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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青云黑儒传-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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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谷道中,呈现十几条人影,八名劲装武士,分据四方,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子正中,白儒欧阳庆云与一个黑衣中年隐丈许相对。
  白儒身后是那长发女子,紧搂着那孩子小云,满面愤毒之色。
  从那批武士号志,一眼便认出是望月堡的人。
  那黑衣中年,尖脸削腮,一付猴相,从未见过。
  “白儒”面目凄厉,浑身直在发抖。
  那黑衣中年再次发话道:“欧阳总监,你在堡中的地位可说一二人之下,在下真替你想不透呢?”
  “白儒”栗声道:“请杨兄上复堡主,就说区区已弃绝江湖,永不出山。”
  “总监该知道这是办不到的?”
  “我意已决,誓不回头!”
  黑衣中年嘿嘿一笑道:“堡主在得悉总监并未如副总监所报坠岩而死,立即命在下前来奉请,翁婿之间,没什么不好说的……”
  丁浩在暗中登时发起急来,白儒坠谷而死,是自己亲耳听见的,白儒临行时请斐若愚转告郑月娥的。
  这一被拆穿,斐若愚便担上了串通蒙蔽之嫌,以郑三江的为人,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除非白儒回堡。
  望月堡是怎样侦查出白儒回山隐匿的呢?
  以白儒的功力,难道还不是这黑衣中年的对手?
  只听白儒激动地道:“区区在大洪山坠谷未死,业已心灰意冷……”
  “怕不是如此吧?”
  “那怎么说?”。
  “恐怕只总监一人心里明白。”
  白儒咬了咬牙,怒冲冲地道:“杨三郎,你干脆说,准备怎么办吧?”
  黑衣中年冷冰冰地道:“在下希望总监依堡主之命,随在下回堡。”
  “我说办不到!”
  “总监,何必要迫在下采取行动呢,你是堡主爱婿,而在下……说起来仍是外人,在下再请总监三思。”
  “区区主意决不更改。”
  黑衣中年窒了片刻,突地发出数声冷笑,阴阴地道:“总监真的要一意孤行?”
  白儒脸上的肌肉抽动了数下,断然道:“话已说完了,看着办罢!”
  黑衣中年冷哼了一声道:“总监,在下的耐力有限,最后进一言,总监有两件事不好交待的呢。”
  “那两件事?”
  “第一,总监对堡中一切秘密了如指掌,堡主所知的你尽知,值此强敌当前,强仇环视之秋对望月堡的威胁太大……
  “住口,区区尚不致于出卖堡主。”
  “话虽不错,但堡主不放心……”
  “他要你杀我灭口?
  “总监,在下实在不原意说出口,不错,堡主有这指示!”
  白儒身躯一颤,下意时地退了一个大步,栗声道:“还有那件事不好交代?
  “堡主千金日夕盼望总监回堡团圆!”
  白儒身躯又是一震,咬牙道:“他父女心中明白,当初郑月俄下嫁区区的目的是什么……”
  “一夜夫妻百日恩,总监这话未免太过绝情?”
  长发女子突在此时开了口,声音幽凄动人:“云哥,你去罢,我会带着小云,把他抚养成人的!”
  白儒脱口大叫道:“不,办不到,我死不回头。”
  黑衣中年狞声道:“总监,天时不早了,在下不能久耗下去……”
  白儒狂声道:“杨三郎,你尽管下手好了,我夫妻父子死在一路。”说着,退到长发女子身边,伸手抚着孩子的头。
  那孩子睁着圆亮的小眼,望着他父亲,小小年纪,竟毫无惊惧之容。
  丁浩大感困惑,白儒竟不敢反抗么?
  黑衣中年以栗人的声调道:“总监,你这是不智之举,如果你随在下回堡;她母子还可活下去,如果定迫在下出手,那在下只有执行堡主命令。……”
  白儒铁青着脸道:“郑三江的为人我深知,他不会放过她母子!”
  “总监只是如此想,事实真的如此么?在下保证不动她母子毫发!”
  “你保证?杨三郎。地狱尊者的衣钵传人,不会发这种慈心吧,郑三江不派别人,派你追魂太岁来此,用心已至明显!”
  丁浩骇然,原来这所谓追魂太岁杨三郎是地狱尊者的传人,单听外号,就已表明是个凶残之辈。
  直到此刻,丁浩在发现围在四周的八名武士,手中各执了一个小小葫芦,葫芦口封正中央,一手捏着瓶塞。
  望山集保山王爷庙那一场凶杀记忆犹新,这葫芦中定是什么“毒中之毒”一类的剧毒,其或是更可怕的歹毒之物。
  怪不得“白儒”空负一身惊人武功,不敢反抗,他也许可以侥幸脱身,一双母子可就惨了。
  追魂太岁杨三郎冷森森地道:“总监,你想到后果么,在下只要稍一抬手,便可追魂夺命,而你……却不会死,在下可以杀人也可以活人,郑堡主要活口,到那时……你生死两难,便悔之晚矣!”
  长发女子凄厉地大叫道:“云哥,答应他,我可以陪你死,只是……这孩子……”
  白儒目眦欲裂,眸中的怨毒令人不敢逼视。
  “杨三郎,我夫妇与这孩子固然非死不可,但你也逃不了命,我要杀你也只是举手之势,不比你施毒慢!”
  丁浩暗自点头,这话半点不假,白德的飞匕可算一绝他以前几次当自己的面杀人灭口,真是举手之劳。
  追魂太岁杨三郎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道:“欧阳庆云,看来言尽于此了?”
  丁浩心念疾转,如何解白儒之危呢?自己伏着“辟毒球”,不惧“毒中之毒”,但他一家三口只要一个不当,便得送命……
  突地,灵机一动,他想起望月堡人的口号,何不冒险试一试,如能把追魂太岁杨三郎诱离现场就好办了。
  当下,悄悄退后数丈,隐在一根人立的石笋之后,大声道:“月正中天!”
  所有的人,全部面现惊容,追魂太岁杨三郎皱了皱眉头,应道:“银汉无声!”
  丁浩心头一喜,看来此计可以得逞,立即高声道:“护法自望山集传回急讯!”
  这一说,果然奏效,追魂太岁杨三郎登时面色一变,急声道:“是本座师尊的急讯么?”
  “不错!”
  “现身答话?”
  “不,这是机密,护法交待,不入第三者之耳!”
  追魂太岁杨三郎略一踌躇,向八名武士下令道:“尔等注意,小心看守,如有异动,立即放毒!”
  “遵令!”八名武士齐应了一声。
  此际,天色已逐渐成黑,回头早已没了影子,黑石谷天生奇地,尽是嵯嵯黑岩,更加显得幽暗阴森。
  追魂太岁杨三郎一弹身,奔了过来。
  只不见传令人的影子,目光游扫之下,面现惊疑之色,沉声道:“还不现身出来?”
  他立身之处,正背对丁浩隐身的石笋。
  丁浩如幽灵般掠出,一下子由后扼住追魂太岁的咽喉,使他不能发声,另一手持着“雷公匕”抵上他的心窝,轻轻刺了一下。
  然后抑低嗓音道:“不许声张,否则这匕首会穿透你心窝!”
  追魂太岁杨三郎做梦也估不到会有此变,奋力一挣,那里挣得脱,咽喉被扼紧,呼吸停窒,那味道不好受。
  丁浩稍稍松开扼住对方咽喉的手,又道:“听清了,别声张!”
  追魂太岁透了一口气,栗声道:“你是谁?”
  “这你不必问,现在你下令要那八名武士撤退?”
  追魂太岁杨三郎闷声不响。
  丁浩突然感到脑内一沉,立即警觉对方已在暗中施了无色无臭的“毒中之毒”,立即闭止呼吸。
  待脑内的沉闷之感消失,知道“辟毒珠”业已生效,毒消无碍了,这才冷极地道:“扬三郎你那‘毒中之毒’对区区无用,不必费心了!”
  追魂太岁不由亡魂尽冒,骇极地道:“阁下到底是谁?”
  丁浩手中“雷公匕”微一用力,刺入对方皮肉少许,低声道:“快发令!”
  追魂太岁全身起了抽搐,咬牙狞声道:“你不先说来历,本座便不下令!”
  “你想先死?”
  “本座下了令,你准备如何对付?”
  “到时再说,现在发令!”
  “你杀死本座,救不了欧阳家三口。”
  “那是笑话,区区不在乎毒!”
  追魂太岁被迫无奈,但他仍想说身,栗声道:“你放手本座下令!”
  “办不到!”
  “那本座拼着一命换三,如你能救欧阳庆云三口,便不必迫本座下令了。”
  丁浩倒着实佩服这魔头的心思,当下沉声道:“你先下令召回八名武士,区区给你公平的决斗机会!”
  “该……能相信么?”
  “不相信你马上横尸!”
  追魂太岁沉默了片刻。终于出声高叫道:“你们通通退过来!”
  八名武士大感意外,便仍遵令朝这边奔来。
  这情况倒使白儒惊住了。
  丁浩一松手,放开了追魂太岁,立即迅快地拔剑在手,追魂太岁前弹八尺,回过身来,暴喝道:“你到底是谁?”
  八名武士奔近前,齐齐惊叫了一声,刹住了身影,其中之一粟呼道:“酸秀才!”
  追魂太岁霍地拔出剑来、狂吼道:“你就是专与本座作对的‘酸秀才’?”
  丁浩冷冷地道:“一点不错,现在你准备保命,如你能接下区区一招不死,你便活定了!”
  “少狂!”
  “准备!”
  喝话声中,长剑斜斜上扬……
  追魂太岁栗喝一声:“放毒!”
  手中剑随之疾劈而出,看出手,他的剑术造诣已有相当火候。
  同一时间,八名武士齐齐拨开了葫芦塞。
  丁浩长剑一挥,“哇!”惨号破空而起,追魂太岁砰地栽了下去,八名武士魂飞魄散,逐突狼奔地逃命。
  丁浩那里放过他们,剑芒打闪中,惨嚎之声响成一片。
  但也只刹那功夫,便寂然了。
  “丁少侠!”
  白儒狂叫着奔了过来。
  丁浩立即迎了上去,大声道:“别走近,毒未散尽!”
  白儒应声止步,怔怔地望着丁浩,说不出话来。
  长发女子带着小孩,也奔了过来,粉腮尽是感激之色,眸中泪水晶莹,福了一福,道:
  “丁少侠,致谢再造之恩!”
  那孩子小云比年前长大了许多,仰起小脸道:“妈,他是丁叔叔!”
  长发女子抱起小云连连亲嘴。
  白儒这时才发出了声音道:“丁兄,大恩不言谢,在下无话可说!”
  丁浩取出“雷公匕”,递与那长发女子道:“欧阳夫人,物归原主,敬谢相借之德!”
  长发女子放下孩子,双手接过,激颠地道:“小女子一家三口,能重享天伦之乐,皆少侠所赐!”
  丁浩欠了欠身,道:“小事不足以挂齿!”说完,转向“白儒”道:“欧阳兄怎会被他们所乘?”
  白儒愤愤地道:“是在下太过粗心,团购物出山,可能形迹落入秘探之眼,如非丁兄适时而至,后果已不堪设想了!”
  “这也算是巧合!”
  “丁兄是专程送匕入山么?”
  “是的!”
  “请到洞中小叙……”
  “不,小弟有急事,须立即出山!”
  长发女子道:“不让我夫妻略尽心意么?”
  丁浩爽朗地一笑道:“容图后会吧!”
  白儒诚挚地道:“丁兄,这使愚夫妇心下不安。”
  “欧阳兄,不必如此,欣见贤孟梁破镜重圆。小弟十分告慰了,只是望月堡决不会就此干休还请提防为上!”
  “是,敬谢关怀,在不……觉得十分愧对丁兄……”
  “那里话!”
  “天色已晚,请留宿一宵,明晨动身如何?”
  “不必了,小弟心急切焚,一刻也难耽延。”
  “既是如此,在下不敢强留,请果腹之后再走……”
  “小弟备有干粮,盛情心领了!”
  “这……这……”
  “愿后会有期,小弟就此告辞!”
  两夫妻凄惋地望着丁浩,说不出话来。
  丁浩双手一拱毅然转身,疾奔而去。
  身后传来那小孩的声音道:“丁叔叔,你要来啊!”
  童稚心声,使丁浩深受感动。
  白儒终算有福,在险恶的江湖风波里打过滚之后,一家人乐享天伦,而自己,还要在刀光剑影中奔命。
  出了黑石谷认准了方向,朝乱山中奔去。
  他准备横越荆山,从谷城一路入豫,算方向,由这一路到离尘岛是直线,虽多耽搁了两天,因单身行动方便快捷,可能不会比赤影人她们迟到。
  一路之上,感慨良深,说巧也真巧。
  如果不是自己临时起意归还“雷公匕”,也碰不上了追魂太岁这档子事,白儒一家三口,可能完了,那将是相当遗憾的事。
  现在发生了一个新的问题,说起来也十分严重,当初斐若愚受白儒之托,传假讯回堡,说白儒坠谷而死。
  如果郑三江追查起来,斐若愚的处境便危殆了,但这是无法援手的事,只有听天由命了,迢迢千里之隔,又不能插翅飞去……
  突地,他想起斐若愚是与地犹尊者与缥渺真人一路,如果不被金龙帮追截,此时应在北返途中,也许能碰上也说不定,但这是很不可能的事。
  意料中,经望山集这一场血动之后,金龙帮定不择手段,对望月堡展开酷烈的报复行动,两狼相争,自己也正好藉机采取行动。
  经数日夜奔驰,这天到了谷城,丁浩停下来一洗征尘。
  沐浴盟洗之后,把酒菜叫到房中,开怀畅饮,劳累一扫而空。
  他记得刚出道不久,来到谷城,曾顺道上武当山,以“黑儒”身份,向武当掌门灵虚上人索帐。
  对方曾许诺查明公案真相,然后自作交代,曾几何时各大门派掌门,全中了郑三江诡计,被软禁在望月堡,这变化未免太大了。
  由此东去,便是不堪回首的故园废墟隆中山,在废墟中,曾了断父亲生前的一段过节,十招击败玉面侠司徒青。
  过去种种,都成了过眼云烟,恍若一梦南柯。
  然而,这梦还没有醒,还要做下去,结局是什么,不得而知!
  一在酣眠,第二天离谷城上路,继续北上。
  又是一连串披星载月的急赶。
  这天到了伊阳,距离尘岛已不及百里了。
  此际,已是起更时分,丁浩兴奋得不愿投店,仅在酒店中打尖歇脚,消磨了约莫一个时辰,离店攒程。
  心想,此去仅是坦荡大道,明日午前便可赶到离尘岛与梅映雪她们见面了,回岛之后再痛快地歇三日。
  离开城庙不远,正行之间,突感一阵疾风,掠顶而过,不由大吃一惊,只见一团黑影,泻落前面道中。
  定睛一望,赫然是一头怪鸟,心想奇怪,这人烟稠密之处,那来这野鸟,走近一看,不由心头为之一震,这不是老嫂子“灵鸳夫人”的灵鹫么?
  怎会离开主人飞来此地。此鹫通灵,莫非……
  心念宋已,只见那灵鹫望着自己引领鼓翼,不禁大感困惑。
  那灵鹫显得急躁不安,丁浩傻了眼,他不通禽语,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一人一禽,相持了半刻,丁浩无奈,上前抚了抚它的羽毛,道:“鹫儿,你主人有事么?带路吧!”
  说也不信,达灵惊竟懂人意,“嘎!”地一声长鸣,振翅而起,朝西南角飞去。
  丁浩弹起身形,尾随奔去,心中可就大感嘀咕。
  人再快,当然不如鸟。
  奔了一程,灵鹫没了踪影,丁浩只好缓了下来。
  不一会,那灵鹫又飞了回来,绕空一匝,再次飞去,这回速度可缓了些,但丁浩追它还是感觉十分吃力。不久,眼前出现了一片云巨柏,那灵鹫投入林中不见丁浩如道这蹊跷出在林中。
  相了相地势,绕到林侧,运足目力望去,只见林中是所庄宅,规模不小,四周有河围护,宽约三丈,等闲的武林,绝对无法越过。
  离在此刻车声隆隆,只见一辆双套篷车,疾驶而至,停在正面的护庄河边,接着车上发出一个宏亮的声音来。
  “月正中天!”
  林中立即有人回应了一声:“银汉无声!”
  丁浩登时心中一动,这是望月堡的暗号,看来这庄宅是该堡的舵堂了。灵鹫引自己来此,莫非老嫂子隐在这庄中么?
  心念之间,弯了过来,隐身一旁。
  林中又传出问话之声。
  “那里的弟兄?”
  驾车的回应造:“红旗堂属下!”
  “什么事!”
  “奉命送重要人犯来!”
  “候着!”
  丁浩暗忖,重要人犯是什么样的人物?
  为什么不拘禁在望月堡而要送来此地?
  既属该帮的敌人,便是自己的友人,心会之间,悄悄声地掩了过去,飞指点了驾车人的穴道,驾车人连哼都没有便斜歪在座上。
  “怎么回事?”
  车中探出了一个人头,丁浩又虚空飞指点去。
  车中人跌回车里,再没声息了。
  丁浩知道车内已再没人了,立即上前,拉开车帘向内一看,不由骇然大震,只见车内是一具白木棺材。
  那被点倒的车中人,全身重孝,倒在棺上。
  这是怎么回事?
  重要人犯,人犯在那里!
  丁浩看那白木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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