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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青云黑儒传-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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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小弟从命!”
  “现在就走,赶个早,近午便嘈杂了。”
  “走吧?”
  两人一样身无长物,说走便走,结了店帐,一个穷老儒,一个俊书生,安步当车,一摇一摆地走向“聚英楼”。
  此刻,刚刚开堂,丁浩与柯一尧选了临街的雅座,丁浩他对“食道”可是外行,酒菜全由柯一尧选点。
  不说旁的,单是杯盘器皿,俱属上品,看着都觉惬意。
  两人淡斟低酌,谈古论今,不涉及半句江湖话,俨然道学之士。
  酒客逐渐上座,宁静的气氛被破坏了。
  正在酒酣耳热,逸兴遍飞之际,只听屏风后的邻座,传来一个宏亮的声音道:“此次北来,承蒙优礼有加,叶某人感激不尽!”
  另一个苍劲的声音道:“那里!那里!阁下大驾光临,敝堡增辉,只是招待不周,未克尽地主……”
  “这一说,在下无地自容了!”
  “叶兄忒谦!”
  “关于请托之事,尚请黄兄大力帮忙。”
  “好说,武林同气连枝该尽力的。”
  “请尽一杯?”
  “请!”
  丁浩的脸色变了,两年前遭毒打抛尸荒野的一幕,倏涌心头,他听他隔座那苍劲的话声,便是发自“望月堡”总管“独霸天黄强”之口。
  柯一尧发觉他的神色不对,悄声道:“丁老弟怎么了?”
  丁浩咬着牙道:“小弟要杀人!”
  柯一尧骇然这:“小弟要杀人?”
  丁浩点了点头,用嘴邻座一呶,不再开口,两人继续吃喝,约莫枯等了近半个时辰,才听到邻的吆喝算帐。
  丁浩也立即唤小二结帐,匆匆下楼,来到店外,紧接着,一个锦衣中年伴着一个黑衫老者,并肩出店,立即有从人牵过来两匹马,两人又客套了半天,才拱手作别,各带从人离去。
  黑衫老者走的是出西门的一条路。
  丁浩低声向柯一尧道:“柯老哥,后会有期,小弟就此告别……”
  “别忙!”
  “老哥有何话说?”
  “我认识那锦衣中年……”
  “他是谁?”
  “他是我要的人,齐云庄’庄主‘南天神龙余化雨’手下第一红人,护庄武士总教习叶茂亭!”
  丁浩登时心中一动,道:“柯老哥准备采什么行动?”
  “跟踪他,伺机打探一个人的下落。”
  “好,老哥跟着他,小弟随后赶上,小弟也……准备找他。”
  “那又是件巧事,老弟请便吧,前道再见!”
  丁浩颔了颔首,转身沿西大街追去,不久,出了城,只见西行大道上那黑衣老者正缓缓而驰两名从人步行相随。
  此刻,路上行人众多,丁浩只好远远跟着。
  追了约莫两里多路,黑衣老者突地转入林中小道,丁浩心头一喜,加紧身形,从另一方向淌入林中。
  小道尽头,是一间小庙,黑衣老者并不入庙,在距庙门约一箭之地的林中下马;栓上了马匹似有所等待。
  丁浩为了要看个究竟,隐忍着没采取行动。
  不久,一个笑弥勒也似的胖大和尚,由庙门出现,东西一阵观望之后,举步前行,迳趋黑衣老者身前。
  黑衣老者用极低的声音,向胖和尚说了几句,还连带着比手势,太远,丁浩听不清对方说些什么。”
  只见胖和尚连连点头,匆匆转身返庙而去。
  黑衣老者动手去解马匹……
  丁浩如鬼鬼飚风般掠了过去,冷喝一声:“黄总管,请留步!”人随声现,一闪到了对方跟前。
  “什么人?”
  两名随从武士,齐齐喝问一声,拔出了长剑。
  丁浩连头都不转,带煞的目光,紧盯在“独霸天黄强”的面上,略不稍瞬。
  “独霸天黄强”望了丁浩半晌,突然嘿嘿一笑道:“小子你没死,满像个人了?”声音中充满了不屑之意。
  丁浩冷酷地一披嘴,道:“今天真是幸会,免了区区登门造访!”
  “你想怎样?”
  “不怎么样,偿还昔日总管的厚赐!”
  “你……凭你小子?哈哈哈哈………”
  丁浩朝林深处一指,道:”我们走远些再谈!”
  “独霸天黄强”不屑地道:“还这么费事,在此地打发你也是一样?”
  “区区尚不嫌费事,总管不必多言了!”
  “好吧!”说着转向两名从人道:“你俩准备挖坑,这回本总要看着他断气。”
  “进入林深处,距离小庙已在数十丈外,丁浩止步道:“此地甚好!”
  从人之一讥讽似的道:“好小子,居然学会了看风水!”
  丁浩一回首道:“祸从口出,我本无意杀你,现在你死定了!”
  了字声出,右手微抬,“哇!”那名武士登时栽了下去,气绝了,另一名顿时面如死灰,亡魂尽冒。
  “独霸大黄强”老脸全变了色,他做梦也估不到两年前生杀予夺的小厮,竟然有了这么高的功力。
  善者不来,来者不善,他打从内心里发出了寒意,但身为北堡总管,并非泛泛之辈,他的名头,顺江湖中仍是令同道侧目的。
  当下冷冷一笑道:“小子,看你不出,是有两手……”
  丁浩寒声道:“姓黄的,区区自我介绍,‘酸秀才’便是,别出口不逊,小子小子的!”
  “独霸天黄强”骇然大震,栗声道:“你……你……就是近日江湖盛传的‘酸秀才’?”
  “对了!”
  “想不到……”
  “阁下想不到的还很多,不必去想了,当初,阁下打得区区寸骨寸伤,死而幸活,今天,区区只以一剑为报,你能接一剑不死,便算活定了。”
  “你口气不小?”
  “哼!当初要置区区于死地,是阁下以杀人为乐,还是受人指使?”
  “这点本总管不必回答你。”
  “恐怕办不到?”
  “少狂!”
  暴喝声中,“独霸天”一掌劈向了浩当胸,这一掌他已用上全力,势沉力猛、劲道如山,有心要一掌置丁浩于死命。
  丁浩不闪不避,反而挺胸相迎,“砰!”然一声巨响,“独霸天”闷哼了一声,被反震的罡气,震得逆血上涌,手腕如折,连退了三步,老脸剧变,心头浮起了死亡的恐怖。
  丁浩冷酷的道:“区区说过只报偿你一剑,这一掌不还手,现在可以说话了?”
  那名随从武士,骇得如发寒疟似的,籁籁抖个不住。
  “独霸天”目珠一转,转身就要……
  丁浩如幽灵般截在头里,冰声道:“你别打歪主意,飞也飞不了,回答区区的问话!”
  “独霸天”猛一挫牙,道:“无可奉告,算你小子狠!”
  “那区区视同出自你的本意?”
  “随便!”
  “现在你拔剑自卫吧!”
  “独霸天”面如咳血,“飕”地拔出剑来,厉声道:“你说过一剑?”
  丁浩一边徐徐拔剑,一边冷冷地道:“总管,你阁下还是一样怕死,不错,一剑,决不第二次出手,准备了!”长剑斜扬,作出了起手之式。
  “独霸天”不愧名家,在这生死关头,居然能按下激动,凝神一志,那起手之势竟也无懈可击,可惜,他碰到的不是寻常的高手,双方悬殊太大了……
  丁浩沉哼一声,目中杀机倏浓,冷喝一声:“接招!””
  随着喝话之声,手中剑玄绝奇绝地斜斜划出,这一剑,看似不疾不火,平平淡淡,但其中所含的变化,却是不可思议,令人避无可避,架无可架,角度部位,完全超出剑道常轨。
  “嗯……”
  一声长长的闷哼,像是发自地底,又像是嘴被捂住而勉强迸出的余音。
  丁浩的剑一发即收,“呛!然回鞘。他说过只一剑,决不多出一手。
  “独霸天”跟跄退了数步,手中剑斜斜撇向下方,老脸在扭曲、抽动……
  丁浩寒声道:“黄强,便宜了你、如以当初你对付我的手段而论、该让你多吃些苦头。”
  说完,转身面对那名武士。
  那名武士双膝一软跪了下去,惊怖欲死。
  丁浩一字一顿缓缓地道:“听着,留你活口,传话你们堡主,丁浩改日登门拜访。”说完,扬长出林。
  “砰!”
  “独霸天”栽了下去,脚底下已成了血洼,丁浩没有回顾,杀一个“独霸大”,他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他不再入城;绕城而过,朝南门外的大道疾追下去。
  边走心里边在盘算,那姓叶的既是南庄庄主手下红人,自己此番前去索仇,可说无凭无据,至低限度得先找到当年凶手之一,对方才会俯首认罪,如果打草惊蛇,凶手尽匿,对方死不认帐,对武林便不好交代。
  是否该用武力迫仗姓叶的招供呢?
  如果姓叶的不知情,又当如何?
  自己身世无人知道,如何设法打入庄中,伺机行事,是上策么?
  如何打入南庄呢?
  愈想愈觉心情紊乱,不知该如何办才是。
  一口气奔了数十里,入夜,到了伊川,却不见对方的踪行,也不见柯一尧来联络,心中不由着急起来,如果追岔了路,便别想碰头了。
  此去洞庭,迢迢数千里,谁知对方走的是那一条路?
  没奈何,只好投店住下,第二天,继续南行。
  一路之上,柯一尧音讯杏然。
  经过近十日行程,这天,抵达鄂省的谷城。由此西行是武当,南下便是荆山,如果取直线,越过荆山,走远安,当阳,荆州这一条路,再十日便可到达洞庭湖。
  武当派是应该拜访的对象,当初中原九大门,联手对付“黑儒”,武当是重要角色之一,既然姓叶的与柯一尧都丢了,不如顺道一访武当。
  ※※※
  夜色凄迷,武当山解剑坡前,出现了一条人影,一身黑色儒装,缓慢的沿石级移动,远望有如幽灵魅影。
  “何方施主光临?”
  “施主的真正来意到底是什么?”
  “讨债,贵掌门积欠已久,区区令始有空前来索讨!”
  老道面色大变,怒声道:“武当山不是撒野的地方!”
  黑衣人冷飕飕地道:“区区没太多的时间。”
  老道冷哼了一声道:“施主如肯听贫道好言相劝,请立即退下山去!”
  “哈哈哈……”
  “施主恐怕会后悔?”
  “听着,区区最后一句话,请贵派掌门人出观一见,以免区区带剑入观,破坏了传统的规矩,区区这是先礼后兵。”
  “莫非……施主敢硬闯?”
  黑衣人不再开口,举步便走,老道怒喝一声,拔剑拦住,黑衣人视若无睹,前行如故,老道暴喝一声:“放肆!”长剑疾刺而出。
  黑衣人只轻轻一挥手……
  “呀!”
  惊呼声中,老道连退了数步,手中剑几乎脱手飞出。
  十几条人影,从殿阁中涌出,围上前来。
  黑衣人冰声道:“要先流血么?”
  原先那老道栗声道:“施主到底是谁?”
  “黑儒!”
  “黑儒?”
  “呀!”
  “呀!”
  十几名道士,惊呼成了一片,纷纷向后倒退,那老道沉喝一声:“你们不许妄动!”
  说完,弹身疾掠而去。
  黑衣人似很重视武林规矩,不愿破解剑之例,适时止步,负手向天,片言不发。
  那些道士呆若木鸡,远远站着,场面顿时沉寂下来。
  约莫盏某工夫,七八条人影,直冲解剑坡头,当先的,是一名老年全真,头戴九梁冠,身着杏黄道袍,老脸沉如铅板。
  “黑儒”冷冷开口道:“灵虚上人,久违了”
  武当掌门“灵虚上人”声音显得有些激颤地道:“施主……竟然还在人间?”
  随行的七名老道,在掌门身后排成了一字式,个个面目失色。
  “黑儒”嘿嘿一笑道:“掌门人,区区若死,公道何存?”
  “施主,此来有何见教?”
  “索取当年被联高手围攻的代价!”
  “当年之事,并非武当一派……”
  “区区会逐一拜访!”
  “九龙令如何交待?”
  “区区当代九大门派查出真凶,但那是另一回事!”
  “今夜施主准备怎样?”
  “区区不为己甚,只请掌门交出武功!”
  此言一出,人人皆震惊“灵虚上人”下意识地向后一退身,栗声道:“黑儒,愿你多多思量昔年公案的前因后果,别一意孤行,上下大和,昔年各门派死伤弟子,数以百十计,何不退一步想想?”
  “黑儒”冷酷地道:“昔年公案之肇因,责任在各派掌门人、本儒是被迫自卫。”
  “九龙今仍下落不明,施主此举,是恃技逞强……”
  “住口,本儒尊你是一门之长,才先礼后兵!”
  “施主要准备在本山造孽?”
  “掌门人如能自动交出武功。区区立即下山,秋豪不犯!”
  怒哼声中,七名护法老道齐齐亮出了长剑。
  “黑儒”目泛奇芒,在黑夜中有如电炬,惊人至极。
  “灵虚上人”老脸铁青,抿嘴不语。
  七名老道陡地弹身,各占方位。布成了叫“北斗剑阵”。
  “黑儒”一字一句地道:“掌门人,本儒不负任何后果之责!”
  场面猛时充满恐怖的杀机。
  老道之一高声道:“掌门人”,请退出阵外,为了派誉,弟子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灵虚上人”高宣了一声“无量寿佛”痛苦地道:“本座不能使灵山蒙污,净地染血尔等退下!”
  “掌门人!”七道同时出声。
  “灵虚上人”目光一扫七名护法,再次道:“你们退下,这是令谕!”
  七老道个个悲愤莫名,但掌门人业已发出了谕命,是不能违抗的,派令森严,七道齐齐稽首齐应一声:“遵掌门法谕!”退回到掌门人身后。
  “灵虚上人”突地仰首向天,激越地道:“弟子灵虚无能决以身殉派誉,历代祖师灵鉴!”
  说完,低头平视,目光如电,悲壮地道:“本座自知不是施主对手,但义无反顾,武当之誉不可轻悔,最后有一言奉陈,施主愿听吗?”
  “请讲?”
  “皆年公案,事缘“九龙令’而起,就事论事,九大门派昔年所采行动虽不无过激之嫌,但衡情度理,在指证确实之下,别无选择。
  “时至今日‘九龙令”仍无下落,但若仅凭施主片面否认,便恃强报复整个中原武林同道,恐无一人苟同此一作法
  “掌门人的本意是什么?”
  “灵虚上人”沉声道:“九大门派之中,‘华山’‘太极’两位掌门人已于是役罗难,剩下七位掌门人,其中‘衡山’‘邛崃’两掌门人又先后归道山,实际上只余少林、武当、峨嵋,祁连、终南五派……”
  “衡山、邛崃两派掌门已不在人世了?”
  “不错,所以本座建议再查‘九龙令’下落,如查出真正凶手,证明施主无辜,五派掌门必有所交代,这不单对施主,也对整座中原武林。”
  “如果区区不同意呢?”
  “就请出手,本座决心血染当场,不敢辱及本派声誉!”
  不必提说,“黑儒”便是丁浩的化身。
  丁浩面临了大的抉择,“灵虚上人”之言,情在理中,但如答应他,便与师父交代的行事原则有出入。
  如不答应,眼前将是一场可怕的杀劫,同时也的确难以对武林交代,可是万一“九龙今”真凶查不出来,是否该继续执行师令呢?
  “黑儒”无辜,是自己的事,向各大门派采报复行动,决不为武林所谅解,“黑儒”的声名必将受损。
  心念几转之后,突地毅然道:“本儒期约一年,一年之内,各门派必须尽力查出真凶,对本儒作明白交代,否则一年期满,本儒仍照原意采讨债行动,后会有期了。”
  说完,弹身飞逝。
  “灵虚上人”长嘘了一口气,单掌门讯,高宣:“无量佛,武林劫运又生了!”
  丁浩下了武当山,改回本来面目,昼夜直奔谷城。
  第二天,辰牌时分,回到谷城,重入原来旅邸,打尖歇脚,回想昨夜所经,不禁摇头叹息,家仇师恨,使他有喘不上气来的感觉。
  歇息了半日,申初时人离店上路,要抄捷径,必须横越荆山,他忽然想到了“全知子”
  所说的“黑石谷”,如能顺便找到了雷公,便也算了却一件心事。
  正行之间,忽见前头路上,一个臃肿的身影在蠕动,看似笨拙,其实却快如行云流水,眼看着倏然之间便去了老远。
  心中一动,加紧身形,追了上去。
  临到切近,一看,不由又是一震,对方不是别人,止是络阳城外,小庙边与“望月堡’”总管“独霸天黄强一鬼祟耳语的的胖和尚。
  “独霸天黄强”送别齐云庄武士总教习叶茂亭之后,便联络这和尚,这和尚不远千里南下,看来此中大有文章。
  “南庄”“北堡”一向不相往来,现在忽然打上了交道,情况颇不寻常。
  心念之中,放缓身形,保持一段适当距离,遥遥跟上。
  中途经过两座镇甸,胖和尚没停下来,丁浩也只好跟着走,渐渐天色黑暗下来,却是前不巴村,后不着店,放眼望去,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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