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颧骨把整张脸衬托得瘦骨嶙峋,她身体细瘦却总是穿着十分精神的运动衣,她走起路来目不斜视轻盈而快活。是的,她并没有非常出众的样貌,从来不趋炎附势讨好谁所以她总是异常冷淡,她总是很容易区分她喜欢的和不喜欢的人,但都不会接近。她对爱情持隔岸观火的态度,她觉得没有什么缘分可以像一场风暴一样朝她猛烈的扑打过来,也不会像迟缓的小溪流那样润湿她干裂的嘴唇。她孤芳自赏爱情像走马灯一样穿过一个又一个漆黑深夜。
直到那个羞怯的男孩子的出现。他依然给她递庸俗的情书,依然字斟句酌的雕刻着他要对她说的话,广播体操的时候他想尽办法排到她的斜后方就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她,他去教室找她,中午,空旷的教室里静悄悄的就两个人,可是他们两个并排坐着却一个中午都没有说话,他不说,所以她也不说。于是百无聊耐的时候,他捡起一只铅笔在废旧的草稿纸上突突突随意的画起了画,画了山脉,路灯,涂鸦的墙壁,被风吹开帘子的黯淡窗户,还有飞过院墙的足球,他笔下的线条一点都不粗犷,像细丝线一样优柔,她竟不知道这个面孔黑黑的男孩子,这个扭头看她一眼就会脸红的男孩子,笔迹在他手中像风筝线一样放出去,那么宽阔潇洒。她完全没有想到,她对他的排斥和讨厌瞬间漏光了,她觉得这个男孩其实和其他的人是不一样的,她在这个偶然的机会发现了他头顶的光圈,旖旎辉煌,他是顶着光圈降落的天使吧!所以他不大声说话怕惊醒了别人,所以他总是做?又含蓄又单纯的用微笑来撬开语言的迷藏。
是的,我这样认为了。我依然没有开口说话,我就在他画的一座小木房子旁边写了一句话,我说你画的小木屋真好看。
他回过头来冲我微微一笑,又立即把眼睛低了下去。
我再写,我问他为什么喜欢我,我们以前根本不认识。
他却忽然开口说话了,他很少说话,彬彬有礼的样子,可是这一次的声音却异常清晰,仿佛是早就蹲在洞穴门口等候雨一停就冲出去觅食的小动物。
他说:“我早就认识你了,我第一次发现有对野菊花着迷的女孩子,她用整个秋天来书写菊花的开与败。”
我知道他指的是我发表在校刊和报纸杂志上的一些小文章。没想到他居然都看了那些文章,甚至知道我小时候误把野菊花当成蒿草捣乱了止鼻血的事情,我小时侯动辄就流鼻血不可抑制,但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发生过了。
他甚至还说:“我为了买一条绣有野菊花图案的红围巾,在那家价格昂贵的店门口踯躅了好久,然后从妈妈的钱柜里偷走了一个月的家用钱折回来买它,可是第二天将它洗过了凉在阳台上就被风吹走了,再也没有找回来。”
“你怎么都知道呢?”我问,有些惊讶的。
6
第二次经过“人在天涯”的时候,小女孩坐在门口的一级小石阶上,石阶两旁摆着一盆盆剑兰和紫色铃兰,还有夜来香和文竹,我想这家店的主人一定非常精心的照料它们,它们才会长得如此鲜艳活跃,石阶是蜥蜴皮的颜色,寒气森森的光一层推着一层,棱角细密的向那个穿着毛绒绒的白色线衣的小姑娘包裹上来,她像栖落鲜花丛里的一只姿态柔美娇小的小蜜蜂,动起来就会蛰你一口。但多数时候她是闲散而安静的。我又看到她将许多一块钱的硬币兜在她红色的棉布裙子里,她提着裙子的两角将它们抖得当当响,她似乎非常沉迷于这样的声音,这声音伸出纤长的手指抓住她的小耳朵,这声音像一串节奏鲜明的音乐跳起狐步舞在她视线里移动,一来一去,她为此追随着它们,痴迷沉醉,并且念念不忘。
这次我好好的注意到小女孩的样子,她总是打扮得像欧洲帝国时代高雅雍容的小公主一样,我想她妈妈一定对她宠爱备至,才会花这样多的时间为她添置漂亮的小裙子,配花边蕾丝的皮靴,皮靴上挂着一些小动物和花草的饰物,晃悠着,仿佛都来出席一场盛宴。她脖子上小块的水红色丝巾扎着一个很好看的蝴蝶结,贴着她的脖子,被风一吹就像一只扇着翅膀的蝴蝶停在那里吸吮着露水。她的打扮比一般小孩都要时髦一些,虽然时髦这个词语用在小姑娘身上似乎有些言之过早,但她的确是一个让你一眼看过去就能沉迷的姑娘,她有那么细嫩的脸颊,饱满得仿佛一颗被水浸泡冲洗过的花生仁,露出一小片洁白的光亮。棕色发卷是天然的,一小团一小团聚敛过来,仿佛山顶的那一片云雾一样缭绕,布满她的额头和鬓角,其它长的发卷就被发箍缠上去绑成两个小马尾垂下来落到肩膀上。
最让我惊奇的是,她有一对蓝色的眼睛,蓝荧荧的像两潭小水畦,倒影着天空,草地,马棚,种向日葵的庄园,和木头房子,除此以外,应该还有其他别的什么,都是浮在她世界里坚硬的种子。我深吸一口气,我从她的眼睛里看到另外一个世界,它活生生的存在着,这使我惊惶起来。
她那么淡定?,仿佛这个世界不是她的,她是一个时时都置身事外的人。她眼睛里面没有街头来去匆忙的行人,没有香甜的糯米卷和巧克力面包,没有谁的欢乐和悲伤能够撼得动这个小姑娘的迷惘,她自有一番天地。
她散淡的目光忽然聚拢来,向她的眼窝深处慢慢靠近,它们听到她热切而欢腾的召唤。她忽然抓起裙子中的硬币,向蹲在她面前的那只黑色的大狗砸过去,那只狗十分威武雄壮,它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过来蹲到她对面,与她眼睛对着眼睛,完全一副居高临下又盛气凌人的的模样。小姑娘向它扔钱币的时候,它的呜呜的声音从尖利的犬齿缝隙里像落逃的小鸟一样钻出来,扑扑翅膀朝她一头扎过去,她却一点都不害怕,笑起来,声音清脆如同屋檐下的风铃声穿堂而过。她更使劲的去扔硬币,越来越用力,总能找到位置准确的砸到狗的鼻子,狗那漏风的嘴巴,以及它一动一动像弯曲的背脊一样的额头。
狗发怒了,它不再蹲着,而是站起来,身体倾向前,头探出去一阵狂乱的叫,像打破的沙罐。她也站起来,她站起来继续向他砸钱币,它向她缓缓的移近,仿佛只要轻轻一跃,就会扑到小姑娘的身上咬破她不安分的手指,还有那让人嫉恨的恬淡笑容。
她扔光了她的钱币,两手空空的面对那只气势汹汹的大狗。她的眼睛里浮现的不再是天空草地,不是马棚和向日葵,只是一只狗,一只可以涨满她整个视野的凶狗,她要与它对决。剑拔弩张的气氛像一团腾腾燃烧起来的烈火。
在狗向她扑来的前一秒钟,我一把拉过她躲进背后的店里面去,玻璃门将黑狗挡在外面,它在门外依然不间断的叫嚣,为失去这样一个有趣的敌人而叹惋。
小姑娘在我手中挣扎,我抓着她的肩膀说:“你不能出去,被狗咬到了可就麻烦了,你一点也不怕它吗?”
小姑娘只是抬起头来气恼的看我一眼,仿佛我说着一句根本就无关紧要的话。我捻灭了刚刚从她胸口腾起来的小火苗,她本来要乘着这簇小火苗的力量去征服那只大狗,可是这个狂野的欲望被我硬生生的掐断了,所以她对我充满了敌意。
“姮姮,你在做什么呢?”那个店主总算出来了,他似乎很少管束他的小女儿,放任她驾驭自己漂泊无垠的欲望。她是个野丫头,可以这么说,因为当他爸爸明白了她想要做什么以后,他对她呵斥一声,:“你怎么就不肯听话一点,你叫我拿你怎么办呢?”
姮姮就低下头来狠狠咬一口我抓她胳膊的手,我立刻松开了她。她像只矫捷的兔子一样窜到楼梯上,在楼梯的栏杆旁边抓住一只白毛的小猫,她将它一把抓起来,拎着它的耳朵,猫发出尖锐而又胆怯的叫声。她拎着它跑到了楼上去,然后轰隆一声,楼上的地板仿佛有一阵闷闷的雷滚过去,然后是小猫那撕裂般破碎的叫充斥了整间屋子。
男人摇摇头说:“我没法儿管教她,如果她妈妈在,她就不会这个样子。”
然后他领我去他的房间,我的手被姮姮咬伤,他给我擦了一些膏药,被姮姮咬过的地方炽烈的烫,他给我擦药膏的时候一直说着对不起,他的女儿总是让她头疼。
“姮姮的妈妈呢?”我问。
他痉挛一下,将药膏放到一旁的抽屉上,朝我背过身去。仿佛深思熟虑一个问题。或者是我的问话太过唐突撞疼了他那段特意避退的情感纤维。
他终于冷冷的说下一句:“她死了。”
我一怔,他的一句简单的话却像一柄从黑夜的丛林中探出来的枪,我站在一片有月光层层叠叠洒下来的树林中,颤了一颤。
“她怎么会死呢,孩子还这么小?”我问,问的有些傻乎乎的,我下意识的将手攥紧,我想我的问话仿佛一根细硬的刺插进了他的肉里,因为我看到他背对着我的时候还是明显一震,他抓住房间的把手,拉开了出去,他走到那个玻璃罩的小院子里,他的步伐迟重,面无表情。
他穿着一件宽松的黑色毛衣,高领,浅灰色,瘦瘦的身体套在里面空荡荡的,仿佛一根挂在连风都无暇顾及的经幡上的细竹竿。他的确是太瘦了,眼窝似乎也更凹进去一些了,所以他看任何东西都无神?漫不经心一样。他就站在那张大圆桌子旁边,看着桌子上一点一点建筑起来的小木屋。我注意到木屋上又多了几根木条,它更完善了。有一个愿望驱动着我,我想亲眼看着他用他细长的骨骼分明的手指将它慢慢搭建起来,我想看清楚每一个步骤,记住,那是一件多么奇妙的工程啊!它曾经是我美仑美幻的梦境,可是它此时就这么真实的矗立在这里,仿佛被水冲上岸来的美丽的螺旋贝母,带给我这样大的惊喜。
他忽然说:“总有一天,我会把它建好的。”
忽然觉得这个男人异常神秘,他背后的故事宛若斑斓的孔雀屏一样缓缓展开,那些故事藏在它丰厚的长长羽毛中间,然后他拖着那条彩虹一样的尾巴掠过头顶,飞进更深的丛林里去了,我想循着那条划过视线里的光芒一路探寻进去。
他看到我那样充满好奇心的看着他,一笑,便说:“你知道吗?这个小木屋还需要建很长的时间,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将它建好,常常不满意拆了再建,建了又拆,无论如何,我都要将它建得最漂亮,最牢固。”
我说:“你行的,你像一个了不起的工匠。”
他涩然的撇一撇嘴,“我只是个有些骄傲自大的摄影师,我背着我的相机跋山涉水,徒步旅行,去了很多很多的地方,拍了许多许多照片,直到我遇上她,我就甘心停下来做了一个毫不起眼的工匠。”
“那个她——”我探触性的问:“那个她是谁呢?”
他顿了顿,仿佛在思考着该不该将这个“她”的故事讲给我听,他将脸重新转了开去,然后那个关于她的事情就从他的嘴里像流水一样泄了出来。
他说她是一个住在阿尔卑斯山麓的一个简陋的小木屋中的女子,她是那个小木屋唯一的主人,有自己的马棚,羊圈和大片大片的种植园。那是壮丽的阿尔卑斯山南(北)麓,迎着地中海(疑为大西洋)潮湿温润的风,呈带状分布有层次的树木和花草从山底一直延伸上去,阔叶林,针叶林,再到草原,天空那样旷蓝高远,大片晴好而丰沛的阳光仿佛密密匝匝的网一样张开了洒下来。火车从稠密的杉树林和陡峭的石洞里穿过,烟囱里浓浓的烟雾向上冲去,弥漫到山顶皑皑的白雪里,大块大块的积雪崩塌下来融化成小溪流汇聚到一起,潺潺的从杉树林,从小木屋旁边,从灿烂的向日葵地里穿过去。她常常牵了自己的马,挥着鞭子在山麓上大片平坦宽阔的草地上肆意的奔腾,她将金黄色的长长卷发挽起来塞进一顶黑色的鸭舌帽里,穿束腰的樱桃红马甲,扎一根细皮带穿绑腿的皮靴,她看上去那样从容洒脱,她从冷杉和山毛榉林里穿过去跑到另一片草地,从一个小峡谷跑到另一个小峡谷。她那质朴的快乐像散在身后的马蹄一样散布在整个阿尔卑斯山麓上。她对生活那样沉着。他说他走过那么多地方却从没见过这样令他心旷神怡的地方,慑人心魄。就像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那样,她在向日葵地里砍伐着已经成熟的葵花,用镰刀将向日葵那颗饱满的头颅割下来兜在怀里,她的长头发和向日葵纠缠在一起,她的头发比向日葵还要金灿灿的发光。她不仅种了向日葵,还种葡萄,她用葡萄酿制醇香的红酒然后卖给地中海岸来的商人,她曾经亲眼看到她酿的那坛红酒被装到船上,由亚平宁半岛的港口出发,经由突尼斯海峡,再过苏伊士运河运往遥远的东方。她知道在相同纬度上的一个生产大量精美娟丝和瓷器的国家名叫中国,她听说官?窑瓷瓶将各种花鸟禽兽的花纹绘在瓶子里面,外面覆盖一层光滑的釉。她曾托人带一只那种鹅瓶颈的瓷瓶回来,她要用这样闻名遐迩的瓷瓶装养从阿尔卑斯山坡上采摘回来的紫色鸢尾花或者铃兰。可是她等了很久被托付的人却把这件事情忘了精光,她等着等着就等来了一个中国男人,虽然他没有带来那样美丽的瓷瓶,但是他就像一个令她称心的瓷瓶一样从此将她插进了他的瓶子里,她是那样喜悦,这个塌鼻梁额头宽绰的东方男人。
我听他讲得这样心旌荡漾,滔滔不绝,仿佛很久没有人听他讲心事了,所以他不再管是谁在听他诉说。我知道他打捞着他的记忆,他将那些湿淋淋的记忆捞到岸上来的时候一阵欢喜跨越他柔软的心房,他沉浸在这样的欢喜中。
“她叫丹妮尔。”他说。
我沿着圆桌子走,端详这座小木屋,仿佛能够看到那个美丽的丹妮尔站在木屋门口的向日葵旁边,朝着对面高大的阿尔卑斯山脉,将长长的金色头发放下来,穿越冰川槽谷和冰碛湖的风带着花香拨乱她的头发。她将细长如抽离的云丝一样的脖子仰起来,她心爱的男人为她拍下一张绝美的照片,她背后是大片的榉树林和扩散得很慢的迷雾。
“姮姮是你们的女儿么?”
他点点头说:“是的,我一直想要一个小女儿在身边,到38岁的那年我终于如愿以偿。”
他对姮姮总是百般宠爱,她就是那个将他的记忆拧紧的螺丝钉。他害怕关于丹妮尔的那些记忆慢慢被雨水漫过就像打散的蛋花一样变得稀烂,他要将这个记忆板结成块。所以他更加将姮姮溺在他世界里。
我走了一圈,这一圈还没有走完,感觉脚底下踩着了什么东西,硬硬的,冷森森的迅疾的传上来,我下意识的低头去看,那一帧一帧的白光滑过去。
是一柄亮晃晃的长刀,足有半米长。我猛地将脚缩回来,那刀藏在桌子下面的一堆碎木屑中间,我脚一挪开,它就哐啷一声完全掉了下来,跟着它掉下来的还有其它的器具,钢棍,匕首,弹簧刀,电锯,它们哗啦啦的掉下来全都倒伏在我的脚边,那样猖獗又混乱的阵势。
我浑身都冷起来了,我看到锋利的刀刃上一条蜿蜒的血迹,已经凝结成块了,却散发出新鲜的血液味道。
他赶紧走过来,将那些东西一股脑的塞回到桌子下面,藏在黝黑的木屑中间。有些手忙脚乱和惊慌。
“不好意思吓着你了,这些东西是我锯木头和削木条用的,我大意,没有收拾好。”
他起身来面对我的时候,脸上泛白,如同一条潜在深水下面的鱼。额上沁出细细密密的一层汗。
我有些尴尬的笑,出去,离开,走之前他告诉我他叫窦远。
窦远,我记住了这个名字,也记住他还有一个没有讲完的故事。
7
那是四年前,我见过她,不仅仅只有一次,这个整日游手好闲,穿梭于市井凡俗却又神秘的老妇人。她穿着破烂脏旧,无论是料峭寒冬,还是酷热溽暑,她都将一条大红色的丝绒围巾绕在脖子上,那条围巾很长,将脖子团团围住了还拖一大截甩在面前,她常常将长着疥疮的嘴和半张脸藏在这条围巾后面,许多人臆测她的年龄,应该有四十多岁,或者更老一些,因为她虽然额头上堆满了皱纹,仿佛有上百年历史的大槐树的树根紧紧的攫着地皮,但是她哭起来的声音却又娇生生的,仿佛三五岁的小女孩一样嘤嘤。没有人知道她从哪里来,住在哪里,叫什么。她神秘莫测,是谁也掘不到的一条地下暗流。她从城市的这一端穿到另一端,穿一身灰色绸衫,长头发纠结着像一团从树上滑落下来的枯藤,光着脚,因为走了太多路了,她的脚趾甲早就脱离了出去。大家认定她是一个疯婆子,或者是哪天从一个医院里偷偷溜了出来,也没有亲人再来找寻她。她智商应该是很低的,和流浪狗一起睡在巷尾的垃圾堆里,和小孩子抢烤肉串吃,跳到夷陵广场上学那些老人做健身操,手舞足蹈。不管她走到哪里,却都是被人们驱逐的对象,因为她是个不祥人。
总有人说她其实一点都不傻,因为她会占卜,会通灵,知道你前世今生的事儿,也能预测未来。她只要往什么地方一坐,对着某一个方向哭上一夜,那个方向就一定会出大事,会死人。小的时候我就听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