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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隔一会儿就会毫无顾忌地大叫特叫。
阿钟起身蹑手蹑脚地向那儿摸去,然后呆在墙脚下静待蟋蟀发声。阿钟一起身,蟋蟀似乎心有灵犀,就立即噤声了。
“你总不见得推倒这堵墙吧?其实你就是把这墙拆了,也没有用!”金山说。
“操他娘呀!”阿钟跺脚骂道。
“你骂啥人?”金山霍地站起来问。
“蟋蟀!骂蟋蟀也不成?”阿钟自以为得计地笑道。
“不成!”金山向阿钟走去。
“去他娘的,回去了!这样老子明天再不出来了!”阿德愤怒地朝院门走去。汝月芬这会儿恐怕早就睡过一觉了,爹娘可能也满世界找过他后,正在家里咬牙切齿地骂人呢!
“来人啦,快点!”阿钟抬腿逃进喇叭花丛中。阿德金山像兔子似地蹿到阿钟身边蹲下来。
“哪里,哪里呵?”金山一点感觉也没有。
阿钟向院外空地的半弄口指点,他不仅眼贼,耳朵也尖。他们俩侧耳细听半晌,才听见一阵细碎轻浮脚步点过空地朝这边走来。
一条瘦长的黑影嗖地飞入院门,警觉地四下一看,急奔草包仓房。但瘦子又很快折回来,稀里哗啦走进花丛,站在那到处查看。把头埋在花叶中的阿德仨人吓得大气不出,头埋得更低了。歇了半天的蟋蟀又叫了,瘦子慢慢撤回仓房排门前。
一阵钥匙捅锁的声音之后,门像被风吹开似地发出轻悠悠地吱嘎声。他们听见里头翻动草包的声音。镇公所的人不用偷偷摸摸,但也没有一个贼会偷草包,看来这人把什么东西藏匿在此的可能性最大,阿德推测道。
但瘦子这时却走出门,一抬腿向外奔去。过了一会儿,阿德他们刚要起身,外面传来了沉重而又杂沓的脚步。俄顷,两条黑影弯腰弓背,背着一个大圆包袱跑进院门,直奔仓房。先前进来的那瘦子急邃地迈着双脚,走了进去,但另一个人在离台阶还有一段距离,但却离阿德他们极近的地方,战战抖抖小小心心地将肩上的包袱放在地上。从那包袱的落地声中,听得出分量不轻。
他们同时辨出近处直喘粗气的这个人,正是租住在半弄边上那两间黑屋里的年轻小伙。
阿德拎出眼睛仔细地看这个人时,先前那个瘦子从里面奔出来,与那小伙一齐将包袱抬进了仓房。但待他们出来,正准备关门落锁之际,阿钟用肘碰触阿德,嘴向院门外一呶。
两条轻悄悄的黑影,快速闪身在院门的两边,阿德觉得胸前被人猛地一把揪紧了。看着先前那两人锁上门,步履轻松地向外走去,他的心不由得上蹿下跳起来。
那两人一出院门,埋伏在院门两边的黑影倏地冲了出来,随着两声低喝和闷响,阿德一个眼花,就见那两人像两只沙袋似的被放倒在地上。随即又被迅速地拖起来,咚咚咚地带向半弄口。
阿德他们长长地出了口气,从喇叭花里跳出来,奔到院门口,也贴在院门里的框宕两边,向那儿张望。半弄口那两条黑影押着两个人,快速向外走去。阿德领着阿钟、金山冲过空地,追过去看个究竟,虽然他们不喜欢那个小伙,但也不想外头的人就这样把人弄走了。
猛然间,一个高大的汉子从半弄口闪出来喝道:“站住,别动!”
那声音字正腔圆,有一股子京韵,显得不怒而威。那高个子身边,还立着两个猛男。
阿德他们一个急刹车,齐齐地瞪大眼睛看着这个人。一看这张面孔和高大的身架,就知道这是一条北方的大汉。他的眼睛灼灼发光,令人望而生畏。精壮汉子向一边的两个猛男一挥手,两人就快步向院门去了。
“你们在这干什么?”精壮汉子问道,然后将手中的铁家伙掖在腰间。
“玩!”阿德抖抖嗓子说,惊出一身冷汗,他看出那个铁家伙是一把地地道道的手枪。金山、阿钟也才看清那把真正的手枪,不由得大惊失色。但他们马上意识到被一把货真价实的手枪对准过,这一辈子都有牛皮可吹了。
“玩?你们镇上这几天乱七八糟的,小孩子家的,这么晚还瞎蹿什么!”精壮汉子压低嗓子吆喝道。
“小孩子就是这个样子,不玩干啥!”阿德嘟囔道。
“在家没劲得来,出来自家玩玩,也不行啊?”阿钟哭丧着脸说道。
精壮汉子绷着脸厉声道:“不行!”
再路过那两间黑屋的窗下时,阿德心里一片冰凉。他没有来由地对那个精瘦的小伙充满了深深的同情。
精壮汉子像押贼一样把他们三个押送出半弄,然后警告道:“回去,走得远远的,再让我在这一带撞上你们,就把你们全捉起来,关在镇公所,听见了没!”
“听见了。”阿德、阿钟、金山三人同声应道。
阿钟突然大着胆子问精壮汉子:“叔叔,刚刚那两个人阿是贼?”
“嘿,人不大,管得事还不少。走人,这两天再甭到这儿来玩!”精壮汉子像甩狗屎一般对他们甩甩手,看他们离去。
“哦,妈妈呀!”阿德、阿钟、金山三人同声一叹,舒出一口长气,相互搂着肩形同一人似地横过街口。
他们谁都不想回家,在一个门洞里席地而坐。
“反正不是什么好人,乌龟贼强盗!”金山很有把握地说,“不然,谁会抓他!”
“脑子简单,被人抓的必是乌龟贼强盗?镇公所这些狗娘养的,抓过的人还少啊!那些狗触,自己才是乌龟贼强盗还差不多!”阿德驳道。
他们都在大桥头和街上看见乡下人挑点青菜或者果子出来卖卖,没有交费,被踢得稀屎直流。镇上做生意的也是这样,谁敢犟一犟,被捉进镇公所肋骨敲断。这种事他们也听说过。
金山马上表示服帖,他问阿德:“那抓人的是些啥人,口音全是外码头的,是吧?他们把人要弄到哪里去,那两个人到底咋啦?”
“出来了,就他一个!”阿钟低语道。他一直留心着那条半弄,看那个精壮汉子和他的手下出来不出来。精壮汉子一人独自出半弄,沿街走到一个河桥口下,钻进了泊在那儿的一条乌篷船里。那两个猛男显然是留在施家祠堂了。
阿德听到那船吱吱呀呀向前摇去,突然觉得一股劲上来了,直冲脑门。他左右一看问道:“阿有种跟过去看看,不就都弄清楚了!”
“好!”金山双手一握响应道。
“我……我顶多跟到大桥头,超出大桥头,我就算!”阿钟讷讷地说。
“那现在就滚,我和阿德去。你这个孬种!”金山往地上啐了一口。
阿德猫腰闪出门洞,贴着一个个河桥口边的屋角,看船摇过,便躲躲闪闪地向前追去。金山毫不犹豫地尾随而去,阿钟迟疑一下,压低嗓子喊:“等等我呀!”而后拔脚便追。
施朝安跟着那位老家人急急地穿过一片红枫林夹道的碎石路,直奔渔园廊桥。施朝安记得伯爵很久很久未在渔园召见过他了。一路上,他始终在紧张地思索,王伯爵会问他什么。王忆阳的事,他同王兴国统一过口径,除非伯爵自己发现,他们决意装聋作哑到底。万一这事瞒不住,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有王兴国在呢!所以他并不担心这事。至于在桐镇引起公愤的那被人勒杀的俩孩子的命案,伯爵大可以问王兴国的。即使是王忆阳的事还是那俩孩子的事,都无须专门将他招到渔园来!
施朝安连步走过长长的甬道,上了廊桥。但他思来想去,还是想不出伯爵招他到渔园来的原因。
廊桥虽沐数百年风雨,却依然如故。桥廊花架满缠紫藤,浓荫翳翳,清静谐和。廊桥对面,一圈黑瓦粉墙载着一系列六角形空窗,沿河高低纡回,如游龙盘旋而去。黑森森的墙门高顶各有出相入将的砖雕分列左右,门楣中央有明代王鳌亲题的“渔园”两字。黑漆大门两侧一对高大威猛目空一切的石狮,傲视着门首那条宽阔的车马甬道。
那位老家人还未扣响门上的狮首门环,大门便吱呀一声开了。一路上半个声都不吭的老家人又引领施朝安下迅速穿过门厅。
老家人领施朝安穿廊过厅,七折八拐,一路上,并未遇见什么人,就到了春熙堂。站在门口的渔园总管王四海看到施朝安进来,向他冷冷地点点头,便走开了。王四海是王伯爵的远亲,施朝安年纪还小的时候,就记得王四海跟着伯爵做事了。他一向与这位眼睛长在额头上的渔园总管很是生分,在桐镇大街上碰见,也就这么一点头,便各走各的道。施朝安觉得这位胖大的渔园总管通常比王伯爵还王伯爵。
堂屋内,清凉宜人,但阴气凝重,几件高大厚重的红木家具使整个堂屋看上去有点像座地宫。
王伯爵拢一拢一丝不苟的满头黑发,放下烟枪,从卧榻一侧起身。卧榻另一侧坐着的中年男人则抽着纸烟,他面如重枣,但红得有些异样,红中泛青,像只铁锈蟹。可目光如鹰似隼般的犀利,透人心肺。
十几天前,王兴国陪着这位一脸阴沉的京城客人,对施朝安说,这位李镇公李先生是京城内务部的,到桐镇来办案子,他施朝安要无条件地满足李先生的任何要求。不过,这位李镇公后来只是找过他几次,摸了摸整个镇子的情况。
桐镇是一个重要的水路码头,南来北往的客商很多,也有些客边人赁屋落脚桐镇,李先生的注意力似乎都在新近出现在桐镇的陌生面孔,和在桐镇赁屋落脚年把的这一类人身上。王兴国告诉过他,对李先生的事,一律不要过问。但除了前两日,他们抓走了一个刚刚在王家祠堂路口租房子住下来的客边人,并没有通告他而外,只要是从镇上带人到望江楼去问话,李镇公总要让那个杨标来知会他一声。
那个杨标,人高马大的,长着一张长圆形的面孔,应该是李镇公最得力的手下。施朝安十几年前已经过世的叔父在省城做捕头时,杨标曾跟过他叔父一段时间,虽没有师徒名分,但却有师徒之实,而叔父当年还在省城镖局做事时,他施朝安也跟叔父学过几年拳脚,所以说起来,与杨标还有同门之谊。杨标一到桐镇就来找他了,后来,他又陪杨标在镇上转悠了几天,处得极其愉快。他俩都觉得彼此甚是投缘。
看到李镇公在,施朝安即刻想到,是不是伯爵要李镇公了解那两个被人勒杀的小孩的案情,帮他搞定此案。王兴国一说到这个案子,马上着急上火,肝火很旺,他想那是伯爵给了王兴国压力。那俩孩子爷爷在族内的身份,再加上桐镇的舆论民意,施朝安感到伯爵关心那俩孩子的命案,胜于其他任何案子是正常的。不过,如若真让李镇公插手这个案子,那是他施朝安求之不得的事,他急于想脱下这条血布衫。
看到施朝安走进厅来,李镇公便起身告辞了。这让施朝安大感意外,同时也有些失落。伯爵离座起身,亲自将李镇公送出堂屋,说话中李先生长李先生短,显得极为尊重。
这时,一个面目清秀的女仆走进堂屋,收走了烟具。大烟,伯爵抽也可,不抽也可,一直未能成瘾,这也是他引以为豪的一件事。初出道时,他开得头一爿店,便是烟馆。朝朝暮暮,来的都是亲朋好友,有钱给钱,没钱先欠着,而且王伯爵自己也常常陪聊陪抽。故而这头一宗买卖没有维持多久,烟馆便关门大吉。后来天官投军后仗越打越多,官越做越大,伯爵的生意也水涨船高,越做越好。施朝安出任警所的警长时,伯爵已如蛟龙出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伯爵回转身来,让他在一厢的圈椅上坐下,又吩咐下人泡上茶来。这才向他发问王庄和那两个被人勒杀的小孩的案情。谈起那俩孩子,伯爵脸色异常凝重,得知此案没有任何进展,伯爵显得非常失望。施朝安立马浑身不自在起来。
“你说那俩孩子的命案,不像是仇杀,而应当是带有偶然性的突发事件。”伯爵那对黑森森的眼睛,死死地盯住施朝安。
“是的,一开始,我是这样想的。”施朝安垂下眼皮,不敢再看伯爵的眼睛,只是把向王兴国分析过的案情又讲了一遍。伯爵的脸色有所和缓,似乎认可他的分析,这让他有点高兴。但突然间,伯爵话头一转,问起了王瞎子一案。
“那么,那个什么瞎子的事情,这几天有什么新的说法没有?”伯爵低头呷了口茶,眼睛从茶碗上探出来,神情显得有几分怪异。
施朝安心里咯噔了一下,他没料到伯爵会问王瞎子的事。王兴国认为,杀王瞎子完全是个意外,没人会专门要杀王瞎子这样的人!他听都不要听有关王瞎子的案情,在他看来,王瞎子是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虫豸。
但伯爵既然问起来了,施朝安立即如实向伯爵作了汇报。不过,身上那张纸条,他没说,对伯爵说条子的事,他觉得很可笑。他从玉佩说起,包括王瞎子老娘说的话和阿耿伯被害之间的联系,统统告诉了伯爵。伯爵听到他说王瞎子和阿耿伯之死是同案犯所为,竟愣了一愣。那惊愕的表情虽则是转瞬即逝,可还是让施朝安看见了。
王兴国当着警所那么多人嘱他施朝安放下王瞎子案,全力以赴去办俩小孩一案。王兴国的做派,一直使他认为伯爵对那俩孩子的命案,极为关注。但这会儿,他意外发现其实伯爵对王瞎子命案的关心程度,竟远远在王庄兄弟大佬和那俩孩子的案子之上,虽然伯爵在尽力掩饰这一点。这不禁令施朝安大惑不解。而他也看得出精明过人的伯爵,知道他的疑惑,可是却不作任何解释。这越发让他深感困惑了。虽然,伯爵最后还是将话头转到王庄兄弟大佬和那俩孩子的案子上,但他吃准了,王瞎子案,是伯爵招他来渔园的唯一原因。
伯爵说着说着,突然看着大堂顶上垂挂下来的那盏硕大的红木宫灯,陷入了沉思。
杨标突然大踏步地走进大堂,伯爵和施朝安起身向他招呼。一见杨标,施朝安的精神头一下来了。
杨标向伯爵道:“我们李先生叫我过来看,想请施警长过去一下,不知施警长得空不?”
伯爵笑道:“我对镇上一起案子,有些好奇,请施警长过来说说,该说的也已经说完了。请!”
于是,杨标和施朝安向伯爵告辞,一同出了大堂。走出去几步,施朝安回头向堂屋看去,只见伯爵仍然坐在榻上,神情有几分恍惚的样子。那案几上的那盏洋灯的火头,上蹿下跳,冒着一股浓浓的黑烟,发出嚯嚯嚯的声音。
阿钟看到那船过了镇公所,绕开市河,继续西行,便定心地说:“这该行了吧,他们都过了镇公所了,可以回去了吧!”
阿德和金山睬都没睬,仍然远远地跟着那艘船。
“他们要去望江楼!”阿德和金山看见他们的船进入一个河岔,同声喊道。
“这总行了吧,都到了渔园的望江楼来了,总归可以回去了吧?”阿钟央求道。但阿德和金山谁也不睬他,他垂下头来,颤颤地叹了口气。
有几点朦朦胧胧的灯火在半山坡上的楼群中一眨一眨的,风大了起来,一片竹林不时地掀起一波波墨绿色的浪涛。
他们远远地看见那船泊在那座石板桥下,长圆形面孔和他的人押着那两人横七竖八地向上走去,那两个被他们捉住的人,其中一个显然受伤很重,大约刚才在半弄那一跤,摔坏了。那人几乎是被他们拖着上去的。进入山门,门咣啷一声关死了。
“再不能上,一露头就要被人发现的。”阿钟伏在阿德身边说。
望江园的院墙虽然很高,但里外还有很多的大树。阿德一不做二不休,来都来了,他定要看个究竟。他指指石板桥对面的石蹬道两边密密匝匝一路上扬的树林,手一挥,贼头贼脑地过了桥,然后一头扎进了林子。金山一看,就忙不迭地冲上石板桥,阿钟哭丧着脸,怨怨地追了过去。
当他们千辛万苦地攀爬上去,跌跌撞撞从树林中钻出来时,脸上手上添了好几道血口子,还一身的烂泥。
阿德和金山定定神,摘下沾在身上几片黄竹叶,而后避开山庄正门,蹲下身沿山庄的花墙疾步走下去,想找个合适的地方翻过去。阿钟愤愤地拖着快脱帮的鞋跟追赶着,心里直骂这个无事生非的阿德和吃屁的金山。
“里头有狗的!”阿钟对各自扶着一棵巨杉的阿德和金山肯定地说。一阵劲风过竹林,竹叶发出吠吠吠的一片哨音,如风临窗。花墙内外的那几棵水杉在风中也抖出一片哗啦啦的闷声。他们三个打了个激灵,从前在附近转悠过,确确实实听到过狗叫声。
阿钟连忙说,跑这儿来,衣服被狗扯得粉粉碎,不值。他又小声地号着要回去了。
“光是狗,还好办!”金山道。
“狗怎么个好办法子?”阿德始终对那儿的狗心存忌惮,但这个牛逼金山却说狗好办。
金山说有些野林子里有一种长得像天门冬似的野草,乡下管它们叫“臭鱼娘”。那种草浑身缀满蒲公英种子似的絮毛,絮毛裹着小如虱卵的种子,极黏糊,一沾上拍都拍不掉,关键是这臭鱼娘臭气冲天,闻一闻连隔年饭都要吐出来的。一不小心遇见这种随风飞舞沾人一身的臭鱼娘草,只要捏着鼻子对草说:“臭鱼娘,臭鱼娘你们家天火烧,着地爆,赶快回家去。”于是趁臭鱼娘不备,迅速逃之夭夭。他说,涂在身上,任何一只狗在这种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