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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羊-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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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公子不会介意的。”花想容笑颜如花,“人家是为了见侯爷一面,求李公子带人家来的。”
“是啊,是啊。”李慕然看着有希望,急忙帮腔。
“花姑娘早就说起过对表哥的爱慕之心,一再求我帮忙引见。表哥你可别负了花姑娘一番痴心。”
韦治抬抬眉梢,“你对我痴心?”
“可不是嘛,”花想容娇声应道,她几乎可以看见胜利的曙光了。“人家虽然身在青楼,迎来送往,可心中装的只有侯爷一人。见到侯爷,心儿怦怦跳的好快呢,不信你摸摸看。”拉起他的手探向自己高耸的胸部。
李慕然已经掩藏不住欣喜笑容了。快要成功了,可是—;—;
韦治的手在接近花想容胸部时,突然抓住衣襟将她提了起来,在她的尖叫声中,一字一顿地说:“你若不想被我丢下河,就别来烦我!”手一松,让花想容屁股着地跌倒在船板上。
莫言闷笑出声。
花想容狼狈地爬起来,揉揉摔疼的屁股,娇媚的神态完全消灭。恶狠狠地瞪了笑得开心的莫言一眼,重重踩脚走到李慕然身边,突然抬脚狠踢李慕然一下。
“哎哟,你这凶婆娘踢我!”李慕然抱脚呼痛。
“踢你又怎样?哼!”花想容一甩头走出船舱。
李慕然慌忙跟出来,把她拉到船尾,低声抱怒:“喂,是韦治不解风情,你干吗踢我?”
“还不是你给的烂任务!明知韦侯爷不近女色,还叫我去勾引他,你这不是故意出我的丑?踢你一脚算轻的,当心我把你踢下河。”
“嘘,小声点。表哥不近女色谁不知道?你既然答应了,就不能反悔。”
“反悔又怎样?”
“那好,银子还来。”李慕然手一摊。
“休想!你几时见进了我腰包的钱又倒出来的?况且你付的银子是包我一天出游的费用,难道我没陪你们出游么?耽搁我一天的生意不该付钱么?”花想容挺着丰胸逼近他。
“好好,姑奶奶,算我怕了你。”对倔强的花想容来硬的是不管用的。“这任务若不难,我又怎么找你?怎么不找小仙、如玉她们?你想,若是连向来不近女色的表哥都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你的名声不更响了吗?京城四大名妓之首非你莫属。”
见花想容神色有些动摇,急忙又加紧游说:“表哥英俊潇洒,喜欢他的女人可多的是。我可是给你提供一个好机会,别让别的女人占了先机。”
“俊又怎样?”花想容咕哝,“冷冰冰的,我又不喜欢他。我宁愿勾引那个商公子。”
“拜托,你怎么看上那个连毛都没长的嫩鸡!”
花想容眼一瞪,“你毛才长了几天?也敢这样说人家!”
“好,我不说。”谁叫他比这女人小了一个月,经常被她当小弟欺负。“不过我的目的是让表哥接受女人,你勾引那小子有什么用?”
花想容沉吟一下,“好吧,我再试一试。先说好,不成就算了,我可不想再吃苦头。反正你是要分开他们俩,勾引商公子也一样。”
“行,行。若实在不成,我再想办法。”他准备下次直接把女人偷渡到韦治床上,看他把不把持得住。
“阿治,艳福不浅啊。美入主动投怀送抱,不愧为京师第一美男子。”莫言笑着打趣。
“送给你。”还附送一道利芒。
“大哥,人家是四大艳妓之一呢,”商缺月笑得促狭,“多少公子王孙千金难买她一笑,你居然不领情。”
韦治淡淡地说:“是慕然在背后捣鬼,她并不是真的钟情于我。”人家钟情的可是你商缺月。花想容和李慕然在船尾的私语已被他听得一清二楚。敢设计他,就要准备付出代价。
花想容回到舱内,看看韦治冷漠的侧脸,决定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还是不要找硬钉子碰。于是带着柔媚亲切的微笑,拉住商缺月的手,“商公子,你过来陪奴家说说话。”
这一下,几双眼睛全盯着她俩。李慕然心中暗骂:这个女人答应自己的全当放屁,一下子就转移目标了。
商缺月随她走到另一边坐下。在她的意识中,自己是个女子,和她手拉手并无不妥。而且她对这个市井传闻称作“侠妓”的女子充满好奇。
花想容以为有门,更加偎近她,“商公子,你喜欢我么?”
“萍水相逢,谈不上喜不喜欢。”商缺月一点也没有为她所动的样子。
“你不会瞧不起我吧?”花想容一副楚楚可怜、泫然欲泣的样子。
“你有什么让人瞧不起的吗?”商缺月疑惑地望着她。
“我是青楼女子。”花想容低垂着头,可怜的模样连自己都觉得肉麻。
“青楼女子又怎样?我不会以身份评断一个人的价值,而是看他的品行、人格。岂不闻‘英雄每多屠狗辈,侠女从来出风尘’。”
“商公子,我喜欢你!”花想容一下子把伪装的可怜相丢到一边,以大大的笑容掩饰自己的感动,张臂一把抱住商缺月,啵的一声,在她脸上印上一个又大又响的吻。
“啊!”商缺月吓得一下子跳起来,连连后退。她不过说了真心话,也能得到这么大的嘉奖?
商缺月脸上一个唇形的红印,看得莫言和花想容都笑了起来。
“害羞呢,商小弟,”花想容笑得又媚又促狭,“我看你一定还是个童子鸡,就由姐姐来教你,如何?保管你……嗯……欲仙欲死,从此忘不了。”
商缺月的脸一下子红了,她可从未听过这么露骨的话。
“缺月,莫失良机喔。”莫言冲着商缺月挤眉弄眼。
对这个清秀的少年,他也颇为喜爱,好像自己多了个可爱的弟弟似的。
商缺月无措的目光投向韦治。
韦治目光锁着商缺月,缓步走到她面前,一手轻抬起她的下巴,用衣袖轻轻擦拭她脸上的胭脂。他的眼神那么专注、柔和,动作那么轻缓,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商缺月有一种错觉,仿佛他正含情脉脉地凝视着自己,他的吻就要落在她的唇上。她恍然失神,像被魔法定住了。如一只翅膀被蛛网沾住的蝴蝶,挣不脱绵密的柔丝,振不起单薄的羽翼。她的心从未跳得这么激烈,她的呼吸从未这样紧促,她几乎以为世界只剩下他和她,直到永远……
莫言爽朗的笑容变得有些扭曲。
花想容倒吸一口气,“天哪,难道他们真的是……”
“我受够了?”李慕然大喝一声,冲上前一把推开商缺月。“你这个不阴不阳的家伙,我警告你,不准纠缠我表哥。”
“李兄!”商缺月愕然。
“慕然,闭嘴!”韦治沉喝。
“我偏要说!这小子一看就是个兔二爷,专以男色勾引别人。表哥,他是贪图你身份、地位才接近你,你不要被他蒙骗了……”
“我说闭嘴!”一字一字从齿缝里挤出来,韦治神情森冷得吓人。
商缺月呆怔之后,反而一片漠然,用一种近乎悲悯的眼光看着疯子一样的李慕然。
“表哥,你不为自己的声誉着想,也要为韦家的香火着想,太后要是知道了……”
“慕然,不要再说了。”听他越说越不像话,莫言伸手掩住他的嘴,想终止这一场闹剧,却被李慕然挣脱。
“不男不女的家伙,再让我看见你,瞧我怎么整治你……啊—;—;救命—;—;”他话还未完,已被韦治一手提起,利落地甩出船舱,在空中划了一个抛物线,一路尖叫着,“卟通”一声,落入江中。
第四章
    “不要!大哥。”商缺月的呼喊没来得及阻止韦治,她急忙奔上船尾,“船家,快停船,想办法救人哪。”
千万不要出人命啊。
“他会水。”韦治冷冷地丢下一句。“不许停船,让他游上岸。”
“什么?”商缺月还未从焦急中反应过来,就见李慕然的头从河水中冒出来,大吼:“韦治,该死的,你竟敢把我丢下水……”
既然还能叫骂,大概没有什么危险。商缺月放下心来,而刚才李慕然的话又如利箭一样刺上心头。
怪不得他对自己如此反感,原来是认为自己别有用心,为韦治的身份地位而接近他。商缺月微微苦笑,就因为她没有抬出高贵的门第、傲人的家世,只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与韦治结交,就要被怀疑居心不良吗?难道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必须要考虑门户地位吗?世上还有真正的友谊吗?
商缺月的眼光不由得望向韦治,他怎么看自己呢?她与人结交时,总是把身份抛在脑后。她不是刻意去打破身份界限,显示自己的平易近人,而是压根就没有意识到有什么身份地位的差距。她的朋友有丫环仆人、贩夫走卒,但她最看重的知已是……
商缺月的眼光流露出受伤的感觉,带着一丝疑问、迷惑。韦治走上前,摸摸她的头,低沉而坚定地说:“清者自清。”他看懂了她的目光,看懂了她内心的纷扰。
商缺月明白他的意思,一下子如释重负。想起自己还真可笑,她是从容冷静的商缺月,对别人的看法从不在意,千金会上面对讥讽、谩骂都不曾真正生气,怎么今天轻易乱了方寸?她自己并未意识到,只要事关韦治,她平时淡然的情绪变得激烈,冷静的心也变得患得患失。
“缺月,不必在乎慕然的话。”莫言出言打破尴尬的气氛,“他这人从小就是个人来疯,经常胡言乱语。”
他从未见过韦治如此激烈的反应,因为几句话而将表弟丢下河,可见韦治对商缺月的重视。对他们之间的关系……他也有些迷惑了。
除了商缺月,其他的人都听懂了李慕然对韦治和商缺月关系的推测。而她,单纯地以为李慕然是因身份地位而排斥她。因为在她的意识中,自己是个女子,穿男装毕竟还是有别于真正的男子,所以被骂“不阴不阳”、“不男不女”也不奇怪。
无论怎样聪慧,她毕竟只是个未识情滋味的少女,丝毫也不曾想到自己和韦治之间有什么让人非议的地方。在她心中,那是单纯的友谊,她心目中的友谊,是没有性别之分的。韦治是她一直渴望拥有的知己,是父亲之外惟一能走人她内心的人。这份友谊她十分珍视,没想到会招来他人的反对,尤其反对者又是韦治的亲人。这使她有一丝伤感、落寞。
商缺月整理着自己的思绪,让自己的内心平静下来。用思考让自己平静,这是她的习惯。
“阿治,借一步说话好吗?”莫言有一肚子疑问。
韦治望一眼对着江水沉思的商缺月,默默走上船头。
“老朋友三年不见,是不是变了许多?”莫言低声感喟。
韦治看他一眼,眼神似乎在问:“你究竟想说什么?”
“还是这么惜言如金,至少这一点没变。”莫言轻笑,旋即严肃起来,“阿治,慕然说的……是不是真的?”直视着韦治持眼睛,等待风暴的席卷。
那双眼睛平静如常,“我从不喜欢解释。”
“对老友也一样吗?”
“若我说—;—;是真的呢?”回答得慢条斯理。
“我希望你能改正过来,毕竟那样不正常。阴阳调和,才是天经地义。”
“若是改不了呢?”
“那—;—;我会接受、祝福你,还是朋友。”莫言心中也有挣扎,但二十多年的友谊占了上风。
韦治沉默半晌,才徐徐开口:“我对男人没兴趣。
我若好男风,比缺月俊美的少年多的是,我在府里蓄养一群娈童,也没人敢说什么。”
“我不近女色,是没遇上我爱的。我不爱的女人我不会碰,那只会贬低我自己。”他有感情洁癖。
“这么多年,相信才貌双全的女子你也遇见不少,难道一个都看不中吗?”说到这一点,莫言就困惑不解。韦治在京城,不比自己在边关,应该说名媛淑女见得多了,他究竟喜欢什么样的?
“一张皮相,一点琴棋书画的雕虫小技就能掳获我的心吗?”韦治有一颗无比高傲的心,他追寻的是一种心灵契合的感觉,他心目中的女子应该是不平凡的“慕然不理解我,我也懒得解释。我希望你能理解。”
“我明白。”莫言心中有着感动,韦治对朋友的重视从不显诸于外,而是放在心上。“可是你对商缺月似乎太好,你从不曾对人如此体贴。”
“我重视缺月,就像对你和允风,因为他是我的知己。你和允风,与我意气相投、惺惺相惜,但我们的思想理念却各自不同。缺月和我,表面看来应该是没有交集的,但我们心灵相通。”他的语气变得轻柔,卸下了冰冷的盔甲。“我的想法常太过特立独行,世人无法接受。孤傲不是我的选择,而是命运给我的位置。
但缺月能接受,他也有相同的理念,他是我心灵的知己。”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莫言为韦治的话而动容,甚至有点羡慕,“斯世当以同怀视之。”
“不错。可我们又有不同,他随和,我孤僻;他温暖如春,我寒冷如冰。”而这种互相补充,让他感到更加契合和满足。
“那小子确实让人讨厌不起来。”莫言微笑低语,“他是什么来历?”
“来历不重要。你了解我孤独的童年。缺月单纯天真的一面,我格外怜惜、爱护他,就像对弟弟,像你对莫愁一样。”
“我明白。”莫言想到包括自己在内,韦治有限的几个朋友都是武功高强的大男人,对弱小的少年商缺月格外爱护也就难怪了。心中释然,语气也轻松起来。
“好家伙,从没听你一次说这么长的话,舌头居然没打结,你放心,他也会如我的兄弟一般。”
韦治知道这意味着他的承诺,只是无言地握一下他的臂膀。
“商公子,”花想容朝后方一指,“你看,后面那艘船救起了李公子,正向我们靠拢。”
“快停船,”商缺月忙对船家喊,“接李公子回船。”
“前面船上是定远候韦兄和龙威将军莫兄吗?”后面船上传来了喊声。
“是啊!”商缺月扬声回答。
“韦侯爷的表弟,洛南郡主王府的小王爷李兄落水,被我们救起,现正在我们船上。请允许我们靠近。”
两船徐徐靠近,艄公小心地用竹篱抵住,以免撞在一块。又抛过缆绳,将两船连在一起。
花想容忽然看到后面船上站着一个人,“啊”了一声,飞快地钻进船舱躲了起来。
韦治、莫言听到声音,来到两船相连的船舷边。
后面船上几个人一同过来,自报家门,原来是翰林院编修梅修文、去年才中状元的上书房待即杜立平,以及叫林伯元和石方的官宦子弟。
商缺月一听梅修文和杜立平的名字,立刻留心起来。梅修文面容清俊,有一种儒雅的贵气;而杜立平也相貌清奇,仪表不俗。父亲选中的人,当然不会太差。
几人知道韦治、莫言都是皇上眼中的红人,问候十分殷勤有礼;而对商缺月,虽不致于失礼,却冷淡多了。
韦治依然态度冷淡,只点点头。莫言则很爽快地邀这几人人舱同坐。
李慕然躲在舱中,无论如何呼唤都不肯出来,只好由他。
商缺月坐在韦治身边,冷眼旁观。寒喧谈话的,其实只有莫言和梅修文、林伯元、石方。这几人是文人,说话左一个“子曰”,右一个“诗云”,大掉书袋。
听得商缺月又皱眉,又想笑,回视韦治,在他眼中也闪着淡淡的讥嘲。
杜立平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花想容,灼灼的目光似要喷出火来,看得花想容坐立不安,脸上的红潮不知是气还是羞。干脆起身,走出船舱去吹风。
杜立平一见花想容走了,也坐不住,随便找了个借口也离开了。
“唉,杜兄怎么还是执迷不悟?”梅修文见杜立平匆匆离去,连连摇头。“小弟一再劝他,对青楼女子不必认真,逢场作戏而已。他却听不进去。”
商缺月恍然,“莫非杜大人对花姑娘……”
“正是。”林伯元抢着说,“杜兄迷恋艳妓花想容,几乎闹得人人皆知。整日神魂颠倒,叫他干脆纳花想容为妾,他又不肯,说希望明媒正娶,真是笑死人了。”
梅修文与石方连声附和。
商缺月对这几人的议论产生了反感。青楼女子就不能作妻子吗?“杜大人情出肺腑,一片真心,小弟倒很佩服他。”难得一个男子肯对妓女付出真情,并愿不顾世俗反对娶她为妻,实在可敬!
梅修文不以为然,摆出一副“你还小,什么都不懂’的表情,摇首道:“商公子此言差矣。娶妻娶贤,自然要家世清白,懂得三从四德;青楼女子狐媚放浪,玩玩尚可,娶为妻子,有辱门风。当然,青楼女子的媚术,又是大家闺秀比不上的,若喜欢,纳为妾即可。
大丈夫三妻四妾也很平常嘛。”
商缺月微微蹙眉,对梅修文印象又差了几分。此人思想如此庸俗,晴月若嫁给他,难保他不会让晴月在家相夫教子,他再去花街柳巷,或者干脆娶几个小妾回家。看来此人的名字要被剔出名单。忍不住开口辩驳:“男人为什么要三妻四妾?天地万物阴阳平衡,一夫一妻正合阴阳之道。”
梅修文道:“夫与妻,像茶壶与茶杯,何曾见一个茶壶只配一个茶杯的?”
这个比喻几乎使商缺月笑出来,“为何不说夫与妻像瓶与盖,一瓶一盖刚好。若用茶杯作比,梅兄可曾见一个茶杯只给一个人用的?”
莫言哈哈笑了出来。
梅修文脸上已显出不高兴的神气,这个听都不曾听说过的少年敢和他如此辩驳,让他面子大大挂不住。
“男为天,女为地。对天须仰视膜拜,对地则可践踏。男女不同,岂能一视同仁?”
商缺月笑盈盈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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