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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主持说道:客从南方而来,着白衣而御黑马。说的可不正是施主嘛!主持师姐从早课时便沐浴更衣,等待施主到来,共参佛理,请施主切莫迟疑了!”
虽然傲霜知道,对方的说辞十有八九是信不得的,可是好奇心还是促使她想要一探究竟。心中对这个未曾谋面的庵主,又有了几分特别的兴趣。
庵堂的后殿和前殿以及中殿有着很大的不同。这里一般都是专为尊贵的女客拜佛时准备的,也是主持平日参禅打坐的地方,较前面更为精巧干净。后殿的后门则直接连接着主持的禅房以及后院,后殿所在的院落两旁则是其他尼姑的住房所在。
水月庵的后殿中,供奉的却是一座精美至极,泥塑金身的千手千眼观音像。只见在观音像前,一个年过半百面目慈祥的老尼促膝而坐,手捏佛珠,正在垂目咏经,听见傲霜进来,也不看她,只说了一个字:“坐!”声音低沉短促,倒有几分威严的力量。
傲霜也不介意,同样盘腿坐在她对面的蒲团上,和她面面相对。不发一语,只管默默地看着她,直到清风抬起目光,沉思着看向她,她才突然发问。
“请问师太,何谓观音?”
“《法华经》中曰:‘若有无量百千万亿众生受诸苦恼,闻是观世音菩萨,一心称名,观世音菩萨即时观其音声,皆得解脱。’在乎观俗世之音!”
“观音何谓?”
“《华严经》中道:“我以此菩萨大悲行门,平等教化一切众生,相续不断。……’在乎教化也!”
“既如此,师太终日侍奉观音菩萨,该是已得教化者,必然是无忧于世,万般无所苦恼?”
“我所修为大乘佛教,佛菩萨是以彻底解脱生死,往生佛国净土为根本。世人忍受现世之苦难的磨练,最终方能获得永超生死轮回之苦,常住佛国净土之乐。”一旁的清宜额头上已渗出了冷汗。
“既然如此,师太又何所苦,而何所脑?”
这几句话,问的好似无礼之极,却让清风大惊失色,心里暗暗纳罕。赶紧站起来端正了仪容,又重新向傲霜行了礼。
“老尼愚钝,无法脱开俗事的烦恼,所以虽然修行多年,还是未能悟道解脱。施主小小年纪,却能有这样的见识,老尼多年的道行,只怕未必比得上施主的两言三语!惭愧啊惭愧!”
看到面色灰白,一脸懊恼的清风,傲霜倒有些过意不去了。
“师太不要这么说。我不过人云己云罢了。也没什么过人的见识。只是看到师太面带忧色,我才如此出言相激的。请师太别见怪。”
“施主慧通,只怕是有缘人。如果能够留下来,与我多加参详,只怕与我二人都会大有裨益!我或者可借施主之力将俗世间的烦恼脱离掉!”
清风这几句话说得十分诚恳,先前想要留住她的功利之心,反倒少了许多。
“不怕给师太讲,我也是正有此意,才来求见你的。这里山清水秀,菩萨宝相庄严;我很是喜欢。如果能在这里住一段时日,也许是个不错的主意。”
清风和清宜一听此话不觉都大喜过望,倒像是口渴的人得到了一杯水,饥饿的人得到了一碗饭。
雪中送炭的意义,只怕只有得到的人才体会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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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三 风云起
在水月庵的后面,有一个单独的庭院,是清末的一位善主所修,依山水之势而立,竹林掩映,松柏相扶,别有洞天。这个庭院叫紫月轩,自从那日傲霜答应清风庵主留下来,便住进了紫月轩,终日与山中的日月为伴,与天上的星月为友,与庵中的僧尼,倒是保持着一段距离。
庵里的人渐渐地知道她的“来历”,都明白庵主留下的她用意,都对她有了一份敬畏之心。口口相传,过了不久,附近的乡邻也都知道了,紫月轩里住这一位避世而来的大侠女,一个人可独退十几个凶悍的强盗,自知从此自家的安危有了保障,欣喜之余,又有些怀疑。
可是从此以后,水月庵附近的地方,真的是安静了不少。接连发生的几起盗案,罪魁祸首都被惩戒,从此便在这地方销声匿迹了,被盗的物件也都失而复得。甚至还有人曾经亲眼看见过一位头带面纱,身着黑色斗篷身轻如燕的飞侠,行侠仗义。看那身影,分明是个女子。
于是人们都悄悄地称呼那位住在紫月轩里的神秘女子为紫月飞侠。又因为她轻功了得,武器更象个飞行的燕子,大家又亲切地称呼她为飞燕子。
当有人这样当面称呼她时,傲霜只是微微一笑,不答应,也不拒绝。
于是人们更加的肯定了。从此飞燕子的大名,便在山东地方渐渐的响亮起来,直到后来,风云陡起,山河变色。
上个世纪三十年代的中国,乃至环宇世界,都是蒙受在耻辱里的十年。生灵涂炭,国之将亡。数百万计的男女老幼,都丧生在敌人的刀枪炮火下,剩下的人则被欺凌,被侮辱,被杀戮着,最后起来拚死抗争。
几千年的文明,挡不住野蛮人的妄梦,已经经过了无数蹂躏的土地,再度硝烟弥漫。
这一切的来由,不过是汪洋里岛国人的痴人梦想,几千年的睽违,等到了今日,终于,在列强们撕开了口子后,跟在猛兽后面的鬣狗,终于等到了可乘之机。狼子野心,终于等到了疏解之日。
然而,井底的青蛙,终究只是个青蛙,妄想吞天,不能不说是狂妄的梦。天虽被云彩遮挡住了日月之光,天依旧是天。最终,蛙被击落,依旧是个狂妄的井底之蛙,只不过妄增杀戮罢了。
然而,不管是在那里,都有各种各样的人。即使同是龙的传人,然而龙生九子,各个不同,中华民族,也有不肖子孙,否则,也就不会有这场无边的杀戮。
早在大军压境之前,许多的日本商人都已经踏足中国的各地,打着行医、求学、经商之名,行探听、夺宝、收买之实。
水月庵中藏有宝贝的事,大家虽都有所耳闻,可是到底是什么样的宝贝,藏在那里,却没几个人清楚。最早时,日本人听闻了传言,便想借助他人之手买过来,以至于便有明暗两条线把手伸向水月庵。
后来傲霜的到来,断绝了许多人想要发财的欲望,可使日本人想要得到它的心,却更加的强烈了。可是他们深知出家人的固执,也忌惮飞燕子的利害,害怕对方一怒之下毁了宝贝。便暂时放了手。心想也许飞燕子不久就会离开。
可东北的沦陷,把他们最后的一点理智了也蒸发了,想要吞天的欲望点燃了每一个幼稚冲动的日本人,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他们更加有了抛弃理智的理由。
一些已经被他们所收买的败类,也都蠢蠢欲动,想要在那一群杀戮者到来之前有所表现,好讨得一杯羹吃。
虎狼已经露出了吃人的本性,屠夫的军队已经逼到了眼前,懦弱的政府却还在妥协,努力阻止义愤填膺的人民,轰轰烈烈的反日游行被取消了,抗日志士被追捕。抗日的义勇军不被承认。
从次年的七月,水月庵便陆续地收容了一些逃过追捕的学生,和来自前方的受伤的战士。他们在这里稍作停留后,便陆续的转向南方去了。因为这里的地理条件,很长一段时间,这一切都是在风平浪静之中悄悄地进行者。
傲霜虽不是庵里的人,却做得了清风一半的主。她对事物卓尔不群的见识,让清风对她言听计从。
可是对于此事,傲霜始终没有参与太多的意见。她只是沉思着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神色越加的凝重起来。直到快要年底时,学生已经很少了,受伤的战士却是始终没有断过,还夹杂着一些失去武器的散兵游勇。直到后来,士兵也不再来了。
战争已经逼得很近了,前方的军队终于正面宣战了。可是战胜的希望却是极其渺茫——领军者没有战死的决心,来保护身后的土地和人民!
“紫月居士,你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清风忧心的看着傲霜,不知道该如何决定,心中却希望她能给出一个有力的保证。
他们已经被告知这里不再安全了,收容抗日人士的事情不知道怎么败露了,一些日本特务和他们的走狗,好像要对这里动手了。山中的一只抗日队伍想要派人来接应她们,以及一直为此事奔走的几个人——他们就是负责把那些人送来避难养伤的。
“只怕留不得了。不如舍掉了吧。”傲霜直直地看进了清风的眼底,不曾看到一点的懊恼,只有彷徨。
“可是,这是祖宗的基业,我……”清风看一眼一旁惶恐不安的清宜,想起当年师父的遗命,心地一凉,踌躇起来。
“舍掉了吧!”傲霜断然打断了她的话,知道她难舍的是什么。
“能带走就带走,带不走的,就舍掉了吧。”
清风和清宜对视了一眼,怀着最后一点希望问道:“前方不是已经在打仗了吗?这个时候,日本人再胡作非为,政府该会有人管的吧?再说如果我们打赢了……”
“你认为所谓政府还有兵可派吗?即使有,只怕也未必会为了一个水月庵,得罪有可能获胜的日本人。而且……”傲霜轻轻叹了口气,有些不忍说出自己心中的推测。
“只怕……前线也撑不了多久了!”
可悲呀。泱泱大国,居然被一个弹丸之地所欺凌,关键时刻却是让一个只知享乐的军阀去与敌对阵。不觉又想起欣雅的那份信来。敌人蓄谋已久,可是自己人却一直在互相打杀不修,此时强弱立现。
清风明白,傲霜决不会妄下断言的,这种预言,十有八九是错不了的。心中最后的一点希望顿时破灭了,想了想,咬牙下了最后决定。
“既然,既然如此……你们都随他们撤到山中去吧,我一把老骨头了,想他们拿我也没有办法!就算是怎样的,我死在这庵堂之中,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往生佛国了!”
“主持师姐!”清宜惊叫了一声,想起日军的残暴,看到清风的坚决,不觉有些忧心忡忡了。
“师父说要我们护住佛家的宝贝,可没说要师姐与它共存亡!实在不行,我们可以……”
“我心意已决,不用再劝我了!”
“好,你不走,那我陪着你!”傲霜注视着腰杆挺直,像一座盘腿而坐的佛像的清风师太,心里暗暗佩服她的无惧。
生而何欢,死又何惧,这正是出家人的风范。
“我也不走!”清宜感激地看一眼傲霜,也坚决地说道。
“师父不走,我也不走!”三个人都随声看向门口,只见清风的大弟子跪坐在地上,而水月庵中其他的人,也都跪在她的身后,双手合十,口中齐念道:
“师父不走,我们也不走……!”
“你们……”清风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傲霜静静地看着清风,耐心规劝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菜烧。如果真的带不走,失掉了,可是只要人还活着,就没有什么是夺不回来的。即使不幸毁于战火,也是人力所不可及的。”
“可是……此事确实难为呀!”清宜明白庵主的难以取舍,毕竟这里牵扯的是佛家的大事。
“即使如此,师太留在这里,只怕也于事无补吧。”傲霜有些不解两人的执拗了。
“师姐,要不……?”清宜看一眼傲霜,询问地看着清风师太。清风则是一脸的凝重,默然的点点头,算是答应了她无声的请求。事急从权,即使是天大的秘密,此时也不得不于眼前这位局外人分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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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四 玉观音
“离寺之事,须从长计议,大家先退下吧。大家放心,我们一定会想出一个两全之策的!”
清宜师太的话语虽然低沉柔和,却带着一份不容置疑的坚决。傲霜也微微的点头,众人立刻都松了口气,一个接一个默默地退了下去。
“先要请居士原谅我!”清风师太突然双手合十,垂下头向傲霜深深地弯下了腰。
“师太不必如此。”傲霜也合十还礼。
“不但要请你原谅我的隐瞒,还要请你原谅我的自私,为了借您的威名,保证寺里人和物的安危,结果把你也拖到了这场是非之中。”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这种时候,无论在何妨,只怕也难逃这场是非了。何况这一切都是为了保国抗日。匹夫之责,我们小女子倒也担得起。”
相对于清风凝重的语气,傲霜倒有些大不以为然的轻松。
“可是,这一次的灾难,恐怕更大的起因,还是为了水月庵的宝贝——玉观音!”
“玉观音?”看来那伙强盗过真没说假话。可是听此名字,不过是一座玉雕的观音罢了,即使精美绝伦,也不值得为此拼上性命。常人爱财,看不开也就罢了,清风清宜两位师太都已是化外之人,怎么也如此痴迷?
清风虽然有些纳罕傲霜的平淡无波,清宜师太却先有些沉不住气了。相对于傲霜的风淡云清,他们两人倒显得有些失了出家人的安详。
“我们在乎玉观音,并非由于它的钱财价值,实在是在这玉观音中,有我佛家的神圣之物。”
“哦?难道这玉观音还有什么典故吗?”玉品之中如何能够容物?只怕“有”是个虚词吧。
“不是典故。是真的有东西。在那座玉观音像中,藏着一颗观音舍利子,相传已有千年了!还是我们的祖师爷从西地获得,同时得到一块和田玉,便请一位能工巧匠把这颗舍利子嵌进了玉中,而玉雕成了一座栩栩如生的观音象,这一传也有十代之久了。代代都是传与主持,这期间,无论庵堂搬迁或是重修,至今保存完好。”
说到这里,清风长出了一口气。
“庵里有宝贝的是不好怎么就走漏了风声,可是外人却不知道这个宝贝到底神奇在那里。其实对于外人,它不过是一件有了点历史的玉器罢了,可是对于佛门中人,那其中的舍利子,却是比生命还重要的东西啊!”
“原来如此。可是,为什么无法带走呢?”
舍利子固然重要,不过也只有颗粒大小,就算上那玉观音像,也不会大,不可能搬不动呀。而且住在这里的这段时间,并没有看出这庵里有什么可以掩藏宝物的地方,除非是被埋在了地下,或者……
傲霜突然望向那座泥塑金身的千手观音像,心里顿时豁然开朗。
“难道是她?”
清风点点头,心中佩服她的心思敏锐。
“是的,她就藏在这佛像之中,若想拿走它,只有把这座佛像推倒毁坏,才能够找到那座带有舍利子的玉观音!”
清风一说出了这埋藏心底的大秘密,三个人不觉都看向了那座千手观音像。
年届百岁的佛像静静地立在那里,仿佛有生命一般,垂目看着眼前的人们,慈祥和蔼,象是对将要发生的一切,全不在乎,又像是在说:我佛慈悲,可舍生而普度众生。
“要毁了她,我如何下得了手!”
傲霜清楚,亲手毁了一尊常年供奉的佛像,对一个出家人来说,是多么的不可思议。当年他们的先辈把那尊玉观音放进去的时候,只怕就没想过要把它拿出来。当年的人都多多少少相信神佛,俗世之人在不明就里的情况下,只怕也未必敢轻易的对一尊观音像动手。
“知道这个秘密的人有多少?”唯今之计,只有权衡利弊;再作取舍了。
“当年师父只告诉了我,现在也应该只有我们三人知道才对。庵里或者还有别的人知道有玉观音,也不知道到底在什么地方。”
“那我们就来赌一下吧!”傲霜坚定地看着眼前两位老师太,下了决定。
“既然对方是为玉观音而来,应该不会做出太过分举动,师太留在这里,只会让他们想到玉观音还在留在寺里,而如果我们全部撤走,反而会让敌人无功而返。如果敌人因此知难而退,当然最好,否则……”
傲霜摇了摇头,最后一句话没有讲完。可是清风清宜都明白她的意思。或者这尊佛像有幸和玉观音一起逃过战火的荼毒,或者就只有毁灭一途了。只是到了那时,保住玉观音的任务,只怕就很艰难很危险了。
“假如不幸,被敌人歪打正着,窥破了其中奥秘,拿走了玉观音,只要舍利子的事情不要败露,我们还是可以想法夺回来的玉佛的。”
如果让鬼子知道了,在玉观音中藏着价值连城的观音舍利子,从而取出来另外藏匿,再想拿出来,可就难上加难了。
“难道说,我们真要做亡国奴了吗?就算是,也绝不能让玉观音也作了亡国奴!”清宜师太的语气带着悲怆,更带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坚决。
“只要我们一息尚存,就决不会做亡国奴的!这些狂徒既然敢站着进来,我们必定让他们躺着出去!”傲霜站了起来,慢慢的踱到佛像前,凝目注视着观音像,在心中默默地思考着。
千手千眼,观世之音,普渡众生,她可曾想过去感化那个暴虐的民族?她可会超度冤死的亡魂?
眼前的劫难,难道是为了震醒一个颓废的民族?无边的浩劫,或者是为了结束一个暗昧不明的时代?
在鲁西南高高的大山中,一个宽肩窄腰,体魄优美,眉眼带着几分英武的军官,正带着一群衣履不一,却步伐一致的部下,在认真的练兵。
“罗队长!报告罗队长!有新情况了!”一个传令兵气喘吁吁地跑上山来。
“小魏,什么是这么慌张?莫非鬼子已经过了黄河了吗?”那名英武的军官——罗队长停了下来,看到大家也都停止了练习,竖起了耳朵来听,他又严肃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