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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会咬牙随著爹爹而走……
这个世界上,她还有谁可以依附?连自己的心都管不了了,她还有什麽?
乔夫彷若受雷电贯穿心脉,他浑身震动,所有的知觉和感官紧绷至极处,她丢魂丧志的脆弱模样,撼动了他的心。
她知道这个消息多久了,她独自承担这份心伤又有多久了?
她那麽羸弱,都需要人照顾了,哪来的能力一个人面对所有的问题?
「那你在修道院的学业怎麽办?」
「当初来法国是爹爹的意思,现在我们家什麽都没有了,没有财力支持我在这儿的花费,我得回去广州……爹爹主要目的就是想训练我坚强独立些,回去广州後,我不会让他失望的,我会过得很好……」
谎言一出,竟不敢面对他瞿铄的眼神,彷似某种恐惧感莫名地在毛细孔凝聚,令她冷得不禁打了个寒颤。
不会很好的,她知道,因为已经好不了了……
「你的意思是不再来法国了?」乔夫表情瞬间冷凝,心脏如中巨锤。
喜儿抿唇不语,认命的点头。
「我不答应,我不帮你!」稍早的承诺对他而言,顷刻间只剩泡沫一堆,他甘负说话不算话的恶名,也绝不帮她这个忙。
喜儿微怔,「为什麽?你说要帮我的……」
「我後悔了,不行吗?」
「不要这样……乔夫,我拜托你,我求你帮我这一次,我保证从此消失在你的眼界,你在法国,我回中国,我们不会再有交集……」
挥泪再急却怎麽也不及泪水奔窜的流速,瞬间,手背上湿濡一片,分不清是涕抑或是泪,只知道那全是她不舍却心碎的证据。
她不想走,不想离开他的气息范围,但没办法了,他身边依旧会有很多飞舞的彩蝶儿,其中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他从来就没爱过她,留下来还有意义吗?
她恳求的急切口吻,和毫不留恋斩断关系的决绝,在在助长了乔夫的怒气,他心残的说:「你知道吗?你留在法国与否,对我而言没有一丝的影响,我没必要因此答应你的要求,别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
「我没有,是你答应……」喜儿哽声,再也发不出声音,她始终无法在狂乱中麻痹自己啊,那麽多的感觉她真的累了……
「抱歉,我忘了衡量情况了。」他摆了摆手,姿势看来煞是轻松,没人知道隐藏其下的紧绷。
「你该知道这件事情会有多棘手,我也想英雄救美,但绝对不冒没必要的险、不做赔本的生意。」故意把话说得冷漠无情,他不让她走,绝不让她离开法国。
「我没有钱……」喜儿知道他不可能那麽好心,但曾几何时,这最差的打算,竟也成为她目前最好的选择了。
乔夫有些愕然,没料到她真打算和他交易,她就那麽急著想离开他、离开法国吗?
「但你身上有一样我念念不忘的东西,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谈谈。」压不下的激愤,教他已见不著人性。
「什麽……东西?」
「你的身体。再当我的女人,在床上陪我一天,我会考虑帮你的忙。」
「不——」惊骇倏地攫住喜儿的眸子,被情伤逼至绝境,她无路可逃了。
还是只是个玩物啊,原来他对自己的观感始终没变……
猝然的旋身回到寝室里,她用枕头蒙住头,想将他的影像自心中除去。但当她闭上眼睛便可从眼底看见,他用冷冷的眼神打量自己,脸上带著残酷、嘲弄的笑容,等她睁开眼睛望著空无一物的墙壁时,他的身影又会投射在墙面上,他的轮廓强悍,紧紧抿著嘴、咬著牙,脸上肌肉抽动……
她难过的发现,即使他冷酷至此,她还是爱他,无可救药……
第九章
一轮夕阳,亮橘红挂在遥远的地平线上,光采炫目,一个小号的布袋驮负在喜儿瘦弱的肩胛背上,拖著疲惫的身子,她终於回到了在城郊以少数租金赁居的陈旧民宅。
她的房间在三楼的小阁楼,屋主是一对中年夫妇,他们住在一楼,二楼的几个房间则另外固定租给其他到城内做生意的商人过夜。
在广州,她没听说过类似的规定,不知道法国的每个城市是否皆是如此。在这儿,城门只限在白天通行,带著商品进入市内的人,须在城门缴交入城税,而黄昏时分,城门关闭,所有贩卖东西的生意人都得离开,不得有误。
据说这是为了确保安全,防止敌军及强盗集团的突袭,都市发展到世纪末叶,溃散的慵兵形成强盗集团横行各地,没有家园保护的外来生意人,没有城墙守护的市郊便是最常遭到攻击的地方。
因为强盗集团抢夺任何值钱的物品,连居民身上穿的衣服也不放过,所以喜儿总是在太阳下山前就开始收拾摊位,赶在夜幕正式低垂前回来,她无法承受任何的意外了。
打从她决定靠自己的双手筹钱回广州後,这些相关的消息她已经知悉得一清二楚了。
「回来啦,喜儿。」圆胖的中年妇女和她打招呼。
「嗯。」
「下午有个男人找你,穿著不俗、气势不凡,看起来就像是贵族出身……我告诉他你傍晚才会回来,他就走了。」长年居住城郊,妇女不知道仅隔一道城墙内的世界,只知晓那代表繁华与富贵。
喜儿踩踏在由外头另外搭建、通往阁楼的楼梯上,动作一顿,「他……有说什麽吗?」
是他吗?她问著自己,不确定,心却期待的雀跃……
「是没有,不过权富出身的有钱人总是瞧不起我们这种小地方,他一脸不认同的鄙弃。」
「哦……是这样吗?」难掩失望,「那我上去了……」
「等一下下楼一起吃饭?」
「不了,谢谢。」视线游移过半开的窗子,里头阵阵的饭菜香扑鼻而来,她知道自己的房间此刻肯定弥漫著相同的味道,今晚,她恐怕很难抵御肚子的饥饿。
上了三楼,不知怎地,喜儿隐约察觉到周旁诡怪的波流气氛。
可是……怎会?
在这儿,她只有一个人,没有人知道她落脚於此的,也不会有人关心的——
但,那个找她的男人究竟是谁?她发现自己好想知道答案,无法装作不知情。
打开厚重的木门,阴冷潮湿的空气袭上她的身,令她忍不住的打了个哆嗦。
摸黑点了油灯,不到三坪大的简陋房间里,终於有了一丝的亮光。
小小的空间里,连床都是奢侈的家具,只摆得下一张已散发霉味的薄被,她以此为床,以折叠而起的衣物为枕,除此之外,散落地上的剪刀、绣线布料等物品,是她的谋生工具与材料。
双手掩面深呼吸,努力调整自己的心态,什麽也不多想,当她再放开双手,眼前墙壁摇晃的影子教她呼吸一窒。
「为什麽没有去上课了?」
这个声音,多熟悉也多麽陌生啊,不知是熟悉抑是陌生勾起喜儿的害怕,她流下了不知名的眼泪。
「为什麽离开修道院?」乔夫移至了她面前,神情复杂。
「我不念书了。」
「为什麽?」那股好不容易松口的气,竟又弹回绷紧了。
「我不属於那里。」她凉幽幽的说。
「要不然你属於哪里?」
「广州,我的家,我要存钱回去那儿。」她相信只要有了钱,一定可以找到办法回广州的,即使没有权势。
这句话由她双唇说出听来有些奢华,截至目前,她的句子都是只有名词和动词的宣告短句。
「你究竟回去广州做什麽,你在那边已经没有亲人也没有家了!」乔夫咆哮的怒吼。
「我留在法国又能做什麽,一样没有亲人没有家,广州是我士生土长的地方,熟悉的土地总是比较亲切……」
「你一定要和我作对吗?」她倔强中带著委屈的样子,再次激起他心中莫名的涟漪。
「我已经离开你的身边了,我已经走得远远的了……」明明不是她的错,为什麽他可以这样不讲道理的指控她的不是?
原来传闻是真的,一旦被赶出聚风堡的势力范围,就只有忍受颠沛流离一途。这些日子她一个人,尝到了独自生活的困苦,凭著一手织绣技巧,她在街上贩卖中国风的小饰品,可是微薄的收入,教她没有把握自己何时才能存够钱回故乡……
「你……」乔夫受不了她的恶意疏离,突地将她压缚在门边,狠狠地咬啮住她的红唇,狂吮著她的滋味。
他要将这些日子为她挂心的忧虑全发泄出来!
「不要……放开我!」喜儿挣扎著,努力逃躲他唇舌的肆夺。「我不当你的玩物!」
「你宁可被佣兵强暴,也不接受我的好意?你知道这儿一到晚上有多少年轻女孩受到侵犯,甚至被掳走吗?」
盛怒的乔夫,此刻已完全不见理智,在他怒涛汹涌的心海里,恨意已再度掀起了漫天的狂啸,淹没了他原本还能见著的善意。
他没有深虑太多,她一句拒绝的话语,已教他鄙视自己这些日子为她挂意的行径。
修道院一别後,他放纵自己两天沉醉在酒海、女人的世界中,不过问也不关心她的事,孰知两天後当他心血来潮想找她时,她却已不知去向!
像只无头苍蝇,他到处打听她的消息,发狂似的茶饭不思,以为她会投靠基穆,没想到她竟躲到城外来,过著这种落魄的生活。
瞧这是什麽房子,他不敢想像她居然独自在这儿过了那麽多个夜晚!
没人能解释他的行为,因为连他都不明白自己为何如此执著於她,她不就像其他女人一样,厌烦了就分手,没有其他的情意吗?为何他就是放不下她,甚至不愿意她回广州?
「我已经没有办法了……」
「你就那麽想回去广州吗?」他迸声问道,沉怒的逼视著她。
「我背离了海蕾的信任,活该在爱情路上跌一跤,你厌倦我、不要我,全是我咎由自取……」狠狠的哽咽著,她告诉自己不要再奢求了,就算是一具行尸走肉也罢。
曾经幸福,知晓他的温柔,她满足了。
「该死,我不准你这麽说!」她所投射出的气质,并不是卑屈,只是无望,她给他的印象是一个完全被击倒的女人,早已走出卑屈的范围。
这个样子的她教他不知所措、无所适从。
「在我离开之前,请你务必答应我一件事……」还有一事悬在喜儿的心头上,她告诉自己一定得求得一个完美的承诺,否则她永远也无法原谅自己。
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个铃是乔夫自己套上的,能解脱他的,除了他自己,再无他人。
「不要恨海蕾了,好吗?」她哀求的抬睫看他,「海蕾是无辜的,她的母亲没有错,你们的父亲也没错,爱情来的时候谁都挡不住……」
「住口,那我母亲的死怎麽办?所有的人都无辜,难道错的人是她吗?」不满她为她们说话,乔夫用力按压著她的肩头,见著她吃痛拧眉的表情仍不肯撒手。
「一段感情里,最执著的人往往受伤最深……」他森冷的语调冰冻喜儿的心,彷佛刮著残佞与暴烈的狂风直扫向她,但她仍执意说出心底最深处的剖白。
他还是不懂她的感情呵……早该死心,也该放弃的。
但老天爷啊,有没有一种药可以让她下了决心後就不想、不理,也不管了,有没有一种药吃了能平抚她所有的哀恸?
也许她该服下的是孟婆汤,喝了後可以断了所有的过往,重新开始……可是,她又怎能甘心,怎麽舍得忘记有他的回忆?
「留下来,你要什麽我都给你!」她苍凉的淡然态度,教乔夫情急的许诺。
「包括你的爱吗?」喜儿又惊又喜,抓著那一丝丝的希望,没有把握的问道。
乔夫一愣,「你不要贪得无厌!」他直觉性的反对,几乎不经大脑的思维,反射性的驳回。
尽管内心的情感如同熔岩般烧烫著,但只要一面对她,他总端出一副如冰刃般的无情伤人。
「我只要你的爱,财富权势我一点也不稀罕。」她确实是贪得无厌啊,因为他的爱对她而言是无价之宝。
听说欧洲的王侯,通常都有数名侧室,因此拥有非婚生子女也是稀松平常的事,但是只有正室的儿子才能继承爵位,若正室膝下无子,则从有正式婚姻所生的儿子中,选出血缘最近的为嗣子。原则止,妾室所生的儿子是不能成为嗣子——和中国人的观念相同。
她不笨,知道他大概的意思,但她无法答应,对感情要求忠诚的她,绝不做妾,她和小孩要拥有丈夫全部的爱……
「你不跟我,这辈子也休想跟其他的男人!」他已经让步这麽多了,她还拿乔?乔夫心中的愠怒蓦然高扬,一股欲惩罚她的意念倏然泛过脑海。
宁为玉碎,不容瓦全,他无法坐视她在自己以外的男人怀中,绽放美丽——
猝不及防,他狂猛地撕裂她的衣裳,捧起她的丰盈,放肆地挤捏著它,要它在自己的手心中肿胀。
「不要——不要这样对我……」背部一贴触至冰冷的墙面,喜儿立刻扭动,意图挣脱。爹爹尸骨未寒,她发誓要为他守孝一年,茹素净身…….且她不做他的性玩具。
然而,她的抗拒只使得身子与粗糙的墙面产生摩擦,背部的肌肤传来灼热的痛楚,完全抵阻不了他的掠取……
*云雨过後,乔夫站在狭小的空间里穿戴衣物,每一个伸展的动作彷似皆受到了局限,他皱著眉环顾屋内一巡,嘴唇掀了掀。
「东西收一收,和我回聚风堡……不,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别收了,你和我走即可。」
喜儿愣了一愣,「我不走……」方才的欢爱像在讽刺她先前的坚持有多可笑,泪水就这麽涌入眼中,不知羞耻的行为教她唾弃自己……
「你不走?你还想在这种地方住下去?」乔夫冷峻的五官因无法置信而镀上愤怒。
「你刚才说过不强迫我的……」他既不爱她,如此纠缠下去又有何结果?
「我骗你的,你得和我回去!」乔夫毫无愧色的霸道命令。
「你怎麽可以……」
「我是个无赖,出尔反尔又如何?」因为她,他已经不只一次说话不算话了。
喜儿望著他的狂态,「我不会和你走的。」在他面前,她终於能执拗的?发已见,固守自己的坚持。
「你非要惹我生气?」怒气如滚烫的热水,威胁著要烧伤她细致的肌肤。
「爵爷又为何非要我不可?你有很多红颜知己,不是吗?她们个个都比我迷人,比我懂得服侍你……」
「但她们都不是你!」话语一出,乔夫怔愕的看著她的丽容,内心喧腾不已。
这句话是什麽意思,他怎麽会说出这样的话?只是单纯的占有欲吗?从未有过的独占意识,竟一开始就如此强烈。
喜儿也惊慑了一会儿,可心底有个声音立刻驳斥她的憧憬,「我的爱情只能一对一,坚贞不渝,如果不可以,我宁愿不要……」
情绪藏在不见底的深处,她凄绝的说。他怎麽能那麽过分,将话说得那麽无谓,她会当真,她会期待啊!
她不当没有名分的女人,她无法忍受外界评论的眼光,这是她仅剩的尊严,绝不容许他来践踏。
「我都让步了,你还想怎样?」恍若感受到她的精力正一点一滴的流逝,乔夫的怒意迅速消褪转化为一种他不敢引爆的感情,深陷慌乱之中。
她要的永远,他从来没想过。
他的话不啻是一道毒辣的火鞭,抽打在喜儿的身上,「我只要一个人,一个人就好:」
还是没有承诺,她究竟还想自欺欺人至何时,她的耐心才会宣告用罄?
为什麽还要期待,为何不能洒脱,怎麽无法果断些?
悲痛像玻璃碎片哽在喉中,她想哀嚎却发不出声音。似只身漂泊在大海中,无所边际、没有归依,她好孤单、好冷……
「除非你是真心爱我,也能接受我的情,否则请爵爷永远别来找我了……」心酸终於达到临界点,推挤著泪水不断的泄落。
「别叫我爵爷!」恚怒将乔夫的双眼轰炸成一片红云,额上的青筋暴突。
这声称谓将两个人隔离得远远的,像有一道穿不过的城墙,他不答应、不容许!
「洛瓦先生……」喜儿深吸了口气,自我调侃的浅笑漾上她的唇角,「请你放过我吧,求你……」
语气里有一种莫名的客气,在不到一公尺的距离里,很清楚的划出彼此的范围。
哀莫大於心死,就算是一句爱的谎言,她也不等、不听了。
***「小姐,你千万别进去,爵爷命令不许任何人打扰他,他这几天谁也不见,海蕾小姐……」
毕总管拚命的呼喊,拖著年老的身躯、迈著迟缓的步伐想阻止海蕾的冲动,无奈她将他远远的撇在身後,在他惊愕之下,连敲门也省了的迳自推开房门进入主子的房间里。
他一副等著受死的颓站在原地。
「乔夫,你在哪里?」海蕾气急败坏的吼喊,视线一时无法适应房间里的黑暗。
「出去!」
宛若北极冰雪凛冽的声音,几乎冻穿了她的耳膜。
「你是怎麽了,为什麽不点灯,窗帘也不拉开?」说著,她已自动的帮他拉开了厚重的天鹅绒窗帘。
坐在躺椅上的乔夫受不了突袭而来的光亮,倏地别过头闭起双眼,喝斥:「我叫你出去!」
「事情没问清楚之前,我不会走的!」眼底漫溢著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坚决。
「滚回里昂去,聚风堡不欢迎你!」上次的事情爆发後,她在他的安排下,被送到另一个城市去读书。
他刻意将她与喜儿分隔,存心要她们的感情无法再延续,决意要彻底孤立她,自成一个孤僻的世界……以为这麽做後心情会大好,可这些日子以来,他尝不到一丝喜悦的欢快,一点点也没有!
他清晰的记得她们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