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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是不耐,悄悄溜回屋子。
睡了一会,还是睡不着,干脆爬起来,又想起那个打电话的女的,不知还在不在,我的好奇心又蠢蠢欲动。这次当然不会再到楼下去了,因为那电话亭就在我的阳台这面,而且我还有个望远镜,那是当年我迷恋天文时托人从外地买的,看星星虽然不太够用,三百米远还是可以一览无余的。
我取出望远镜,擦了一下,调好焦距,就看到了还在打电话的人——是辛灵。
她穿着睡衣,在雨中独立,雨水从披散的长发末端滴落,双手紧握着话筒,指尖因为太用力而发白,流满脸上的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我的心莫名地一痛。
我把焦距再次校准,对准她的脸,这次我甚至能看清她的眼神。好伤心的眼神,凄迷地足以把任何人的心揉碎,如同露珠在荷瓣上摔得粉碎,那一刻,我惊叹于她的美丽。泪水不断地从她眼角滑落,和着雨水,以一个优美的弧度,从她小巧的下巴滴下。她不停地流泪,不停地诉说,我一下明白了什么叫如泣如诉,什么叫伤心欲绝,什么叫我见犹怜。她如同一株黄花,纤弱的身躯在雨中漫舞摇曳,我不由对她怜意大生,如果我希望有个妹妹,那一定就是她这样的妹妹。她在雨中独泣,构成一幅惊艳绝美的图画。如果我是画师,我定会倾尽全力来描绘这一幅月下独泣图,如果我是摄影师,我定会全神投入来拍摄这一张话亭夜诉照,如果我是诗人,我定会呕心沥血来完成这一首女儿流泪行。
我的目光投向她紧握的话筒,突然发现她右手的大拇指按着听音口,她不是在打电话,她是在自言自语?我楞了一下。为了证实我的猜测,或是为了我当时还没意识到的某个原因,我拿出辛灵不知道的我的另一部手机,那是我专门用来联系家人和好友的,拨了那座电话亭的号码。我有记录离我住处最近公话的习惯。
她双肩还在抽动,但显然已能控制自己的情绪,挂上电话,看来准备离开,恰在这时,电话响了。辛灵明显被吓了一跳,不敢置信地望着话筒,手足无措,直到响到第三遍的时候,才慢慢地拿起话筒,放到耳边。我没有出声,过了一会,耳边传来她的声音。
“阿冰,是你吗?我知道是你,你为什么不说话?你留给我的电话,每次打都是空号,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咱俩在卫校时,你对我多好,现在却不理我了,就因为她吗?她除了长得比我漂亮,有什么好?她会一生一世爱你,她会为你堕胎吗?你好狠心,竟然为她打我,你……”
“对不起,打错了。”我捏着嗓子,冷冷地说完,挂了电话,心里泛起一种说不出的不舒服。本来打这个电话是想开导开导她,却不料偷听了她的秘密,她真可怜。突然看到她哭倒在电话亭旁,我马上扔下望远镜,冲到楼下。她发现有人接近,想起身却无力站起,并且很快认出了我,看了我一眼,低下头不作声,我打趣她道:“夜半无人私语时,为谁风露立中霄?睡不着也用不着这样啊,是不是歪了脚,能不能站起来?”
她动了动,但没起来,我伸手拉起她,她身子一歪,又要跌倒,我顾不得避嫌,忙扶住她,慢慢往回走,脑中窜出一句话“侍儿扶起娇无力”。她的手冰冷,没有一点温度,身上的衣服全湿了,我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我扶她躺到床上,给她盖上被子,倒了一杯水,放在床头。想了一下,骑上车子去了家大型超市,买了两个热水袋。城市有城市的好,有24小时营业的购物场所。
我把两个热水袋里外洗了洗,灌上刚烧开的热水,拧紧,擦干,放到她的枕边。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感觉不太烫,说了句“好好休息,有事给我打电话,晚安”,给她拉上窗帘,弹开暗锁,撞上门,回到自己屋子。一看表,还有半小时就该起床了,只好和衣靠在被上,想睡但不敢睡,强迫自己想点事情。
我问自己,为什么对她这样?爱她?不是,说是喜欢也许有点,可怜她,同情她,也不全是,把她当妹妹看,这倒是有点,我自己也有点糊涂了,但后来当我回忆这段往事时,才觉出我可能正是这天爱上她的。
躺了一会,爬起来,用冷水冲了冲脸,走到她房门口,敲了敲,她没应声,又敲了敲,过了一会,她问“谁”,我回应了,又问她用不用去看医生,她说没啥大问题,我叫她有事给我打电话,就上班去了。
上午时,我的家人手机响了,一看,是辛灵打来的。我忙走到卫生间,她问我是不是阿冰的朋友,我捏着嗓子说了不是,并请她不要再打电话骚扰,就挂了。
中午,辛灵打电话来,我接了,她说想吃新华街的过桥米线。我只好对老板说,我要去邮局取个包裹,买了过桥米线,回到家时,已经凉了,热了热,端给她后,就匆匆返回公司了。
晚上回家给她买了个菠萝,那是她最爱吃的水果。我先炒了个芹菜豆腐,又做了个黑枣糯米粥,煮了够两个人吃的面条,下了几个荷包蛋。面熟了以后,先给她舀了半碗捞了两个蛋,拨了点菜,过了会端给她。
她已能下地活动,只是还有些虚弱,看到我做的饭菜,有点吃惊。她不知道,念大学时,我在校外住,做了一年饭。
吃完面,又给她舀了半碗粥,她吃完说饱了。我早吃完了,洗了碗筷,我用刀子削掉菠萝的外皮,抠掉嵌在果肉中的部分,把它切成薄片,浸在盐水里,放到她身边,又给她准备了个吐渣的碟子。她说她明天就准备上班了,我劝她多休息几天。
停了一阵,她叹了口气,幽幽地说:“他最熹欢吃菠萝了。”原来如此,我几口咽完手里的水果,说了声“好好休息”,从她房中走了出来,想起一句话“为他人作嫁衣裳”。
第五章
五
第二天晚上,她要我辅导英语,我把课堂搬到她的房间,这样我就可以按时走人,看她有点奇怪,我告她人一般在自己熟悉的环境中学得比较快,而且这样她可以坐在床上学,想休息随时可以休息。因为心中没有了牵挂,我的课讲得越发精彩,妙语联珠,佳句不断,她也听得津津有味,乐在其中。但我却留意着时间,9点一到,我道别后起身就走。她用英语说,以后晚上一起吃饭,作为对我辅导她的报酬,否则她会感到不安,我想了想,找不出合适的理由拒绝她,就说那是个好主意,多谢她的好意。
这样又过了一个多月。有天晚上,我在打游戏,她敲门进来了,说想玩会儿。我给她找了个单人游戏让她玩,她玩了一会,有点意兴萧索,但还继续玩,我猜她可能想在我屋里多呆会儿,却不想证实这猜想。讲完英语后,我把电脑搬到她的屋,她问为什么,我说她可以用电脑学英语,我也一般不用,又嘱咐她打游戏别太晚。她向我要了游戏手柄,问我玩不玩,我说还有工作要做,她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我想都没想。
这天阿新来了,带来一大包葡萄,一进门就埋怨我不去看他。我俩兴高采烈地喝光了一捆啤酒,地北天南地海聊了一大通,因为明天还要送货,阿新连夜走了。这是这段时间我最高兴的一天。
拎了一半葡萄,我敲门走进辛灵的房间,说让她尝尝,她吃了一颗,说尝过了,让我拎回去,我知道她是故意的,说先放着等你想尝的时候再尝,出门时发现原来墙上贴着的《如梦令》没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我除了辅导辛灵英语,帮她做点力气活外,很少进她的房间,下班后的时间大部分泡在网上,聊上了一个叫“你在他乡还好吗”的女孩。她好象经历过感情挫折,说话带点沧桑的感觉。至于为何能认定是女孩,在下自有绝招,恕我保密。
下面是一段聊天记录:
你在他乡还好吗:你的名字真怪,怪得让我想起好多往事,怪得我忍不住要问你为何起这个名字?
爱亦如月有圆缺(我的网名):若有情,何须分分秒秒厮守,若有爱,岂在朝朝暮暮相伴,情有厚薄浓淡,爱有多少深浅,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爱之有无不可勉强,月之圆缺遵循规律,二者古难全,不是很类似吗?
你在他乡还好吗:有点懂了,感情是世上最难说清的东西,看上去是彩色的,尝起来是甜苦相间的,一百个人有一百个答案,只有自己经历过知道一点,却又是很少的一点。你失恋过吗?
爱亦如月有圆缺:被爱伤过莫谈情,偶一提起心绞痛,多情多有相思苦,失恋多苦因多情。我失恋过没有,我自己也不清楚,也许我还没恋,也许我失了单恋,但在我的潜意识中,我是绝不会承认自己失恋过的。
你在他乡还好吗:如果你无情,你得不到爱情,如果你多情,你会失去爱情,如果你痴情,你会错过爱情,你现在还相信爱情吗?
爱亦如月有圆缺:说来你可能不信,我永远相信爱情,只要有人,就有情,只要有情,就有爱,只要有山林,就有青色,只要有青色,就有生机。
你在他乡还好吗:对,爱在心间,只要你播种,就有收获,那为何又有恨呢?
爱亦如月有圆缺:恨是爱的另一种表达方式,没有爱,哪来恨,爱如水,恨如冰,爱有多深,恨有多深,恨是爱的逆子,唯有爱能改变它。
你在他乡还好吗:听君一席话,胜上十年网,你猜我为何叫这个名字?
爱亦如月有圆缺:一段感情已经结束,只剩下祝福和美好的回忆,把心灵的遗憾深埋在心底。
你在他乡还好吗:不想不愿又不能不,打一字。
爱亦如月有圆缺:那自然是黯然销魂者——别字了,Good luck ,再见。
第六章
六
辛灵这段时间对我也是不冷不热,饭熟了只是敲敲门,我拿个刚买的碗,去盛上饭回屋来吃,后来干脆告她说不用给我做了。我晚上回家,每次都见她给我留着饭,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只好又开始了打饭生涯,尽管自己觉得有点象乞丐。
那天又是绿豆汤。她拿着勺舀完饭,并不离开,我只好把碗递给她,她忽然手一松,碗摔碎了。怕她难堪,我忙说:“岁岁(碎碎)平安。”心里却觉得她是故意的。
我把碎片收拾了,她已经给我舀好了饭,吃完后,她说放下她洗吧,我没坚持。
往回走的时候,她在我背后喊了声“小心眼,小气鬼”,我装作没听见。其实我根本就没生她的气,只是觉得那个阿冰对她不好,她还记着他,有点为她不值,但我疏远她却是因为妒忌阿冰,只不过当时我还没确切地意识到这一点,或者即使意识到心里也不愿承认。
8点我进了她屋,一眼就注意到了新贴在墙上的一幅字。又是一首《如梦令》:生本多情无悔,为爱伤痕堆累。今后莫言情,省去两行清泪。寻醉,寻醉,杯酒可消憔悴。失意之情,溢于言词,想起她的遭遇,突然觉得她好需要有人去怜惜呵护,我不由后悔这段时间的作法。我想了一下,笑着说:“这字不会是你写的吧?”
她笑了,说:“为什么不会,写得不好吗?”
“好。我还以为是哪位大家的作品流落到民间来了。”
“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她大笑。
“字写得很好,不知这首词是出于哪位才人之手?”我明知故问道。
她伸出食指,指尖指着自己,大声道:“就是我。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说完自己先笑了。
“那太好了,我也写了一首,正要请大师指教,拿张纸来。”
她取过纸笔,我把刚想好的《如梦令》写在上面:爱过一生无悔,曾也为情而累。百步有青山,何必苦心流泪?无醉,无醉,买醉怎消憔悴?
她看了,不作声,好一会才说道:“百步之内有青山,天涯何处无芳草,我的芳草在何处?”
我伸出食指,指尖指着自己,说:“就是我。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以前常和女生开玩笑,故意走到她面前,神秘兮兮地说找到了自己的梦中情人,她总会问是谁,然后一本正经地告诉她,就是你呀,你还不知道吗,我已经暗恋你两年了,然后看她害羞的样子,以后就养成了口花花的习惯。这次说完却有点后悔,因为我自己也弄不清对她是喜欢还是怜惜,应该是有点喜欢,更多的是怜惜吧,但我又怕她误会。
她的脸飞快地一红,低头小声说:“别打趣人家了。上课吧。”这天的课在一种十分融洽的气氛中结束了。
接下来的日子充满阳光。但我发现辛灵的英语学习开始退步,她在学习时也变得心不在焉,最有力的证据就是我在她的书里发现一首情诗。
那天,我和往常一样开始辅导她。在学的过程中,辛灵问了我一个问题,是以前学过的,而且并不难,我把教材拿过来,翻着要指给她看,却翻出了一张纸,上面写着:
曾以为不能忘记过去
却发现自己有意回忆
想借助昔日的美好
稀释昨天的苦酒
终于明白伤口既然愈合
就不必再注目疤痕
把握现在才最关键
要活好生命每一天
旧情不忘终成遗憾
新爱可追要快要猛
前方风景独好
莫等春去花老
“是你写的?”我问。
她点点头,脸有点红。
我装作若无其事,说:“很有文才,现在我们就把它译成英语。”然后似模似样地胡译了一通。
整节课她的表情都怪怪的。
9点我要走时,她说话了:“明天是我生日,你能早点回来吗?”我答应了,回到自己的小屋。
我几乎敢肯定她对我有点意思,因为问的题目她自己明显知道,我讲解时就觉察出来了,她是要我去翻那本书,也就是说她那首诗是写给我看的,不过这种过时的表达方式多少有点可笑,问她时还会脸红,但对我来说,早过了自作多情的年代,我承认自己有点喜欢她,甚至可以说有点爱她,却不能仅凭一些含糊的推断得出明确的结论。
第七章
七
下班后想给她买个礼物,逛了好几个精品店,没有看中的,后来又看见一家,我对自己说这是最后一家了,进去还是没找好,正要出门时,忽然看见店主桌上放着一个水晶雕的白莲花,我一下就看中了,店主却说是他留着自己赏玩的,被我好话说了一大通,又多付了点钱买了下来。
我拿着包好的礼物回去时,已经天黑了。辛灵正等得着急,一见我迎上来抱怨道:“怎么才回来?菜都凉了。你再不回来,我就把菜都吃光,让你舔盘子。”
我笑着接道:“只要你不怕胖。”
我找了张纸条,写上“辛较比干多一窍,灵胜莲花秀三分。生来一个开心果,日日舒眉笑不停。快口常谈欢喜事,乐天率性好心情。”把条子粘在礼盒上,递给她,说:“生日快乐,心想事成,晚上做个好梦。”她高兴地接了。
等菜端上来时,我才发现竟然还有一瓶酒,白酒。我这人有个最大的缺点,就是不能喝酒,一杯脸红二杯晕,三杯醉倒不用问。平时和朋友偶而喝点,今天却不太适合,我怕醉了会出事。但看她高兴的样子,我没开口。
她笑着坐在我对面,我这才发现她今天打扮得很漂亮,头发用一根彩带扎在脑后,粉红的外套配上天蓝牛仔裤,干净利落,大方得体。
我暗骂自己糊涂,忙站起来,端起一杯酒,说:“来,先让我借花献佛,敬漂亮的女才子一杯,祝青春美丽,年年二十岁。”她笑着喝了,没想到,她还挺能喝的。
吃饭当中,她讲了个故事:
从前有个人,懒得要命,有天他看见一棵梨树,上面结满了梨,最低的他伸手就能够着,一阵风吹过,他觉得梨动了动,好象快要掉下来了,就干脆躺在树下,张开口,等梨自动掉入口中,最后饿死了,你说这人傻不傻?
我笑了笑,也讲了个故事:
从前有个小孩特别喜欢风筝,有天他忽然看见自家的树上挂着一只风筝,他爬上树取了下来,发现风筝的线还连着,就拿着风筝找到了它的主人,他听见主人惋惜的声音:“多好的一只风筝啊,费了我三天功夫才做成,可惜弄丢了。”这个小孩就把风筝悄悄放下回家了,你说这个小孩傻不傻?
辛灵看了我一眼,说:“看不出你倒挺会编故事的。我还有一个故事,是这样的:有这样一只猫,她喜欢自由,又渴望别人怜惜,先遇到一个人,这人开始对它很好,可后来就不好了,于是这只猫又开始流浪,终于它又遇到一个对它好的人,它想留下,却害怕那人不收留它,你说它该怎么办?”
我忙夹了口菜放到嘴里,用筷子招呼她快吃,她定定地看了我好一会,没说话,连喝了两杯酒,我本想劝她少喝点,怕惹她生气,只好给她夹了点菜,说:“你不是要我舔盘子吗?不吃光怎么行呢?”
她又喝了点酒,脸红通通的,因为热得难受,把外套脱下,放到一边,见我看她,嗔道:“看什么,胆小鬼。”
这时她已经喝了好几杯了,看得出有几分醉意,见我把酒瓶放在手边,斜着眼说:“干嘛拿走酒,你又不喝?你不是个男人。”边说边摇摇晃晃站起来要拿酒瓶,我看她快要倒了,赶忙扶住她。她酒气上涌,哇地吐了我一身,我把她扶到床上,回屋换了件衣服,又过来。
才进门就看见她又在喝酒,这回是拿着瓶子在灌,我上前夺下瓶子,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