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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大娘捂住了唇,不敢相信小宝会说出这种话,难道……她真的做错了吗?
她只是希望小宝能出污泥而不染地在“春花秋月阁”里平安长大,然后,再过一阵子,她可以替小宝找个好男人嫁了,甚至于不嫁也成,她希望小宝能陪着她一辈子……
难道,她真的太自私了?她只是舍不得小宝这孩子离开她的视线。
还是,当初就不该将她带进“春花秋月阁”?应该让她在一个更平凡的环境里长大?可不管她现在怎么反悔,小宝终究已在“春花秋月阁”成长……
“你根本都在骗我……”小宝哭倒在地上,话说得断断续续,“你说女孩子不应该打扮,平凡一点儿好;你说男人都不是好东西,要离他们远远的。可是,你在前厅又做了些什么?
“小时候,小哥送我一盒水粉,我并不敢收,可你一来,什么都不问,就把它摔得粉碎,认为我下贱,居然要拿小哥的东西,还把小哥赶走。
“你总说你是为我好,我也一直告诉自己真的是如此,可是,到头来你是真的在乎我才这么做的吗?不,你根本不在乎!你只是要我成为你想要的样子而已。”小宝一古脑儿地将埋藏在心中许久许久的话倾泄而出。
说完,小宝自己傻了,金大娘也怔愣住了。
一直以为自己早已淡忘那些的,可原来,她还是记得那么那么清楚……
有很多事,以为早已不在意的,却因深刻被伤害过,而牢牢地刻在内心深处,等待哪一天,伤疤被揭起,就爆发了。
金大娘脸色难看地站在原地,因为她不曾想过小宝会那么在意那些往事……她一直以为,小宝虽不是那么听话的孩子,可总也是柔顺的。没想到,她因生气而说出的重话会深深地伤害了小宝。
不知不觉的,泪水爬满了金大娘布满沧桑的脸庞,她深吸口气拭去了泪水,在平缓心情后才打开门锁,跨入小宝的房里。
小宝别开脸,倔气地抹去脸上的泪珠,不发一言地望向他处。
“我没想到……你会那么恨我……”金大娘嗓音含怨地吐出话语。
小宝嚅了嚅唇,想说什么却终究没说。她扭绞着手指,心里有些后悔。她其实并不恨金大娘的,只是……只是气得口不择言。
“小宝,你或许不明白何谓身不由己……”金大娘望着桌面,目光幽怨。“身为女子,最美丽的愿望便是遇上一个珍爱自己的男人,与他相守一生。”
小宝低头看着地面,抿紧了唇聆听着。金大娘从未如此感性地和她说话,她心里有点意外,却也想听听她想说些什么。
“只是,不是每个女子都能遇上那样幸福的际遇,如果可以选择,谁愿来到这烟花之地和不带真心的男人逢场作戏、作践自己?很残忍的是,这样的生活,竟只是为了要活下去……
“小宝,你知道吗?有时候,只是为了要活下去,人可以变得很卑贱,不顾廉耻,连蝼蚁都不如。”金大娘必须强忍心酸,才能把话说完。
小宝抬起头,眼眶里的泪滴在打转,“什么是烟花之地?什么是逢场作戏?我听不懂。”
“烟花之地就是……”金大娘浑身发抖,“烟花之地就是女子……”
“别说了,我不要听!”小宝捂住耳朵,她突然觉得害怕极了。
更重要的是,金大娘摇摇欲坠的模样让她心痛。她后悔了,已经什么都不想知道了,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本来还信誓旦旦的非问个清楚不可,然而现下却没来由的拒绝得知。她想,就算笨一点没关系……
当初,她是那么好奇外头的世界,可现在,一点一滴地进入那世界之后,才发现自己有多么怀念以前单纯的环境……她好矛盾、好痛苦……
“你得听。”金大娘抓住小宝的手,不让她捂住耳朵,一字一句地道:“烟花之地就是女子出卖肉体之处,女人付出身体,男人付出金钱,女人必须让男人开心……这就是“春花秋月阁”所做的生意。”
已经分不清究竟是谁在发抖了,也许是金大娘的颤抖传给了小宝,也或许是小宝自己抖得如风中落叶……
她泣不成声,拚命地摇头,“我不相信……”
“你不得不相信。”金大娘强忍着眼泪,“这就是女人活下去的方式。”
“我不相信,总有别的方法可以活下去的。”小宝哀恸欲绝,她不要相信金大娘说的话。
不应该是这样的,金大娘以前不是这样教她的……
金大娘扯动唇角,幽幽地道:“是吗?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女子,要怎么活下去?到大户人家当丫鬟,或做些女红?你可曾想过,有些人是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的……
“被父母卖到这里来的女孩比比皆是,她们的家人硬是逼良为娼,你可知道,她们完全没有机会反抗命运!就连我当年也是这样来到……”
小宝的泪水因为摇头的动作而甩落,她望着金大娘,哽咽声浓重,“既然你当年也遭遇过这样的事,现在又怎么能这么做?为什么不让她们离开?为什么要让她们和你一样连一点儿选择的机会都没有?”
金大娘如遭电殛,神情茫然,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驳。
小宝的话狠狠地震醒了她。
这么多年来,她从当年的抵死不从,转而渐渐适应,到了现今的游刃有余,她几乎遗忘了曾有过的纯真心灵。
这么多年来,她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当年她所痛恨的那些人。
不!不完全是这样的。金大娘摇了摇头,不完全是这样的。
她会从一名小小花娘成为今日“春花秋月阁”的老鸨,不只是因为她“想”活下去,还有她“必须”活下去这个理由。
因为,在金大娘的心坎里,永远都有一份牵挂,而那份牵挂,让她遗忘了曾有的单纯,让她必须逢迎卖笑、出卖自己,只为了赚取金钱……活下去……
可是,她怎么能够开口对小宝解释她心头那份牵挂的缘由呢?
“你无法解释了,是吧?”小宝犀利地瞄了金大娘一眼,愤懑地道:“你口口声声说是身不由己,但你根本不在乎那些。你在乎的只是钱,因为那些你口中身不由己的女子可以替你赚来很多很多钱。” “不是这样!”金大娘大声地否定。
“就是这样!”小宝愤怒地吼了回去。
“如果真是如此,我又何必将你藏在这后院里,不让你接触前厅的一切?如果只为了钱,我可以让你好好的打扮,可以让你替我到前厅去接客,赚进大把银子。”金大娘很痛心。
“这就是我一直想不通的地方。”小宝望着金大娘,“为什么就我不行?为什么你要保护我?难道就因为我娘和你是好朋友?”
突然间,小宝脸色刷白,全身颤抖,说不出话来,因为,她想到一件从来不曾想过的事。
“我……我娘她……”她冲到金大娘面前,颤抖地问:“她……也是花娘?”金大娘没料到小宝会这么问,一时间脑袋空白,脸上血色尽退。
“不……”小宝的泪水滑落而下,“不可能的……我娘绝不会是……”她蓦地跌坐在床沿,神情狂乱。
金大娘见她如此,心里如被利刀划过,站起身道:“就算她是花娘,也不许你瞧不起她。”
“如果我真瞧不起她,也是你造成的!”小宝痛苦地嘶喊,“是你!是你从小就告诉,我女子要珍爱自己,女子要自重,绝不能下贱。”金大娘踉跄地倒退一步,捂住了心口,急促地喘息着。没错,是她自己造成的,是她的教育方式引导小宝看轻了她娘亲的出身……是她自己造成的……小宝察觉了金大娘的异常,犹豫地咬了咬唇,心里虽然闪过一丝歉疚,可是,也只是一刹那而己。小宝不想怨恨金大娘,她真的不想,可是,太多太多的事翻揽在心头,快速得让她无法消化、无法沉淀那些情绪。她不是完全不明白金大娘所谓的“身不由己”,她也不是瞧不起自己的娘亲,更不是责怪金大娘的育方式,她……她只是……冲动地想反驳些什么而己。
“小宝……”金大娘望着小宝的侧脸,若有所悟地说道:“如果你想走,就走吧!”金大娘强咽下几乎逸出唇的哭泣。小宝一僵,她从未想过金大娘会这么说。一直以来,金大娘总是不准她跨出后院,而现在却……“你长大了,再不是这后院能困住你的时候了。”她转过身,掩饰急促颤动的嘴唇,“也许离开这里,对你比较好。但……我还是希望你能记得我说过的话,那的确是很重要的,因为,你……还没有陷入身不由己的命运……”
说完,金大娘快步奔离,泪水早巳布满她的面颊。
“大……大娘……”小宝瞬间感到心慌,想追出去,却怎么也跨不出脚步,接着,她再也忍不住地痛哭失声。
她到底说了些什么?她无助地哭着,觉得自己伤透了金大娘的心,可是,那些话也不全然是她不想说的,可她根本不知道事情会演变成如此……
这一夜,小宝的脑海里浮现许多往事。金大娘虽然严厉,却也关心她、照顾她。她还记得,有一次她生了重病,始终昏迷着。金大娘好着急,印象中,金大娘一直在床沿守着她,她甚至还看见金大娘担忧的眼泪……
金大娘是待她极好的,她不曾质疑过,只是她太严厉了,很多事都不许她问、不许她做,她才会……才会这么不快乐。
小宝心乱如麻,不断地流泪,直到哭累了,才疲累地倒上床,昏沉地进入梦乡。
在神志还清醒的最后一刻,她想起自己终于可以离开“春花秋月阁”,可以去救悠儿了……
离开后,她不会忘了金大娘,也许有一天,她会回来,回来跟金大娘说声对不起……
现下的她还理不清自己的情绪,无法平静地面对金大娘,所以,再给她一点时间,她会知道该怎么做的,是的,只要再给她一点……时间……
第五章
阎府
一道身影鬼鬼祟祟地隐身在暗处,可那身影却挺不安份,一会儿走了出来自阎府大门外经过;隔一会儿又踅回来,大摇大摆地装作无事地走过,一双贼溜溜的眼还不时地瞟觑着阎府门外面无表情的家丁。
那身形再度躲回原处,直到阴影将其包围,且确定不被人发现时,才听见人声咕哝着,“唉!门口的人不走,墙又那么高,怎么进去嘛!我这么大个人,他们总不可能瞧不见吧!到底该怎么办好呢?真是的,阎府的人那么尽责做什么?”
她愈想愈生气,又是一连串嘀咕,“都怪那可恶的阎二少,凭什么把悠儿抓去?况且,谁又知道那阎三少躲哪儿去了,就为了一只缩头乌龟,竟到“舂花秋月阁”撒野,摆明了是不尊重人嘛!说来说去,阎家没一个好人,一个是恶霸,一个是乌龟~”
这鬼鬼祟祟的人儿正是自“春花秋月阁”离开的小宝。
那天,她睡醒后,发现李大婶正等着她。李大婶心情沉重地交给她一些钱和一套男装,最后还跟她说:如果想走,就走吧!
李大婶是含着眼泪说的,惹得她也哭了。可是,那时的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接过了钱,换上男装,而后坚强地离开“春花秋月阁”。
临走前,她回首望了“春花秋月阁”一眼,心里五味杂陈。她没瞧见金大娘,可却清楚地看见花娘们是怎么对待上门的男客……
那一刻,她几乎是嫌恶地冲出了“春花秋月阁”,不过,到最后却还是忍不住回首瞧一眼她生长的地方。
不知道她的离去,会不会让金大娘更伤心?她……倏地,她猛然一顿,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对那栋宅院出忽意料地有着深厚的感情。
不能再想了!她随即甩了甩头,决定先去把该办的事办完,才终于迈出她的第一步,毅然离开。
一路上,她无心打量陌生的环境,问了人之后,便来到阎府外。
一瞧见阎府,“春花秋月阁”的一切便被抛诸脑后,一颗心只悬念着悠儿的安危,然而,在外头徘徊良久却还是见不到悠儿,以致她忍不住连声咒骂起来。
小宝原地踏着步,烦闷地数落阎家人的不是。她挠了挠顶上的帽子,觉得头皮有些发痒,因为她戴了顶圆帽,将长发盘起收在帽内,这样的装扮让她着实有些无法适应。
“恶霸、乌龟!”她忿忿地骂着阎二少和閰;三少,却又担忧地自言自语起来,“那恶霸不知会如何欺负悠儿?天啊!悠儿一定吃了很多苦,我得快点救她出来!”
“你想怎么救她?”忽来一道声音问着。
“我怎么知道!我要是想得出来就好了,你看门口那两个人动也不动,又摆张臭睑,才靠近一点儿就用两双眼直瞪着我,怪吓人的1”小宝不疑有他地抱怨,随后才想起什么似地瞪大眼,缓慢回过头。
“啊--”小宝惊声尖叫,还狼狈地退了两步。
天!她身后何时多了个人?怎么没声没息的?想吓死她啊!她捂着胸口,一张嘴圆开着,眼里有着极度的惊吓。而同时间,她也瞧清了眼前的人!
讨厌鬼!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小宝马上捂住了口,她可没忘了自己发过的誓--绝对不跟他说话。
“我长得像鬼吗?”阎季翔斜倚着墙,两手环胸,神态悠闲地笑着说:“我一直都认为我这张脸俊逸非凡呢!你真伤我的心。”
已经好几日不曾相见了,他真的很想念她。这么多天来,他必须强迫自己才能不去找她,好给她一点时间原谅自己。他相信,以她的个性,再见面时也许就会淡忘了吧?
所以,他试着与她说话,并暗自祈祷她已经不生气了。因为,他真的无法再忍受她板着小脸不理他的模样。
他原本是很担心她的,因为他到了“春花秋月阁”之后,才发现小宝竟已离开。他心里一慌,心想,她根本什么都不懂,一个人在外头实在太危险了!如果遇上恶徒该怎么办?于是便着急地四处找她。
幸好他聪明,想起了她与悠儿的交情,料想她可能会跑来阎府,所以就急忙赶回家。果真没错!他才一到大门口,马上就找到了她。可现在,他发现自己似乎是太低估她执拗的个性……
小宝脑袋里乱成一片,不断地想她要变成猪了,因为自己竟然不小心跟他说话了。
天啊!她真的不是有意的,她怎么也想不到这家伙会突然冒出来,因为不知道是他,她才会毫无防范的……
等等!她小脑袋瓜转念一想,既然都已经跟他说话,那好像也就没有坚持的必要了。更重要的是,他竟然说出那么不要脸的话,她实在是忍不住了!
“真不要脸!”小宝瞪着他啐骂着,“你想吓死人吗?幸好我经得起吓,要不早就蹶过去了!”
才一开口说话,她竟觉得好过多了。这几多天没瞧见他惹人厌的身影,她还真的“偶尔”会想到他。对,只是“偶尔”而已,不是常常想到。
虽然,她离开“春花秋月阁”时,还将他给的甜食随身带了出来。但她只是因为不确定何时能再回去,怕甜食被蚂蚁偷吃掉,所以才带出来,绝不是因为在乎他!她在心里解释。
“放心,你蹶不过去的,你啊!强壮得很。瞧你骂人的样子,啧!真教人叹为观止。还有,可不是我故意吓你,是你自个儿叨念得太专心了才没听见我的脚步声。”阎季翔唇角斜扬,表情十分愉悦。
太好了,她终于开口和他说话了。而且,正如他所料,她看起来已不那么生气。
“当然怪你,你好歹也说句话提醒我啊!讨厌鬼就是讨厌鬼。”小宝没好气地说着。
可突然间,阎季翔却一声不响地拥住了小宝。
“你……你干什么?!”小宝惊得呆住了,她不曾与男子如此亲近,更不曾被男子圈抱在怀里,一瞬间,鼻翼里充斥着他的气息……
她没挣扎,脑袋里一阵晕眩,就这样窝在他怀里……
“我找了你好久……还以为就要失去你了……”阎季翔厘不清他这等冲动的情绪所为何来,但能够再见到她,听到她像初识时那样朝气蓬勃地骂他一声讨厌鬼,他登时觉得心头掠过一阵悸动,说什么也要紧拥住她,再也不让她离开他的视线。
小宝模糊地想着,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好像很担心她?他为什么要这样抱着她呢?她觉得心跳飞快,整个人不断发热,意识也渐渐朦胧,什么都无法思考。
阎季翔就这样拥着她,好半晌才松开来,他俯身瞧着眼前人儿涨红的双颊与迷蒙的眼眸……
不料这么一瞧,心头竟更加激荡,全身的骚动让他很想一亲芳泽,可却不敢再吓她。现下,他不过才拥抱了她,她就已经一脸茫然,可爱得不得了,若是再更进一步的话,那后果他可不敢想像……
他实在舍不得她,放不下她……
然后,他开始懂得他这几日来的坐立难安所为何来了,也明白初识她时为何爱逗她的原因。
一切只因为他喜欢她……
“不生我的气了?”他柔声问着,气息吹拂到她脸上。
“你……”小宝猛然惊醒,倒退了好几步,呼吸不稳地道:“你……你离我远一点……”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搞的,居然浑身都不对劲了。他不应该抱她的,可是,她就是无法生他的气,甚至还很喜欢他的拥抱。
天啊!她脑袋里糊成一片,什么都无法思考。
“被你这么一吓,我方才想出来的法子已经全忘光了!”她怪声怪叫着摆出凶悍的模样,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只想冲淡刚才诡异的气氛。
“你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