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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可是它们在哪里呢?”袁磊目光迷茫。
“你不是想成为一名世界上超一流的军事理论家吗?为什么不尝试尝试?”丽娜一语惊醒梦中人。
“军事理论家?!”
“是呀!你忘了,在北京图书馆,你不是就梦想着读遍那些军事书籍,渴望有朝一日成为世界上超一流的军事理论家吗?”
“忘?!我怎么会忘记?!这样的事我怎么会忘记。只是,那没用!那没用!那都是幻想,那都是虚无飘渺,看不见摸不着却还诱使你痴心妄想的希望!希望是什么?我如今终于明白了——希望意味着无望!而你,却是实实在在的,每天陪伴着我,燃烧着我,让我生活在蜜罐里,时刻沉没于幸福的海洋……这个世界上,我不要未来,不要理想,更不要希望!我只需要你,你才是我一生中最爱的!”袁磊歇斯底里大叫着。
“我知道!可是达琳,你与众不同——从我第一眼见你就知道!你不能象普通人那样,被悲伤压垮,你要继续追求你的理想,无论结果怎么样。我们在一起的确幸福,幸福的赛过天堂。可是,有句话说得好,人生最有价值的事情不是人生的幸福,而是人生的酸苦!你不也经常向我讲起林肯的故事嘛:幼年丧母,初恋情人病死,老婆歇斯底里,儿子病死,自已被刺杀。无数人悲叹他的不幸,可是世上有几人明白,他在不幸中达到的那种境界?”
“别说了!别说了!”袁磊泪如雨下。“你说的我都懂,这世界上什么道理我不懂?可是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只盼你好好活着,为了我,还有我们的孩子。轰轰烈烈是一生,平平淡淡也是一生,到如今我什么也不缺,只需要你,还有我们的孩子好好的活着……”
“亲爱的!你说的我何尝不明白?只是,天地不仁呀!他也嫉羡完美!”丽娜仰起睫毛,望着杳渺深邃的天宇,悲愤地呼喊:“苍天啊苍天!你为什么让我这么早离开我的磊子?难道他做错了什么吗?你要这么惩罚他!”
“是呀!”袁磊也问,“若我做错了什么,你可以直接惩罚我,为什么对错不分,把矛头指向我的妻子和孩子?”
苍天无言,唯人有泪……。
良久,丽娜拭净眼泪,也揩干袁磊的眼泪,笑着说:“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的错,更不是上天的错。或许这就是命运,这就是缘分!我先到那边看一看,如果还能活着我一定回来找你,死了我将在那边永远的思念你……”
“你别说了,我的爱人!我爱你,永永远远爱你!”袁磊俯下双唇,深深地吻她,她也深吻袁磊。渐渐地,二人的唇舌便燃烧在一起,永远无法分离。丽娜用尽全身的力气,紧紧地箍住袁磊。烈焰红唇,袁磊几欲窒息……
突然,丽娜双手一松,长发往后仰去。玉面丹眉,闭着双眼,美丽的睫毛上泪花闪闪……
“丽娜,丽娜……”袁磊小声地叫着。但丽娜不睁开双眼。
“丽娜,别闹了!别闹了!快睁开眼睛,跟达琳回家吧,达琳还等着你给我生一个大儿子呢……” 袁磊露出笑容,柔声呼唤。
但是丽娜仍然不肯睁开双眼。袁磊耐心呼唤,呼唤呀呼唤呀,不知呼唤了多长时间。丽娜仍静静地闭着眼睛……
一瞬间袁磊终于明白:他的丽娜真的离开他了,永远再不回来!生如夏花之炫烂,死如秋叶之静美!……
泪水不禁夺眶而出。讳疾忌医,从来不愿多想的悲情今天终于残忍的出现了。袁磊傻傻地抱着她,目光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模糊……
你真的要走了吗,丽娜?那丢下我一人,孤零零的在这个冰冷的世界里怎么办?你为什么不把我也带走呢?难道你不想我陪伴你照顾你?……袁磊搂着她吻着她,她的嘴唇冰凉……
袁磊的眼泪“啪啪”的滴在丽娜脸上。如果二人生活在童话里该有多好!袁磊的眼泪滴在丽娜眼睛里,丽娜就能够复活。是的,能够复活,童话故事里都是这样……可人生为什么不是童话呢?袁磊禁不住万念俱灰,悲痛欲绝!
你真的要走了吗,丽娜?等等我,我将随你而去。如果你去了另一个星球,我到那儿找你;如果你去了冥府,我到那儿要人;如果你仍在这个世界上,我将再三寻遍天涯海角!以前我既然能屡次找到你,那么现在一个样!……可是,亲爱的!你到底去了哪儿,我到哪儿寻找你?……
光和影移动着、变幻着,袁磊搂着丽娜,像一樽木雕泥塑一样。渐渐地,有一位哲人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浩涉宇宙中,任何一个生灵的降生都是偶然的,离去却是必然的;一个生灵与另一个生灵的相遇总是千载一瞬,分别却是万劫不复。说到底,谁和谁不同是这空空世界里的天涯沦落人?一个男人真正需要的只是自然和女人。其余的一切,诸如功名之类,都是奢侈品。……”
夐古的青藏高原上,猎猎风起。丽娜身着一袭白裙,躺在青松枝翠柏枝叠成的丛丛“宝塔”中,静静地像睡着了一样。她的身边,摆放着她喜爱的各种物品,笛子、小提琴、画笔……
袁磊把她那件淡天蓝色的风衣,轻轻地盖在她身上。当初第一眼见她时,她穿的就是这件淡天蓝色的风衣,冰清玉洁,卓而不群,像唯一的宇宙仙子……本以为这件蓝风衣会陪伴自己一生,连同仙子本人。没想到……天无好生之德,命运总是戕害人!
袁磊手持剥剥作响的火炬,呆呆地伫立,干涸的眼睛里没有一滴泪……丽娜的身影在火光中若隐若现……烈火烤在脸上,火辣辣地却不觉得疼……
扎西轻轻地过来,悄悄地提醒,“开始吧。”而银娜和岳母,早已泣不成声……
袁磊缓缓地上前,静静地看着丽娜,她像睡着了一样。袁磊吻着她,冰凉冰凉……
袁磊围着她转着凝视着,要把她身上的每一处气息印在眼睛里、刻在脑海里,连同她腹中的孩子。这是不是最后一眼?……
孩子!陪伴你妈妈去吧,在天堂里她不会寂寞。总有一天,我也会随你们而去,那时我们在天堂里便可以相见……
终于,他咬着牙,火炬触着了“宝塔”,泪水登时渗了出来,悄无声息的往下流……他围着“宝塔”转着,点燃最底层一圈……悄然而来,遽然而去,不留一丝痕迹。这是丽娜的心愿。
红红的火苗住上窜起,赤中带黄。丽娜一袭白裙,覆着淡天蓝色的风衣在火光中闪耀,火也不忍心伤害她呀!只是将她包围着。火焰红黄红黄,越燃越旺,劈劈剥剥地作响。渐渐地,除了烈火冲天外,里面什么也看不到了……
风起了,空中弥漫着轻烟,越卷越浓,之后渐远渐淡……当罡风渐止,碧空如洗,山水如画时,地面上似乎什么都没有,如同春梦了无痕……
“丽娜——!”袁磊狂吼一声扑过去,痴痴呆立。地面上空空如也,袁磊只觉得天旋地转……
袁磊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要驱车去喀什,再看丽娜一眼……”
众人以为他发了疯。但是袁磊清楚地知道,自己比任何时候都清醒。他执意要去,任何人不得劝阻。众人没有办法,只得给他准备物品。一再告诫他,“路上珍重!沿着219国道走。”
袁磊点点头,休息了几日之后,架车便行。众所周知,新藏路是危险的,但对袁磊来说,天大的危险又能意味着什么?绝望和信念都轰走恐惧。他已经失去了至爱,余下的一切都听天由命……
几个日落日出后他到了阿里,仍在两年前的那间招待所住下。澡也懒得洗——洗有什么用呢?难道还能同丽娜巫山云雨恣情纵欲?……
袁磊呆呆地坐在床上,像木雕泥塑一样。门也不想关,就那么半敞半闭着。
“邦!邦!邦!”突然被敲门声惊醒,移目一看,只见两位少女,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您好!我们可以进去吗?”话说得很慢,像刚学会说话的婴儿。
袁磊木然地点了下头,“请进。”
二人进来,前面的那位身材颀长,脸是瓜子形的,束着马尾辫,肤色有点暗……后面的那位面庞却白晰得像雪一样,脸是鹅蛋型的,披泻着长发,比前的略低一些、丰满一些……
“您好!”前面的那位一字一句地说,“我叫金娠垠,她叫郑恩爱。我们是韩国人,来中国学习……”
“韩国人?”袁磊的脑细胞缓缓转动:住西去是塔吉克斯坦,土圭库曼斯坦,吉尔吉斯斯坦;住北去是哈萨克斯坦;往南去巴基斯坦、尼泊尔,印度……韩国在哪儿呢?
猛然间他一个机灵,韩国不是在遥远的东方吗,和日本相距不远!可是她们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儿——出现在我国的最西南?出现在这海拔四五千米的阿里?出现在这被称为“生命禁区”的青藏高原?她们是人?是神?
二人看出袁磊的惊异神情,便解释说:“我们从北京乘飞机到拉萨市,然后又随旅游团来到这里。现在我们想去新疆,不想再回拉萨。我们看你开了一辆车,就你一个人,还听说你去新疆。我们能不能和你一块儿去,我们会给你合理的价钱。”
袁磊摇了摇头,“我不要你们的钱,我可以带你们去新疆。但我只开车到喀什,至于怎么去乌鲁木齐,只能到时候再说了。”说完打开《中国交通地图册》,指给她们看。
二人高兴地拍手跳起来,“谢谢你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不客气!一言为定。”
两位少女上来各吻袁磊一下,拍着他的肩膀说:“明天一早我们就来找你,你好好休息吧。”
袁磊木然地点了点头。她们看了袁磊一会儿,就默默不语地出去了……
第二天一早她们果然来找袁磊。袁磊懒洋洋、慢腾腾地洗漱完毕,和她们一块儿吃过早餐,给越野车加足油,就载着两位异国少女出发了……
一路上袁磊几乎一言不发,直到到了喀什袁磊才告诉二位异国女孩子:“我的爱妻不幸病逝了……”
她们这才明白了其中缘故,就安慰袁磊说:“不要一味沉浸在痛苦中,不然她泉下有知,一定很难过……”末了又说:“你去北京吗?我们可以再那儿相见。”
袁磊摇摇头,茫然视着天际。“谁知道呢?……”
二位异国少女告辞,乘上了发往乌鲁木齐的火车。袁磊到了丽娜外婆家,倒在炕上不起……
第二天,他就去街上转悠。艾提孕清真寺、喀什巴扎、花帽一条街……到处都有他的身影。想当初,丽娜让他陪她去时,他愁眉苦脸、如丧考妣。现在没有人逼迫他了,他却到处瞎转悠。唉!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如果时光能倒流一回,袁磊将陪她在街上逛个十万八千年。可如今——此地物依旧,只是人不同……
几天后他要走了,对外婆及舅舅说:“我把越野车留在这儿了,等扎西他们回来,就可以开着走了。我现在无法面对它,看见它我就会想起当初我架驶着这辆越野车,携着丽娜回家乡的幸福时光……”
袁磊走了,精神恍惚的到达乌鲁木齐。莎如娜事业如日中天,却仍然孤身一人。卓木娅不见了,莎如娜说她去了俄罗斯。卓莎也去了,在那儿读硕士研究生……
几天后袁磊辞别莎如娜,踏上了东去返家的列车。车儿在荒凉无人的戈壁滩上孤零零地行驶,天黑时出了新疆,来到了河西走廊。当听到去敦煌旅游的人不久就要下车时,袁磊忍不住热泪盈眶。当年大约就是在这个地方吧,自己和丽娜在冥冥之中邂逅了……
当年丽娜年仅十八岁,穿一件淡天蓝色风衣。美丽如冰川天女,又似海洋女神。心如铁石的自己只看了她一眼,就不可救药地爱上了她,就明白了生命的涵义!当定好神再去看她时,她也正视着自己。双眸又黑又亮,中心迸射着白激光!像冰一样冷,像剑一样凝!……
幸好接下来就和她谈话了,她的声音真好听!最幸福的莫过于她给自己削了一个苹果,用的是“英吉莎小刀”。她削苹果的艺术令人叹为观止,一生一世都忘不掉!……
谁想到幸福总是伴随着不幸,最后的结果是她离开了自己,在自己的面前眼睁睁地消逝。如一粒靛青溶入大海,一丝岚雾隐入晨风……
原以为今生今世再也寻不着她,殊不知绝望之后竟有奇迹出现!再见到她时已是在阿勒泰的杂货铺里,她一袭白衣,像一位冰雪仙子……那一刻真是石破天惊,做梦也梦不到!……
相见时难别亦难!好生生的为什么又要离别?难道是造化弄人?!……当初的情形历历在目:她被姐姐拉着,一步三回头,凄测无比地往飞机上走。在弦梯顶端,她呆在舱门口再也不愿往里走。并脱下蓝风衣,在风中轻轻挥舞——蓝雾中漶漫着一束淡黑的身影……当自己接着了蓝风衣再去看她时,却什么也没有。仿佛先知的灵魂,无生无息地溶入浩渺天宇中……
这下子万劫不复了!海阔天空,茫茫人海,除非神仙才能再三相见。谁想到这个世界邪门了,二人鬼使神差的第三次相见,好像是上天的刻意安排!这下子该永生永世再也不分离了吧!事不过三,二人经历了久久八十一难!然而人算不如天算,最终的结果竟然是一个留在世上,一个奔赴黄泉……
邂逅——分别——奇迹再相会——肠断再离别——再三的相会——永远的离别……天哪!这到底是为了什么?我袁磊究竟做错了什么,竟落了个反反复复,得而复失的结果!……
往日的情形历历在目,像永动机一样来来回回播放不停。越力拒,越反弹;越反弹,越沦陷;越沦陷,越甜蜜;越甜蜜,越失落;越失落,越绝望……
“往事不堪回首,
梦已走到尽头。
一切都将过去,
迎来明朝新生。
无论明日如何,
依然脚步匆匆。
天空不留痕迹,
鸟儿仍在飞行。
白云千载悠悠,
我心宁静自由。
无论何年何月,
美丽的你仍在我心中!……”
一遍遍的轻声吟唱,梦游般的回到了家乡,整个人像傻了一样。亲朋好友来了一批又一批,宽慰一番后说不久就要开学了,袁磊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是呀!别说开学,就是天塌下来,与他何干?
每天孤枕难眠,闭上眼睛丽娜就在身边。床上,卧室里,哪儿不是她的音容笑貌?“丽宫”下,“金光大道”上,哪儿不是她的芳踪幻影?即便跑到闹市里,逃到高山上,不还是弥漫着她的魂灵气息?……啊!真爱无边,无论是活着的还是死去的,注定一生中谁也逃不脱!
为什么爱情的欢愉只有一瞬,爱情的痛苦却伴随终生?!老天啊!如此残忍地对待真心相爱的人儿,你有没有想过公平不公平?!……
再三悲痛欲绝后袁磊开始思索自己的人生。就像丽娜临终前所说:你要坚强的活下去,不为了你,也要为了我,还有其他人。别忘了你是一位胸怀大志的男子汉,你还拥有理想……”
理想?真的还有理想?!——无法征战沙场,根本不可能成为一名优秀的将军。但还可以退而求其次,成为世界上超一流的军事理论家。当然,能不能实现这个梦幻,一条道不走到底谁也不知道,但至少有了点渺茫的希望。既然有了点希望,何不尝试尝试呢,管他娘的后果怎么样!
主意一定,他就拉亮日光灯,拾掇拾掇点东西,激动得再也睡不着觉。第二天他对爸爸说,他要离开家乡,去北京闯荡闯荡。心儿早已飞到了北京图书馆,飞到了那个承载他梦想的天堂。
爸爸说:“你不教学了?那可是你的工作,你的事业!”
“工作、事业?!”袁磊轻蔑地笑了。这一生,他做过多少工作:建筑、淘金、打铁……那些都在他心中留下了什么印象?有事业感吗?NO!不值一提,轻描淡写得象蛛丝网一样。干活为生存,工作为事业,追求为理想!他要追求人生的最高境界,不能只为了活着而活着。一个人——无论是什么人,丑小鸭还是白天鹅,只要他胸怀大志,不屈不挠。那么无论在何时何地,只要能够生存,他就可以并且应当义无反顾的去追求他的理想。事业和理想,往往是矛盾的。就像小聪明会抑制大智慧一样。在当今这个很现实的物质世界,拼事业的人越来越多,谈理想的人越来越少。为什么呢?众所周知,事业像挂在树枝上的桃子,只要努力拼搏终应当够得着。比如你当了一个校长,或是当了一个县长,再不然成为一名腰缠万贯的大老板,在你的或是别人的眼中,你事业有成了。可是理想呢?她到底有多远,有多高?天知道!
是的!没有人知道她的位置。这就是她的神秘与高贵。——向最智慧的鞠躬,向最美丽的下跪,向最爱的接吻。为了她,袁磊理所当然的一条路走到底,至死无怨无悔!窝在家里怎么办呢?有什么出息?他还年轻,不能就这么沉沦下去,像一潭死水。何况,他不喜欢教学,就象不喜欢建筑、淘金、打铁一样。只是,建筑、淘金是为“资本家”打工,打铁虽不受剥削但毕竟也是苦力活,受人轻视。而教学可是国家安排的“铁饭碗”呀,挣钱不多不少,撑不死饿不坏,比掏大粪的老农民强多了!但一个人,若为了一个“铁钣碗”而不得不委屈自己,苦守着不丢,那么这个人不是很懦弱,很可怜吗?!……只要人不热爱,不喜欢,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