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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下了第一场冬雪,天气倒不是特别冷,却凛凛有种紧绷的寒意。冯尚出门前特意穿上了厚厚的羊毛大衣,从酒店叫了辆车直奔林启德工作的大楼。
「先生哪里高就啊?」出租车司机习惯性地搭话:「看您的衣着打扮,肯定在大公司上班吧!」
「不是,就是一般的工作。」自从跟林启德在一起后,冯尚总被问到这类问题。可能衣着打扮上有些变化,他看起来就像事业有成的青年才俊。
「您别谦虚,我最会看人了!您那大衣、皮鞋,哪样不是进口货啊?我一看啊……」静静地听着对方无止境的啰嗦,冯尚心情复杂地闭上眼睛。这些外表光鲜的东西都是林启德给的,就因为自己是他的「爱人」,一个三十多岁不甚体面的包养情夫……
「雷凡……」每当心灵空虚仿徨的时候,这个各字就会闯进他的脑海。和林启德生活在一起的这段时间,他已经渐渐看清了自己和少年的关系,自己曾经喜欢过他这个事实是不容置疑的。那时的自己孤独而无助,一无所有地在残缺的生命中挣扎,是雷凡给他带来了寒冷中第一缕温暖,所以直到现在他仍然很难忘记,即使一切都已经过去。如今他有了林启德,虽然说不上对他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可在他身边就会觉得安心,甚至甜蜜,希望看到他开心的样子,也希望他永远在自己身边。
「好像真的把他当作情人了……」冯尚呆呆望着窗外喃喃自语。
「先生,到了。」司机热情地朝他招呼,打断他的思绪。
徘徊在林启德的办公大楼下,冯尚百无聊赖地踢着脚边的新雪。已经十点多了,抬头看看大楼高层一扇扇由于加班而闪着光晕的窗户,男人暗自猜想哪个才是林启德的办公室。
根本没通知对方自己会过来等他下班,只是因为一时冲动就出了家门,冯尚突然害怕起来。自己在这里不会给他添麻烦吧?这边都是他的同事,如果让人察觉到他们的暧昧关系恐怕会给他带来困扰。
「事业有成的高级职员居然有个上年纪的同性情人」,一想到可能为林启德招来这样的指责,冯尚立刻胆怯地向来路返回。
「阿尚?」没走两步就被人叫住,冯尚犹豫地停住,慢慢转过身,果然是那个自己一直等待的男人。
「你怎么来了?这么冷的天。」林启德从背后抱住冯尚,抓过他的手。
「别这样!有人看见……」冯尚紧张地拒绝。
「看见又怎么样!难得你来接我。」对方愉悦地执起冯尚的手:「冻得这么冰,怎么也不戴手套?」
「谁说我来接你,」男人闷闷地,偏转过头看着林启德:「因为下雪了,我想……」
脱下自己的小羊皮手套给冯尚戴上,林启德微笑着亲吻他冰冷的嘴唇:「我知道,我们走走?」
「嗯。」惊讶于林启德对自己的了解,冯尚顺从地让这高大的男人牵着:「你怎么知道我喜欢雪?」
「因为你一早就开始抱怨『怎么还没下雪啊』,我总听你说,猜也猜到了。」林启德温柔地扫落男人头发上的落雪,转身对奔驰车里的司机摆了个手势让他离开。
深切地感觉到对方对自己的关怀,冯尚转身投入他的怀抱,四周一片漆黑,知道附近一个人也没有,男人大胆地抬头亲吻林启德丰满的嘴唇。
不是小孩扮家家酒的吻,而是成人间真枪实弹的亲吻,冯尚微眯的眼皮突突直跳。林启德早就了解男人看似懦弱其实坦率的个性,紧紧搂住他大衣下柔软的腰身:「你不会是下雪就兴奋的类型吧?好奇怪哦。」爽朗地笑着,他像对待朋友一样洒脱地把手架在男人肩膀上。
「是又怎样?怕你啊!」冯尚也一拳捶在林启德肩上,嘴角咧开优美的弧度。仿佛传染了对方的自大,冯尚在他面前变得越来越开朗。
「喂,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说你发油味道重?」林启德揽着冯尚的肩膀,在路灯的映照下往酒店的方向走,影子拖得长长的。
「当然记得,你当时拽得不得了。」冯尚抬头看看月亮:「不过要不是因为那次相遇,我们恐怕一辈子也不会认识,更别说像现在这样……」
「好啦,这种肉麻话一会留到床上说。」林启德不想让冯尚有任何消极情绪,半开玩笑地打断他。
「谁说今天要和你上床啦……」男人不甘示弱地回敬,向前快走两步,甩脱对方的手臂。
「不上?真的不上?」林启德假装生气地去抓他的大衣。
「你自己手排解决吧……」冯尚干脆一步一滑地跑了起来。
「喂!你给我站住!」林启德紧追在他身后,完全看不出平时傲慢的样子。
两个身着高档西装大衣的男子在深夜落雪的街头追逐嬉戏,还不时搂抱亲吻,这恐怕是中心商业区难得一见的神奇景象。
这应该就是爱吧,望着前面单薄瘦弱的美丽身影,林启德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深深陷入这场恋情,无法逃脱了。
根本不在乎监视设备,两人从电梯一路拥吻到房间,冯尚颤巍巍地开门时,林启德一直在他身后「快点」、「快点」地催促。
猛地被扑倒在床上,冯尚鼻梁上的眼镜也不知道被甩到哪里去了,仰视着对方模糊的身影,他完全做好了等会被深深贯穿的心理准备。一层层扯掉身上累赘的衣衫,脱掉鞋袜,乃至自己半透明的白色内裤,冯尚战栗地接受林启德强而有力的爱抚。
衣橱里全部是西装和衬衫,洗手间也飘散着刮胡水和男用香水的混合味道,桌上整齐地摆放着林启德三支款式不同的打火机,这是他一点小小的爱好。厚厚的书籍,华格纳的歌剧,凌乱却不失洁净的床铺,整个房间都透露出男性特有的气味。
男人们有时会打开电视观赏酒店的付费频道,不过在节目选择上却总是产生争执。冯尚不喜欢看同性做爱,对男女交媾倒有一点欲拒还迎的好奇心;而林启德却正好相反,明明不是同志的他总是硬拉着冯尚「学习观摩」各种新奇玩法,而且很容易兴奋。
曾经试过让冯尚帮自己口交,可每当看见男人不大情愿地把自己的分身含进嘴里的时候,林启德总有一股想要狠狠凌虐他的渴望。所以没等男人含几下,他就已经急不可待地插入了。说起来,反倒是他帮冯尚口交的次数比较多,明知道男人不喜欢,他却硬要把男人的前后都舔得湿答答的才肯罢休。
把大腿扳到胸口,冯尚呼吸困难地看着林启德:「好……了吗?」
「嗯,我要进来喽。」对方依照老习惯,先在男人小腿上亲吻一下,才缓慢进入……
*
人生是玫瑰色的。
和林启德在一起的每个晚上,冯尚几乎都能感觉到这句话的力量。不只是因为性爱,还有两人之间不断培养起来的默契和仿佛家人一样的了解与关怀,这有时让他觉得自己已经喜欢上了眼前这个温柔优秀的男人。
冯尚热爱这种成人间的交往方式,也不想轻易破坏它,可现实却总是以更强大的方式阻挡在面前。
冯尚账户里几乎没什么钱了。
自从那晚离开家,冯尚除了偷偷回去取过一次东西外,再没有涉足那里一步,当然也没有机会再见到雷凡。本来还担心少年会到自己工作的地方等待,不过一个多月过去了,他一次也没有碰到过他。仔细想想,可能只要有钱拿,雷凡并不在意自己是不是回去住吧。想到这里,心底难免升起一丝凉意。
可是现在情况不同了,自己没办法再提供金钱给他,如果就这样停止每月对他账户的汇款,是不是一切就结束了?
少年可能会去找个新的金主,恐吓他,威逼他,或者像对自己那样亲吻他,爱抚他……到时这些就再与自己无关,只要安安心心陪在林启德身边就够了。
冯尚轻轻叹了口气。
可如果情况不是这样呢?如果雷凡一时之间找不到新的勒索人,而自己又迟迟不给他钱……他会不会一不做二不休到自己工作的地方揭发自己?虽然他所知道的并不是事实的全部,可这却足以让自己失去现在的职位,并成为林启德真正的「包养情夫」。
雷凡真的会这么做吗?他与自己之间会不会存在一点感情?就像生活了一段时间的室友或家人那样……
左思右想,冯尚还是决定继续给少年钱。他对自己说,也许雷凡进行勒索是生活所迫,如果没有自己的资助,他可能连缴学费都有困难。
无奈地笑笑,冯尚知道自己这个想法有多傻,可他还是没办法彻底狠下心来,可能是害怕被告发吧,他含混地下了定义。
「能不能……暂时借我点钱?」餐桌上,冯尚哀求似地询问林启德。
「好啊,多少?」对方不介意地继续切割羊排。
「一万……」不敢抬头去看林启德的表情,冯尚紧张地屏住呼吸。
「要买什么东西吗?直接跟我说好了。」林启德放下餐刀,温柔地注视着男人:「一万块不是大数目,不过你好像很少用钱,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早料到林启德对自己了如指掌,冯尚知道瞒不过他,吞吞吐吐地解释:「是这样的……你记不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我和别人同住?那个……他是高中生,花销比较大,我一直帮衬他一点,不过最近我一时没钱……」
「这种事情回去再说。」不等男人说完,林启德就冷起一张脸,不冷不热地咀嚼食物,只是那偶尔发出的刀具摩擦声使冯尚觉得异常刺耳。
不知道晚餐时间是怎样捱过的,等两人回到酒店,冯尚只觉得自己的衬衫都湿透了。
「说吧,你和那个雷凡到底是怎么回事?」林启德一进门就扯下领带,双眼清澈地锁定男人。
「他……是高中生,花销比较大……所以……」冯尚没想到对方居然还记得雷凡的名字,有些错愕又胆怯地回应他的目光。
「这些你刚才已经说过了,我想听的是,你为什么要给他钱。」林启德丝毫不给冯尚退缩的机会,仿佛商场谈判一般,直接进入主题。
「因、因为……」就算冯尚神经再大条,也不可能对他说出雷凡勒索自己这样的话,只能笨拙地寻找借口:「他跟我关系还不错……金钱上又有困难,我就想帮帮他……」
「你们关系不错,所以给他钱?」林启德嘲笑似地脱下西装扔在床上:「冯尚你最好给我搞清楚,我养你可以,但是不能连你的男人都养,你向我要钱根本是拿我当冤大头!」后半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从来没对男人发过这么大火,他胸口剧烈地起伏。
没料到对方会从这种角度来考虑自己和雷凡的关系,冯尚一时间哑口无言。
「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过分?」林启德从小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大口大口地啜饮:「你觉得我是白痴吗?还是觉得有钱人就没有感觉?你知道刚才吃饭时我要多努力才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你知道我和你这一个月来天天生活在那个什么姓雷的破小子阴影下还要装出一副通情达理成年人的样子有多难吗!」
「不,我……」冯尚不知道自己想要解释什么,又能解释什么,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一直都忽略了对方的感受。把林启德对自己的好当作理所当然,以为像他那样的社会精英就没有普通人的喜怒哀乐,更不会暗藏心事。第一次了解到他内心的痛苦,冯尚自责地走到他身后,轻轻抱住他宽阔的背脊:「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一直在意雷凡,我以为像你这么优秀的人根本不……」
「我爱你!」林启德愤怒地转身,从没想过竟然会在这种情形下表达自己的爱意,他自嘲似地痛苦喘息。根本不听冯尚说什么,他执拗地抓住男人的肩膀:「我知道你自卑你胆小,我不想逼你。我处处装成熟,想让你依靠,让你信赖。我从来不敢说『我爱你』,每次都假装是床上情不自禁的玩笑……你年纪比我大,我怕你觉得我肤浅幼稚,觉得我傲慢自大,我已经努力做到最好了,可你居然还对旧情人恋恋不忘,甚至让我拿钱去养他!你、你拿我当什么了你!」
被林启德冷漠地推开,冯尚一个不稳坐在床上。
「我跟你说,冯尚,天底下没有这么好康的事!」
看着林启德泄愤似地抓过西装外套往外走,冯尚下意识一把扯仕他的手臂:「不,你别走!你听我说……」
再一次被狠狠甩开,无力地跌在地上,冯尚冲动地喊出心里话:「除了你我根本没有过别人!我是被勒索的!如果我不给钱……」
猛地住了嘴,男人愣愣地看着林启德转过身:「你说什么?你被人勒索?」
「不……我是说……」
「雷凡那小子勒索你?!」
第七章
知道自己没办法再继续隐瞒下去,冯尚微红着眼眶吞吞吐吐地坦白:
「其实,我本来不认识他,是那次地铁上……他在我们前面不远的地方,所以,看到……」
不明白男人指的是什么,林启德疑惑地皱起眉头:「他和我们在地铁上?我有见过他吗?什么时候?」
「就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们……那个……的时候……」
想了半天,直到看见冯尚红彤彤的面颊,林启德才恍然大悟地握住男人的手:「你是说……我在你后面的时候?」
「嗯……」冯尚低低地点头,可能是因为害羞,他慢慢把手从林启德手中抽出来:「当时雷凡看到我们那样,就找到我,威胁说要把我们的事告诉我工作地方的人……我害怕,所以就给他钱……」
「你是说,他勒索你是因为当时我对你做了那样的事?」林启德不敢置信地把男人的手重新抓回自己手里,怜惜地看着他,「你之所以被勒索完全都是因为我?怎么会这样……」
冯尚刚想说些什么来宽慰他,话还没出口,整个人就被收进林启德温暖的怀抱:「从那之后几个月来你一直不断给他钱?」
感到怀里的人迟疑地点头,林启德觉得自己的胸口越缩越紧:「所以你现在连积蓄都没有了,才不得不向我借?」
「没有那么严重……」虽然事实如此,可冯尚却不愿意让他担心。
沉默片刻,林启德突然淡淡地问:「那……除了钱呢?他有没有要求别的?」
「嗯?」不明白对方指的是什么,冯尚不解地抬起眼睛。
「除了钱,他有没有让你为他做过别的……」说着,林启德把手滑到男人衬衫里,忽徐忽急地刮搔。
「没、没有……」冯尚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下意识地想逃。
「亲总亲过吧。」笃定了雷凡不是省油的灯,林启德一双眼炯炯有神地睨着冯尚:「他亲过你几次?还是数不清了?」
不了解对方吃味耍赖的心理,男人尴尬地垂下眼帘:「一、一两次……」
「嗯?」根本不相信他的话,林启德手指抚上冯尚小得几乎看不见的乳头。
「不……那个,三四次……」
「嗯?」还是不放过他,对方伸出舌头轻舔他的耳廓。
「真、真的是三四次……他趁我睡着时亲的我就不知道了……」
「还有呢?他有没有把你压倒,脱光你的衣服,进入你……」已经把冯尚的衬衫解得差不多了,林启德把手探向他宽松的西裤。
「你……」冯尚好像被人欺负了一样怒视着林启德:「你明明知道……明明知道我没有,你这样捉弄我太过分了!」
「不是我捉弄你,」林启德闻言只得规矩地放开他:「实在是你这种个性太容易被人吃得死死的,如果当时你能早点联络我,我绝对不会让他这么张狂地对你。」
被对方说得心服口服,冯尚无奈地低下头:「你知道我胆子小,又不会说话,第一次碰到这种事脑子里根本一片空白,而且……我身体有缺陷,不想招惹是非,能息事宁人最好……」
「就是因为你有这种想法,雷凡才敢一直逼你拿钱!」林启德气愤地点燃香烟,拿起烟灰缸放在自己膝盖上,吞云吐雾间悠悠说道:「这次的钱可以给他,不过事情得有个了结……你约他下周出来,我们跟他谈谈。」
「什么?」冯尚不甚明白对方的意图,心中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谈……什么?」
「谈谈你们的事啊,」林启德志得意满地伸了个懒腰,小心地拥住男人的肩膀:「当然还有我们的事。」
无言地承受着对方细浪一般绵延的吻,冯尚心头却愁云密布:「可不可以……不见他?我离开家时和他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现在见面有些尴尬……」
多少猜到男人所谓的「不愉快」指的是什么,林启德心里酸酸地吐了口烟圈:「不想我和他见面……是怕我们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不是,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冯尚扭头去拿电视遥控器,藉以逃避对方锐利的注视:「而且……雷凡他根本对我没什么……」
轻笑了一下,林启德掐熄烟蒂,转身走入洗手间,房间里只剩下呆呆盯着电视屏幕的冯尚和美国肥皂剧让人心烦的片头曲。
看着眼前的电话,男人颤抖着手指按下号码。
本来以为已经变成空号的电话那头居然令人心惊胆战地传来等待音,心里不断默念着「应该不会有人接」,冯尚紧张地摸着自己西裤上左右纵横的墨绿色条纹。
一声高过一声的铃音不断刺激着他的大脑,直到电话响了十声之后,他才松了一口气似地把话筒拿离耳廓。
「……喂?」正要搁下电话,里头却突然传来少年睡意正浓的模糊嗓音。
手心里蓦地冒出冷汗,冯尚又惊又恐地对着话机,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