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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每一次从不同的女子身上离开,奥立维反而感觉到格外的孤独和失落。
但是波拉。夏尼似乎有一种特别的亲和感,让她与之前的那些少女不同。
奥立维无法判断这是因为什么,但是他临走时怜惜的吻是一个证明。
大概,以后会经常到这里来吧!奥立维这样想着。登上了马蹄上被包了棉布用来消音的马车。
奥立维走后很久,一个人影才从床上慢慢坐起,伸手点亮了梳妆台上的烛灯。
灯光下映出凌乱的银色长雯,一双水蓝色的眼睛眼波流动,看向梳妆台的镜子,镜子中映出宝拉。贝斯尔的脸庞。
她看了看镜子中自己微微红肿的双唇和脖颈上粉红的吻痕,一切都带着明显的欢爱气息o“又是欺骗呢……”宝拉苦笑着言语。
是的,同奥立维欢爱的人儿不是波拉。夏尼,而是宝拉。贝斯尔。
在从波拉口中听到斩钉截铁的“我有喜欢的人,我不想做太子的情妇”的时候,宝拉的心情却莫名地舒畅起来。
于是她想出了这个李代桃僵的计谋:她和波拉本来就有几分相似,在黑暗中更是难以分辨;而且奥立维之前同波拉并不熟悉,所以宝拉故意提出了让奥立维只在夜里拜访的条件;加上以波拉盲目为由,以及奥立维对黑暗的偏好,奥立锥根本就不会想到,宝拉居然胆敢冒充波拉,同自己幽会。
而且这间房子也是宝拉亲自挑选的,对外,这是贝斯尔宰相的私人宅邸的一部分,有独立的大门和围墙与主宅完全隔开;对家中的仆人来说,这里是严厉禁止随意出人的禁区。而且,房子里还有秘道与主宅相通。
这条计策可以说是天衣无缝,波拉在宝拉的安排下偷偷离开了王城,前往南方探望她的心上人。因此,宝拉丝毫不担心会有穿帮的危险。
这是非常大胆的欺骗。宝拉对自己苦笑:“奥立维,为甚么我总是要通过欺骗的手段才能得到你的爱?”
这几年来,面对奥立维的折磨,她除了承受之外,更不愿表现出任何的软弱。
无数个夜晚,她只能通过一遍又一遍地看奥立维过去写给“宝拉”
的信,奥立维曾经迭给她的礼物以及十几年前的温馨回忆来缓解现在奥立维带给她的伤痛。
但是心中一点一点累积起来的伤痕,逐渐让宝拉濒临崩溃。
朝廷上,奥立维对她吹毛求疵,每每同她政见相左,分歧对立,宝拉知道奥立维是故意同自己作对,所以都还可以忍受。
而让她逐渐无法忍受的却是,奥立维周旋在各色女子中间的放浪形骸。他不但每每要求宝拉跟随前往幽会的地点,而且还要宝拉替自己写情书给多个不同的女子,甚至有时还要求她随侍门外,听着室内不断传来的男女欢好之声!
宝拉一开始试图对此表示冷漠,但是她的忍耐力愈来愈脆弱,她愈来愈无法控制自己在看到、听到奥立维同其他女人在一起的场面或者声音!
“大概,这就是女人的妒忌吧……”宝拉苦笑看。
不论她假扮多少岁月的男子,不论她是怎样一个聪慧机智的女子,她还是有着女子最简单的爱情:她曾经爱过奥立维,她曾经拥有奥立维最珍贵的爱,她做不到眼睁睁看看奥立维同别的女人欢好。
摸一摸自己身上的吻痕,隐约还有疼痛的感觉。但是在激情的时刻,她却是多么感激,甚至流下眼泪。
这是她的初夜,她处子的贞洁,从来没有想过要奉献给奥拉维之外的任何男子。
“奥立维,我真的从来不想骗你……”宝拉的眼睛湿润了,“我一直担着能够当面告诉你我的爱有多么深切。可是,我知道你现在根本不会接受我,不会让我爱你。那么,大概我就只能用欺骗的手段得到你的紊吻,你的拥抱了吧……”
如果奥立维知道了真相,绝对不会原谅她。他曾经那么凶狠地说“我恨这个女人”,所以才没有直接杀死她,而是不惜代价将她放在身边,用无休止的折磨作为报复。
是的,她让他报复自己,彻底地承受着所有的报复,那是她必须付出的罪赎。
然而她和任何女人一样,渴求被自己所爱的人拥抱和呵护,哪怕只是一一个夜晚,一个瞬间,她也不惜代价。
纵使,她知遵,这样做换来的,只会是更加猛烈的报复。
可是,当她作为“波拉”对奥立维说“我对您的爱情怎么会是谎言”,却是她的真心话,她只能隐瞒真实身分对奥立维述说自己的真心话。
在生与死之间,在爱与恨之间,宝拉此刻,只想要那一点点欺骗得来的幸福。
“奥立维,如果我只能用欺骗得到你的吻,那么我会不惜任何代价……”宝拉喃喃自语着。
第八章
“世界上最痛苦的不是死亡,而是每天都在爱人身边,却要承受永无休止的伤痛。每当一道伤痛还没有愈合,更加深刻的伤痛又覆盖上来。
奥立维光临琉璃巷七二八号的次数愈来愈多,他停留的时间也愈来愈长。
“波拉”并不是一个十分聒噪的女子,在成为他的女人之后,似乎平静乖巧了很多。
每次幽会的时候,她只是依偎在奥立维的怀抱里,彷佛只要拥抱他宽厚的胸膛,感受他强健的心跳,就已经满足。
如果奥立维不主动开口,她也几乎不说话,只是用柔软的身子,贴紧奥立维,彷佛从白天到黑夜,从清晨到傍晚,都只是为了这样的拥抱。
不是不感动的,奥立维本来就是个敏感的人,对波拉的怜惜和喜爱日益增加。
但是他依然会在天黑之后光顾,天明之前离开。
只是,奥立维渐渐地开始主动在情事之后,抚摸着“波拉”的身子,慢慢地说话,有时候是自己的过去,有时候是朝中的政事。他并不要求“波拉”对自己发表什么意见,他只是需要一个听众。
“波拉,你的头发真美。”当月光照耀到床头,女子的长发在月光下显出柔和颜色的时候,奥立维微笑着说道。
宝拉闭看眼睛,她的头贴在奥立维的臂弯里,安静地聆听奥立维平稳的心跳,情愿他的怀抱和他的心声成为她的整个世界:“是吗?”
“是啊。”奥立维的手指慢慢梳理过发丝,“在月光下,简直就像是银色的月光玫瑰呢。波拉,你看见过月光玫瑰吗?”
宝拉顿了一顿,轻轻摇了摇头。
“那是那勒坦尔最美丽的玫瑰啊。”奥立维悠悠地说着,“我的宫殿里种植了很多很多的月光玫瑰。夏天的傍晚,白色的月光玫瑰盛开,当月亮升起来的时候,那就是最美丽的景色啊。”
“我只知道,如果将月光玫瑰迭给女孩,是求爱的意思吧?”宝拉轻轻说道。
奥立维身体一僵,半晌才道:“是啊。”
“殿下曾经送月光玫瑰给什么人吗?”宝拉柔声地问。
奥立维好一会儿才道:“十几年前……我摘下宫殿里盛开的第一朵月光玫瑰,想要送给一个女孩……”他停住了,没有说下去。
宝拉的身子微微地颤抖看:“后来呢?”
心里有一种冲动,让她想追问曾经的月光玫瑰的下落。
“因为一些原因,那朵玫瑰没有迭到那个女孩手上……她离开我了呢……”
奥立维喃喃着。
“难道她没有再回来吗?”宝拉的心跳不可遏制地急速起来。
奥立维良久才道:“是啊,她回来了,但是变成了我的敌人。”说到后面半句,他的声音已经变得冷硬。
宝拉拚命咬住嘴唇,才抑制住自己想大喊“不,不是的“的渴望。
她战栗的身体引起奥立维的注意:“波拉,怎么了?”
他的手抚上宝拉的脸:“波拉,你怎么哭了?”
宝拉摇摇头:“不,不……”
“你怎么啦,波拉?”奥立维担心地问。
宝拉没有回答,她寻找着奥立维的嘴唇,将自己的嘴唇印在上面。
有一滴眼泪流进了他们两个人的嘴里。苦涩的滋味道如同宝拉哀伤的心。
她的泪水,为她曾经失去的那朵月光玫瑰。
“波拉!”女子热切激烈的挑逗让奥立维很快失去了理智,他将自己送进女子柔软的身体。在“波拉”的身上,倾泻着他内心失去的爱情。
两个彼此深爱对方的人,却都只能在黑暗、沉默和误会中,流露自己对对方的情感。
那份情感经过时间的洗链,从来没有褪色,虽然已经加入了太多误解、偏激、痛苦和伤害,然而却依然强烈得如同最汹涌的渡涛。但都不能暴露在阳光下。
第二天晚上,奥立维带来了一束玫瑰。
“摸摸看,这是金黄色的秋玫瑰。”奥立维笑着牵起女子的手,放在柔嫩的花瓣上。
宝拉心头一惊,但是她此刻佯装成盲目的波拉,所以只能顺着奥立维的指点抚摸着玫瑰的花瓣。
“怎么样?”奥立维温柔地笑道。
“非常柔软……”宝拉斟酌着字句,”而且很香。“
是的,玫瑰的香气让整个房间充满了芳香。
“喜欢的话,我每天都可以送你一束。”奥立维说,“只可惜已经过了月光玫瑰的季节,所以只能等到明年再送给你月光玫瑰了。
“多谢殿下。”宝拉的心沉了下去。之前她看见过奥立维迭给女子的各种鲜花,但是都不是月光玫瑰。可是现在,他居然要送给月光玫瑰给“波拉”?
“说起来,现在我的女人当中,也只有你配得上月光玫瑰了哪。”0奥立维说道,因为“波拉”的银色长发最肖似宝拉,虽然“波拉”的性格要比宝拉温柔得多。
宝拉心头一颤: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奥立维摇了摇头: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还会想起宝拉?想起曾经激狠欺骗过自己的人?
“不说这个了。”奥立维上前抱住宝拉,在她唇上一吻,“令天在朝会上同宰相狠狠吵了一架,令人不太高兴。来,让我忘记不痛快的事情吧。”
宝拉知道,令天两人因为财务省的年度预算问题分歧极大:奥立维要求增加军部的预算份额,而宝拉主张削减。
在政务上,宝拉几乎是从不让步的。所以二人在朝会上针锋相时,一直到下午散会依然没有吵出一个结果,说不定明天两个人到了朝会上还要继续吵下去。
而现在一宝拉苦涩地笑了,奥立维解开自己衣服的手是那么急切,他需要自己,是的,需要一个让他快乐,让他忘记宝拉所带来的痛苦和烦恼的女性身体。
“波拉!”奥立维发现了女子的分神,轻轻在她唇上咬了一口。以示警告和不满。
“波拉”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只属于他的女人,她的世界里只有他,而他也要求她的心里只有他一个人才行。
宝拉苦笑了一下:奥立维现在变得愈来愈需要自己了吗?或者说,奥立维并不喜欢在动情亲呢的时刻,发现女人的分神?
宝拉这样想着,用力地回吻了奥立维的嘴唇,将纤细的手指,探宝拉迟疑了一下,轻微点了点头:“马上。”
宝拉换了便装同凯西亚离开王宫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奥立维锐利的眼睛,在暗处凝视了她很久。
宝拉和凯西亚很快回到宰相府邸,果然,在宝拉的书房里,正有一名男子在等待她。
宝拉迅速关上房门,确认过窗帘已经被拉紧之后,才快步走到男子面前,屈膝施礼:“殿下。”
男子回过头来,露出一张被浓密的胡子遮去大半的面孔。他笑着扶住宝拉的手臂:“宝拉,你还是这么严谨。我早就不是什么太子了啊。”
“在宝拉的心目中,您永远是宝拉宣誓效忠的太子。”宝拉恭敬地回答。
没错,来的人是六四三年八月十四日失踪的前太子海恩。
海恩离开宫廷之后,反而如鱼得水了。他跑到海上做起了海盗,真正是随心所欲,自由自在。
六四五年,海恩主动同宝拉秘密联系,宝拉得知自己一向敬重的男子安然无恙,欣喜异常,但是当她得知海恩此刻居然已经成为西部大陆最著名的海盗的时候,还是大吃了一惊。
“别吃惊,宝拉。”海恩笑着说,“这种冒险是我自己选择的。你应该知道,我并不喜欢宫廷的生活,虽然做海盗吃了一些苦头,但是,能够按照自己的心意做自己选择的事情,难道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宝拉还能说什么呢?除了继续同海恩保持者私人的秘密联络之外,精明的宝拉并没有忘记利用海恩此刻的身分做其他的事情。
“海恩,虽然您已经是被那勒坦尔通缉的海盗,但是如果您所做
的一切都是为了那勒坦尔的人民,我会一直暗中保护您不被官方抓住。而且,我也希望您能帮助我搜罗其他国家的情报。“
“果然是精明能干的宝拉啊!”海恩笑道,“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难道就是贝斯尔宰相曾经教给你的治国之道吗?”
“不敢当。”宝拉微微一笑,“我是为了那勒坦尔。“”真的不是为了我那个弟弟吗?“海恩笑看追问。
宝拉的脸色一变,半晌才道:“不—;—;不是。”
为什么如此聪明的宝拉,在面对自己的心的时候,却是如此的盲目呢?
海恩看着眼前脸色苍白的女子,在内心叹息看。
虽然在多次的见面当中,宝拉从来没有说过奥立维如何,但是海恩还是从宝拉的片言只字当中,察觉了奥立维和宝拉之间多年的紧张关系。
“您这一次太冒险了。”宝拉开口道,“现在是白天,您公然进人王城,会被人认出来的。”
海恩笑了笑:“上次你说,晚上你不能抽身同我见面,我只好白天出现了。”
宝拉脸上一红:没错,因为她几乎每个夜晚都要假扮“波拉”同奥立维幽会,所以她无法像从前那样,同海恩在晚上会面。
“是我让您涉险了。”宝拉懊悔自己的疏忽,“不过您此次来是为了巴普纳那边矿区上的事情吧?”
海恩笑了:“宝拉,我们经月不见,不妨先聊聊闲话。反正这是你家里,不会有其么危险。”他笑看看了看宝拉,“最近你似乎变得有神采了一些,难道是遇到什么高兴的事情了吗?”
“神采?”宝拉真是哭笑不得。原本以为海恩找她是有正经事要谈,孰料居然是要访问话!
“是啊,你可以找镜子看看你的眼睛,似乎比之前明亮了许多了么宝拉,是不是我那个尖酸刻薄的弟弟,不再为难你了?”
宝拉微微笑道:“殿下,奥立维他从来不是一个尖酸刻薄的人。”
“哦,你在替他说好话呢!”海恩揶榆道,忍不住伸手刮了一下宝拉的鼻子,“是见不得我说你的心上人坏话吧!其实要赞扬奥立维的话,我也可以说很多呢。比如说,他看起来比我更适合做一个国王呢!”
“您不要这样说才好。”
“这是我的真心话。”海恩微笑着,“宝拉,我从来就不是拘泥于名分的人。我对王位也从来不感兴趣。对我来说,将来要做一个国王的责任,一直都是一个负担。现在我一身轻松,说起来大概还要感谢奥立维呢!而且现在你自己也很清楚,奥立维在治理国家方面,实在比我好太多了啊!这样的话,为什么奥立维不可以成为国王呢?”
“我能理解您的意思,可是……”
“而且这样做我很高兴,真的。”海恩诚挚地看看宝拉,”我也希望你能做一些让自己高兴的事情啊!不要太委屈自己的心意。好了,告诉我,最近你有没有遇到一些高兴的事情呢?“
看看海恩关心的目光,宝拉思忖片刻,终于忍不住将自己的秘密向海恩和盘托出:“您说中了。我最近的确是遇到一些比较让人高兴的事情。“”是什么?“
宝拉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将自己假扮波拉的事情告诉海恩,毕竟海恩和自己以及奥立维都有着太多牵系—;—;正在宝拉迟疑的片刻,突然门外传来凯西亚的声音:“大人!奥立维殿下到了!”
听到奥立维的名字,宝拉全身一震!
奥立维怎么会突然到自己家里来?
宝拉还没有来得及作出其么反应,门外已经传来奥立维严厉的声音:“把门打开!”
听到奥立维的断喝,宝拉的心跳几乎要停止了,奥立维的突然来访是出乎意料的,更重要的是,不能让奥立维知道海恩的存在!
宝拉看了看海恩,示意他躲到隔壁的房间去。海恩点点头,迅速消失在房门后面,宝拉看着通往隔壁书房的房门关好之后,才双手颤抖着开了门,单膝跪地低下头,不去看奥立维的脸竭力平稳着自己的声音:“殿下,臣迎驾延迟,敬请恕罪。”
宝拉目力所及的是奥立维的靴子,靴尖上的银饰图案雪亮如镜,然而奥立维的话语却让宝拉惶恐不安。
“我亲爱的宰相阁下,卿是说我应该事先通知卿才能上门拜访吗?”
“臣不敢。”
奥立维“哼”了一声,大步走进门去,扫视一周,回过头来看了看还跪在门口的宝拉以及围跪在门口的其他几个人:“都起来吧,宰相大人,卿进来说话。”
宝拉慢慢从地上站起,走回房间里,奥立维“砰‘’的声在宝拉身后掉上了房门,在宝拉惶恐不安的心中,只留下了两个人—;—;不,还有隐藏起来的海恩。
“不知道殿下突然驾临,有何要事?”
“要事?”奥立维冷笑一声,“宰相阁下是否知道,有人报告说,今天早上在码头看到了海盗霍华德,而后,又有人报告说,看见一可疑男子进人了宰相大人的私宅呢!”
宝拉心头乱跳,却极力不动声色:“殿下,臣的私宅自有守卫。
如何会让海盗潜人而不被发觉?臣不知道这样的谣言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