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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青云黑儒传-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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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浩一字一句地道:“本儒上体天心,不愿枉杀无辜,尔等也不值本儒动剑,现在本儒仅取尔等功力,从此以后,各安生业,勿再为虎狼驱使,为害江湖!”
  话声一落,立即骚动,一人奔,十人随,如搅破的蜂窝,四下奔蹿。
  丁浩先也手制住了那头目,然后弹身扑掠,十指齐施。
  闷哼与惊呼的声浪,搅碎了沉寂,全被废了功力,无一人能幸免,最远的,没逃出十丈去。
  丁浩不暇细顾,返身挟起那名头目,穿越甲畴,奔行了两三里,重新上了道,把他放落,解了他的穴道,冰寒地道:“现在带本儒去见你们‘东卿’!”
  那头目连话都不慑回,踉跄前奔带路,约莫又奔行了两里左近,伊川城在望,突见前道之直数骑马疾奔而来。
  那头目止住身形,股栗地道:“东卿与副总监他们来了!”
  丁浩一抬手废了他的功力,道:“你捡回了一条命,去吧!”
  那头目蹒跚地从小路走了。
  丁浩兀立马道正中,数骑马临到切近,齐齐刹住。
  其中一个黑衣武士,叩马直冲丁浩身前,暴喝道:“什么人,找死么?”
  丁浩不言不语,一挥掌,惨哼与马匹惊鸣之声齐作,那名武士被震离马背,摔出三丈之外,马儿受惊,没命地跑了。
  其余五骑,散开围了上来,只那灰衣老者叩马上前数步,与丁浩对面而立。
  丁浩目如寒星,罩定那老者道:“阁下是“五方神东方启明’?”
  灰衣老者似吃了一惊,大喝一声道:“朋友何方高人?”
  “黑儒!”
  “呀!”
  惊呼声中,“五方神东方启明”勒马后退数尺,目中尽是骇芒,其余四人,连斐若愚在内,俱皆面目失色。
  “五方神东方启明”声道:“阁下有何指教?”
  “本儒今夜不想杀人,有两件事由你传达郑三江……”
  “那两件事?”
  “第一、伊川城周遭三十里之内,‘望月堡’人不许涉足,第二、郑三江联合各门派并设诡谋对付本儒,本儒对他的居心,一目了然,告诉他别作君临天下的美梦,本儒有一天会登门去拜访。”
  “阁下所言老夫照传,不过老夫今夜要办件事,阁下不会阻拦吧?”
  “本儒所提第一个条件,必须立刻执行。”
  “老夫受命行事,无权作主!”
  “东方启明,本儒言出不二!”
  “五方神东方启明”窒了一室,胀红了脸道:“阁下与‘空门’是何渊源?”
  丁浩嘿地一声冷笑道:“本儒不知什么门不门,现在立刻回头,天明之后,伊川四周三十里地之内,不许‘望月堡’中人逗留,否则杀之无赦!”
  这句狂亡绝伦的话,出自“黑儒”之口,便不觉其狂。
  “望月堡”被江湖人称为“阎王堡”,没人敢招惹,敢对于“望月堡”如此作为的除了“黑儒”,恐怕没有第二个人。
  “五方神东方启明”面上神色变了又变,突地栗声道:“就凭阁下一句话,”要老夫回头,恐怕办不到?”
  “哈哈哈哈,你想怎样?”
  “阁下名震武林,东方某人不才要领教几招!”
  “你太不自量力!”
  “黑儒,士可杀不可辱,老夫也是有头有面的人……”
  “下马吧,本儒特许你试一招,听清楚了,你若不知进退,第二:招取你性命!”
  这种目无余子的口吻,也只会出于“黑儒”之口,但丁浩是有用意的,斐若愚关照过,“五方神”是他师父,请手下留情。同时处理不当的话,会影响斐若愚在堡中的地位,这一条内线,是无论如何要保持的。
  当然,斐若愚决想不到眼前的恐怖人物,便是他的小叔叔。
  “五方神东方启明”一跃离鞍,立即有手下接过马疆。
  徒人们齐齐后退到三丈之外,个个都紧张至极。
  “五方神东方启明”神色之间,充分显露了他的内心的不安与畏怯。
  但,他仍然要试一试,一方面,回堡好作交代,另一方面,是武林人好胜好名的心昊在作崇。
  所以,他硬起头皮要一斗这不可一世的人物,若说胜过对方,他根本不敢作此想。
  丁浩冷声道:“拔剑!”
  说着,自已缓缓掣剑在手。
  “五方神东方启明”先站了位置,然后拔剑在手,道:
  “什么意思?”
  “斐若愚三个字的下面是什么?”
  “树摇风”陡跳起身来,目瞪如铃,激动地道:“你说什么?”
  “他便是背父母出走的若愚!”
  “他……他……小兄弟,你……怎知道的?”
  丁浩把“离全岛”湖边的一幕,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树摇风”目中闪现了泪光,身躯抖个不住,口里“啊!啊!”地说不出话来,这是真性的流露。”
  一个玩世不恭的人,却是个性情中人,丁浩深受感动。
  “树摇风”啊了半天,突地一拍桌子道:“这小子害得我老两口够凄惨,见了面我要劈他。”
  丁浩不由莞尔道:“老哥哥,你劈他,不怕老嫂子劈你?”
  “树摇风”怔了怔,抓起桌上酒葫芦朝嘴里灌,不意却是空的,葫芦底朝了天,半滴未出气呼呼的往地上便扔,“铿铿”声中,冒起了一溜火花,这葫芦竟是铁的。
  丁浩忍俊不止地道:“老哥哥何时换了这铁葫芦了”
  “树摇风”蹒跚地上前拣起葫芦,道:“那旧的不经事,我在陈州吕祖庵见同道纯阳老儿身上挂的的与我的一模一样,便与他交换了,这经得起砸!”
  丁浩忍不住入声大笑起来,老偷儿可真狂得可以,竟与吕纯阳打上交道。
  “老哥哥,如果神像能说话,必不肯交换……”
  “他不开口,我乐得换!”
  “老嫂子现在何处?”
  “谁知道老乞婆飘到那里去了。”
  “对了,老哥哥在江湖中可曾碰到过那些行踪诡秘的黄在女子?”
  “树摇风”面色一肃,坐回椅上,道:“你说的是‘金龙使者’?”
  “是的,正是她们,老哥哥知道她们的来历么?”
  “嗨!别提了,老哥我几乎栽了大跟斗!”
  “怎么样?”
  “一念好奇,要追查她们的来历,盯人却被反盯,几乎脱不了身,老哥我一向自夸身法得自独传,功力虽不济,身法确是超人一等,想不到那些女娃儿更绝,真是来无影去无踪,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摆脱她们!”
  “江湖中有什么新的门派崛起么?”
  “不曾听说!”
  “老哥哥猜想可能是什么路数?”
  “这根本无从猜起……”
  “从她们武功路数来判断呢?”
  “天下武功路数,多如牛毛,大同小异,若非眼见或耳闻,知道它的特征,便无从判断起,而一般秘密门户,多属暴起暴落,很少能维持久远,更难忖测。”
  “那就是说前未之闻?”
  “对了!正是这句话!你问这干吗?”
  “老哥哥记得那寄存革囊的白衣女子么?”
  “哦!记得,怎样?”
  “她可能落入‘金龙使者’手中。”
  “可能……是凭想像么?”
  “不,她被对方盯踪,从汝州一路到宜阳,最后她被追踪对方而失踪?”
  “那对方是蓄意的了?”
  “是的!”
  “树摇风”灰眉一皱,道:“这批使者,全是二十来岁的女子,依常情而论,这秘密门户的主持人若非是女子,便是十分邪门的人物!”
  “是的,小弟我也有同感,但对方明目张胆与‘望月堡’作对,若非有极雄厚的实力,或是非常的企图,决不会如此
  “天下无永久的秘密,既公开在江湖活动,迟早会被拆穿……
  “是的,但目前救人第一。”
  “树摇风”抚髯一笑道:“老哥哥我明白小兄弟的心情,那妞儿值你对她关心的,目前只有一法可行,老哥我尽力探查对方来历与巢穴所在,小兄弟凭身手设法擒提一名使者,事情便可迎刃而解……”
  丁浩沉重地一颌首道:“看来只好如此了!”
  “树摇风”长长叹了口气,道:“小兄弟,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老哥我已感到计穷了,有件大事,必须要告诉你,那多嘴的根本没到‘齐云庄’,在南下途中失踪了……”
  丁浩不由心头剧震,变色而起,栗声道:“什么,‘全知子’老哥哥失踪了?”
  丁浩不由心头剧震,变色而起,栗声道:“什么?‘全知子’老哥哥失踪了?”
  “谁说不是,我派人直下南庄打探到的!”
  “会不会……又是‘金龙使者’的杰作?”
  “这很难说,不止此也,那个在岳阳楼算命的也失踪了“啊!‘半半叟’也失了踪?”
  丁浩登时心乱如麻,这问题相当的严重了,这是一种无法想像的阴谋,这些与自已有关系的全出了事,似乎不是巧合……,
  “树摇风”见了丁浩的神情,豪爽地一笑道:“小兄弟,别气馁,事在人为,总要清理出眉目的,天明之后,我启程南下,亲自去调查,你先在附近一带设法擒个把‘金龙使者’,摸清他们的来路,照情况判断,这秘密组织若非对‘望月堡’怀私仇,便是有意逐鹿中原武林天下……”
  “小弟也是这么想!”
  “望月堡根深蒂固,新近又控制了各大门派,对方既敢轻捋虎髯,必有相当把握,武林从此要大乱了!”
  “砰!”院中传来重坠地之声。
  两人同时大吃一惊,双双闪了出去,丁浩眼尖,一眼望见厢户檐下,萎顿着一个人,业已昏迷,不省人事。
  丁浩一个箭步超上前去,一看,不由栗呼道:“是柯老哥!”
  “树摇风”老脸失色,超近一看,道:“伤势不轻,先把他弄到房里床上!”
  丁浩俯身抱起柯一尧,将就进入厢房,把他平放在床,“树摇风”伸手探了探脉息,激动地道:“内伤相当严重,心脉已伤,不知什么人下的手?”
  丁浩左回上厅,取来了油灯,入在桌上,道:“老哥哥,还有救么?
  “很难说,他外伤也不轻,受伤之后,又拚命奔行,失血过多,这是致命的错误,让我探探他全身经穴!”
  柯一尧面如金纸,呼吸微弱,似已离死不远。
  丁浩想着柯一尧对自已的一番情义,不由感到鼻酸,他为自已的事奔走,现在重伤将死,万一不治,真是件憾事,内心将永怀歉疚。
  “树摇风”面色凝重,用手探查各大经脉,久久,悲声道:“看来恐怕回天乏术了!”
  丁浩心头陡地一震,栗声道:“无救了么?”
  “看来……是如此!”
  “解衣看看他的外伤!”
  “树摇风”解开了血渍斑斑的外衫,然后用手撕裂胸衣。
  丁浩突地怪叫了一声,俊面登时成了铁青之色,全身籁籁抖个不住,眸中射出的光焰,令人不寒而栗。
  “树摇风”见状,大感困惑,急声道:“小兄弟,怎么回事?”
  丁浩手指柯一尧前胸,咬牙切齿地道:“他……他……是小弟杀父屠家的凶手之一!”
  “树摇风”栗呼道:“他是小兄弟仇家?”
  “不错!”
  “凭什么认出的?”
  “他胸前刺的蟠龙,所有凶手之中,只他一人姓名不详!”
  “那……那小兄弟准备怎么办?”
  丁浩好半晌才迸出一个字,道:“杀!”
  “树摇风”抓耳搔肋,老脸变了又变,沉重地道:“这当中可能另有蹊跷——”
  “何以见得?”
  “柯一尧明知你的身份,他如心存不轨,尽多机会对你下手,但他对你表现得一本至诚,你们找的又是同一个人‘云龙三现赵元生’……”
  “他当时现身,便十分突兀,这点疑念,一直存在小弟心头。”
  “依我说,先救他,要杀他也得让他能有机会开口?”
  丁浩咬了咬牙,道:“好,小弟是有些话要问他!”
  “树摇风”从怀中掏出了三粒红丸,捏开柯一尧的嘴,塞了进去。然后在“喉结穴”点了一指,药丸顺喉而下,复又点了他数处大穴,推拿了一阵,再探穴脉,不由摇头道:“以老哥哥我的能为来说,无能为力了!”
  丁浩激动地道:“要他开口,由小弟来!”
  说着,坐在床沿,点了柯一尧几处穴道,继之掌心附上他的“命门”大穴,把本身真元缓缓逼入。
  不大工夫,柯一尧面色有了血色,呼吸也沉重起来。丁浩加紧输元,约莫一盏茶工夫,柯一尧长长哼了一声,睁开眼来。
  丁浩望着这血海仇人又兼好友,情绪激荡如怒涛澎湃。世事变幻无常,江湖风云诡谲,这是最好的写照。
  柯一尧口唇微张,苦挣了半天,居然发出一声音:“小兄弟,谢天……谢地……能……
  碰上你在此……”
  “树摇风”坐在床沿,和声道:“老弟,别激动,”有话慢慢说!”
  柯一尧喘息了一阵,声音又大了些:“斐老哥,我……为了有些话要交待……挣命而来,天幸,丁老弟在此……”
  丁浩咬紧牙关,一时也不知从何说起。
  “树摇风”先以目示意丁浩平静,然后才沉声道:“柯老弟,你的伤势不轻!”
  柯一尧惨然一笑道:“我知道……活不了,能奔到此地……不错了!”
  “柯老弟伤在什么人之手?”
  “白儒!”
  “望月堡总监?”
  “是的,因为……我迫问堡中一名堂主的口供,他突然……掩至……”
  “柯老弟问对方什么?”
  “云龙三现……的下落…!”
  丁浩忍不住开口道:“堡中根本没有其人。”
  柯一尧面上的肌肉抽动了数下道:“因我听到对方谈论堡中一个人的身法……很象‘云龙三现赵元生’,所以……才起意迫问追查!”
  丁浩尽力忍了忍,仍照原来的称呼道:“何老哥苦苦追索‘云龙三见赵元生’,可以说明原因了么?”
  柯一尧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不顾死活奔来,便是……要说明此事……”
  “那就请讲。”
  “我……与他是同门师兄弟……”
  “树摇风”激声道:“哦!想不到老弟是雪峰山‘隐名老人’之徒!”柯一尧声中带恨地道:“赵元生资质高于我,极得先师宠爱,成就……也比我高,已尽得师传,所以,先师令他出山行道江湖,我……伴师侍奉晨昏……”
  一顿之后,又道:“先师功力,得自一部上古秘笈,那秘笈分上下两部,先师鉴于下半部仅是近乎邪门之举,不许修习,严密收藏,只传授上半部,赵元生对此……深感不快,认为武功便是武功,用之于正,则邪者亦正,用之于邪,则正者亦邪……。
  “嗯!这论调也颇合理!”
  “十五年前,先师天年已尽,弥留之际,要我取出那下半本秘笈,予以焚毁,但那半本秘笈已不翼而飞,先师断定是被不肖师兄盗去,因他曾返山数次,遗令要我设法追回毁弃,并问以欺师之罪……”
  说到这里,废然一叹,又道:“我的功力,本不如他,这遗命很难完成,现在……突遭意外,真的……死不瞑目,何颜见先师于地下……”
  丁浩听对方没提到昔所惨案,忍不住道:“柯老哥似乎言犹未尽?
  柯一尧凝视着丁浩道:“是的……要说到隆中山麓的事了丁浩血液沸腾起来,俊面胀得鲜红。
  柯一尧咬了咬牙,道:“我下山之后,到处找他,探听出他当‘齐云庄’总管,我不敢蓦然见他,因找不是他的对手,几经考虑,硬起头皮去见他,谎称奉师命要他回山,师父有重要遗言交代,他要我在华容等他半月,说有要事办完便随我回山……”
  “以后呢?”
  “半月时间不短,我想一览江湖之盛,入鄂沿汉水北上,却无意发现他也去同一条路,一念好奇之下,追踪而去
  “再以后呢?”
  “追到隆中山附近,突地脱了线,待发现火光烛天,赶了去时,血案业已形成,我在混乱中抢救了一个小孩,那小孩……就是丁老弟。”
  丁浩不由呆了,这一说,柯一尧反而成了自己的救命恩人,这出入太大了!
  他努力回想“竹林客李茂竹”叙述的血案经过,其中有一段话是:“……火光中少主被一个胸衣洞开的武士抱住,我兄弟忘命扑上,那武林弃下少主应战,不支而退,那中年是八人中唯一不知名号的人,记得特征是胸前刺了一条蟠龙…
  根据这一段斜述,柯一尧所说的可能不假。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没有巴巴赶来说谎的必要……
  “树摇风”凝视着丁浩道:“怎么说?”
  丁浩双眼一红,道:“小弟我相信这是实情!”
  柯一尧似是强挣着说这一番话,话尽,人又渐告不支,面色由红转白,呼吸也迫促起来,丁浩加紧输元,但油枯灯尽、已起不了什么作用。
  “树摇风”悲怆地道:“何老弟,你振作些!”
  丁浩感到愧疚万分,幸而不曾对这将死的恩人有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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