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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会冷吗?」致光脱下外套递给他。
「不会。」阿旭摇摇头。其实他并不觉得冷,可是就是忍不住一直要搓手掌,这样可以让他比较放松一点。
「还是穿着好了。」致光硬是将外套塞给他。
「你自己呢?」
「我故意穿了长袖来。」致光拉了拉他那件长袖的薄T恤,「你要不要打个电话给你弟弟?」
「早上再打吧,现在太晚了。」
「万一……」
「不会有万一的。」阿旭斩钉截铁地说。刚刚脆弱无助的表情已经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坚强。致光不知道该怎么用语言去形容那种变化,但他比较喜欢现在的阿旭。
「对不起,我乌鸦嘴。」
「没关系,反正你说的从来就没有准过。」阿旭勉强地扯开一个微笑。
「那也幸好你说过的话都会发生。」致光笑着说。两个人笑了一会之后,致光把话题转到两个人之间最重要的事情上,「筱琳已经把所有的事情告诉我了。」
「你已经知道了?」阿旭愣了一下,无奈地苦笑,「抱歉,我……」
「我知道。」致光点了点头,并没有露出生气的表情。
这一瞬间阿旭竟然有点害怕,深怕自己就这样失去了致光。但转个念头又想,其实他早就失去致光。在他开口说「再见」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失去了。
阿旭咬着唇,声音低沉地就像是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叹息,「我只是……对不起,我现在没有办法和你在一起。」
「我可以等。」致光伸手将他拉近自己,阿旭稍微地抗拒了一下,最后还是顺从本能的渴望去接受拥抱,「不管多久都可以等。」
「那太自私了。」阿旭摇了摇头。昨天晚上那个脆弱而且无法停止哭泣的孩子从他身上完全消失了,一夜之间长大了不少,「我知道这样很残忍,但是不管未来会怎么样,我最喜欢的人永远是……」
脸颊发热,突然讲不下去。
致光指了指自己,「是我吗?」
阿旭点了点头。
「那不并自私,你放弃我的话才叫自私。」致光叹了一口气,「你知道吗,你不可能真的和我妹妹结婚。」
「为什么?」
「她已经告诉我所有的事,包括孩子,包括艾滋病……」
「艾滋病?」阿旭先是吃了一惊,接着就恢复冷静。他不是个傻瓜,稍微想一想就可以想通为什么筱琳想要和他结婚了,「你的意思该不会是说?」
致光瞪视着天空,眼中有着压抑的愤怒,「那群小王八蛋……」
「那她不是因为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不会吧,为什么这个小女孩会有这么奇怪的念头呢?为什么这么简单的想法他没有想到呢,「等等……该不是会是为了你才想和我结婚的吧?」
一定是因为实在太蠢了所以让他不敢相信吧。
「嗯。」致光挑了下眉。
「我的妈祖啊。」阿旭张大了嘴,一时之间阖不起来,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傻瓜。
而且是这个世界上最笨的大傻瓜。
「你不必为了那个小孩子跟我妹结婚,我会找出是哪些家伙害了我妹妹。」致光说这句话的时候咬牙切齿,恨不得手上有把刀可以杀死那群强暴犯。
「你要那个人对你妹负责吗?」
「不,我绝不允许强暴犯和我妹连上任何关系。」致光厌恶地说。
「那你妹的孩子……」
「必要的时候填我的名字也行。」
「别闹了,你是她的亲哥哥,这是违法。」阿旭想了一下,「还是填我的名字比较好一点。」
「阿旭。」致光的眼中有着些微的惊慌,这和他向阿旭告白的那一天一样紧张,「我们之间不需要什么亲戚关系之类的才能维持吧。」
「……对。」阿旭看着他,慢慢地扬起嘴角,「不过,我还是要和筱琳结婚。」
「咦?」
「形式上的也好,这样我妈也会比较快乐。」阿旭回过头看向医院长廊的方向,手术中的红灯在一瞬之间熄灭。
没多久,护士们就打开门,推着病床出来。阿旭焦急地走过去,因为太过紧张了,以至于和致光擦身而过时根本没有听到致光问他形式上是什么意思。
*
紧急手术平安结束,而张妈妈在第二天的晚上醒了过来。
不知道是因为在昏迷之中的时间想通了,还是因为在生死关头之间走了一遭,醒来之后的张妈妈变得宽容许多。阿旭坐在床边陪母亲说话,并帮不怎么肯和医生合作的母亲回答医生的问题。
等到医生走了之后,张妈妈突然对他说,「你切个苹果给我吃。」
「妈,不要闹了。」阿旭苦笑着,「你现在还不可以吃东西。」
「有什么关系,吃也是死,不吃也是死……」
「妳;不会死啦。」阿旭皱起眉头,「我们说好不要再讲那个字了。」
「好啦,好啦。」张妈妈不在意地说,「啊你和筱琳决定什么时候要结婚?」
「这……」阿旭一下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刚刚翻过黄历啦,七月过了之后有好日子,你们就在那天结婚吧。」张妈妈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一本黄历拼命翻。也许是因为这次的意外让她察觉自己的身体真的没有太多日子,所以决定不去计较阿旭是怎么让筱琳怀孕,只想着要快点把媳妇娶进门。
「这个还要跟筱琳商量看看。」
「好啊,也要跟筱琳的妈见个面。」张妈妈高兴地说,「我要有孙子抱了哩。」
「看妳;这么得意。」阿旭笑着说,心却微微地痛了一下。他忽然想到,现在也许可以提有关家弘和熙源的事,一直拖下去也不是办法,趁现在母亲心情不错,提出来说不定会被接受,「对了,家弘的事……」
「我才不会原谅他。」张妈妈哼了一声转过头去,可是语气比起将家弘赶出门的时候已经软了不少。
「别这样,不管怎么样家弘还是妈的儿子啊,而且家弘也很想念我们。」
「家弘说的吗?」张妈妈的声音听起来有一点鼻音,好像有点想哭。
「是啊。」
「其实……」此时,敲门声响了起来,张妈妈马上露出不高兴的表情,「又是那个讨厌的医生吧。」
张妈妈的话说到一半就打住了,因为进来的既不是医生也不是护士,而是家弘。
「妈,我不知道妳;……」家弘好像哭过了一场,脸上还有眼泪的痕迹。
张妈妈瞪着他,接着就转过头去不肯注视家弘。这让家弘的心抽痛了一下,但阿旭对他笑了笑,叫他进来。
「妈,妳;还好吧?」
家弘没有把门完全阖上,透过从门的缝隙,阿旭可以看见和致光站在一起的熙源。自从去年的夏天之后,阿旭一次也没有见过他。
说不惊讶绝对是骗人的,因为他几乎认不出他来。回忆里的熙源个子不高而且苍白瘦小,现在虽然还是瘦了点,可是身高至少了抽高十五公分以上。唯一没什么变的是那张脸,除了头发稍长一点之外还是很秀气。当然,家弘也有长高,但和一年前相比,两个人之间的差距几乎已经不存在了。
戴着眼镜的熙源站在张妈妈看不到的位置上对阿旭点了点头,接着就和致光走到较远处等待。
「阿旭,你叫他来做什么?」母亲抓着阿旭的手,「把他赶出去。」
「妈。」阿旭回过头来,手放在母亲吊点滴的手上。
「我说过除非他不是同……我绝对不会原谅他。」同性恋三个字还是很难说出口,张妈妈转过头不去看家弘,「我说过我绝对不会让他进家门,把他赶出去。」
「不要这个样子,而且这里是医院,不是我们家。」阿旭安抚着闹别扭的张妈妈,「妳;不是打算要原谅家弘了吗?」
「妈,我……」家弘走到床边,似乎想要讲什么却又讲不出来。
阿旭轻轻地推了张妈妈一下。
家弘和母亲都是性格很强的人,所以遇到这种事的当下都无法站在对方的立场替对方想,但是随着时间过去,慢慢冷静下来之后就会互相理解,现在正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机会。
「我不要见他。」母亲闹着别扭。拉起绵被装作要休息的样子,「我累了,你们全都出去。」
阿旭苦笑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这时,敲门声又再度响起,这一次探进头来的人是致光。
「阿旭,你可以过来一下吗?」阿旭点点头,示意家弘和他一起出去。不管跟母亲讲什么都不被接受的家弘只好点点头,听从阿旭的话先离开病房。
离开病房之后,致光就拉着阿旭往阳台走。
「怎么啦?」
「你跟我过来就对了。」阿旭跟着致光走向阳台,一走出去就看到了站在门边,带着手套的筱琳。
「筱琳?」阿旭点了下头,大热天戴着手套的确有点奇怪,「怎么啦?」
筱琳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我本来想看看张妈妈,不过我不敢进去。」
「不用担心,直接进去看就可以。」
「不,还是不要好了。」筱琳摇了摇头,「我只想告诉你,不用勉强自己和我结婚。」
「你不用担心这个,我和妳;结婚并不勉强啊。」
筱琳苦笑了一下,「我知道你并不爱我,只是因为……算了,那些事都别再提了。我真是个笨蛋,一直做些笨事。」
阿旭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才好。同意她的话也不对,安慰她好像也不对,他只能愣在那里,用求教的眼神看着致光。
致光推了推筱琳,「妳;不是有话要和阿旭说吗?」
「嗯。」筱琳点了点头,「妈妈决定带我去美国了。」
「美国?」阿旭有些意外,「为什么突然之间要去美国?」
「我母亲昨天回来了,筱琳和她谈了一个晚上。」致光到现在还不敢相信昨天哭得那么惨的女人是他的母亲。
也许是发生在筱琳身上的事让从来就不怎么关心他们的母亲发现自己是个失职的母亲,她开始想要补偿他和筱琳失去的一切。像是他们原本应该有的快乐童年,父母亲的关爱,而不只是给他们很好的物质生活。
虽然对他来说已经太迟了,他这一辈子恐怕都没有办法和母亲更亲近一些,但对筱琳来说可能还不太迟。虽然不知道还能活多久,但这一段日子母亲打算陪她一起走过。
「妈妈说,美国那边可以得到比较好的治疗,她打算要带我过去。」筱琳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六个月的肚子已经很明显了,致光和阿旭都很奇怪自己怎么会没有发现,「生下这个孩子就过去。」
「那这个孩子……」
「我想请家旭哥帮我一个忙,好吗?」
「……我现在听到妳;说帮忙都会害怕。」
筱琳苦笑了一下,「我希望请家旭哥和我哥一起照顾这个孩子。」
「咦?」致光指着自己,露出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我也包括在内?」
筱琳点了点头。
「不……呃,我的意思是说妳;在这里等,我要和阿旭讨论一下。」致光愣了半晌,接着就抓着阿旭的衣领就往另一边的方向走。
阿旭被致光拖到阳台的一个角落里。
虽然八月的天气热得要命,但是到了晚上总有一种说不出来舒服凉意。两个人靠在栏杆边不发一语。从他们站得位置可以清楚地看见大马路上的汽车,每一次有车开过来的时候眼前都会被车灯照亮,然后又陷入黑暗。
但不管是亮还是暗,都照不到他们所在的地方。致光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人之后就捧着阿旭开始吻。阿旭先是一愣,接着也开始回应他。唇舌交缠了一会,在喘息中停了下来。
「我的天啊,她提出的那是什么意见?」
「你不觉得刚好吗?」阿旭不以为意,「筱琳没办法照顾孩子,刚好我们两个又生不出小孩来。」
「你还有心情说笑啊。」
「这可不是说笑,我可是很认真考虑。」阿旭笑着说,「你不是说我们之间并不需要用亲戚关系来维持吗?反过来想,亲戚关系也不会破坏我们之间的感情吧?」
「你啊……」致光一时之间想不出来该说什么,本来他就说阿旭,这句话又是他自己说过的,更不好反驳。
「我觉得这个提议很好啊。」阿旭又再强调了一次,「就算你不同意我也同意。」
「现在,别在谈小孩和怀孕的事了。」致光皱起眉头,只要和女人有关事他都会觉得头痛,他只好转移话题,「你妈没事吧?」
「还要动一次手术。」阿旭低声地说,「医生说不用担心,存活率很高。」
「嗯。」致光回过头,看着坐在长椅上等家弘的熙源,他静静地坐在那里好像什么东西都无法撼动他,致光可以感觉到他身上坚定的感情。
有一种被比下去的感觉。
好强。
「我妈应该会和我弟和解。」
「真的,原谅他了吗?」致光承认自己吓了一跳。
「还早呢。」阿旭笑着说,「不过总有一天会啦。」
「我还以为你妈可以接受同性恋了呢。」
「若是这么简单就接受就好啦。」阿旭苦笑着回答,不过并没有太烦恼的样子,「我想还是快一点结婚好了。」
「阿旭……」拜托别再提这件事了,「我妹不是说你不必和她结婚了吗?」
「我知道。」阿旭转过头去,从他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坐在长椅上的家弘和熙源在四下无人的医院走廊上接吻。
他可以感觉到家弘和熙源之间的牵绊,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切断。
微微地笑了。
「你不是说会等我吗?」
「嗯。」致光点了点头,「不管多久我都会等。」
「那请你顺从我的任性再等一等吧,而且,既然我都向你说再见了。」阿旭回过头对他说。
「你已经答应我不要说再见了。」致光皱起眉头,比起结婚,他现在更讨厌听到再见。
「是啊,我只会说这一次。」阿旭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因为再见是……」
*
致光不安地看着周围。很多店员看着他和阿旭帮筱琳换上新娘穿的白纱,筱琳挑了一件露背又露胸的白纱让两个人都不断地皱眉头,又不好拂逆她的意思。
「加一件披肩啦。」致光把一条白纱披在她身上。
「不要,这样好热。」筱琳把披肩拿下来丢在一边。
「我们买都买了,不用好可惜喔。」阿旭从地上捡起那条披肩,很严肃地考虑能不能用在自己的身上。
「可是人家想要露一点点嘛。」筱琳嘟起嘴。
「妳;那哪是一点点……好啦,好啦,我不干涉就是了。」致光举起双手投降,走到一旁让摄影师接手拍摄的工作。
很快地就拍好了最后一套衣服的照片,摄影师迫不及待地就要拿着相机和底片就往冲洗室走。虽然事先已经有告知摄影师有关于筱琳的状况,摄影师也保证这是专业,不会用不同的眼光看筱琳,但真正拍照的时候还是让他们有一种摄影师想赶快结束这件工作的感觉。
幸好他们现在并不在意这点的小事,只要照片拍好他们就很满意了。
阿旭对摄影师挥了挥手,请他留下来,「可以等一下吗?」
「还有事吗?」摄影师不明所以地注视着他,不知道他会提出什么额外的要求。
「麻烦你帮我们照一张。」阿旭把致光拉过来,将自己带来的傻瓜相机塞到摄影师手上,「真不好意思啊。」
「这样子会不会有什么不吉利啊?」致光有点担心。虽然他们家是信天主教,可是对于一些习俗什么的他也很在意—;—;大概是被阿旭传染了迷信妈祖的症状吧。
「没关系,不相信就没事。」一向很信鬼神的阿旭这次反而是完全不信邪的样子。
「真的好吗?」致光还是不放心。
「当然好啦。」阿旭在摄影师看不到抓起致光的手,「看那边。」
「就你们两个吗?我要照了喔。」摄影师虽然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可是还是照下了三个人的照片。
摄影师把照相机还给他们之后,就拿着底片到里面去了,离开之前还提醒了他们一句,「请你们跟我过去填一下单子,过几天就可以来挑照片了。」
「那我也去换衣服啰;。」筱琳提起裙子走向换衣间。
「要不要我们帮妳;?」致光不放心地问。
「不用啦。」筱琳把帘子拉上时,对他们做个鬼脸,「你们两个色鬼想偷窥我这小女生的身材啊?」
「怎么可能,妳;那又平又扁的……」致光忍不住就要和妹妹斗嘴,可是不等他说完筱琳就拉上了帘子。致光等她进去之后又向四周看了看,确定四下无人之后才在阿旭的耳边低声地问,「你干嘛要照这张照片啊?」
「回忆嘛。」阿旭笑了笑,手里拿着相机一脸很幸福的样子,「我本来还想要穿白纱拍照哩。」
「你想穿?」致光张大了嘴,有一种下巴快要掉下去的感觉。
「你要穿也是可以啦……」
「我才不要咧。」致光皱起眉头,确定没有人在看他们时偷偷地吻了阿旭一下,「我倒是很想看你穿。」
「赖皮。」阿旭笑着回答。
*
在张妈妈的强烈要求之下,他们带了当天照的所有照片让张妈妈挑。还躺在病床上的张妈妈精神相当不错,每一张照片都看了很久。
「这张很漂亮喔,跟妈年轻的时候不相上下。」
「妈结婚的时候也有拍吗?」
「我们那时候没有像现在是拍彩色的啦,黑白的比较多。」张妈妈高兴地说。
「还留着吗?我很想看呢。」
「那么久的东西,早就丢掉了。」张妈妈含糊其词地将话题带了过去,阿旭可以肯定母亲还把那些照片放在某个地方,只是不想让他看而已。不知道那些照片有什么意义,但他也没有多问。张妈妈又翻了一遍照片还是无法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