真是个讽刺，我实在是个怯懦的人。”她靠着盥洗台，注视着镜子，“丑陋又怯懦。”
第69节：礼物（69）
“你说什么？”
问问题的人是纳山。他一声不响地进入房内，莎娜被吓了一跳，同时回头看着他。她努力地想用头发来掩饰脸颊上的瘀青。
她发觉自己哭了，但是她不想让纳山看见她在哭。她低着头，走到床边。“我想小睡片刻，”她低声说道，“我很累了。”
纳山挡在她前面。“让我看看你的脸。”他命令道。
他双手放在她的脸上。莎娜仍然低着头，所以他只能看见她的头顶，他感觉到她在颤抖。“很痛吗，莎娜？”他关心地问道。
莎娜摇头，仍然没有抬头看他，纳山想抬起她的下巴，但是她拂开了他的手。“一点也不痛。”她谎称道。
“那你为什么在哭？”
他温柔的语气让她更加激烈地颤抖起来：“我没哭。”她低声说道。
纳山开始担心了。他用双臂抱住她的腰，将她拉进怀中，她的小脑袋里在想些什么呢？对纳山来说，率直的莎娜一向容易看透。他从来不必担心他有心事会憋在心里，因为无论什么事她都会说出来的，每当她有困难或是心中有困惑时，他立刻就会知道。不论是什么事，只要她一说出口，就会要求他立刻解决。纳山不禁微笑着，假如他没有立刻解决，他就会有罪受。
“我想休息了，纳山。”她喃喃说道。
“你必须先告诉我是什么事让你心烦。”他命令道。
她放声哭了起来。
“你还要说你没哭吗？”他恼怒地问道。
她点了点靠在他胸膛上的头：“茱迪从来不哭的。”
“你说什么？”
她没有说话，只是试图想挣开他的怀抱，纳山当然不肯放开她。他以一只有力的手臂抱着她，用另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温柔地拂开落在她脸上的发丝。
看见她肿起的脸颊，纳山怒气腾腾地说道：“我真应该杀了那个混蛋！”
“我太怯懦了。”她冲口说道，纳山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
“是真的，纳山，我到今天才明白这一点，现在我知道自己一点也不像茱迪。水手们说的没错，我不合格。”
莎娜怎么了，说这样的话！惊讶的纳山不自觉地放开了她。莎娜低头看着她的膝盖。“我现在要睡午觉了。”她又重复了一次。
他真是看不懂她了。纳山摇着头，并且忍住笑容。莎娜将头发拉到受伤的脸颊上，来挡住那块瘀青，显然，这块瘀青使她很不自在。“我不只怯懦，纳山，我还很丑。茱迪有绿色的眼眸，对不对？他们说她的头发像火一样的红，金宝说她很美。”
“为什么要谈我妹妹？”纳山问道。话一出口，他立刻后悔自己不该这样粗声地对她讲话。他想安抚莎娜，而不想增加她的不安，所以纳山以轻柔的声音说道：“你并不怯懦。”
莎娜抬起头，他看见了她皱着的眉头。“那么我的手为什么在发抖？为什么我觉得自己似乎病了一场？我现在非常害怕，我一直不停地想着那些可能发生在你身上的事。”
“我会发生什么事？”他震惊地问，“莎娜，你也冒了很大的险。”
她似乎没听见他说的话：“他们可能杀了你。”
“他们没有杀我。”
她又哭了，纳山叹了口气，莎娜需要的不只是一句回答，她需要他。还需要时间。
而他更需要她。他脱下村衫，刚想解开裤子，便马上改变了主意，纳山决定先不让莎娜知道他的企图，因为那样她的注意力就会转移，他们应该先解决现在的问题。
在纳山坐下时莎娜突然站了起来，看着他的丈夫一条腿伸直、另一腿屈起来靠着床头板舒服地躺在枕头上。纳山拉着她，让她坐在他两腿之间。莎娜的背部贴着纳山的胸膛，头倚在他的肩上。纳山的双臂抱住她的腰。她稍微挪了挪姿势，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些，可这个轻微的举动令纳山咬紧了牙根，极力地控制自己的渴望。莎娜仍然不知道她有多诱人，她哪里知道她可以迅速地撩起他的欲望。
“这样你就不必遮掩你的脸了。”他低声说道，然后温柔地拂开她遮在脸上的头发，低下头亲吻她的脖子。莎娜闭上眼睛，稍稍抬起头，让他能更亲近她。
第70节：礼物（70）
“纳山，你看到那个海盗头子转身有多快，要不是手枪走火，我根本无法保护自己，我的胆子太小了。”
“你不需要靠胆识来保护自己。”他答道。
她不理会这句话：“我打过克立夫，不过我的手也因此疼了好久。的确，胆识是不可或缺的，尤其是当一个人要……”
“克立夫是谁？”
“那天我们在酒店碰到，跟亨利叔叔在一起的男人。”莎娜解释道。
纳山想起来了。他想起当天她打克立夫的那一拳，不禁微笑了起来：“你有惊人的能量，但是你出拳的方式不对。”
纳山握住她的手，教她如何出拳：“不要把拇指塞在其他的指头下面，那样拇指容易受伤。放在这里，在外面这一边的关节下方，现在握紧，”他命令道，“让力量从这里出来，”他用手指来回地摩擦着她的关节，“整个身体都动起来。”
莎娜点头：“我会照你教的去做，纳山。”
“你必须知道如何照顾自己，”他说道：“注意听，莎娜，我在教你。”
她突然感觉到一阵不安全：“你不想照顾我了？”她问道。
纳山搂着她发出一声叹息：“以后我可能会有许多时间无法在你身边，”他理性地说道，“现在，攻击哪一个部位与攻击的方法一样重要。”
“是吗？”
她想转身看他，纳山将她的头重新压回他的肩膀上。“是的，”他说道，“男人身上最脆弱的部位是他的胯下。”
“纳山，你不可能相信我会——”
他听得出她口气中的羞涩，不禁翻了翻白眼，生气地说道：“你会觉得困窘实在太荒谬了，我是你的丈夫，我们应该能够彼此讨论任何事情。”
“我不认为我可以打一个男人……那里。”
“不能才怪，”他反驳道，“该死！莎娜，我命令你必须学习自我防卫，我不希望你发生任何意外。”
如果他能换种语气而不是用这种愤怒的方式，莎娜会因他的关心感到高兴，他不希望她发生意外，但是他的口气却不是高兴。老天！他真是个复杂的男人。他逼着她去做一些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做到的事。
“假如我下不了手怎么办？怯懦的人是无法自卫的，”她说道，“而我已经跟你承认我很怯懦。”
天呐，她听起来真可怜。纳山努力不笑出来：“为什么你认为自己怯懦？”
“我已经解释过了，”她叫道，“我的手还在发抖，而且每次我想到可能发生的事就全身充满了恐惧，我看见那件衣服甚至就想反胃。”
“什么衣服？”他问道。
她指了地上的蓝色衣服：“那件衣服，”她轻声说道，“有一个坏人拿过它，我要你把它丢到海里去，我永远不会再穿它了。”
“好，莎娜，”他安抚道，“我会丢掉它，现在闭上眼睛，那你就不会看到它了。”
“你觉得我很蠢，是不是？”
他开始用鼻子磨蹭她的脖子。“我想你这是后遗症。”他低声说道，“这是自然的反应，并不表示你怯懦。”
她想集中精神听他说话，但是他却让她很难专心。他的舌尖逗弄着她的耳朵，他温热的气息让她觉得浑身温暖。她不再发抖，而且开始想睡觉，“你有过……后遗症？”她耳语道。
他的手爱抚着她的酥胸，如丝的感觉十分撩人。“有。”他告诉她。
“那你都怎么办呢？”
“我找到一个方法宣泄我的沮丧感。”他拉开她内衣的绳结，将肩带从她肩上褪下来。
莎娜觉得很轻松，纳山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安抚着她。她愉快地叹息着，然后闭上眼睛。
他的手放在她的腿上，当他的手开始抚摸她大腿内侧的敏感肌肤时，她开始不安地扭动起来……
他们共度了一个小时的时光，然后纳山才回甲板上去指挥修复的工作。莎娜拿起了炭笔和画板走上甲板，沐浴在午后的阳光之中。
工作很快完成了。水手们全都围着莎娜，要她帮他们画自己的素描肖像。他们十分称赞她的画。可是不多久她就用完了最后一张画纸，他们只好失望地散去。
第71节：礼物（71）
纳山站在上层的甲板上，正在帮忙把一个因大炮的轰震而弄松的小帆扶正。他做完之后，转身去掌舵轮。这时他瞥见了他的妻子，他暂停了下来。她坐在他下方的木架上，至少有十五位水手坐在她脚边的甲板上。他们似乎非常有兴趣地听着她说话。
纳山靠近些，听见了柴斯的声音：“你是说你嫁给船长的时候只有四岁？”
“她刚才已经跟我们解释过了，柴斯，”肯里说道，“这全是因为疯子国王的命令，是不是，莎娜小姐？”
“你觉得国王为什么想结束两家的宿怨？”伊瓦问道。
“他想要和平。”莎娜答道。
“最早是什么事引起了两家的战争？”另一个人问道。“没有人记得。”柴斯猜测。
“哦，我知道原因，”莎娜说道，“是一个黄金十字架引起了两家的世仇。”
纳山靠着柱子，微笑着摇头，原来她相信那个无稽之谈！她当然相信，他告诉自己，因为那是一个美丽的故事，所以莎娜当然相信。
“告诉我们黄金十字架的故事。”柴斯说道。
“这件事必须追溯到中世纪初期，故事开始于一个温彻斯特家的男爵跟一个圣詹姆斯的男爵一块去参加十字军东征。他们两人原本是好朋友，当时每个人都必须要出战，跟异教徒作战以保卫他们的国家。两个男爵的土地毗邻在一起，而且他们自小便一同在约翰王的宫廷中成长。不过我不知道这是真的还是假的，”她耸耸肩说道，“这两个朋友到了一个外国的港口，其中一人救了当地统治者的命，所以他得到了一个黄金做成的十字架作为回报。”水手们看起来都十分感动。“上面还镶嵌着巨大的宝石，有些是钻石，其它的是红宝石。听说那个十字架耀眼非凡。”
“传说中的十字架有多大？”麦修叫道。
“一个成年人那么大。”她答道。
“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柴斯问道。他急切地想听剩下的情节，不希望被打断。
“两个男爵回到了英国。可是不幸的是，十字架突然失踪了。温彻斯特家的男爵告诉别人说十字架是他的，是被圣詹姆斯的男爵偷走了。圣詹姆斯的男爵说是温彻斯特家的男人偷走的。”
“到现在一直没有找到十字架的下落吗？”肯里问道。
莎娜摇头接着说：“两个势力庞大的男爵开始大打出手。有人说其实根本就没有十字架，这只是他们为吞并对方的土地而找的借口，但我相信黄金十字架的确存在。”
“为什么？”柴斯问道。
“因为圣詹姆斯的男爵在临死之前说了一句话。他说：‘仰望天空去寻求宝藏’。”她点着头，“人在临死之前不会说谎。”她说道，“男爵说完之后，便抓住胸口，合上了眼睛。”
她手捂着胸口，低着头。有些人开始鼓掌：“你不会相信这个故事吧，莎娜小姐？”
“哦，我相信，”她答道，“有一天，纳山会为我找到那个十字架。”
纳山认为他的妻子真是个不可救药的梦想家。不过他露出了微笑，因为他知道自己喜欢她这个“缺点”。
“听起来船长似乎必须到天上去拿十字架。”柴斯说道。
“哦，不，”莎娜争论道，“男爵说‘仰望天空’只是一个小暗示，他很狡猾的。”
他们又聊了几分钟。海风变得愈来愈强，看来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莎娜回舱房去放回炭笔，然后便去陪萝拉姨妈。黄昏时，萝拉睡着了，莎娜于是离开，让她的姨妈能好好休息一下，今天一整天的忙碌也让她觉得累了。
她准备上床时，却感觉一阵不舒服的疼痛，这个疼痛告诉她，她的月经快来了。一小时后，她的腹部绞痛变得更剧烈，而且比以往的情况还糟。这样的绞痛太难受了，让她无暇担心纳山会发现她的状况，同时她也觉得冷，腹部的疼痛让她全身发冷。即使在温暖的舱房内也毫无作用，她仍然冷极了，她穿上厚重的白色棉质睡袍，然后趴在床上，用三条被子盖在自己身上。
无论她用什么姿势躺着，都无法减轻这种疼痛。她觉得她的下腹部好像要裂成两半，她开始呻吟。
第72节：礼物（72）
晚班的站岗水手换班之后，纳山才回到舱房。莎娜一向会为他点一根蜡烛，但是今晚的房内却是一片漆黑。他听见她的呻吟声，立刻点了两根蜡烛，快步走到床边。
他还是没有看到她，因为她用很多被子把自己裹得像蚕茧一样。“莎娜？”
他的声音充满了警戒。她没有回答，所以他将被子拉下，露出她的脸。一种恐惧袭来，他冒出了冷汗。她的脸色白得跟床单一样。莎娜将被子再度拉到头上。
“莎娜，到底是怎么了？”
“别过来，纳山。”她细声说道。她的声音被被子包住了，但是他还是听懂她在说什么。“我不舒服。”
她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快死了，这使纳山更加担忧了。“你怎么了？”他着急的问道，“你的脸颊现在很痛吗？该死！我知道我应该杀了那个混蛋。”
“不是我的脸。”她叫道。
“那是发烧了吗？”他再拉开被子。
哦，天呐，她无法跟他解释，这太丢人了。她哎哟了一声，然后滚到一边，她用膝盖顶着腹部，开始前后摇晃，企图减轻背上的疼痛。“我不想谈这件事，”她说道，“我只是不太舒服，请你走开。”
他当然不会走开。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她的额头冰凉，却满是汗水。“不是发烧，”他松了一口气说道，“老天，莎娜，今天下午我没有伤害到你吧？我知道我有一点……粗鲁，但是——”
“你没有伤害我。”她冲口说道。
他还是不相信：“你确定？”
他的着急让她觉得很开心：“我确定，不是你的原因，我只是需要独处一下。”
又是一阵绞痛，她低声地呻吟着，然后说道：“让我平静地死去吧。”
“不行。”他粗声说道。他又想到了另一个令他全身发冷的恐怖念头：“你不会又在厨房煮什么东西了吧？你有没有吃你煮的东西？”
“没有，这不是胃痛。”
“那么到底是什么该死的原因？”
“我不……干净。”
他完全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你生病是因为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