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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人见有人替她买票,立刻让陈琳上了车,并厚颜无耻地嘿嘿笑着说:
“小姑娘,你真走运。”乐颠颠地去向老者收钱。
“阿浩!”就在他向老者收钱的那一剎那,司机突然一声吼叫。
那男人一惊,回过头来:
“啥事?”
“你闹得还嫌不够丢脸吗?”司机离开驾驶室,将他拽了回头,然后陪着笑脸对老者说:“不好意思,大爷,您这钱我们不能收。”
“为什么不能收?人家愿意给嘛。”阿浩多嘴,还自认为有理。
“住口!”司机对着他又一声吼叫,“多带一个人,少带一个人,咱们还不一样到珠海吗?这儿没你的事,你给我到前面去。”
阿浩还想辩解,猛一抬头见一双双愤怒的眼睛正虎视眈眈地瞪着自己,头一麻,忙闭上嘴巴乖乖地回到前面座位上坐下。
司机又歉意地向老者说了几句,然后回到驾驶室。
“来,小姑娘,到这边来。”为她买票的那位老爷爷微笑着招呼她。
陈琳胆怯地走过去。
老者伸手一把将她拉了过来。
“来,小姑娘,别怕,坐爷爷身边。”
所有人将目光都转向陈琳,满是怜悯与同情。
老者怜爱地抚摸着陈琳手臂上的伤口,说:
“哟,真可怜!小姑娘,告诉爷爷,你身上怎么会弄出这么多道伤口来的?”
陈琳抬头望着老者,又望望在座每一双满是关爱的眼睛,沉落的心一下又热了起来,她流着泪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向众人讲述了一遍。
听后,所有旅客不由都为之震惊与愤慨,其中有人忍不住竟发出了吶喊:
“妈的,这一对狗男女,简直禽兽不如,下次若是让我碰到了,我非得扒了他们的皮抽了他们的筋不可。”
或许,是陈琳太过于可怜了,所有旅客不约而同都向她发出了捐赠,这个两块,那个三块,转眼间便捐出了五六十块,虽然不多,但却让陈琳再次感受到了人间的温暖。
捧着钱,陈琳泪水又流出了眼眶,不过,这次流出的不是悲伤的泪水,而是感激的泪水。
第三章 绝情
四五个小时后,汽车到达珠海。
到达珠海之后,陈琳又茫然了,珠海这么大,到哪儿才能找到爸爸呢?她开始问人,可连问几个都摇头说不知道。怎么会不知道呢?陈琳急了,难道说爸爸工作的地方是虚构的?身在异乡,举目无亲,倘若真的找不到爸爸,那自己又将该怎么办呢?江湖险恶,她可算是领教过了。
她又连续问了好几个人,终于有一位博才多学的学者告诉她这家公司不在珠海而在斗门。
斗门?她怎没有听爸爸讲过。再说,这信封上明明写着珠海,怎么又会跑到斗门去了?斗门?斗门又是个什么地方?
那位为她指点迷津的学者见她满面疑惑,微笑着解释说:
“斗门是珠海所属的一个县,离珠海大约三十多公里的路程,坐车差不多四五十分钟也就到了。在斗门,许多厂商为了提高自己公司或工厂的知名度,往往都会打上市或省的名称,你这封信上面所写的地址便是其中之一。”
原来是这么回事!陈琳明白了。她谢过他之后又来到车站,去斗门的车很多,十几分钟便有一趟。她爬上其中一辆,一个小时后来到了斗门。
又一番问询,到日落时分,她终于找到了爸爸的工作所在地。然而,当她问起陈思远这个人时,所有的人都摇头说没有这个人。怎么会没有这个人呢?陈琳急的一下哭了,一路上的艰辛困苦,好不容易找到了地方,却又说没有这个人,这所有的一切岂不是都徒劳了吗?
一位姓陆的阿姨见她十分可怜,将她领到自己的宿舍安慰说:
“小妹妹,不要难过,他们都是新来的,对这儿的情况不太了解,所以对你要找的人就无从回答了。这样吧,今晚你先住阿姨这儿,等明天领导来了,如果你要找的人曾在这儿做过,一问便知道了。”
陈琳想了想,点头答应下来,并表示感谢。
陆阿姨又取来一套干净的衣裳,让她去洗个澡。
沐浴后的陈琳清纯秀丽、光彩照人。
第二天,领导上班来了,经过核查,确有陈思远其人,不过已于四年之前离开本单位了。
什么?离开了?陈琳又一阵失望,问:
“那么——他去哪儿了?”
所有的人都摇着头,无法回答她这个问题。
陈琳心中一阵伤痛,再也忍不住,倚着墙伤心地哭泣起来。
“哎,咱们仓库保管员老李跟陈思远不是很熟吗?把他叫过来问一问,一切不就都清楚了吗?”沉默中,忽然有人说道。
“对呀,我们怎忘了这一茬了,当年老李同小陈可是最要好的一对铁哥们儿,他一定知道他的去处。”众人眼睛为之一亮,忙附和着。
老李来了,说:
“不错,小陈与我关系是很好,不过,这都已经是四五年前的事了,至于他现在在哪儿,我也不太清楚。自从他去了珠海之后,我们仅会过一次面而已,据说他与一个名叫刘亚丹的女人十分要好。”
“李伯伯,那么您有我爸爸他的住址吗?”陈琳擦干眼泪,这是她最后唯一的希望了。
老李摇着头说:
“他一向居无定所,加上这几年我们又没有往来,他住哪儿,我也就不知道了。不过,据我估计他大有可能会住在刘亚丹那个女人那里。”
“那么请问您有刘亚丹那位阿姨的住址吗?”
“这个……”老李搔着头,仿佛有着难言之隐。
“喂,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啊?”蓦然,昨晚容留陈琳的那位陆阿姨上前推了他一把,“人家女儿千里寻父,好不容易找到了这儿,你既然知道,干嘛不讲呀?吞吞吐吐、磨磨蹭蹭,你想叫人给急死咋的?”
“那好吧,既然你这样说,我就告诉她吧!”老李不再犹豫,从桌上取过一张纸笺,提笔刷刷写下一行字,然后交给陈琳,“呶,这就是刘亚丹那个女人的住址。”
陈琳看了看,折叠好放入口袋内,然后向在座的每一个人鞠了一躬。
她要走了,陆阿姨拎着一只小包走了过来,包内所装的是她的一身衣裳。她低头看看自己,不禁哑然失笑,自己都要走了,身上竟然还穿着人家的衣裳。她忙准备去换,但却被陆阿姨阻住了。
“一件旧衣裳,不值几个钱,就算是阿姨送你的吧!”她说,接着又由口袋内掏出一张五十元的钞票塞入她手中,“小妹妹,你的孝心和毅力十分令人感动,这五十块钱是阿姨的一点心意,你留着路上用吧!”
这怎么能行呢?陈琳忙将钱还给她,她已经帮了自己不少忙了,这钱说什么自己也不能收。
忽然间,陆阿姨的眼眶湿润了。
“阿姨,您怎么啦?”陈琳懵然,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之间会难过。
陆阿姨揉了一下眼睛,说:
“小妹妹,不瞒你说,我一看到你就像看到了我的女儿一样,感到特别的亲切。她虽然说没有你长得这么漂亮,但也蛮十分可爱的,只是,只是……”不知为何缘故,她说着说着竟伤心地哭了起来。
陈琳愈加懵然,愣愣地望着她。
陆阿姨抹去脸上的泪水,叹息一声说:
“哎,只可惜她小小年纪便命丧黄泉了。”
“什么?她死了?”陈琳一惊,“她是怎么死的?”
“三年前和小朋友们一起玩耍时不小心掉到河里面淹死的。”陆阿姨将闷在心中许久的心事诉说出来,顿时轻松了许多,“你知道吗?看到你,我仿佛又看到了我女儿的身影,让我了了我多年的心愿。”将钱再次塞入她的手中,“小妹妹,这钱你就收下吧,你若不收,阿姨心里会很难过的。你我有缘,这五十块钱就算是阿姨给你的见面礼吧!”
陈琳攒着钱,泪水忽地涌出了眼眶,阿姨的善良与热忱实在令她太感动了。
“好了,快去找你爸爸吧!”陆阿姨抹了抹她的眼角,微笑着,“找到爸爸,可别忘了来告诉阿姨一声,啊?”
“阿姨,您放心,找到爸爸之后,我一定会来告诉您的!”陈琳深情并保证地说。
她走了,搭车又来到珠海。功夫不负有心人,多次问询之下,她找到了刘亚丹那个女人的住处。这是位于市郊的一座很漂亮的小别墅,一楼一底外加一个小院。陈琳敲了敲门,好半晌才见一个妇人由屋里面走了出来。陈琳隔着栅栏打量着她,只见她体态丰腴、头发凌乱、两眼迷蒙,一身睡衣似乎证明她正在睡午觉。
那女人伸着懒腰、打着哈欠来到门前,她目光乜斜着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不冷不热来上了一句:
“你找谁呀?”
“请问您是刘亚丹阿姨吗?”陈琳很有礼貌地问,不在意她那冷傲的态度。
“是啊。”刘亚丹说,乜斜的目光多几分疑虑,“你是谁?我不认识你呀。”
“那么阿姨,再请问有一个叫陈思远的人住这儿吗?”陈琳没有直接去回答她,而是继续问。
“陈思远?”刘亚丹目光中的疑虑又多了几分,“他是我老公,你找他?”
“是。”陈琳咬咬嘴唇,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怨怒,想不到自己所尊敬、爱戴、崇拜与企盼的爸爸竟然会贪图安逸,另觅新欢。想想六年来家中一老二小所过的艰辛困苦的生活,泪水一下便蒙住了她的眼睛,“哦,是这么回事,”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将眼泪吸了回去,勉强地笑着,“我是他同乡,刚刚到珠海,他家人托我说有空来看看他,说让他有时间给家中写封信。”
“什么?他家里还有人?!”刘亚丹先是一怔,接而忽地一声惊叫,“他不是他说家中一个人都没有了吗?怎么这会儿又冒出什么家人来了?”她自言自语,“好啊,这个王八蛋,原来这一切都是在骗老娘,看回来老娘我怎么收拾他。”龇牙咧嘴发着虎威,仿佛自己受了极大的欺骗。
“阿姨,请问他人在吗?”陈琳又一声问,望着她那凶巴巴的神态,她感到很滑稽,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刘亚丹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不好意思地说:
“哦,他不在,上班去了,要到晚上才能回来。”
“那么,我可以进去等他吗?”
刘亚丹犹豫。
“那好吧。”好几分钟的时间过去,她才作出了决定,打开门让她进来。
陈琳随她走进屋去。
“你就坐那,不要随便走动。”刘亚丹指着一张凳子让她坐下,“这屋里面的东西很贵的,碰坏了你可赔不起的。”话明白着就是看不起她。
陈琳并不在意,规规距距地坐在那里。刘亚丹也不同她啰嗦,而是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这屋里的装璜布置对陈琳来说真的是豪华气派,虽然她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但目光却被这富丽堂皇小屋吸引的不停地转动,雪白的墙壁、锃亮的地板、新颖时尚的家具,另外还有沙发、彩电、冰箱、洗衣机等现代化的生活用品。
面对着这一切,陈琳对爸爸的怨怒更深了,家中想吃上一顿饱饭都不可能,而他,却在外面享受着天堂般的生活。当然,爸爸另有家庭,她可以理解,但让她所不能原谅的是爸爸为了另一个家庭而抛弃了她、弟弟和年迈多病的奶奶。
“哇──”突然,一个嘹亮的婴儿啼哭声从楼上传了下来,吓了陈琳一大跳。随即,她见刘亚丹由外面飞跑进来,飞奔着冲上楼去。
片刻,刘亚丹抱着一个孩童走下来。孩童一岁左右,生得很漂亮,非常像爸爸。刘亚丹扶着他一步一步教他走路,模样儿可爱至极。面对这种场景,陈琳心头不由得又一酸,不禁又回忆起自己小时候全家人在一起那种欢乐融融的场面来。
傍晚时分,陈思远回来了,远远地便听见他的声音在叫:
“亚丹,我回来了。”
刘亚丹抱着孩子走出来,为他打开门,说:
“屋里有人在等你。”
“谁呀?”
“我不认识,她说是从你家乡来的。”
“我家乡?我家乡没人啊!”
“我也不清楚,你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说着话,两人进了屋,陈思远一眼便瞥见坐在沙发上的陈琳,一下惊呆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找上门来的竟然会是自己的女儿。六年时光不见,女儿已由一个黄毛小丫头长成一位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陈琳也同样打量着父亲,六年时光不见,爸爸发福了、精神了、也年轻了,没有了乡村的一丝土气,十派十足一副城市人的模样。
“你,你怎么──怎么会──”陈思远惶惶不安,冷汗涔涔,连说话都结结巴巴起来。
“你怎么啦?”刘亚丹目光诧异地望着他。
“没、没什么。”陈思远擦了擦额上汗珠,定了定神说。
“陈──叔叔,你回来啦。”陈琳迎上去,微笑着。
陈思远一怔,尴尬地笑了笑。
“你……什么时候来的?”
“来了好几天了。”陈琳说,“陈叔叔,你这个地方好难找哟!”
陈思远支支吾吾,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才好。
“陈叔叔,我有个同乡想见你,你能随我出去一下吗?”
陈思远明白,这是女儿的搪塞之词,女儿为了不使自己难堪,而在饰演着一场戏。
“好的,好的。”他忙答应着,上楼同刘亚丹蘑菇了好大一阵子才下来同陈琳走了出去。
他们找了一个清净的坐了下来。
“小琳,你太鲁莽了,竟然找到我家里来了,万一被那个婆娘识破,我岂不是麻烦。”陈思远开口便是责备。
什么?陈琳瞪大眼睛,这就是见面之后爸爸所要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她心中一阵凄凉,泪水一下蒙住了眼睛,难道这就是她时时所牵挂、所敬爱的爸爸?
陈思远并未领略女儿的感受,仍旧在数落着她的不是。陈琳实在忍无可忍,站起身来大声说:
“不错!是我打搅了你宁静的生活,但这一切能怪我吗?你六年未曾回过家一次,家中所过的日子你都清楚吗?六年来,家中吃了上顿没下顿,你知道吗?屋子破了,处处漏雨,弄得我们无处安身,你知道吗?奶奶天天想你,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你知道吗?你为了你自己,拋弃了整个家庭,难道说你就没有责任、不感到羞愧吗?”
陈思远吃惊,女儿的伶牙俐齿驳的他瞠目结舌,不过想想,女儿的每一句话都有着一定的道理。六年来,对母亲,他尽到了一个做儿子的孝心吗;对子女,他尽到了一个做父亲的责任吗?
但他并没有被女儿的话所打动,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沓钞票来,轻描淡写地说:
“好了,这是五百块钱,你拿回家去吧,以后不要再来了,我会经常寄钱给你们的。”
陈琳伸手一把挡了回去,爸爸的举动实在令她心寒。她失望地摇着头说:
“我千里而来,难道就是为了这五百块钱吗?”
“那你需要什么?”
“我什么都不需要,我只要你回家。”
“回家?这是不可能的。一切你都已经看到了,我总不可能放弃我现在的一切吧?”陈思远说,斩钉截铁,“哎,小琳,我警告你,你不可以再去我家了。”
“怎么?怕我揭穿你的底细?”陈琳冷酷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其实要揭穿你,我早就揭穿了,何必还要等到现在!”
陈思远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爸爸,”她目光忽然正视着她,“一个女儿面对着自己的父亲不能叫爸爸而叫叔叔,你知道我这心里是什么滋味吗?我这样做,你难道还不明白是为了什么吗?爸爸,六年了,你知道女儿对你的思念有多深吗……”
“你不要再说了,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陈思远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他无暇听女儿诉说,也根本不想听女儿诉说,“时光不早了,亚丹和孩子还等着我回去呢!这五百块钱,你要也好,不要也好,我都放在这儿。”将钱往她身边一搁,起身就走。
本来,陈琳还抱有着一丝希望的,但是,爸爸的冷漠无情让她彻底地感到了失望。六年不见,爸爸变了,真的变了,变得私心寡欲,变得不近人情。
“站住。”对着他的背影,她蓦然一声大叫。
陈思远站住。
陈琳走到他面前,冷酷的脸上又披上了一层严霜。
“爸爸,”她说,“难道他们是你的妻子儿女,我就不是了吗?你处处想着他们,难道我千里而来你就毫不动心吗?现在,爸爸,我再问你一声,你究竟还要不要我、弟弟、奶奶和那个家了?”
“你这是干什么?”陈思远脸上乌云密布,“想要挟我?我不是说了吗,我会经常寄钱给你们的,你还要怎样?”
“你以为我还会再相信你所说的话吗?”陈琳失望地摇着头,“六年了,你都给予了我们什么?可以说什么都没有。你眼中除了你的荣华富贵,除了你的娇妻娇子,哪里还有我们,可以说你已经出卖了自己的灵魂、忘却了自己的祖宗,只剩下一具行尸走肉……”
“啪”!陈琳的话还没说完,脸上突然重重的挨了一记耳光,紧接着又听得陈思远那粗暴的声音怒吼着:
“够了,你给我闭嘴。”冷冷地将女儿上下扫了一遍,“哼,哼哼,几年时光不见,想不到你一张嘴巴变得这么利害。你敢教训老子,你反了你呀?你既然把话讲得这么不堪,那好!你也就别怪老子我无情了,从今往后,你不再是我女儿,我也不再是你父亲,你的父亲已经死了。”愤怒的一甩手,转身扬长而去。
陈琳顿感天旋地转,藏匿在眼眶之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哗哗流淌下来。哦!天啦。她不由得跪倒在地上,自己几经周折、千里迢迢寻父竟然会寻出这样的结果,这一切让她回去该怎样向奶奶与弟弟去交待呢?
天,渐渐地黑了,各种灯光都亮了起来,更点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