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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齐士鹰答得理所当然,问心无愧。“没有人规定我一定要救你,也没有人说走在这路上的都是好人或坏人。你一个姑娘家半夜不睡觉,走到这山里被调戏、追杀,只怕也是自找的,出了什么祸事,也是应该。”
看他一副冷血无情的模样,真教倪露儿瞠大眼。
“你……这是人说的话吗?既然我是罪有应得,那你刚刚干嘛还要救我?”连爹跟哥哥们都没有他这般可恶。
“刚刚纯属意外,是你自个儿跳到马背上,赖在我怀里,逼得我不得不为了保护自己而出手。现下追你的人没跟上来,我就当刚才是一时兴起做件好事,你快走吧,别再来烦我。”说完,他硬生生的把一人一马分开,策马离去。
“喂……喂……没心肝、没同情心的人,你真的丢下我?”
环顾黑漆漆的树林,回应她的只有一阵阵阴风,倪露儿不禁打个冷颤,暗骂那个臭男人没人性、没义气,竟然狠心的把她丢在树林里。
“喂,有没有人啊?随便出来一个陪陪我好不好?”
呜……好黑、好可怕哦!
早知道如此,她情愿被两位哥哥抓回去算了。
“呜……我好可怜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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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露儿在心里把那个坏男人骂了千遍万遍,还连带诅咒了他的祖宗十八代。
若不是他狠心的把她丢在林子里,她又怎会全身脏兮兮的走在大街上,让人指指点点。
瞧她现在不只又累又饿,身上的衣裳也因为急着赶路下山,跌倒了好几次,沾了一身的泥,看起来就跟街上的乞儿没两样。
踏着蹒跚的步伐,走进一家客栈,她往椅子上一坐,趴在饭桌上,有气无力的喊道:“小二哥,给我来几道菜。”
若不是现在是大白天,店小二只怕要以为是碰上鬼了。
“去去去,咱们店里不招待乞丐,你要行乞,到后门去。”身材颇壮的店小二挥着抹布走过来,拉起她的手就把她往外赶。
倪露儿不悦的甩开他的手,捂着咕咕叫的肚子,生气的娇嗔道:“谁是乞丐来着,我有钱,上门来照顾你店里的生意,吃顿饭都不行吗?”
真是狗眼看人低,以为她一身污垢就当她是乞丐,也不张开眼仔细瞧瞧她身上的衣裳,可都是上等的丝绸,不是一般人家穿得起的,真是不长眼的小人。
不过,现在这个局面该怪谁呢?若不是那个坏心眼的臭男人丢下她不管,她又怎会狼狈到被人误会?!
这笔帐该算在那个男人头上才是。
小二的一双势利眼在她身上打量一番,确实也瞧出了她跟普通的乞丐不一样,睥睨的眼神稍稍收敛,但仍然不放心的说:“是……是,姑娘说得对,你来光顾小店,我们当然欢迎,可是眼下世局不好,骗人的乞丐特别多,好不好请你先亮出银子,让小的瞧瞧。”他们这些做生意的店家被骗怕了,见着可疑的人不得不多提防点,以免上当又被骗,白白损失了一餐饭。
“这有何难?”倪露儿气他瞧不起人,有心炫耀一下,转身就把背上的包袱取下来,放在桌上,准备从里面拿出银两。
可是左翻右掏,怎么也找不到她从家里带来的大包银子,就连整迭的银票和玉环首饰,现在……全不见了!
这……这是什么时候丢掉的?
一双灵动的美眸圆睁,惊慌的回想着进入镇里后的一切,彷佛……刚刚有人经过她身边时撞了她一下。
不会吧?难道就是那一撞,把她的银子撞飞了?
她焦急的转身,就想奔回去找银子。
可是店小二却拦住了她,讪笑道:“姑娘,钱呢?要是没银子就别骗人,以后请你牢记我们这间客栈的字号,别再打歪主意想来混吃混喝。”小二对自己的机灵聪明,甚是得意。
倪露儿瞪他一眼,屈辱的跺一跺金莲小脚,拿起桌上的包袱就冲出客栈。
她循着来时路一路找回去,想找到那个撞到她、偷她银子的人,可是因为她被撞时没瞧清楚对方的身高长相,所以就算那个人站在她的面前,她也认不出来,因此任凭她怎么找也找不到。
“呜……我怎么这么倒霉!”沾着污垢的小脸垮下来,眼眶里盈满泪水,好不气馁的坐在路边。
齐士鹰交了镖,带着一群弟兄走出客栈,正想好好的逛一下,老镖师孙行之眼尖的看到哭得伤心不已的倪露儿。
“三爷,是昨晚的那位姑娘。看样子,她又遇上麻烦了。”
众镖师投以同情的眼光,看着坐在路边哭泣的小姑娘,犹豫着要不要走过去帮她,因为大家好歹有过一面之缘。
齐士鹰却冷冷地道:“别理她。我们靠保镖做生意,最忌讳与人结怨,所以能不管闲事就不要多管闲事,知道吗?”他要大家视而不见的走过去。
大伙虽然觉得此举有点不近人情,但因为他是总镖头,不能不听他的吩咐,于是只好硬起心肠,低着头快速通过,想当作什么都没听见、没瞧见。
可是他们不惹麻烦,麻烦却自动找上他们。原本坐在地上低头啜泣的倪露儿,不知为何突然抬起头来,泪眼迷蒙的望了一下四周,似乎是在找可以去的方向,望着望着,茫然的眼睛不经意的瞥见他们,顿时杏目圆睁的跳起来,快步冲了过来。
“喂,你……你……别走,把我的钱还来。”她指着齐士鹰的鼻子喊道。
齐士鹰一脸漠然,淡淡的望着那根指着自己鼻头的葱白玉指,挑起一眉。“姑娘,你记错了吧?在下不记得欠过姑娘银子。”
“你是没欠过我银子,但我的银子却因为你而丢了,害得我现在身无分文,想吃一顿饭都没钱。”在破口大骂的同时,她的肚子又不争气的咕咕叫了起来,羞得她双颊一红,怒气更往上飙。
“姑娘的银子丢了,关在下什么事?你可没托我保你的镖,顾你的银子。”齐士鹰双臂环胸,泰然回答。
“我不管,总而言之,是你半夜把我丢在林子里,害我的银子被偷,我现在身无分文,你要负起责任。”她索性耍赖,拉着他的衣袖不放他走。
这时,路人看戏似的聚集在他们四周。
齐士鹰不悦的蹙起双眉,“放手,不要缠着我,你听到没有?”
因为长相的关系,他最讨厌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所以冷颜一沉,就拂开倪露儿的手想转身快步离开。
可是倪露儿像牛皮糖似的攀着他的手臂不放,整个人跳到他身上,用双脚把他的腰圈住。
这下他不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都很难了。
齐士鹰气得脸色铁青,咬牙切齿的提出警告,“我再说一次,你快点下来。”
“不要,除非你答应负责,否则我赖定你一辈子,不走了。”她使尽吃奶的力气紧紧抱住他,也不管这个举动会引起多大的争议,只要能讨回银子,让他难堪,哪管什么男女之嫌,活命吃饱最要紧。
齐士鹰的脸颊在抽搐,咬牙切齿,举起一掌正想往她身上劈去,就听到围观的人群中,有人开口了。
“哦!瞧那小姑娘多可怜,为了一个男人连银子都没了,真是不幸啊!”
“看那男人,长得粉嫩秀气,比个姑娘还美,一看就知道是吃软饭的,搞不好是骗了人家姑娘的身子和银子,想不负责任呢。”
“是啊!这种男人真该死。”
齐士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举起的手劈也不是,放也不是,尴尬的僵住。
偏偏这时候倪露儿的戏瘾又发作了,不怕死的哭哭啼啼道:“可不是吗?求各位姊姊婶婶作主,为苦命的小妹说句公道话。他是我未成亲的相公,说要上京赶考,让我做状元夫人,所以我变卖家产筹足盘缠让他上路,没想到一切都是他的谎言,我爹娘知道后气得一病不起,害我沦落街头,现在他又要弃我而去,天下有这么负心的男人吗?”
旁观的路人都忍不住为她掬一把同情的泪水,义愤填膺的指责齐士鹰的薄幸。
“你这该杀千刀的坏男人,人家姑娘为你掏心掏肺,你怎么可以薄情寡义的弃她而去,你应该好好的疼她、补偿她才是。”
“对啊!你真是我们男人之耻。”
可怜的齐士鹰,顿时成为众人挞伐的对象。
众镖师则是露出诧异之色,下巴都快掉到地上,想不到这个看似娇娇柔柔的小姑娘,三言两语就把不苟言笑的总镖头逼到绝境,成为路人们辱骂的对象。
这份能耐,只怕比起绿林大盗,都要恐怖上百倍吧!
“你倒是说句话呀!别愣着不动,到底要不要把人家姑娘娶回去?”
“是男子汉的话,就别丢咱们男人的脸,对人家有个交代。”
“你到底娶不娶人家,赶快说一句。”
众人你一言、我一句的逼着齐士鹰做出承诺,原本正在气头上的齐士鹰瞪了一眼还在演戏的倪露儿,一股怒气顿时消弭,怒极反笑的扬起唇角。
“是没错,我该对她负责。”对她的所做所为负起教训的责任。
一阵冷风吹来,倪露儿莫名的打了个冷颤。怎……怎么他的笑容看起来有些可怖,好像要吃人的……鬼魅?
刹那间,她有个不好的预感,不知道现在后悔来不来得及呢?
第二章
齐士鹰街也不逛了,拉着她就走回客栈,匆匆结了帐,牵了马,就带着整队的人离开广西,往回程的路走去
“喂,我肚子还饿着,你可不可以先停一下,找个地方喂饱我的肚子?”
马匹有限,一人一骑,再加上她刚刚在大街上表演的那一幕,整个镖队的人都知道不要沾惹到这位小魔女,所以没有人愿意跟她共乘一骑,因此与她共骑的“重责大任”自然又落回齐士鹰身上。
只是他冷着瞳,沉着脸,对于她的抱怨置若罔闻。
其中对她最有善意的就是墨龙这匹黑马,从见到她开始,就一直嘶鸣不已,看到她坐在自己背上,更是温驯得像只小绵羊,一点也没有以前的凶悍样。
这令一向以它的冷傲自豪的齐士鹰更为光火,恨不得早早摆脱这个小丫头。
“喂,聋子,我说我肚子饿了,你听到了没有?”可怜她饿了一天一夜,四肢无力,而他竟然可以狠心的不理不睬,装聋作哑。“我警告你,你再不停下来帮我找东西吃,我就……就跳马。”
“你要跳马请便,最好找个有悬崖的地方跳,我的耳根也可以清静一点。”他无视她的威胁,冷冷的说。
厚,这个男人有够毒,他打小吃毒药长大的是不是?倪露儿气结,直翻白眼。
“你家住哪里?告诉我,我送你回去。”他问。
“不是说过了,爹娘被你气死了吗?还问干嘛?”她不悦地回答,抚着饿扁的肚子,又悄悄的把他骂了几遍。
“你非要好好教训一顿才肯说实话吗?”他握着缰绳的手指关节泛白,自制力正濒临崩溃边缘。
“不说实话的又不只我一个,你还不是出尔反尔,说要救我,却又丢下我,害得我如此狼狈,要教训的话,第一个先教训你自己才对。”她吐了吐舌头,回头朝他做了个鬼脸。
他冷肃的眼瞳泛起凶光,原本握着缰绳的手倏地伸过来,将她娇小的身子一提,按趴在他的腿上,一只大掌高高的扬起。
“哇……你要干什么?不许打我,你不可以打我,啊!好痛,住手……快住手……”倪露儿吓得花容失色,大声惊叫,可是他无情的手仍是大力的打在她的臀部。
看到这种情形,众镖师再度傻眼,都不知道一向冷漠的总镖头为何会连连失常,做出如此骇人的举动。
不要说那些人不懂,就连齐士鹰自己也不知道,为何每次一遇上这个小丫头,就会气得失去自制力,一再做出超越常轨的事情!
他跟这小丫头八成是犯冲。
“够了,够了,别再打了,我知道错了嘛!”倪露儿哭着讨铙。
长这么大,几时被人家这样修理过,爹爹疼她,哥哥们宠她,嘴巴上虽是免不了唠叨、教训几句,却是谁也舍不得动手打她。
唯有这个狠心的臭男人,竟敢当众这么羞辱她。
齐士鹰像是铁了心肠,一点也不手软,狠心的在她臀部重重的打了二十几下后,看她哭得涕泗纵横,这才住手,扶她坐正。
“下次不许你在我面前说谎,听到了吗?”他冷声警告。
闇;沉的黑瞳在看到她哭得梨花带雨、凄楚可怜时,竟不由自主的缓下神色,伸出一手轻轻的拭去她的眼泪。
“哇!”倪露儿大声的哭出来,毫无预警的贴靠在他身上,令他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好痛……真的好痛哦!”她的屁股一定肿起来了。
“对不起。”他略带生涩的道歉。
这可是他有记忆以来,首次对人说对不起,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感到有些意外。
“呜……你发誓,你以后再也不许打我了。”她仰起小脸,楚楚可怜的望着他。
希冀的美眸眨动着恳求的泪光,瞅得他不由自主的点头。“好,我发誓。”
却没有想到,这个誓言日后让他被她吃得死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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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发过誓,齐士鹰就后悔了,他根本没打算把那小丫头带在身边,干嘛一时心软的向她发誓呢?
这下可好,拿着他的誓言当令箭,她说什么都不肯走了。这令所有人一个头两个大,因为这小丫头的闯祸本领还真不是普通的吓人。
不过,既然她要留在镖队,当然也要做出一点贡献才行,因此夜宿荒郊野外时的生火煮饭这件事就交给她了。
可是不知道她是没煮过饭,还是有心搞破坏,做厨子的第一晚,就把他们带来的锅子给毁了,还拿着烧焦的食物大声嚷嚷。
“好烫……好烫,救命啊!好烫哦!”
“都着火了,还不快丢掉。”正在帮忙搭帐篷的齐士鹰一回头,就看到她又跳又叫的样子,忍不住大叫。
倪露儿听他这么一叫,果真把着火的食物一丢……
只是好像丢错方向,众人的眼睛越睁越大,然后就看着那团火球掉落在他们刚刚搭好的帐篷上,帐篷立即着火。
众人骇得眼珠子都瞪凸了,一时无法反应,直到有人大嚷着救火,这才提水的提水,拿树叶的拿树叶,全部忙成一团的拚命灭火。好不容易同心协力的把火势扑灭了,一回头,又看见原本快烤好的食物也烧焦了,连饭也糊了,锅也裂了,这下才欲哭无泪呢!
每个人抚着饥肠辘辘的肚子,恶狠狠的瞪着她。
倪露儿一阵心虚,头垂得都快掉到地上。
经过这一番折腾,谁也不敢再奢望她能煮出可以吃的东西了,她能离火堆远一点,就阿弥陀佛啰;!
当晚大家就在饥寒交迫的情况下,随便找个地方睡下,谁也没再理睬她,就连齐士鹰都气得不看她一眼,更别说帮她找个地方让她睡觉了。
倪露儿泫然欲泣的站在空地上,心里有股惆怅,垂着头,默默的离开营地。
“三爷,那小姑娘走了。”原本装睡的年轻镖师一听见她走开的声音,马上张开眼睛坐起来。
“走了就好,省得麻烦。”齐士鹰连眼皮也不睁一下,翻个身,寻个更舒服的位置睡觉。
“可是……这荒山野岭的,她不会有问题吧?”孙行之也掀开被子坐起来,有些担心地说。“她毕竟是个漂亮小姑娘,万一遇上坏人怎么办?”
“说得也是,瞧她那三脚猫的功夫,万一真遇上了坏人,可是想逃都逃不掉。”孙行之的儿子孙武也坐了起来。
这下子,一向豪放不羁的齐家镖师们都睡不着觉了,纷纷坐起来,七嘴八舌的说着心中的担忧,好像倪露儿真的会发生什么危险。
让原本想好好睡一觉的齐士鹰也不禁沉闷起来,心里像压着一块大石头,辗转难眠。
“够了,那是她的事,别管那么多。”他心烦气躁地大喝。
“不是啦,三爷,这地方靠近猛虎岭,有很多野兽跟盗匪出没,真的很危险的。”孙武蹙着眉,越想越觉得自己刚刚过分。“其实……想一想,一个小姑娘家不会煮饭算得了什么?一个大男人家不应该没气度的凶她。”
“是啊!我刚刚也瞪了她一眼,实在没气量。”
“我也是……”
“我也是。”
众人越想越惭愧,不约而同的站起身,准备去寻她。
万一她真的发生了什么不幸,他们这一辈子都不会心安。
看着众人离去,齐士鹰也坐起来,一双好看的剑眉紧蹙。
他这是招谁惹谁了呢?无端惹来瘟神,连觉都不得好睡,还得饿着肚子去找人。
跑了这么多年的镖,从来没有这么倒霉过。
深叹一声,他无可奈何的站起来,跟着众人一起去找她。
找了一夜,人是没找到,回来时却看到营地的火堆旁有一堆水果,旁边的地上还写着:
对不起,各位大哥,露儿给大家添麻烦了,这些水果给大家充饥,当作道歉,谢谢各位的照顾,我走了。
看着那娟秀的字,再看看地上那些水果,镖师们个个瞠目结舌。
原来他们寻了一夜,翻遍了整座山谷,都是白忙一场,小妮子早摘了水果,回来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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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惹祸的麻烦精走了,照理说大伙应该很高兴才对,可是一想到今早回到营地时,发现的那堆水果,不知道为何就心里沉闷,彷佛失去了什么。
所以即使下了山,入了城,一行人还是愁眉不展,垂头丧气,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大叔,你说的是真的吗?你可以带我到好玩的地方,又可以让我赚到一笔钱?”
一道天真稚嫩的声音飘进这一行人的耳朵里,让他们原本颓丧的脸顿时亮了起来,抬起头来循声望去,果然看到对面街角有道熟悉的纤秀身影,正跟着两个长相猥琐的男子走入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