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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了好一会,夕刀发现似乎有点不太对劲,因为被取笑的小宝非但一点也没有不爽的样子,反而一脸很爽的样子地看着他。夕刀终于停下笑声,望了一下周围,发现大街上的人都在望着他,夕刀从这些人的古怪的眼神里中读收了两个字:疯子。
夕刀脸突然一变,又回复了地种吊儿郎当的神情,一步三摇地往前走去,仿佛什么事情也不曾发生过。
小宝挺了一下肚子,抢前几步,走在夕刀前面。在任何时候他都要走在夕刀的前面,这已经成为他的一个准则。
帝都的大街又恢复了热闹,一切如常。
其实,对于一个这样的都城,除了你自己知道自己来了之外,别人是不会知道的,就算知道了也会很快忘记。
当然,有心人除外。
明蕊378年。
天明之际,目仅可及的遥远天际出现了一抹紫光,深重得仿似凝固了的血痕,其中透露出的是孤寂和无奈。
慢慢地,紫色扩展,越来越大,终于笼罩整个帝都的上空。
紫色越来越浓,其中更是翻腾纠缠,极尽变化。
曲本陆,帝国史官。
此时他正出神地看着天上翻腾纠缠的紫云,眼中空洞的神情让人不知道他到底想到了什么。
半晌,他默默地叹了一口气,让下人收拾东西,两个时辰之后,几辆马车离开了帝都史官府,不知所踪。
事后,据说史官府里曲本陆写的那本未完成的、意为当今帝主莫北传之万世的史书的最后用浓墨重重地写下一句话:天降异象,大变在即,恐不能善终。
当然,对于很多普通的人来说,这只是茶楼饭馆里的编出来的东西,可信度到底有多少,谁也说不准。
其实,在曲本陆离开帝都之前几个时辰的夜里,帝都确实发生了一件被以后的事实证明动摇国基的大事。
帝都,这座已经屹立了三百多年大都城,在长年累月的发展中已经成为一座通都大邑,无数大大小小的酒楼林立,宽阔而整洁的大街……这一切都在证明这里的繁荣,因此,这里虽然潜藏着种种危机,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看得清清楚楚。这里的人们早就已经习惯了过那种串门、喝茶,玩鸟的生活。
同样古老的皇城周围分布着许多雕墙画栋的大宅,里面居住着的是足以影响整个帝国的权贵和官僚。曾经有人说过如果这里起火,而屋子里的人又全被烧死,那明蕊帝国就会在一夜之间蹦溃,这从某种程度上说绝非戏言。而从这里进出的人,那怕只是一个扫地的老妈子,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都有可能关系到明蕊帝国国运。
深夜,袁大将军府。
本应高坐大马上驰骋在关山大漠或者是大马金刀高据堂上纵论天下大势的袁中游此时只能双目无神地躺在床上望着漆黑的屋顶。
不远处,如豆的油灯在忽明忽暗地闪烁着。
袁中游觉得有点冷,不由得圈了圈压在自己身上的用上好的狐皮做成的被子。
没有风,油灯又怎么会闪烁?
对于一个病人来说,有风当然会觉得冷。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一会之后,门“吱”的一声被打开,走进一个人。
袁中游吃力地转过头去,发现过来的是自己的副官赵武。
“情况怎么样?”
袁中游转了一下空洞的眼珠吃力地说。
“下面的各将军似乎已经知道大将军你的情况。”
“嗯,我也不指望能瞒住这班小子多久,迟早他们都会知道的,结果也只有唯一的一个。”
“大将军还是好好休息,只要您在,那班小子就动也不敢动。”
袁中游心里苦笑一下,当然,只要他在一天,那班小子确实动也不敢动,现在的问题是自己恐怕撑不了多久。他深知自己手下的那班将军是什么货色,自己不在了他们肯定会放开手脚大闹特闹,可恨的是时不我待,只要再多给自己几年时间,说不定就能达到自己的目的,现在看来一切都只能付之东流了。
天有不测之风云。袁中游心里闪过这几个字。三个月前,在校场骑马射箭的时候,不知为何引发早在三十年前就认为治好过的伤,接着就变成这样子。
“赵武,洪儿到哪了?”
袁中游口中的洪儿是指袁中洪,他唯一的儿子,他希望自己的事业能由他继承,虽然他明白这其实渺茫得很,但他仍想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为他作出一些尽可能的安排,还有咛嘱他几句。
“少爷已经星夜飞马回来,想来很快就到了。”
赵武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接着门“啪”的一声被撞开,冲进一个年约三十的人。室内的油灯让他带起的风吹得剧烈地摇晃起来,仿佛随时都会熄灭,但挣扎了几下之后终于还是稳稳地继续燃烧。
“爹,你的感觉怎么样?”
冲进来的正是袁中洪,他此时已经跪在袁中游的床前,急切地问。赵武一见这种情形,慢慢地退了出去,然后轻轻地掩上门,动作轻柔无声,仿佛怕惊动什么一般。
到了屋外,他挥了挥手,让守在门外的军士退了出去,自己也站得远远的。他知道此时自己追随了大半辈子的袁大将军有些话要对自己的儿子说,而这些话越少人听到越好。
屋内。
“咳咳咳!一时还死不了。”
袁中游剧烈地咳了几声后喘着气说。
“爹,你好好休息,一切事情等养好身子再说。”
袁中洪说着眼睛不由得泛起了泪光,在几十年的人生中,他已经习惯了生活在父亲的身影之下,此时,他根本都不敢想象万一自己的父亲真的去了,他将怎么样生活下去。
“洪儿,我的病恐怕好不了了,你给我听着,我底下的那班将军都不是易以之辈。为了成就大事,这几年在我的故意支持下,那些人都拥有了强大的实力。你还年轻,恐怕还驾驭不了他们。为此,我将指定四个最有实力的将军,分别是更之、计作、兰克和什会,然后由他们选出适当的人选继承我的位置。如果你有本事,当然能统领他们,完成我末完成的大业,如果你没有本事,也可保住小命,安安稳稳地过完下辈子。”
袁中游一口气说完这些话,又剧烈地咳嗽起来。一时间,房间里充满了咳嗽声。
“是的,爹。”
袁中游发现自己除了这句话之外,再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房间里突然间静下来。
良久,袁中游突然说:“去把赵武叫进来吧。”
袁中游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中气十足,一点也不象一个病人。
袁中洪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站起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父亲本应苍白的脸变得红润起来,瞪大的眼睛也闪烁着不正常的精光。他心里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连忙紧走几步,把独自守在房外的赵武叫了进来。
袁中游望了一下赵武,想了想说:“赵武,你跟随我已经很多年,我的心愿你也都清楚。我走之后,洪儿就拜托你了。”
“是的,大将军,你放心。”
赵武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哽咽。他知道这已经是大将军临死托孤了。
袁中游没有再说什么,他定定地望着窗外,那里漆黑如墨,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灯。终于熄灭了。
屋顶这上,从月亮照不到而形成的阴影里轻灵地飞起一个人,很快地就没入浓重的夜色之中,了无痕迹,仿佛他从来也不曾经在这里出现过,也没有听到什么。
袁中洪没有点灯,而是静静地坐在黑暗之中。他长着胖胖的圆脸,留着一抹浓浓的八字胡须,再加上五短的身材,并不像一出身军人家庭,反而更像一个商人。此时他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在他的正前方是一扇打开的窗户,望出去他看到夜风中有微微晃动的黑影,他知道那是值在园子里的各种各样的奇花异草。
他的心里此时正一片茫然,难道自己就这样被推入到帝国权力舞台之中了吗?明蕊帝国从明天起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
袁中洪颓然坐在太师椅里,两腿发软,豆大的冷汗湿透了衣服,一阵前所未有的空虚感蓦然涌上心头。丧父之痛还未过去,他突然同时又发现自己从明天起将处于帝国权力的角逐的巨大的旋涡之中。
过去他曾对自己的前途作过种种盘算和设想,但昨天这一切仿佛都还很遥远,但是现在一下子都全都迫在眼前。他知道自己必须马上行动,但是怎么行动?从何入手?这一切又让他感到茫然不知所措。
人最恐惧的是当事情真的来到自己的面前时却突然发现自己对这一切毫无准备。此时,袁中洪正是这样。
他感到前途茫茫,不觉悲从中来。
夕刀刚从将军府的瓦背上回来,此时一边脱去黑色的夜行衣,一边对坐在桌子的一边的小宝说:“二哥,袁中游死了。”
小宝举着茶杯的手在空中停了一下,然后继续往嘴边送去。放下茶杯之后,小宝又拿起那根用亦金打造的烟杆,深深地吸了一口,他必须借此来平复一下震动的情绪——夕刀带回来的消息给他造成了巨大的冲击,熟知帝国形势的他明白袁中游死去的意义。
望着被自己吐出的浓烟慢慢地变薄,直至消失,小宝说:“他死了?”
“是的,千真万确,当时我就在屋顶上。”
夕刀此时已经换好衣服,在小宝对面坐了下来。
“看来我得到各位将军那里走动走动,做几笔生意了。”
小宝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有点茫然,仿佛并不是对夕刀说,反而是自言自语,显然他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也有点措手不及。
“有什么具体计划?”
小宝回过神来,仔细地想了一下说:“袁中游死后,如无意外,他的儿子袁中洪将继承他的职位。因为在袁中游死后,其它将军不管是谁,都不愿意其他人当这个大将军,所以最后还是会把袁中洪推出来。但是袁中洪必定不能服众,底下的将军为增强各自的实力,必然会购买兵器。我会通过对兵器的控制,既赚进大把的银子,又可以维持各派力量的合理对比,这样帝国的军队就会被削弱,大哥和三弟就会轻松一点。”
夕刀说:“好,那我马上把这个消息传给大哥和三哥,让他们心里有个数。”
“这下帝国的根基真的如大哥所说的那样开始动摇了,那些已经潜伏了不知多久的人恐怕也是很愿意看到这种情形的吧。”
“呵呵,二哥,自古乱世出英雄,看来咱们兄弟有出头之日喽。世道如果平平稳稳,我们就只能安安稳稳地过完这辈子,大哥当年发过的那个誓又如何能实现?”
那种不在乎一切的神色似乎永远都会挂在夕刀的脸上。
更之、计作、兰克和什会四人围着一张古木大椅坐着,在桌子的中央是一盏正燃烧得异常明亮的灯。
灯光之外,一片黑暗。
更之矮壮的身体木然地端坐在椅子上,血红的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牛大的双眼也只是瞪着,让人看不出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计作虽然是袁中游手下的带兵大将,但是却长着一副干干瘦瘦的身材,更象一个文人——他本来就是一个师爷,只是在很久之前,他杀了很多人,就这样成为了一个能带兵征战沙场的人。
兰克和什会则是一副典型的军人的模样,身体壮硕而高大,仿佛能力扛千斤。
四个人刚从袁中游的灵堂出来,就坐在了一起。
世界上不管在什么地方,做什么事情,都得有一个头。蛇无头况且不能行,更何况是人呢?
四人个聚在一起,就是要定下一个头。
现在四个人之间的形势有点奇妙,兰克和什会由于力量稍弱,自己知道无力得到大将军的位置,此时见有力量得到这个位置的两个人不说话,也就懒得说些什么。
兰克在无意识地搓着自己的手。
什会则刚把茶端起,又把它放了下去,对于他来说,这茶的味道似乎太淡了一些,比不上大碗的酒更来得痛快。
计作突然放下手上的茶杯,看了一下兰克和什会,又看了一下还一动不动的更之,他知道如果自己不说话,今天晚上四个人都得在这里坐着不动。
师爷出身的他比其它人更懂得以退为进的奥妙,于是清了一下嗓子说:“三位对大将军的人选有什么看法?”
兰克和什会愣了一下,对望了一眼,又同时把目光集中到更之的身上。
更之也知道此时自己已经不得不说话,心有所图的他并不想说出自己的想法,于是就又把皮球踢了出去:“不知三位有什么看法?”
兰克和什会又愣了一下,不知道说什么好。
兰克又在无意识地搓着自己的手。
什会则赶紧把茶端起,但是想了一下却又把它放了下去。
计作心中一笑,无声无息地说:“这样吧,老夫先表个态,这个大将军我就不当了!”
兰克不再无意识地搓自己的手,什会刚端起的茶的手不由得一抖,茶杯发出当的一声轻响。
更之突地转过身来,血红的双眼盯着计作那干瘦的身体看了那一会,突然大笑叫道:“哈哈哈!好!好!好!那就让袁中洪来当这个大将军吧!哼!”
更之说完之后,猛地站了起来,大步往门外走去。
身后,留下目瞪口呆的兰克还有什会,计作则把那杯还有余温的茶往嘴边送去,脸上还挂着人们看不懂的微笑。
世界上总会有一些人做一些在别人看来他绝对没有能力做的事情,此时的袁中洪就正是这样,但是他毕竟还是成为了帝国的大将军。
这是一个能给人带来荣耀但是也能给人带来凶险甚至死亡的位置。
“哼,你们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说啊!”
“啪”的一声,又一只茶杯在地上变得粉身碎骨。
更之发现自己这几天的心情极坏,此时他不仅又摔烂了一只茶杯,而且更是向那环坐在他四周的手下大将大吼,那双血红的大眼变得更红了。
“老大,要不我们把袁中洪那小子宰了,这样你就可以当上大将军了!”
说话的是更之手下的一员大将,叫兴武。他长着一头卷曲得有如乱草一般的头发,铁黑的脸,粗短的十指此时正作着握刀往下劈杀的动作。
“你妈个巴子,能杀的话,我早就杀了,还轮得到你?你除了杀人之外还能不能想出点什么别的办法来?”
兴武本来铁黑的脸立时变得血红,喃喃地说:“我是个老粗,想不出什么别的办法了。”
一边说还一边低下头去,没有人知道他此时心里正在转动着什么样的疯狂的念头。
更之粗壮的胸口急剧地起伏了好几下之后,瞪着他那对巨大的血红的眼睛叫道:“好了,想来你们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都给我回去。”
说着大手一挥,那些人就一个接一个离开了。
兴武是最后一个离开的,没有人留意到低着头的他此时正裂开他的大嘴在无声地笑着,包括更之在内。
夜,已经到来。
坐在高头大马上的兴武对着整齐地列队站在自己面前的600全副武装的亲卫嘿嘿笑道:“小子们,给我围住了袁中游住的那个地方,接到我的命令之后,从里面出来的人不管是谁,见着了就给我杀!我看他还怎么当这个大将军!走!”
帝都大街上偶而还能看到的几个人碰到这队正急匆匆地往前赶的士兵,都赶紧往旁边避去,没有人愿意触这些人的霉头,万一他们不爽起来给你一刀,想哭都没有地方哭。
“武叔,我想到将军处看看。”
将军府内,袁中洪还是坐在那张大椅上,此时他正目无表情地对站在自己旁边的赵武说。
赵武皱了一下眉头,说:“现在?”
“是的,就现在。”
“天已经黑了,明天再去吧。”
“哦?”
突然,一个待卫走了进来,在赵武的耳边轻轻地说了一些什么。
赵武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待卫走出去之后,他想了下,对袁中游说:“少主,我出去看一下。”
说着,也没有等袁中洪点头就急忙走了出去。
袁中洪木然地坐在大椅上,不知道此时应该做些什么。
夜风中,传来了几声异响。袁中游从木然中回过神来,刚想站起来出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赵武已经走了进来。
“武叔,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赵武此时虽然满脸急色,但是却说:“少主,没有什么事,我要出去一下,你就呆在这里什么地方也不要去。”
说着又转身站了出去。
过了半晌,袁中洪走到窗前,推开了窗。
夜很静,以至于听到了一些在平时绝对不会听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