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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我倒数两三秒-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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迹。那犹如新制的门扇,使我感慨万千。 
“唉呦,你还没走?” 
不知何时, 
物业管理的阿姨站在我身后。 
“阿……阿姨。”我讷讷地低唤。老天,她怎么阴魂不散地又杀回来了啦?是来验收“我的劳动”成果不成? 
“嗯……”阿姨在屋里转了三圈,掌中的鸡毛掸时不时在桌子上、窗台上掸了掸,眉眼总算疏缓下来,“林日臻,不是阿姨要罚你,你们大四了,连学校的规矩都不理,出了校门怎么在社会立足?那帮小的有样学样,所以我让你们在言行上收敛点,明白没有?” 
“明白。”好汉不吃眼前亏,她喜欢唠叨就我不剥夺她唠叨的权利了。 
“嗯,算你尽心尽力,现在还没走,地也扫得不错,去吃饭吧,晚了没菜。”阿姨不再理我,径自拎着鸡毛掸一转身。 
“阿姨,我问一下。”我犹豫一下,忍不住问:“南航的面试在什么地方啊?” 
“南航的面试?”阿姨拢着眉毛在脑海里搜索了大半天,“好像在综合楼最高层,多媒体语音监控二室吧,你问这个干什么?” 
“哦,有个朋友今天面试,想去看看罢了。”我心不在焉地回话,其实是在考虑现在去面试场地合适不合适?万一人家面试完了,岂不显得我事后诸葛亮?一想到即将面对的残暴场面,我就望而却步。 
想归想,脚不听使唤,在我做出决定以前就替我做好决定。 
多媒体语音监控二室在电梯拐角处,远远地,就看一个个西装笔挺、套装文雅的男女学生守候在外面。大眼瞧去,百分之八十是经管系的学生。南航此次招人,主要面向国际物流客运方面的人才,也难怪鲜少有别的系学生来参与,专业不相干,隔行如隔山嘛。 
衣着光鲜的人群中,陪衬得我背带裤、藕荷上衣格外渺小。 
这群人中男生穿皮鞋女生穿高跟,而我,球鞋一双,光是身高方面就有一段相当遥远的距离。唉,人靠衣装马靠鞍,不打扮不行,穿梭在人群中不是什么好事,人家看我像看外星来客,男生们脸色怪异,女生们充满敌意。 
不行,这样找下去也不是办法。 
大海捞针一样,多耽误事,我索性随手拉身边一个文质彬彬的女生问:“打扰,你知道不知道沙瑞星在哪儿?” 
“沙瑞星?”女生偏着头冷觑我,“你是他的什么人?找他干什么?” 
“我……我是别系的学生,来给他送他要的自荐稿。”我忍受女生冰冰凉的目光,浑身汗毛倒竖。没有必要吧——不过是问个小小的问题,不想回答就算了,干吗非要打破沙锅问到底,还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不用了。”女生盛气凌人地哼了哼,鼻尖朝我示意,“你现在来有什么用,他人在里面面试。” 
“已经开始了?”我踮着脚尖往门缝里窥视。 
南航派来负责面试的人员坐成一排,五六个人,胸章印着字母CZ和一朵木棉花,神色严肃,有的手里捏着履历,有的眼睛盯着应试的学生,气氛似乎很紧张,沙瑞星背对着监控室的门,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可是从他站在那里的姿态和负在身后的手指轻轻晃动的情况判断,那小子没什么大不了的。是的,相识多年,我会不了解他的习惯?只要心里有谱,大蛮牛的手就会轻松地打拍子。 
女生一把将我拽了回来,“能不能自觉一点!你在外面看来看去会影响里面的人。” 
“专注的人才不会受到外界影响哩。”没看到想看的一幕,我老大不痛快。襥什么?不就是个草草的面试吗?南航还不一定收就开始目空一切,将来得了吗? 
“强词夺理!”女生面沉似水。 
“嘘……”我伸出指头点点唇,“你不是说要小声点?万一吵到里面的人,那可是万死难辞其咎哦。”要感谢我老妹月月,不是平时看她写文看得多,潜移默化,我哪里会用文雅方正的词来讽刺人?兴许,我是有文学天分的,只是潜藏着没被挖掘? 
“你太过分了!”女生气得口齿不清,表情扭曲。 
“是吗?”我模仿她哼哼唧唧的架势,拱了拱手,“好说好说。” 
“无赖——”女生正要对我发动又一波反击攻势,就被人一拍肩膀,连嘴唇也被厚实的手掌堵住。 
“谁这么大胆子敢惹我们纪检部长大动肝火?” 
“沙瑞星?” 
可不是吗?大蛮牛的西装外套扣子又松开了,衬衫下的肌肉跃跃贲张,早已迫不及待获得新鲜空气。唉,果然是什么人配什么衣服,上天注定。看惯了他穿 
跆拳道服,猛一看周正的西装的确不适应。 
不过,在我面前,他公然和别的女生动手动脚会不会太嚣张?对视了大概有一分钟,我把手里的稿子递给他,“呶,你要的东西。” 
沙瑞星没有接,黑眸直勾勾瞅着我,透着冷光。 
“瑞星,你刚才在楼下替她打扫教室弄得一身污渍,你看她呢?慢悠悠地晃上来,还不懂规矩地在面试会场的外面大呼小叫,我能不火吗?”经管系的纪检部长一叉腰,气势汹汹地质问身后的男生,对他的“非礼”并无不悦。 
“我知道,还是纪检部长最体贴。”沙瑞星狭长的眼眸眨了眨,在被称作纪检部长的女生耳边叹息,“唉,整个学校也只有你会关心我的死活了。” 
“谁说的?”纪检部长立即反驳,指了指四周的学生,“问问他们,看哪个不是对你寄予厚望?你也知道,平时新闻系、计算机系最吃香,好不容易等到南航又来学校招人,大伙都指望你能通过面试,经管系也好扬眉吐气呢。” 
“专业不同,没什么可比的。”沙瑞星笑嘻嘻地拍拍她的肩,“再说,我进不去,还有别人。” 
“得了吧,你看那两个系的学生傲得眼睛都长头顶上。”纪检部长愤愤不平,“再说积分最高的人进不去,别人更没戏。” 
“未必啊。”沙瑞星懒洋洋地伸了个拦腰,“不要寄予太大的期望,我受不起。” 
“你们有完没完?”被冷落许久的我终于忍无可忍,爆发了怒焰,不由分说上去推开经管系的纪检部长,一把揪住沙瑞星的领带,以拖死狗的力度把他到人迹稀少的地方。 
“谋杀!”沙瑞星夸大其词地嚷。 
我双手环胸,怒目横眉,“你自找的。” 
“吃醋了?”他飞快地变脸,脸上挂着往常的痞子相。 
“吃你个大头鬼。”我吐吐舌头,做鬼脸。 
“不是吃醋,你那张臭脸摆给谁看?”他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胸前的衣领,顺便把那条被我拽得快垮掉的领带重新束好。 
我火大地赏他两个天马流星拳,“口口声声在我爸妈面前装得如何清高,这边又在学校乱搞男女关系,你有没有一点点节操?” 
“不要把我说得那么猥亵。”他轻轻松松地闪开了,嘴角噙着欠揍的笑,“就算我无所谓,人家纪检部长还要面子呢。传出去,她找不到男朋友赖上我怎么办?” 
“你自己行为不检点怪谁。”我泄气地趴在栏杆上,俯视楼下来来往往的学生,“说一套做一套,没有半点诚意。” 
“我没有诚意?”他一眯眼,伸手在我手中抽出那卷稿子,“为了等这份稿子,我遵守约定在教室替你打扫卫生,甚至溅得一身污水,你呢?取个稿子都取到外层空间了!到底咱俩是谁没诚意?” 
“我不是故意的!”为了给自己洗刷冤情,我决定从实招来,“刚才走得太快,半路撞到一个人,我总不能不管人家吧!先送他去校医室,耽误了一些时间,你不能谅解一下?” 
“撞人?你撞到谁了?”他微微一凛。 
“撞到一个学生。”我懊恼地叹息,想起了那张笑吟吟的苍白容颜。 
“是个男的?” 
“你怎么知道?”我惊讶不已。 
“而且是个帅哥。”沙瑞星的口吻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嘲弄。 
我狠狠地瞪他,“你有意见啊?不是帅哥我也会留在那里照顾他,人是我撞的,恰好是个帅哥而已,有什么不对?” 
“正因为是帅哥,你更难舍。”沙瑞星轻蔑地闷哼,“见色忘义,依我看,你倒是撞了桃花运——” 
“你!”我差点没从栏杆上翻下去,一了百了,之前对他的歉意也在三言两语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是又怎么样?我见人家帅乐意多看两眼,是你我还懒得看呢!有本事自己临场发挥,别让人帮忙写稿子背啊。” 
“你以为我不是这样做的吗?”沙瑞星咬着牙,一字一句说:“是啊,我错了,你那么讨厌我,当然不会帮我,与其等你,不如去给上帝诉苦来得快。” 
我是吃饱了撑着才来回找骂! 
如果不是在来的路上一会儿就看一下表,我不会没注意到前面突然多出一个人,更不会连累人家又是淤血又是擦伤。这头牛,知道我撞的是谁吗?肖轻岚啊,那可是我们广播社的宝贝!幸好人家脾气好,没有怪我,还说是他自己的错,不让我声张。然而,我这张嘴就是不把门,送肖轻岚去校医室的路上碰到佟逸,被他两言三语一问,什么都抖了出来。消毒水的味道还在我的鼻尖萦绕,那个给肖轻岚做检查的女校医异常可怕,不由分说,把我和莫名其妙卷进来的佟逸骂了个狗血淋头——原来,肖轻岚患有一种血液病,体内血小板浓度极低,一点碰撞都有可能引起血流不止。我后怕都来不及了,哪还记得时间?直到确定肖轻岚没事,佟逸送他回宿舍休息,才松了口气。不过,看佟逸紧绷的脸孔分明很担心,哪像论坛帖子里说的那种你死我活的情敌啊?最可惜的是肖轻岚,默默忍受了多少折磨?天妒英才啊……佟逸十分郑重地告诫我,不准把今天听到的一切宣扬出去,我不懂,如果大家知道肖轻岚的病,不是可以很好地照顾他吗?那是佟逸第一次和我说广播社以外的事,可我只觉得沉重,肖轻岚那张苍白的笑脸在我眼前不断回放——那是一个不属于我的世界,我认知到了这一点。 
从医务室回来的路上,我也做好了被沙瑞星骂的准备,可乍听到他的冷嘲热讽,还是有一丝无从招架。他怎么可以不分青红皂白地扭曲我的本意?盛怒之下,我抓回打印稿,两下撕个粉碎,当着众多翘首围观人的面砸到他胸前,“那你就陪上帝玩吧!” 
“唉,谁在那里乱扔东西?” 
见鬼!是 
物业管理的那位阿姨!一定是碎纸屑飘到了楼下。 
这一次,我才不管什么道理不道理,抢先到乘电梯来抓人的阿姨跟前开口:“阿姨,你快去管管吧,那个学生一点也不懂得维护学校的环境。” 
“有这种事?”阿姨一举鸡毛掸,眉眼倒竖,“怎么还有比你更恶劣的学生!我今天不好好治治,以后就无法无天!” 
怪不得那么多人喜欢恶人先告状。 
这种滋味不错,我邪恶地回头瞄了那个一脸铁青的大蛮牛一眼,开心地跑了。 
“林日臻!” 
愤怒的嘶吼掺杂着阿姨的训斥,在综合楼久久徘徊。 
当我站在楼下的时候,悄悄抬头看了看最顶层的栏杆,那里还有人影晃动,八成是挨训的大蛮牛与搞批斗的阿姨。 
唉,来之前也曾想关心一下沙瑞星的面试情况,哪知一见面就吵架。 
我俩大概从上辈子就结了血海深仇,不是他杀了我就是我杀了他,不然怎么会沦落到这辈子天天吵的窘境? 
他的下场如何,不关我的事,我和他根本是哼哈二将,谁也看谁不顺眼。 
? ? ? 
“食堂的排骨叮当响。” 
盯着碗里货真价实的排骨,我一点食欲都没有。猴子坐在对面吃她的陕西刀削面,不晓得这女人究竟是什么转世,一顿三餐吃面也吃不烦。六点以后,食堂的人稀少得多,不再像五点那个时候人山人海,但样式同时减少了大半,各种煎炒烹炸的菜都因变冷而失色,随着打饭师傅摇晃的手,二两米饭剩一两,四块肉掉两块,剩下的全是皮和筋儿,惨不忍睹;还有还有,一个个扁扁的包子,咬一口没馅,两口仍没馅,第三口竟咬过头,错过了馅!尤其到有新生入学的九月份,食堂人满为患,谁让初来乍到的学弟学妹们还没摸清状况?等他们熟悉了附近大小饭店的地形分布,我们这些“老油条”才有位置来食堂坐。 
“你怎么不吃?”猴子吸着长长的面条,一边含糊不清地问。 
我皱着眉,说:“你能不能咽下去再说?” 
猴子满脸通红地拍拍胸口,猛咽下去一大口,“哎呀,差点噎死我,我跟你说,面虽然好吃也没人愿意顿顿吃,可是便宜的话就可以考虑。” 
“咦,你知道我在想什么?”我纳闷猴子什么时候学会了读心术?两只手下意识捂住胸口,仿佛担心心脏会跳出来。 
“你的心事都写在脸上,我天天看想不知道都难。”猴子连连翻白眼,“拜托你,高兴与不高兴的时候学会控制一下表情。” 
“哎呀。”我后知后觉地低呼,“那我不是没有一点私秘?” 
“才知道?”猴子伸筷子从我的碗里夹走惟一一块带肉的排骨,“我暗示你多少次,不然你以为人家和你吵架是为什么?多半一早看穿了你的动机?” 
“那怎么办?”我诚惶诚恐地望着她,“怎么我家人都没说过?以后怎么混啊,你不早点跟我说,明知我马大哈,暗示有个屁用!” 
“别着急好不好?”猴子无奈地把我按下来,“还说我是猴子,看你着急的样子才像只猴子!先前我不跟你说,你不照样也活了那么大?我之所以知道你要做什么是因为天天和你在一起,别人光知道你心情好坏,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你要做什么?安啦,你的私秘不用担心泄露,只是容易被洞察。” 
“喔。”我松了口气,幸好没到那么严重的地步。看来以后得万事小心,学学小龙女那种喜怒不行于色的本领。 
猴子咬着排骨,细细地吧哒滋味,“好啦,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你想改也不是三两天的事。” 
“可是我会很郁闷,成天提心吊胆。”我无精打采地叹气。 
猴子眨眨眼,“为什么?你做了什么亏心事?” 
“哪有?”我心虚地抗议,“被人洞悉的人难道应该很高兴?唉唉,不说了,反正说也没什么实质性的作用。对了,一会儿你去哪里?” 
“回宿舍。”猴子头也不抬,认真地和排骨较劲。 
“那我去 
图书馆温书。”我拎着一串钥匙晃了晃,“猴子,帮我把脚踏车还给洗衣房。” 
“行,等会儿推了车你再给我,洗衣房那个钥匙我不会用,每次都打不开锁。” 
“不会吧,这个钥匙没生锈,挺好用的。”我琢磨着手中的钥匙,“比学校给宿舍配的柜子钥匙好得多。” 
“上次借车,回来时死活打不开锁,我搬着车走回来的。”猴子忿忿地扔掉光秃秃的排骨,擦了擦手,抹抹嘴巴,“走吧,先去开车,咱们再分道扬镳。” 
“说得好冷漠。”我也推开盘子,跟着走出食堂。 
东大的三个食堂在一栋楼内,美其名曰:百汇楼。实际上,大众食堂能有什么花样?百汇楼何时也不曾见百种菜肴,每天翻新的无非是上菜的顺序。周六周日不上课,五层免费播放一些最近的影视大片,所以学生们抱着一杯杯热爆米花向上涌,电影八点开始,现在不先占个位儿,到了八点更难找空座。 
我们和他们走的方向相反,成了逆流的两个异类。 
猴子咋咋舌,“自找麻烦的傻瓜,为什么不租盘回宿舍看,还能躺在床上边吃边喝,不必担心走前收拾垃圾。” 
“舍长,你不要带坏群众好不好?”我无奈地提醒她,“都像你一样躺在床上对着电脑傻笑,食用垃圾堆成珠穆朗玛峰也没人管,刘绒绒一来检查卫生,扣分的还是我们!” 
“哪有你说的糟。”猴子抵死不认她的丰功伟绩。 
“哼。”我懒得和她再争论,猛然想起一件事,“对了,哝哝她们几个不是去抢王菲的演唱会入场券了吗,结果怎么样?” 
“能怎么样?”猴子兴趣缺缺地一耸肩,“排数在最后面,不如在鹿湖露天体育场外那个小山坡上看效果最佳,她们从天文系的女生那里借了望远镜去看。” 
“会不会太夸张?借天文望远镜看 
演唱会?”我的头皮开始隐隐作痛。 
“为了王菲,那几个丫头再疯狂的事都做得出。”猴子满不在意地摊摊手,“她们回来你不要说东说西,不然又得开战了。” 
“你把我说成了惹祸精。”我不满地呵她痒。唉,好人难做,这年头拿入场券骗人钱的案例屡有发生,我是不想她们受骗才会多嘴,她们受不了,我也没办法。 
猴子怕痒,平时一伸手,不等指尖碰到半根猴毛,她就自发地在床上又哭又笑打滚。被我这么一骚扰,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推,正往下一个台阶踩的我重心不稳,一脚踏空,直挺挺朝后倒去! 
死定了!当时——这是我的脑海里惟一盘旋的话。 
? ? ? 
“林日臻。” 
五根手指在我眼前晃了晃,试图把一动不动的人从呆滞中拉出来,可我依旧沉醉在无限遐思中,久久难以自拔。 
猴子上来瞅着我看了半天,终于“啪啪”两声,给我脸上留下猴爪的印记。 
“你干吗打我?”揉着微微发烫的面颊,我埋怨地说。 
“臭丫头!你吓死我了。”火眼金睛的猴子紧紧逼视我,“为什么叫你半天都不吭气?跟你说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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