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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街上,他向她解释了他要求她做的事。她不知道谁是富日塔以及德鲁奥大厅在什么地方。但是她同意做他请求她干的事。她明白有某件更重要的事情超出他日常生活中操心的事。当他们分手的时候,她说:
〃你同我们在一起是另有原因的。〃
〃我不知道。〃列夫回答。
她用仅有的一只手轻轻摸了一下他的脸颊。
〃是因为我们在港口把你从海上救起来的缘故?〃
〃不是。〃
〃那是为什么?〃
他们从来没有谈起过他的历史。
〃我长时间寻找一个人。〃他含糊不清地说。〃我在你们中的每一个人身上找到了她。为此我爱你们。〃
她感动地朝他笑了笑。
〃别离开我们的生活。〃
她消失在门廊里,当时正是黎明时刻。
自〃熊皮〃拍卖行那次拍卖以来,他没再去过德鲁奥大厅。这件事发生在宣战前几个月,当时正是德国商人购买立体画派作品的年代。这是他最后一次见到玛列娃和费利克斯在一起。
他来了,穿一身三件套的十分讲究的西装,头上戴一顶圭亚基尔式巴拿马草帽,手里握着一把能当作拐杖的雨伞,木制伞柄可以伸缩,此后,当背部疼痛发作的时候,他就倚在上面。他胡子刮得很干净,涂了散发出了香味的香水。他在西服翻领的饰孔里插了一朵白桅子花,领带上别一粒珍珠。他穿着双色皮鞋。他用这样的打扮来修补破碎的灵魂。尽管这衣服不合他的身份,但是他希望人们这样看他,为了使他昔日的朋友因看到这样的装束而讨厌他,永远离开他,拒绝同他握手。
穆娜告诉他拍卖他的画将在下午三点开始。他是两个钟头以后来到的。他不想目睹他朋友们三年前为他画的作品四处分散。他只是希望了解拍卖的总金额,领取这笔钱以后去实现他在看帕森的画时头脑里产生的计划。
在走廊里,他看到一个身影,他立即就认出是克洛埃,她几乎没有变化。她侧身站在一扇窗户前,穿着一件白色长连衫裙,一双细高跟鞋,裸露的脖子上戴着一串排列整齐的假珍珠项链,显得光彩照人,亭亭玉立。
列夫轻轻地走近她。他看到了被五月的阳光晒黑的皮肤、矫健的脖子、两个如同天鹅翅膀一样的突出的肩膀。以往战争期间那种无所事事的神态在克洛埃的脸上消失了,列夫也没有再发现任何人还带有这样的面容。她的头部姿态、行为举止也具有了新的优雅气派。思想中产生的本能反应驱使他过去见她,好像第一次那样,她侧面坐着,左手放在脸颊上,耳朵后有一块因太阳反光产生的被他误认为另一块斑痕的阴影。
她朝着他抬起头,向他露出了微笑。他继续往前走。她只看着他的眼睛,既不看圭亚基尔式草帽,也不看手杖式雨伞。当他离她两步远的时候,她说:
〃现在到了二十五万法郎。〃
这接近于一个普通职员月工资的三百倍。
〃还没有结束?〃列夫问道。
〃还剩一幅画。〃
她把他拉到大厅里。
〃我们完了再说话。〃她小声地说。〃今天简直是你值得纪念的日子。〃
他的脚刚迈上中间通道就意识到他犯了一个多么可怕的疏忽。他的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他既不想寻找熟人,也不想打招呼。他没有发现从上一次拍卖以来观众席发生了什么变化,画家们并不是从此全都富了起来,而是在富裕程度上出现了差别,思想就得更开放的资产者早已准备好同这些穿得比过去更体面些、更能干些、总之举止更文雅些的下等人共处了。他几乎没有看见张开臂膀向他走来的马克斯雅各布,脸部、嘴唇和指甲都涂得红红的基基向他送来的飞吻;有些人默默地自问一个移民的装束何以如此焕然一新,而以往人们只是看到他穿蹩脚的和黑色的衣服。
科罗韦纳对这个场面视而不见。他的眼神越过大群商人、业余爱好者和收藏家,认出了拍卖估价人正要开价的作品:莫迪格得亚画的玛列娃的肖像。在穆娜带给富日塔的信里,他指明画家应把有关的画和文件交给这位年轻妇女,以便她去办理把作品拿到得德鲁奥大厅拍卖的事。他忘了从中取出莫迪格得亚尼画的那幅。
他说:
〃不〃
接着就冲上中间通道,借助手杖从人群中挤出一条路,脸部表情十分严峻。当有人来不及让开的时候,他就狠狠地向人们的腿上左右挥动他的手杖。他进人大厅引起的喧闹声渐渐盖过了观众席中对开拍价提出的建议。
他大声喊叫谁都无权卖这幅作品。德鲁奥大厅即刻一片寂静,这时他正靠近拍卖员用小极敲击的台子。
〃油画是属于我的!〃
列夫挣脱了一只企图抓住他肩膀的手。他认出是利奥波德·兹博罗弗斯基。
〃停止卖这幅画。〃
他已经走到了讲台前面。
〃您有所有权证书吗?〃拍卖员低沉地叫起来。
〃我的姓名就够了。我叫列夫·科罗韦纳。〃
〃您没有所有权。〃
〃撒谎!〃
〃今天拍卖的画的所有者都做过了鉴定,他们都表示同意拍卖,是一九一八年一月六日在文件上签的字。〃
〃画家们把这些作品赠送给我了。〃
〃完全正确。〃一个外国口音的人说。
这是苏蒂纳。
在全场一片混乱中,司法人员察看了文件。列夫的眼睛没有离开他。
〃上面写着拍卖的收益属于您。没有写您是作品的所有者。〃
〃这是抢劫!〃
〃安静,否则我命令您退场!〃
〃是抢劫!〃列夫·科罗韦纳再一次大声喊道。〃是欺骗行为!〃
拍卖员向两个靠近讲台的男人做了一个手势。他们开始往肇事者的方向走过来。列夫看见了他们,后退了几米。喧闹中止了,好像是强行维持的平静。
庶务人员亮出画框,上面绷着阿梅德奥·莫迪格利亚尼画的玛列娃的肖像。
〃开拍价格,一万法郎!〃拍卖估价人大声喊道。
他嘴唇上小胡子的两端落在假领的尖角上。他监视着大厅的样子,就像一个长官检查从卡宴监狱逃出来的一群苦役犯的衣冠是否整齐一样。
〃一万零五百!〃他又喊道,因为他的眼睛看到了中间座位中一个竖起的姆指。
〃一万二!〃有一个人叫道。
〃一万三!〃列夫大喊道。
大厅里出现小小的骚动。有人提出一万六。列夫增加到两万,这是莫迪格利亚尼一幅画的最高牌价。
〃两万二!〃一个嗓子大喊一声。
〃两万五!〃列夫宣布。
整个会场鸦雀无声。
〃三万!〃
〃三万五!〃
拍卖员举起他的象牙槌。
〃四万!〃
〃四万五!〃列夫冷静地说。
观众席里又是一阵窃窃议论的声音。一阵低语。坐在讲台右边几排座位里的画家们正专心致志地秘密商讨,当拍卖员准备提价的时候,他们的讨论便立刻停止。
〃五万!〃一个温和的嗓音提出。
这是富日塔。列夫向他投去锐利的目光,并喊出:
〃五万五!〃
〃五万七!〃
基斯林紧接着日本画家。科罗韦纳还往上增加:
〃六万!〃
〃六万三!〃
马克斯·雅各布伸出双手,竖起八个手指。他通过手势向列夫发出停止提价的命令。但是列夫没有理解。他推出六万五千法郎。
〃六万六!〃大厅尽头有人叫道。
由于列夫回头看是谁喊的话,他撞上了克洛埃。她正从那群画家中走过来。
〃他们在为你加码凑份子。〃她说。〃别再提价了!〃
她有点接不上气来。
〃六万七!〃马克斯·雅各布喊道。
〃六万七!〃拍卖员重复了一句。〃谁出更高价?〃
〃七万!〃
〃七万五!〃富日塔用柔和的声音说。
〃八万!〃
列夫扒开克洛埃,以便在观众席里寻找那个出八万的收藏家。他在中间通道的左面发现了这个人,夹在一顶绿羽毛帽子和一个美国商人发亮的秃顶之间:她就是玛尔图娜。她打扮成资产者的模样,穿一件宽翻领的中长大衣、一条缠着法兰绒腰带的乳白色连衣裙。她兴高采烈地朝科罗韦纳挥手,嘴唇嚼起成〃C 〃字形,然后极为平静地重复了一遍:
〃八万法郎。〃
〃八万?〃拍卖员问道。
他举起裙子。列夫朝画家们看了一眼。
〃八万三!〃基斯林宣布。
他已经靠近讲台,并用目光扫视着大厅。
〃九万!〃
列夫试图在人群中挤出一条道,想去同玛尔图娜说话。但他没有足够的时间了;拍卖员正准备把油画拍卖给她。画家集中的地方不再有反应。
〃十万!〃他说。
〃你没有这么多钱!〃克洛埃叫起来。〃放弃吧!〃
〃十一万!〃玛尔图娜说。
〃十五万!〃列夫反击道。
〃十七万!〃
〃十八万!〃
出最高价的竞争变得只在玛尔图娜和列夫·科罗韦纳之间展开。大厅里的所有人都惊得发呆了。从来没有一幅莫迪格利亚尼的作品卖到过如此昂贵的价格。人们的脸在两个人中间转来转去。画家们是唯一能掂量出这场数字战斗份量的人,这些天文数字远非商人和收藏家们可以企及。
〃二十万!〃玛尔图娜说。
列夫俯身向着克洛埃。
〃其他的画拍卖了多少钱!〃
〃二十五万法郎。〃
他转过身体对着讲台,举起胳臂大声喊道:
〃二十五万法郎!〃
顿时举座哗然,简直像是一场暴风雨倾泻而下。列夫极其平静,他越过无数张脸看着玛尔图娜微笑的面容。她向他做了一个媚眼,踞起脚尖,朝着拍卖人慢吞吞地不动声色地说:
〃三十万法郎。〃
司法人员的振子落到了台子上。
列夫几步就跨上了讲台。
〃从这儿下去!〃一个庶务人员命令道。
由于列夫一动不动,庶务人员叫来的两个人向他走过来。
〃别动他。〃一个女人的声音说。
这是克洛埃。她走近讲台,向列夫伸出手。
〃到我们这边来。〃
列夫跳到中间通道上,向出口处猛冲过去,用胳臂和肩膀拼命挤,在走廊里找到了玛尔图娜。
〃您为什么要这样做?〃他问道。
〃您不该发火。这是我们向您去世的朋友送的一份厚礼。〃
她想做出富有魅力和宽容大度的样子,然而却令人难以忍受。科罗韦纳把拳头举到她的脸上。
〃我真应该揍您。〃
〃我不反对。〃年轻女人娇滴滴地说。〃不过别在这儿。〃
她指了指正从门里往外涌的人群。
〃这画儿不合他们的口味。也许这是咱们的口味,但他们是不会赏识的。〃
〃为什么?〃列夫又问道。
〃我喜欢这幅画。〃妓院老板娘回答。
她向他脸上喷了一口淡淡的烟雾。他推开烟嘴。
〃画是我的。〃
〃现在不再是属于您的了。〃
她微笑着。
〃我打算在蒙帕尔纳斯开一个新的妓院。是超豪华型的。莫迪格利亚尼的这幅画摆在那儿将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您是骗子。〃
〃您是个杈杆儿。咱们是同一个圈子里的人。〃
〃我怀疑。〃科罗韦纳反驳道。
〃为什么?〃
〃因为您跟绘画世界毫不相干。〃
〃您也是,据别人告诉我的情况看。〃
她把抽烟嘴放到她的嘴唇间。
〃现在,咱们差不多搞的是同一行,是不是?〃
〃还有更多的东西,您是意想不到的。〃列夫·科罗韦纳生硬地驳斥了她。
他强忍怒火转身离开了。
他固定了一个位于圣一米歇尔大街、埃德加一基内大街、蒙帕尔纳斯大街、雷纳广场、卢森堡公园之间的区域范围,找了六个月。他最终选定了位于拉斯帕伊大街尽头一幢高而窄的小楼。
需要一个季度的时间获得必要的证件,十个月的时间完成改建工程。一九二三年一月二日,〃卡梅莱翁〃在昂费小街开张了。列夫改掉了几个月前关闭的一个文艺咖啡馆的名字。
第一层有一间屋子,长度方向的整个那一面朝着小街的马路。上了黑漆的墙上挂着一些画,是列夫向一些在多姆咖啡厅和罗通德咖啡馆的露天座卖画的不知名艺术家那儿买来的。一个酒吧占据了屋子深处的一个角,是乌木结构的。六个周围镶着一圈铜边的高凳子对着毛玻璃柜台。一些像墙一样黑的矮桌子和像桌子一样黑的英国扶手椅安放在深色地毯上,上面的图案令人联想到红底上的金黄色变色龙。晚上,电灯在暗黄色灯罩下射出的光给人以平静、安稳的感觉。
在酒吧间那边,屋子的整个宽度方向上,有四级台阶通向原先的地下室,现在已被全部打通,上面有一个石头结构的拱顶。那里没有椅子和桌子,只有一架三角钢琴,一个由棕色橡木铺成的宽大的四边形舞池。墙上挖的壁龛是给跳舞的人放饮料杯用的。
在临街的屋子和盖有拱穹的延伸部分之间,对着酒吧柜台,有一个螺旋梯通向楼上。楼梯扶手消失时,便出现一条两边各有八个房间的狭窄走廊。这儿原先是一些套间,列夫让人把墙壁推倒后又垒起新的隔墙。所有房间都一样大小,家具也都相同:床、盥洗池、镜子、独脚圆桌。织物厚重但很简朴,帷慢遮挡着窗户。没有令人感到羞耻的用具和器械,墙上不挖窥视孔,也不贴规章条例。
整个走廊的挂镜线上挂着由另一些艺术家签字的作品,他们也不比一层的画家更有名。
最高层只有两间屋子。一间朝北的极为宽敞,这是一间画室。地面和墙壁全是白的。画笔、画架、画布、松节油桶都是新的,从来没用过的。列夫不打算自己使用,只是想给其他人来用。
他为自己准备的是跟画室相邻的房间。一个三米宽五米长的房间里放着他在约瑟夫一巴拉街使用的床和桌子。其他什么也没有。他把绑伤疤的长围巾和从自己国家带来的大衣挂在固定于门后的衣钩上。每天晚上和早上,当他在这间屋里待着的时候,他看着它们,轻轻地抚摸它们。谁也无权进入这间屋子,只有在这儿他才有安定感——好比从前他的手在黑大衣左边口袋的旧皱格中寻找到一种安慰一样。
穆娜待在楼下酒吧间,她是整个这个娱乐场所的总管。是她雇来了曾经是美国远征军复员中士的黑人钢琴家,现在他成为〃卡梅莱翁〃芭蕾舞团团长。蒙帕尔纳斯就在他左手弹出的节奏下跳着狐步舞,他用另一只手打拍子,用食指指挥他那些吹铜管的美国同胞。人们在盖有拱顶的厅里跳舞。擅长跳舞的基基裸露着大腿在那里又喊又唱,她立即就占据优势,把所有人都带动起来齐唱同舞,喧嚣声一直要延续到黎明。她只在喝醉的时候才唱歌,她的女友泰蕾兹·特雷兹用很大的嗓门提示给她必然会忘记的歌词。自从列夫很久前在蒙帕尔纳斯火车站的一条长凳上遇见她那天以来,她已经变成瓦万街的画家们最喜欢的模特。所有人的画上都有她躺着的身影。这些画开始被众人所熟悉,基基变成了大红人。
每天晚上,她带着朋友们来到这儿,眉毛涂成当天所穿裙子的颜色,他们是画家或雕塑家、人体模特、普瓦莱公司或杜塞公司的服装模特。他们光脚从人行道上走来,穿着奇装异服,化妆得十分惹人注目。其中一个人打扮成牛仔模样,另一个是真正的印度人。他们大声喧哗,不时爆发出笑声,反复举办各种类型的晚会,进行挑逗、游戏,昏天黑地地鬼混一夜以后扬长而去。他们把全世界的艺术家都召唤到他们这儿,画家、作家、诗人们不加思索地痛快响应。德国人回来了。美国人来到〃丁香园〃,斯坎的纳维亚人涌向热特吕德·斯坦的娱乐世界,俄国人隐蔽在出租车的方向盘后面。人体画美术学校像雨后春笋般冒出来。咖啡馆一批接一批开张。舞厅又振兴起来。人们踏破了比利耶工厂的门坎,它战时生产军装,现在重新恢复欢庆娱乐活动的业务。人们在画室、在私人旅馆的大理石平台上跳舞,男人们化装成小丑、滑稽人、军官、驯兽人、女人,而妇女则装扮成母狼、上流社会的夫人、希腊或罗马女神、法国放荡女子。画家们制作令人叹赏不绝的布景构成晚会的背景,在这些夜晚,人们尽情叫喊。纵酒狂饮、兴高采烈,感受生活的美好,甚至再生的乐趣。
第十节
有旧知,有新雨。人人脸上更加容光焕发,女人不再戴假首饰,男人穿着讲究,戴着活硬领。人们不再喝牛奶咖啡,以波尔多一弗利普酒或美国烈酒取而代之,让人喝后醉意浓浓。昔日的富豪同今日的新贵走到了一起。巴洛、比加蒂、雪铁龙轿车在酒吧门前等待着狂欢节之王。画家们告别了手推车,开上了自己的小汽车,对未来充满信心。
列夫毫无表情地靠在〃卡梅莱翁〃的柜台边,观察着这个他自己也无法躲避开的战后的蒙帕尔纳斯。
一天晚上,苏蒂纳走进来。自从一个美国收藏家买了他那些被兹博罗弗斯基储存在一个顶楼角落里的画,立陶宛人的服饰焕然一新,就像个服装模特。他刚拿到第一笔钱,就回到但泽巷。他洗得干干净净,叫了一辆出租车,说:
〃到海边去。马上走。〃
在地中海海边,他喝了个痛快。两个月以后他回来了。
他抬了抬他的博尔萨利诺软毡帽,径直向酒吧走去,挥挥手要了三杯快响我饮料一饮而尽,把大量的科剂放在一个水杯里溶化后,满脸怪相地吞咽了下去,然后转向列夫。
〃你看见我的领结了吗?〃
一件花衬衣的领子上戴着一个端端正正的领结。
〃旺多姆广场那儿的,我的老兄!我有四十个同样的!还有我的手……回去看看!〃
他知道自己的手长得很漂亮。每当他来到〃卡梅莱翁〃,他都乐于伸出手来炫耀。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