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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于书院大门的楹联——“惟楚有材,于斯为盛”。清嘉庆十七年袁名曜任岳麓书院山长,门人请其撰题大门联,袁以“惟楚有材”嘱诸生应对。正沉思未就,明经(贡生的尊称)张中阶至,众人语之,张应声对曰:“于斯为盛”。这幅名联就此撰成,书就悬于大门。抗日战争中,被日机炸毁。现联是1984年据历史照片复制的。“惟楚有材”,出自《左传》。“于斯为盛”,出自《论语》。
“是啊,那还是去年的事情了,没想到你还记得。那时候你都还没毕业呢。”阳光回答道。
“现在也还没有毕业啊。”深灰说。
“那时候你还在考研吧。”阳光问着,心下微微一叹,又是一年过去了。这时一阵风吹过来,穿透了他穿着的白衬衣,阳光觉得有点凉。
“是啊。”
两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的闲话着往事,沿着人行道向前走去。
“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吗?”深灰提议道,仰起的脸蛋上带着一副故人相逢,正该如此的含义。“你还没吃晚饭吧。”阳光这才想起,岂止晚餐,自己连中午饭都还没有吃呢。
“不了。”他回答道:“现在还没有胃口。”
深灰看了看他,“你还是老样子。”她说。
两人寻了路边供人栖息的一把长椅坐下,象一对少年般的肩挨着肩。
“可是后来什么原因又没来了?”深灰追问着。这个位置正好背向着人行道,四周有一些齐腰高的万年青,因此说话不虑被人打扰。
“我感觉好象有点意思。”阳光四处张望了一下,自顾自语。突然问:“你真想我去?”
深灰埋着头用手捏住了休闲衫的衣角。
“你最近是不是越来越惦记着我?”他问。
深灰抬了抬头。“我最近状态是不好,可是春天也过了啊。”深灰把脸转向没人的那一方细声的说,“都立秋了。”
“这和春天有什么关系。”
“春天容易潮湿。”
“我的衣服存放在衣橱里,都发霉了。”
“恩?”
“……”
“扯远了,说话漫无边际的。”阳光偏着头用鼻音表示着自己的不满,随即嘿嘿地笑起来。把左手曲着,用胳膊肘抵在长椅的扶手上,掌心托住自己的下巴。
“难道是因为动物都在春天那个,因此人也必须遵从吗?”他戏谑的说着,眼睛盯住前伸的双腿。夜有些朦胧,不远处路灯放射过来的昏黄光线透过法国桐的身体把周围建筑的影子参差不齐的投递到脚下的水泥地上,身左的万年青叶片上微微泛着光亮。
“哪个?”深灰转过头去看着一侧的草地说。
“真要说明白吗?”
“呃,不用。”
两人一阵沉默。
“是心中有事吧。”他说,并同时略调整了一下坐姿。身下的这把椅子虽名为“长椅”,其实就是公园里常见的堪堪能容纳两人坐下的情侣宝座,刚才初坐下的时候倒没觉得,而现在……
“是有事。”深灰回答道。阳光似乎能感觉到她紧贴着长裤的肌肤上传来的热气。
“什么事?”
“当然是心事了。”
阳光突然想起了过往。“阳光抓了抓头皮。”他说。“范围也太广了吧?”两人以往的亲昵使他理所当然的追问起来。
“好多头皮。”深灰捉狭的笑起来。
“哈。”阳光也跟着笑了。两人在笑声中抛却了重逢时的怯惧。
“生日过了吧?”阳光将两腿前伸,头仰靠在椅背上注视着漆黑黑的天空说,这城市在多年以前就很难看到一次满天星斗的迷人景象了。
“过了。你还说要写诗送我的。”深灰有些怨怪的说。
“恩。”阳光有些尴尬,他侧过头,看着她侧面的面部线条,“怎么过的?和同学一起庆祝的吧。”
“我一个人喝。”深灰说。阳光感觉到她似乎把目光和心情一起投向了未明的幽深处,“买了些菜肴,一个人,在自己的小屋里。”深灰继续说着。
“哈,酒是色媒人。”阳光玩笑道。深灰没有接话。
“恩。我明白了,你是……”阳光停了停,“两个字。”他说,然后抽了一口烟,等着深灰将目光从远处拉回。
“失恋?”深灰问。
“不对?”阳光反问。深灰转过头来,迅速白了他一眼。阳光却自顾自的盯着自己的脚尖,黑夜中的皮鞋看上去是两团可以移动的影子。
“那就取消后面的问号。”他头也不转的说。
“你应该是感觉寂寞了,西西。”他觉得这样子去冒犯深灰的内心世界是个错误的举动,但既然话已经出口,他只好在内心里给原本的“嘻嘻”变化了一下容颜,这样显得比较亲和。但他忽略了这不是以往和深灰在网络上的交谈,因此深灰无法得知他想要的轻松。
“以你的直觉是。”深灰回答。
“寂寞如猫抓。”
她幽幽的语气仿佛一个深闺的人,阳光想,可是现在早已是可以自由的结识任何人了啊。但他理解这种寂寞,“恩,现在我明白了。”他感觉很不自在。
“哈;明白了就好。”深灰勉强的笑着。
阳光听出了笑声里的苦涩,一间不大的卧室,一个年轻的女子整日对镜揽照,下一刻,女子举起了手中的酒杯,一蓬盛开的时间与生命,“干杯!”她对自己说,镜子里的人影也立即说出来。“人群中这些面孔幽灵一般显现;湿漉漉的枝条上的许多花瓣。”她也是那朵花。
过了好一会,阳光侧耳倾听着远处汽车驶过时的马达声,一个路过的呆板骑士。微弱的声音,一滴不漏的被他自左耳收取,立即从右耳中放出去,象放父亲的教导。阳光仰头看着一颗星也乏缺的天空。
“你现在在做多么有意义的事情啊。”深灰的声音,感慨似的语气打破了两人独守的心绪。
“是啊,探听到灰灰的小秘密。”阳光随口应着。灰灰是他在网络上对她的昵称。
“嘿。”
“那小光也说个?”
“那我就说了哦?”阳光试探的问,刚才的不快似乎已经过去。
“恩恩。”
“那你先等等。”他想了想后说,伸手在裤兜里翻了翻,“你带纸了吗?”他问。
“有,干嘛?”
“不是你想的那种。给我。”
深灰从斜背的挎包里找出了一包餐巾纸递给了阳光。
“据我刚才的推测,……”他一边说着,一边站起来,绕到长椅的背后。这时候的夜色更黑了,四下静寂无人。阳光蹲下身用指尖碰触了一下地面,略有点潮湿,他向深灰那一端略移动了一下。
“做什么?”深灰的声音。
借助近处梧桐树叶的反光,深灰回过头来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低下头在地上摸索着,有纸张的悉嗦声从地面上发出。
“这样说话比较'好'。”阳光回答到。深灰听出来他在好字上加长了音节,显得意味深长。“恩?”她有些不解。
“可以避免一下尴尬,另外……”
“有一种朦胧美。”
可能是有一些不方便面对面的话题要说,深灰理解的想道。“那你就坐在地上吗?小心着凉。”她说。
“现在好了。我们继续。”从背后的地面上传来阳光的回答。真是奇异的场景啊,他就坐在我身体的下方。
“据我刚才的推测,……“阳光的声音。“灰灰的身材保持得不错,尤其是腿部,线条好着呢。”
“这个?就因为常爬山吗?”
“恩。”
“恐怕要失望了。”深灰的声音。他为什么说这些?我的腿?
“我不信!”阳光将头倚靠在长椅上,这个位置与深灰的背部下端只有几条细小水泥柱的间隔。“刚才我可看见了。”他拿出了证据。
“你要失望滴。”深灰拖长了语调调皮的回应。
“这样好了,回去你扫张详细的照片上来。”“色彩要明亮啊。”阳光要求道。
“你这不是挑剔我上次给的太灰了吗?”
“我的意思是最好是衣服穿得越少的越好,这样可以看明白。”
“话是这么说;但人光着未必好看。”
“我不是说全裸了。”
“呵呵。那多不好意思。”两人连珠炮式的一气对话下来,阳光才警觉自己的逾越。黑夜让人沉醉,但黑夜也让人全无自制,其实他知道自己真正想看的是什么。从街道上望来,没有人能知道在这个小小的路边花园里正发生着什么,但女人的矜持应该是让她不可能答应自己的要求的。但他又真的很想,“要是……”,一种冒犯礼仪的冲动蠢蠢欲试,星子想必在高空正眨着眼吧。
(三)黑夜
现在是黑夜。
“知道,可完美是很少见的。人是在有缺陷的基础上再整装呢。”深灰沉默了一下,接着以缓慢的语气轻声说着,每一个调子都象是在冲击着黑夜里的魅惑,将它们一朵朵打散,散成旋涡,然后将正对话的两人拥抱,一个又一个的热吻,狠抹入他的胸膛。
“恩,那你说说你的小瑕疵在什么地方?”阳光也轻声的说着,灯拄的影子正显现在对面高大的建筑上,建筑的影子倾斜着倒塌下来盖住了不远处的铜像,他听见表在滴嗒滴嗒地响。这表是父亲的遗物之一,是五十年代的瑞士瓦斯针名表,他曾把它送进当铺,但没过一天就后悔了。他细细的摩挲着,仿佛怕惊动了什么。
但对面的影子还是没有动弹,黑黝黝的里面总有着太多的正在发生,就象现在的影子在头顶上蠕动着,父亲说,时间未必有用,但你可以暂时忘记,就象完美,不完美才是这世间最真实的美丽,但你可以躲着它走,不去看的时候每个人都是最完善的。可是深灰的声音径直从脑后跑了出来,“太多了。勉强凑合一块是个人。”不是真的吧,夸张!“表面的话,还是个女的。”
“好。那你给我看部件就是了。”阳光又重新回到时间里。
“部件?”
“刚才我们说到的是腿部吧?”他提醒道,深灰穿的是一条时下流行的牛仔长裤。
“可是……”“这样的称谓也未免太……”深灰说。
“你要看哪部分?”
“就那里了。”
“我知道了。“深灰突然说道,话里竟有一种慧黠,阳光奇怪的回过头去看了一眼她的背姿,表又在走了。“……小光的秘密。”她慢慢的说着。
“小光欣赏女性的角度……”深灰话里有话。
“昏哦。”阳光在心里说着,感到非常的惊讶。
“嘿;很有品味。”深灰笑得不怀好意。
“不要把我看成了色狼好吗?”
“好角度!”深灰称赞道。“倒;心态不正了吧。欣赏腿部就色狼了?”阳光有被捉弄的感觉。“欲望如此坚挺,你又何苦逃遁。”他想起了自己的一句诗,真是古怪啊,她为什么不跟着我走。
“不过说真的,我倒觉得腿是活力的象征,给人激发感。”阳光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倒比单一欣赏胸的人有品位的多。”
“是的,修长;匀称。你说的没错。”深灰兴致勃勃:“其实你还没说一个部位。”
“腰部。”她补充道。“你也喜欢的。”
好了,正是时候,阳光借这个机会转过头去注视着深灰的腰肢,微微的光线里一位披散着长发的年轻女性就静坐在离他的鼻孔两公分左右的长椅上,休闲上衣遮盖下的就是那令女性骄傲的细腰了,遮挡住全部视线的花梗,表又不走了。
“说实在的,腰部应该只有视觉上的冲击。似乎总不能带来别的。“他喃喃的说着,这样近距离的接近女体,即使是在模糊的黑夜里,也让他感觉到不可抵挡的魅惑。“要是有选择的话,我倒情愿直接些。”他接着说出,内心一种冒犯在燃烧。他把鼻端轻贴在眼前的水泥柱上,冰冷的物件急剧的掠夺着肌肤的热力。
“这样……”深灰应着。
“恩,腰以下的部位,从背肌下去。”阳光说着混乱的话,眼前一片混沌。视线一瞬一瞬凝成了柱子,集中在椅面与女体相接触的地方。
“腰部柔韧度也很有讲究的。”深灰继续说着。
“对了,背影。美人的背部线条……”她回过头来。
“别!”阳光告诉她,“就这样坐着,别动!”他用高声掩饰着自己的变化。起身拾起纸张告别了对面的影子行到深灰身边,“我们说的是两回事。”他说着重新铺垫好了坐下,一边将身体倚靠着长椅的腿柱上,他已忍无可忍,“这样说话比较方便。”他解释道,将头部枕在靠近深灰伸出的大腿处,从女体腿部发散的温度让他陌生而又熟悉。
“呃。你说的哪回?”深灰沉默了一会,但没有拒绝。
“你在说艺术上的审美。我却说的是灰灰。”他头也不抬的说着,眼睛紧盯在身前一米左右的地面上。“你大,我小。”他用了一个不是很恰当的说法。
“我有点晕了。”深灰说。
“你迂回,我……”他咬咬牙,还是不知道怎么才能恰如其分的给对方以巧妙的暗示,几经挣扎,“美妙的误会。”他最后说。说完这句话,手表又开始滴答滴答的响着,诡秘又友好,血液和血液象橡皮擦子般在血管里死命弹跳起来,擦啊擦,但几乎不发出声音,深灰的腿部就象一只站在电线上的麻雀,绷着脖子左看,右看,和他的头一起轻微的颤动着。麻雀是最为常见的鸟类,因为常见又普通,总是被人忽视。但这好象又不尽对,曾经麻雀被当做“四害”之一,二十世纪五十年代,震天的杀灭声甚至曾唬得麻雀失魂落魄,不敢稍作歇息,以至劳累过度坠地而亡。后来当人们认识到麻雀之冤其实更胜窦娥时,贪图麻雀一身好味道的人却更多了。但这时候麻雀却已被列入国家保护动物,进入了林业局制订的《三有名录》③,麻雀,再也不会任人鱼肉。但可悲的是,这样的自由却来自曾严重伤害过它们的人类,就好象女人一般,是中国的男人给了她们保障。这时候万年青在深黑里低低的晃动起来,颤巍巍的活象他的心情。
“我没有那样做。”
“我们方才是在说话,我和她是老朋友了,她曾叫我哥哥。”
“别这样,别这样。”
“我只不过是犯了一些正常男人应该犯的错误,如果说这也叫错误的话,我只是想想。她仍然坐着,她很安全。”
“我不会伤害她。”
“可是她真的想不到吗,她是个好女孩,从来就是。哦,快把我的头拿开,我必须离开这里,尽快!”
“我才不在乎呢!用得着吗,她也不在乎,现在是二十一世纪!”
“我想搂着她。”
“你现在爱她吗?”
“哦,我只是靠住了她,只是靠靠。就这样。④”
“爱吗?”
“饿了。”沉默了一阵后,深灰说。
“那就去吃吧,去玉林路,最近那里的饮食业很火暴的。”阳光回到世界。
“这样……”深灰回答。
“我内存不少。倒是你啊,要多注意身体,你那么瘦,不吃会垮掉的。”
恩,我瘦吗?看了看手臂,尽管现在只有一丝毫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光,“恩,总之我是希望你丰硕点了。”他将两腿尽量的伸展开去,舒服的伸了一个懒腰后笑着说,后伸的手差一点碰着深灰的面庞,也许是我有意呢。“晕哦,内存就是板油?”他开了一个玩笑。
“丰硕都说出来了?”深灰的身体和黑夜一样黑。“虽然板油不好听,但是难免身上库存着的。要那么硕干什么?”
瞧,她比我大胆。“猜你不会很大,所以用那词了。”
“很不方便的。”
“似乎很难为情?”应该是有吧。
深灰却没有理会她的提问,继续说道:“昨天朋友还和我诉苦呢,说她朋友的母亲在背后损她。”
“男朋友的母亲吗?”
〃恩。他母亲嫌弃,说她太丰满,要是生孩子会见不得人。这是羞辱人呢,气愤!”
真不可思议,“传统相学上不是认为女人臀大乳丰有旺夫益子之相吗。这位母亲兴许是与你的朋友有先天的冲突吧。有隔阂。”
“管她呢。”
深灰完完全全的表示了她对那位母亲的鄙夷,“虽然我不希望那样子;可是已经这样的话就别觉得不好意思。多少人想都想不到呢。”
“恩,这个多少人包括你吗?”阳光突然询问。
“我没说我啊!”
“那你是不是啊?”
“诶……”
“长什么样就什么样嘛。”深灰保持着自己的神秘。
“那你的有多大?”阳光突然伏在深灰的膝盖上,他感到自己就要站不住了。
(什么就要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