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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
“没想到那个程宇飞来得那么快，把那个邪稚打成重伤，好不容易大家从法阵逃出去了，那个吐浑还窝里反，想杀邪稚，碧叶主人好不容易才带着大家和邪稚的亲兵一起杀出去，然后碧叶主人突然攻击大家，一个人带着邪稚跑了。”
“啊？”
“我事后有追上去，碧叶主人叫我回去告诉那些跟着他来的人，叫他们想办法护送那些邪稚的亲兵加他们的部落，还要尽可能地和他们交朋友，再有就是千万别让赤乌人发现他们其实是中原人，以及不要让他们发现他们和碧叶主人是一起的，他叫我通知完他们之后就回去给雪菱小姐和主人报个平安，之后就不用过来了，就这些。”
碧血听过后，安静地想了半天，“只有小舅舅是中原人打扮是吗？”
“是。”
“那些和他一起过去的人，都是长年和赤乌打交道甚至有赤乌血统的人吧。”
“是，其实赤乌人长得和中原的北方人差不多，装成赤乌人很容易的，只是碧叶主子干嘛不也装成赤乌人啊。”
碧血叹了口气，“他不是不装，是没法装，赤乌人长得本就比一般的中原人要壮实，皮肤颜色也要深一些，一些五大三粗的汉子要是装得话是很容易没错，可要是我或者小舅舅那样的人是怎样装也没用的，反而另人起疑，而且小舅舅要用碧家法阵来帮他们逃跑，要是让人以为赤乌人竟然会碧家的家传法阵，反而更麻烦，而且他不装反而有好处的，赤乌和北疆碧家连年互战，可说是世仇，而小舅舅是当年被我母亲乱棍打出去的碧家庶出子，可以说不但不算碧家人，反而与碧家及中原有仇，至于他为什么要一个人带邪稚逃走，应该是为了以后做事方便。”
“方便？”
“不错，邪稚失踪，赤乌就是吐浑的天下，不过那个吐浑是个又暴虐，又嗜杀的人，他掌权后，定会派重兵追杀邪稚，而邪稚身受重伤，必定成为大家的累赘，而他的亲兵又不可能丢弃他，只会拖了所有人的后腿，而且人多，目标大，更容易落入吐混的手中。小舅舅和他两个人逃亡，吐浑不容易找到他们，就算找到了，小舅舅精于用毒和蛊，武功又高，突围不难，而另一方面，邪稚的亲兵没了保护邪稚的负担，可以更快回到邪稚的部落，那毕竟是赤乌的第一大部落，邪稚又很会用人，算得上赤乌人中少有的会治理的人，就算他不在，也没那么容易被吐混怎么样，说不定吐浑反而会怕他们。小舅舅医术精湛，他也可以借这段时间好好给邪稚治伤，你也知道小舅舅很多的治疗方法是很难被人接受的，他想把这些方法用在赤乌单于身上，那些亲兵一定会找麻烦。”
克罗西听到这里，才明白他的碧叶主人的厉害，“原来是这样。太厉害了。”
碧血看着克罗西天真的开心样子，吞下了接下来的话，如果他猜得没错，小舅舅那么做，还是想看看吐浑会怎样治理赤乌，以及会对灵朝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如果吐浑的登位更有利，那他就让邪稚永远消失，如果情况相反，那他就送邪稚回去，总之邪稚在他手上，怎样都行。
“行了，别感叹了，说说程宇飞，他打算怎么处理那六十万俘虏。”
“他，他打算跟赤乌人要赎金。”克罗西说道。
“赎金？”
“是啊，赤乌各部常常战争，可是赤乌人没有中原人那么多，所以人是很宝贵的，不能随便杀，因此啊，每次赤乌人之间打完仗呢，有俘虏的人就可以向俘虏的家人或首领要赎金，交了赎金就可以领人走，他们一直就是这样做的，是老传统了，程宇飞打算向他们学，一匹成年马匹就可以换一个人，谁想换人就把马牵到宣城城外的草场上，在马身上系块布，用赤乌语写上要换的人的名字，士兵会把马牵走，当天那个人就会被放出来，这才几天已经换了四十多万人了，他也不怕牵马时被袭击。”
“不会的，用牛羊马匹或其他物品交换俘虏在赤乌是很正常的事情，而且就和宇飞这次用的方法完全一样，从来都不会有人袭击取东西的人，也不会有人袭击被放走的俘虏，那是让人很不齿的行为。很厉害呀，赤乌人本就敬重善战之人，宇飞作战如神，而战后又这样完全按照赤乌人的规矩办事，就算之前宇飞把他们打得再惨也不会有赤乌人敌视他，既收买了人心，又换来了大量的战马，而那些没被换走的人也不会逃，而是会认宇飞为主，在赤乌，一个月还收不到赎金的人就属于另一个部落的首领，他们自己都会认为宇飞就是他们的主子了，这样宇飞还可以有一支很善战的亲兵，真是一举多得。”碧血刚说完，就听克罗西不以为然的说，“那有什么，主人不也都那样做，镇北军有一半是从赤乌来的。”
“那不一样，碧家在北疆多少年了，这是祖辈传下来的经验，而宇飞完全是自己想到了，而且他这样做的阻力比我大多了，我这样做是北疆碧家的传统，而朝中是不能直接管我们的事的，可宇飞是朝廷派过来的，而且他是皇帝的弟弟，压力之大只怕难以想像。”
碧血又静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既然赤乌和北疆有小舅舅和程宇飞这样两个人在管，那我也就不用再想了，克罗西，你去宫里各处转一圈，听听宫中的流言，再想办法去一趟雪凝阁找雪星，我要宫里所有妃子和皇子公主的资料，还有，比较有势力的太监宫女以及皇上宠幸过的宫女娈童中比较引人注意的，都让他送过来，包括他们在宫外的关系和势力圈。”
“知道了，不过主子，你不是一向不注意这些吗？”
“以前不注意是因为没有必要，现在不同了，去吧。”看着克罗西飞远的身影，一个浑身都是紫色的人像风一样突然出现在了碧血的身后，“你也真行，我明明告诉过你雪星和皇室关系特殊还让他给你资料。”
“就是你告诉过我我才要他的资料，毕竟月影既是天下第一的情报贩子，也是中原最大的杀手组织，而且有人很希望我能够一直和他合作，再说我上次让雪星帮忙救人和保护皇上，他不是都做得很完美？”碧血没有回头看向那人，只是继续看向前方说道，“说起来，你在雪星身边已经将近百年了，你到现在还不知道他到底是和皇家的哪一个人关系密切吗？”
“呵，当初可是你派人假装偶然地把我卖给雪星的好吗？你不是忘了雪凝阁表面看来是妓院，而实际上也的确是妓院吧，我能知道雪凝阁有皇家的势力已经很不容易了，不要贪得无厌，雪星可不简单的。”紫色的人淡淡说道。
“我知道，但能用他的人更不简单，竟能让一个与皇家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人成为皇家的棋子，我当初把你送到雪凝阁，是怕他终会忍不住报仇坏了大事，才要你盯着他的，我可是万万想不到他会帮皇家办事的。”碧血不禁轻叹，灵朝开国到昭烈帝，可以说是太太平平，百姓安居，碧家当然要守护他们，雪凝阁表面上只是一家较大的妓院，只有少数人知道雪凝阁就是月影的基地，雪凝阁的阁主同时也是月影的首领，所以母亲在知道雪星这个与皇家有血海深仇的人竟成了雪凝阁的阁主时才会大惊失色，后来虽证实雪星无意报仇，但却一直不放心，自己这才放了一枚暗棋进入雪凝阁。却想不到几十年过去，却查出了这么个结果，只是更多的就再也查不到了。
“如果雪星知道他认为他唯一称得上是朋友的我也是别有用心之人，……”紫色的人没有说完，就像来时一样的突然消失了，只留下碧血一个人，静静地站立。
第十五章
皇后的大葬在一个月后举行，这一天，宫内宫外所有人，无论宫妃朝臣，贵族平民，都要身穿白麻布的衣服，全国上下都要举丧。这一日，从子时开始，先要在正殿祭灵，然后午时整由宫中众人扶灵而出，朝中众臣都要送行，一直到陵寝后还要举行五个时辰的仪式，然后所有人就近扎营，在此住上一晚后返回，第二日的午时一起返回。
碧血按时到达后就安静而淡漠的跪在他自己的位置上，作为宫妃，他和皇子公主们一起跪在内室，而皇上则立在内室正中，宫妃按照有子和无子依身份分两边跪立，跪在她们身边的就是她们的子女，而除了服侍祭礼的宫人外，所有宫人都在跪立于大殿之外。
梓宫正对西方，南方是碧血和一众无子宫妃，对面是有子的宫妃们，碧血依身份跪在南方的首席，对面正对最接近梓宫的就是皇后的一子二女，大皇子修仁就跪在梓宫边上，他长得颇像其父，五官深刻俊朗，黑发黑眸，虽然眼圈微红，但却力持镇静，跪得笔直，目光也是坚韧有神，虽年方十三已有一派皇族风范；挨着他的是他的姐姐三公主承平和五公主希平，年仅一岁半的五公主正在姐姐怀中睡得香甜，十五岁的承平则抱着妹妹轻摇，也是一头乌发，不过头低低的，五官看不分明；挨着他们的正是宸妃，只见宸妃一直在抹眼泪，不过在她抬手的瞬间，似乎能看到在丧服下面有丝绸的闪光，而挨着他的三皇子修礼则是一直在哭，只是不知这和她的母亲一直不停拧他大腿的手有多大的关系了；再往下是元妃和她十二岁的女儿四公主念平，这两人只是低着头，倒是没有有意做出什么太过于痛苦的表情，两人都是黑发，很顺，好像两匹丝缎，皮肤也很白晰，有一双淡黄色的眼眸，碧血见过元妃，知她不仅是后宫的第一美人，而且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是众所周知的才女，她是户部侍郎的女儿，还没出阁时求亲的人已经排满大街，当年他的父亲主动向宇阳帝举荐她，她也就顺理成章地入了宫，她的女儿不但长得像她，也同样是个无所不精的才女，宇阳帝颇为喜欢，她小时常常抱着她在宫内走，现在也很宠爱这个女儿；再往下跪着的是大公主太平和二公主安平，无母的她们本来应该跪在最后，可敬嫔非要跪到角落中去，所以她们就跪在这里了，两个人互相支持着不停地哭，她们的母亲在宇阳帝还是太子时就是他的侧室之一，在当年先皇驾崩，宫中生变时早产引发血崩而死，一直是由皇后扶养长大的，两人长得颇为清秀，发色和眸色都有些淡，不过仍属黑色，皮肤也很白晰；不用向角落里仔细看碧血也知道敬嫔一定和十岁的二皇子修义在那里抱头痛哭，敬嫔虽出身官宦之家，父亲也是一郡之首，二品大员，但她只是一个丫环生的女儿，在家里也一直被当劳役来用，当年宇阳帝南巡时住在她家，不想她妄想飞上枝头的正房所生的姐姐竟在宇阳帝的饭食中下春药，虽被识破没有成功，然而宇阳帝却在药性的支配下阴差阳错地临幸了她，事后宇阳帝见他父亲一直也是尽忠职守，并未对她家大加处罚，只是既已坏了人家名节，便将她带回宫中，封了才人，谁知她竟有了身孕，而且生的是皇子，就又升为嫔，只不过她生性胆小，又不识字知礼，常被宫中其他人欺负，一直是皇后护着她，特意安排她在栖凤宫近处住，又让修义和修仁一起读书，她对皇后一直颇为感激。
碧血旁边的是淑妃，肤色微黑，五官只能算清秀，头发是淡黄色，眼睛也一样，她是先皇昭烈帝皇后的亲侄女，宇阳帝做太子时做了他的侧妃，完全的政治婚姻，宇阳帝并不喜欢她，只是把她放在那里罢了，而她为人冷淡，现在也只是一副漠然的表情。至于其他的宫妃，除了刚册封的华贵人因身怀六甲而没有来，全都跪在那里号哭，真假倒是不知。想着这里所有人的形貌，碧血忽然一惊，这里所有的妃子，包括宇阳帝宠幸过的宫女娈童，除了皇后、宸妃、淑妃、敬嫔这几个或指婚或为了拢络势力等原因而不得不娶的妃子外，包括自己在内，宫中几乎所有人都是肤色白晰，黑发如油，眸色都近似黄色，身材都很纤细而高挑，都是小脸宠，五官都是精巧而秀气的。碧血此时并不知道，宇阳帝登位前并非如此，不过他除正妃外，只有两个侧室，而登位后，他开始选入宫中的妃子除了宸妃外则或多或少带了碧血的影子，宠幸的以及身边近身的宫人也是选了如此容貌的，下属官员见宇阳帝喜欢此类容貌之人，选来的宫人自然都是这类，就连外邦送的美女小童也都刻意投其所好，随着年老宫人的离去，宫中自然处处是黑发黄眸，白肤小脸之人了，碧血今日觉得自己容貌和他们同类，却实不知是其他人都是按他的标准选来的，只是近似程度不尽相同罢了。
及至大葬结束，众人一同返回宫中，本应各返自处，宇阳帝却突然令人唤住众人，要朝中众臣和宫中众人都进到大殿中，说有要事宣布，众人虽惊疑不定，但仍鱼贯进入大殿，拜见宇阳帝后便侍立两旁，等候吩咐。
宇阳帝立在大殿之上，虽是麻衣丧服，却也不减帝皇的威严，他抬眼扫视了一下殿下侍立的众人，缓缓开口：“朕想各位卿家都已知晓皇后在仙逝之前所立的遗命。关于此事，朕于这一月之间也曾与众卿家数次商议，思及几位皇儿，年幼无母，的确需人照料，可又思及至此后皇后将无祭祀之后人，又深觉悲哀。”说完，长叹一声。
“臣弟有一言，不知当讲否。”闻得此言，所有人都看向此人，不禁侧目，因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宇阳帝最小的弟弟十四皇弟程宇晔，当年宇阳帝继位时他年方十岁，未曾卷入什么风波，成年后也未进朝堂，反而热衷于在江湖上行走，也没闯出什么名堂；今日他突然出头，倒叫人吓了一跳，他见宇阳帝颔首示意，便讲了下去，“臣弟以为，《宗谱法》的这一条款，并不尽合情理，应当废除。”
这边十四皇弟刚说完，礼部侍郎赵缘也上前一步：“臣以为，前朝旧礼，当守则守，当废则废，当年开国对君曾留言于后人，万不可墨守陈规，臣以为，宗谱法此条既不合理，又不合情，当然可废。”
礼部侍郎刚刚说完，兰丞相就要迈步上前，却见宫妃中走出一个人影，正是元妃，只见她袅袅婷婷走到前面，向宇阳帝福了一福，随即便开了口：“此事即是皇后之事，皇后生前与我们亲如姐妹，不知臣妾可否一言，宇阳帝当然准了，她便柔声开口，“臣妾是妇道人家，不懂什么大道理，但臣妾也是一个母亲，自更能体会皇后娘娘的无奈，身为一个母亲，养育子女要花去多少心血，怎能不希望自己的子女为自己养老送终，死后能有子女祭扫，然而弥留，最关心的又怎么会是自己，想来皇后娘娘定是担心那些粗使的下人们不能精心照顾几位皇子皇女，是以才会为他们另寻母亲，但此时的皇后心中该如何悲凉。然而臣妾也知，如若有那个好心的妃子，肯将几位皇子公主视如亲生子女般养大，若不定下名份，以后皇子公主们便是有心奉养，却无礼可循，对养育之人又何其不公，臣妾斗胆，恳请陛下想一万全之法，既可慰皇后在天之灵，又可让皇子公主们有母亲疼爱与奉养。”
见此情景，其他人也知此事已定，便也无人再开口，宇阳帝环视一周，便说道：“爱妃所言句句肺腑，让朕感慨万千，朕已决意修改《宗谱法》，礼部，着你等立刻布告天下，从今日开始，凡因母亲过世而过继给丈夫其他妻妾的子女，或父母过世而由他人收养的子女，仍要祭扫亲生父母，但对养父母一样要按礼奉养，并行祭拜之礼，如何。”
“皇上圣明！”
见殿下的人都已认同，宇阳帝也就宣布尊从皇后的遗嘱，叫大皇子修仁，公主太平、安平、承平和希平与碧血上前，行过认亲之礼，正式宣布将五人过继到碧血名下，然后散去众人，碧血自是与他的五个新子女一起返回瑶华宫了。
第十六章
回到瑶华宫，碧血还来不及和他的几个新子女联络一下感情，就听到有宫人来报，说十四皇弟来访，碧血心中虽然奇怪，可还是让小三子先带几个皇子公主去早已为他们准备好的房间看一下，然后就命人将十四皇弟请了进来。
“宇晔见过皇嫂，皇嫂吉祥。”十四皇弟一进门就先给碧血行了个大礼。
“皇弟客气，还请坐，只不知皇弟前来，有何贵干？”碧血倒也不客气。
程宇晔笑了，俊朗的脸上现出了一口白牙，“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听说皇兄新娶了一个特别的皇嫂，一时好奇，过来看看，哦，对了，臣弟很久没有回宫了，听说御花园里的花开得正好，不知皇嫂肯不肯赏脸陪臣弟去看看呢？”
“当然没有问题。”碧血也不推辞，起身就领着程宇晔走了出去，那程宇晔一见几个宫女太监跟了出来，立刻嚷道：“哎呀呀，我最讨厌一群人紧跟在后面了，你们都离得远一点，远远跟着就行了。”说完就和碧血并肩走了出去，那些宫人见状也就远远地跟在后面。
等到了御花园，碧血见此地空旷，又感觉不到什么特殊的气息，就打断了程宇晔一路上不知所谓的滔滔不绝，冷冷说道：“你有什么话，可以直说了吧？”
“碧将军，”
“我早已不是将军了。”
“那叫你碧公子可以吗？”见碧血点头表示同意，程宇晔这才说下去，“我这此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