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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笑道:“妳也不必麻烦煮酸辣汤了,青青做的菜很合我胃口。”
“好,我会记住,以后纯粹来你这里当食客。”白于紫笑得甜,但暗暗咬牙。这几天他们无话不谈的感觉和从前一样,她以为她对自己也有点感觉,没想到……
她心酸又不服气,不信自己赢不了一个小管家!
隔天一早,夏景泫起床梳洗。
台风逼近了,天空满是阴灰的厚云,低气压让人烦闷。
他挑一套正式西装,脱睡衣时,一面猜想着早餐是什么,瞄见体重计,他顺便站上去,一看数字,他傻了——他胖了三公斤!怎么可能?
他都有按时运动啊,只是最近嘴馋,吃得多一点,怎么就胖了?一个月就长了三公斤的肉?
他不相信,裸身走到镜前,检查肉究竟长在哪里。
一分钟后,他如愿找到了发胖的铁证,晴天霹雳,他心情大坏,穿上西装,沉重地走出房间。
一进饭厅,就闻到令人垂涎的香气,他看见桌上放着早餐,一杯橘子汁和足足有四层夹料的汉堡,活像一座小塔,他审视汉堡,这一个月他每一餐都吃这么多吗?难怪发胖。他必须减肥,立刻就开始。
陶青岑见他一身西装,诧异道:“你要出门吗?”
“我要和于紫去拜访一个生病住院的老作家,中午和她节目的制作人吃饭,晚上还要跟两个朋友见面。”
“你没睡你要和她出门。”白于紫决不会放过这个和他亲近的机会,她想象他们在外相处整天,开始焦躁不安。
“没有吗?”她回想,却是忘了告诉她。“那妳现在知道了。”
他一副轻率态度,放佛不认为这是什么非报不可的事,她恼怒地抿紧嘴。“我可以跟去吗?”
“呃,不行。”他是以安可的身分去和制作人见面,她去的话他就露馅了。
“为什么不行?”
“呃……妳出门的话,家事没人处理。”
“你说过我可以放假。”
“今天不行。”
“为什么不行?”她不住提高声调。“你要和前女友出去,为什么不准我跟?”
夏景泫一愣。“妳知道我和于紫……”
“那天我和她从白爷爷那边回来,她告诉我的,她说她曾经和你交往过。”
他坦承。“那是几年前的事了,我们现在只是单纯的朋友。”
“那为什么我不能跟去?”他回避的态度让她更起疑。
“因为……”他苦恼。“总之妳别来,妳相信我,我和于紫只是朋友。”
“要我怎么相信你?她知道你的笔名,我不知道,你们在书房讨论,我从来没办法参与,直到现在我问你,你才承认你们曾经交往,你告诉我——”她生气了,沉声道:“你做了什么事让我可以相信你?”
“那妳要怎么做?在我脖子上栓条绳子,监视所有接近我的女人吗?”他本想好好哄她,这一来有点恼羞成怒了。
“反正我口才不好,说不过你。”这就是他的回答,她眼圈红了,难过地低下头,他拿不出像样的理由,就开始凶她了。
“这不是口才的问题,是妳不信任我。”夏景泫心情更恶劣,他看看表。“我得出门了,我带着手机,妳如果不信,可以随时打电话查勤。”他转身往外走。
“你的早餐——”
“不吃了。”脚步声迅速远去。
陶青岑咬着嘴唇,眼睛起了雾。他竟然这样赌气不吃早餐,她只是想要个让她安心的解释,会很过分吗?
她情绪低落,将早餐收进冰箱,开始一天的工作。她直忙到午后,才发现拉布拉多犬不见了。她找遍屋里,不见大狗踪影。
外头已开始刮风下雨,趁着风雨不大,她到大狗常去玩的几个地方寻找,毫无所获,她有些担心,打夏景泫的手机,希望他有什么办法。
不料接听的是个娇柔的女声。“喂,哪边找?”
是白于紫。她的心冷了一半。“景泫在吗?”
“哦,是陶小姐啊,他不在,有事吗?我帮妳转达。”
“……丁丁不见了,我想问他有没有办法找到它。”
“它玩累了自然就回家了,何必找?”
“有台风来,我怕它在外面待久了有危险。”
“动物比人聪明,它看天气不对,自然就会回家了,妳不必大惊小怪,这么一点小事也打来问景泫。”听似亲切的语气,带着嘲弄。
她忍气,道:“他呢?我要和他说话。”
“他没空,有其他事的话,我会帮妳转达。”
“我要和他说话,他答应过我会带着手机,让我随找得到他。”
“陶小姐……”白于紫叹口气,放佛百般容忍似的。“妳这是怀疑我和景泫有什么暧昧吗?景泫是很有魅力的男人,如果妳没有自信待在他身边,那么趁早和他分手,对他、对妳自己,还有对你身边的人,都会比较轻松。”
“我,我——”她气得结巴,找不到话反击。
“我也要去忙了,我会转告他妳来电过。我们工作很忙,请妳不要随便打电话来吵。”不等她回话,白于紫就挂断了。
陶青岑气得发抖。她才是有资格质疑的人,为什么对方还理直气壮,把事情说得好像全是她神经质?她又为何这么没用,被人三两句就堵得说不出话来?
她气哭了,可眼泪一流下,她马上抹掉。她不哭,她要等夏景泫回来,和他面对面谈清楚。
她又出门找了一趟,还是没发现大狗。天色渐暗,她带着昨天包的水饺来到白家,煮了一大盘,陪老人吃晚餐。
她喜欢白爷爷,但是想到白于紫想勾引夏景泫,她还替她陪伴老人家,感觉很凄凉。
吃完晚餐,两人收看新闻,她正在考虑要不要再打电话给夏景泫,白宇和忽道:“妳有没有听见什么?”
她凝神细听。“没有啊,我没听到什么——”话音刚落,风雨声中突然传来微弱的呜呜声,吓得她头发差点竖起来。
白宇和走到窗边。“好像是狗叫声。”
她一凛,跟着走过去,凝望雨夜,什么也看不见,她双手圈在口边,大喊:“丁丁!”
又是呜的一声,她听出来了,惊喜道:“是它!我去带它进来!”她抓了把伞,开门出去。
从医院探病出来,夏景泫接到编辑电话,说已经推选出最后五位参赛者,他听编辑报上名单,陶青岑果然在其中,他几乎没有犹豫便道:“选陶青岑。”
“你不用再考虑吗?”
“不必,我确定就是她。”他不懂漫画技巧,但网友投票已代他鉴定过这部分,再者征稿那段文章有个伏笔,唯有她将它画出来,而且处理得很巧妙,她中选是当之无愧,他不能昧着良心,不给她应得的名次。
和她吵了架,他很懊恼,她没有做错什么,是他自己心虚,她的指责让他哑口无言,惊觉他自以为和白于紫之间坦坦荡荡,在她眼里却不是那一回事。他的逃避已经伤害了他们之间的信任,他必须尽快弥补,他决定面对现实,今晚回家就招供。
制作人在他经营的餐厅招待他们,共进午餐的还有几位导演、编剧。用过午餐后,众人到二楼包厢喝茶,夏景泫接到国外的父亲来电,怕手机电力不足,他到一楼借用电话,和父亲聊了十多分钟,才回到二楼。
众人谈兴高昂,夏景泫却心不在焉,想着陶青岑,她还在生气吗?她现在在做什么?他真是差劲,自己心虚,却对她发脾气。
他坐不住,默默反省,一心想回家。
众人直聊到下午六点才解散,接着白于紫接到电话,约好要见面的两位朋友之一临时有事,不能来了。
夏景泫道:“既然只剩一个,干脆取消约会,台风天要他出门也不方便。”
白于紫正要同意,他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冷下脸。
“我今天出门前和青青吵架,她一直没打电话来,我想回去看她……”始终没接到她电话,他越来越担忧。
“所以你是为了女朋友,要取消和朋友的约会?”她语气带酸。“你以前可不会为了我这么迁就,还是因为陶小姐是你的书迷,有特别待遇?”
那酸溜溜的口吻,夏景泫决定不予理会才是明智的决定,两人走到餐厅门口,他发现外头竟然风大雨大,整个下午待在室内,他浑然不觉台风逼近。她一个人在家还好吧?
他又检查一次手机,已接来电赫然有陶青岑的号码,时间是下午,当时他正在和父亲通话。
“于紫,下午有人替我接手机吗?”
“我接的,是你管家打来,大家聊得太高兴了,我忘记告诉你了。”她耸肩。
他知道不是“忘了”那么简单,也更坚持要走。“妳先打电话取消约会,我去开车过来。”
“你就那么想回去陪她吗?”白于紫柔声道:“景泫,我们在一起这几天,谈了这么多,你不觉得我才是最适合你的吗?”
她淡淡道:“妳有个企业家男友了,说这种话不恰当吧?”
“他只是追求者,我没有答应他什么。”她咬唇。“我可以和你聊更有内涵、更有深度的话题,我们可以携手打造事业,除了不会做菜,我哪一点不如陶小姐?”
他摇头。“爱情为什么需要追求内涵或深度?决定和对方在一起,应该是出于喜爱,不是吗?”
“是不是我太强势,你才不能接受我?但我从以前到现在都是这样,没有改变,为何从前的你不在意,现在反而怕了?你不过是想偷懒,所以选择平凡的对象,选择简单的爱情。”她不能接受,不肯服输。
“妳没变,是我变了,我对爱情的看法也变了。爱本来就平凡,但是没有一份爱情容易,爱哪一个人都会有问题需要克服。妳的确比青青更聪明、更优秀,但我的心向往的是她,我愿意为她克服所有难题。”
他柔声道:“于紫,我不觉得妳追求爱情,妳只是追求一个锦标,像妳追求文学奖那般,妳想追求最好的。”
白于紫凝视他,他嘴角蕴着柔情,他明亮眼瞳若有所思,那眼里惦记的人不是他她,那真是温柔的神色曾经只属于她,是她放弃了。
她撇开脸没拒绝流露伤心。“那你走吧,我还不想回去。”
“好吧,我先回去了。”夏景泫迈步要走,又道:“我想,妳还是没有了解安客,所以无法接受青青。希望我们这次合作节目,能让妳真正认同我的理想。”她还存着优越感,连爱情也要高人一等,而他早已脱离那个世界了。
白于紫没回答,目送他跑进风雨里,上车,驶远。
她很清楚,她喜欢他,与他是夏景泫或安客无关,他喜欢任何女人她都不会甘心,但他心已有所属,对任何人都不会动心。
她叹息,拿手机拨号,取消晚上的约会。她不想回家,在这台风天会无怨无悔出门陪她的,只有那个痴心的企业家了……
夏景泫开车回家,气象预报有误,台风带来的风雨不小。他在路上拨电话,家里电话和陶青岑的手机都无人接听。
他赶回家里,屋子黑漆漆。他一进客厅,电话便响起,他摸黑接听。
“景泫?你终于回来了!”
他愣住,电话是他好几年没听见的声音。“白老师?”
“你快过来,你的狗掉到我家附近那个斜坡下,陶小姐下去救它,我拦不住她——”
他没听完,便扔下电话往外跑,冲上车直奔白家。她疯了吗?台风天到山坡下救一条狗?那个坡连他下去都要万分小心啊!
他在一分钟内飙到那处斜坡。他看见路灯惨淡,白宇和穿着雨衣,拿手电筒往坡下照。他下了车,冒雨跑过去。
第八章
“白爷爷,有没有绳子或什么东西,可以把丁丁运上去?”
穿雨衣的陶青岑抱着大狗。她下山坡后,发现拉布拉多犬的后脚卡在山石间,她花了不少力气才将牠从石缝里拉出来,现在大狗无法自行爬上山坡,她也抱不动牠,束手无策。
忽然一阵声响,她抬头,看见一个男人沿着陡坡下来。他几乎毫无停顿地直滑到坡底,那身西服让她认出他。
夏景泫看着她,确认她安然无恙,才道:“你先上去,我带牠。”
她迟疑一下便照办,手脚并用地爬上山坡顶端。
夏景泫抱起大狗,俯低身体以保持平衡,一步步走上山坡。
陶青岑紧张地屏息。成年的拉布拉多犬足足有三十公斤,抱着这样的重量走上来并不容易……忽见夏景泫踉跄了下,身体撞到山坡,她惊呼:“景泫!”
夏景泫滑下一段距离,脚踩到石块稳住了自己,又继续往上走,终于回到坡顶。
白宇和带他们进屋。夏景泫的西装全毁了,他从车上拿了干净衣物进浴室冲洗,顺便将一身泥的大狗冲干净,初步检查狗儿并未受伤。
他走出浴室,沿着走廊来到书房,书房陈设和他离开那年并无不同。他走到自己的书桌前,上头堆满安客的著作,他专用的陶杯仍放在台灯旁国。他拉开抽屉,他用的几本字典躺在里头,还有几张纸,是那年出版社为他做的宣传网页,他印下来想和白老师分享喜悦,不料师徒从此反目。他抚着纸张,感触良多。
门外传来脚步声,他回头,看见白宇和进来。
“喝吧,暖一下身体。”白宇和给他一杯热茶,微笑道:“没想到让你再进来这里的不是我家丫头,是陶小姐。”
“我……”他呐呐地,不知该说什么。
白宇和摇摇头。“也是我太冲动,没有好好了解你的想法。我原本期望你能继承我的衣钵,你坚持写那些小说时,我很失望,怕商业机制会毁掉你,幸好你比我想象的适应得更好。后来我也想开了,你终究还是在写作的世界里,你不走我这条寂寞的路,也许会发挥得更好。但最近你越写越差,书却越卖越好,我很担心你迷失在销售数字里,看不见自己的问题。”
他汗颜。“是我自己松懈了。”
“然后陶小姐来了,我想她给了你一些影响吧,你部落格那篇'夜声'越改写越好。但我有一个问题,”白宇和眨眨眼。“你什么时候才要把它写完?我挺想看结局呢。”
“快了,情节我都想好了,有空就会写上去。”老师期待他的作品,让夏景泫有点得意。“我想写——”
“不,你别告诉我,我要自己看。还有,自助旅行者那套书也会改编成电视剧吗?”
“是,预定明年春节后开拍。”
“我挺期待这部戏,导演是你的书迷吧?他很能掌握你书里的味道,镜头处理得很漂亮。”白宇和凝视学生。“你走出自己的路了,我很替你高兴。”
他蓦地热了眼眶。“老师,我——”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他的话。
陶青岑拎着医药箱跑进书房。“丁丁!”她快步走向趴在书桌旁的大狗,发觉书房里两人似乎被她打断了什么,她对白宇和道:“对不起,我马上出去。”
“不必了,我正要下楼国。”白宇和看了夏景泫一眼。“往后,有空多回我这里来走走吧!”他转身离开,顺手带上书房的门。
两人之间似乎达成了某种和解,陶青岑无暇理会,弯腰检查大狗。
“牠没事。”夏景泫道:“我检查过了,骨头没断,也没有外伤,刚才大概是吓得软脚了,才会走不动。”他警告地巴一下大狗脑袋。“跟你讲过很多次,不准到那个斜坡去玩,我要处罚你,接下来两个月不带你散步了。”
大狗发出可怜的哀鸣声,陶青岑拍抚牠,淡道:“是我的错,没看好牠。你晚上不是和朋友有约吗?”
“取消了。”看她冷着脸,他猜她下午和白于紫谈得很不愉快。“对不起,下午没接到你的电话,那时候我在和我爸讲国际电话,不在座位上,于紫才会替我接。她直到傍晚才告诉我你在找我,我回到家接到白老师电话,马上赶过来。”
“反正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只是我找不到丁丁,有点着急。”她今天受够了气,原本打定主意不轻易原谅他,可想起他冒雨冲下山坡找她的英勇姿态,她很感动,有点心软。
“对不起,我忽略了你的感觉,因为我当于紫是朋友,对她没有歪念,所以没想到要解释清楚,我太粗心了。”
她黯然道:“我不是想限制你的交游,可是我不安的时候,你只会指责我不相信你,而不是拿出合理的解释让我安心,让我很难受。”
“对不起。”他很惭愧,一切肇因于他心里有鬼。“早上是我不对,我心情有点不好,讲话太冲了。”
“你为什么心情不好?”
他挣扎几秒,坦承。“……我胖了三公斤。”
她瞪大眼。“就这样?”
“什么'就这样'?这很严重好吗?”他碎碎念。“你才来一个月,我就胖了三公斤,这表示我吃太多、热量摄取太多,即使按时运动,竟然还是多了三公斤,这太可怕——”他瞪着她颤抖的唇。“我在讲很严重的事,你还笑?”
“我没笑你,我只是看不出来你哪里胖了。”她忍笑,听堂堂大男人'斤斤计较',好滑稽。
夏景泫脱掉上衣。“你自己看。”
胖在哪儿?陶青岑端详他身体,他四肢仍旧修长,腰线紧窄,背部光滑无赘肉,她有点不好意思地瞧向他胸口。他曾解开衣服展示十字架,她当时饱受惊吓,事后回想,隐约记得他胸肌结实,不过分发达的肌肉线条很美,此刻一看,十字架贴着的部位……嗯,山峦起伏,那天她看见的如果是吐司,今天的显然已发育成馒头。
“平常我在家穿T恤,没什么感觉,今天穿西装,胸口整天绷得有多紧你知道吗?我不敢吃早餐,午餐几乎也没吃……”他瞪着她颤抖不止的唇。“这都是你造成的,我真的很烦恼,你明白吗?”
她很无辜。“我知道,可是你老是喊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