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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灯-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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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看到这些书,特别是看到已经有汉译本的书时,我都有一种很怪的感觉。因为我很难将它们联系在一起,看成是同一部书。我甚至觉得它们是两本书,而不是同一本书的不同的形式。这绝非先入为主那么简单,我看汉译本的时候,总觉得书中的内容并非在写纽约、伦敦或别的什么地方。我觉得它们写的就是中国的某个城市,比如南京的生活。那些人我也总感到似曾相识。可回过头来再看它们的原文时,我却感到他们是在写和中国无关的生活,和我毫无关系。但不知为什么,每隔一段时间,我总要来这里买几本书,哪怕回去后一页也不看,仍然乐此不疲。 
今天,我重新产生了这种感觉,但和过去不一样的是,我却隐约地想到,之所以我会有那样的念头,大概是那些书被译成中文后,变得不再陌生了。所以,它也就和自己发生了关系。而我之所以不断地买这些实际上并无意义的原版书,其目的也还是对自己所不熟悉的东西,也就是陌生的事物感兴趣而已。 
顺理成章。 
我是这样,周佳音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看来这就是古人所谓的人同此心,心同此理。 
精辟呀精辟,实在是精辟。如果高前在,听我这么说,肯定又要唠叨开了。 
想到这里,我不禁感到豁然开朗。刚好,我又在书架上看到一本索尔·贝娄的《洪堡的礼物》,这更让我喜不自胜。其实,这本书我已经看过两遍,但仍觉得意犹未尽,书中博学的过气诗人洪堡的癫狂和挣扎,他的学生、大红大紫的剧作家查理西特林在面对生活时所表现出来的无所适从,还有索尔·贝娄的幽默的笔调,无一不让我着迷。所以,每次打开这本书,我都会产生一种担忧,我怕太快把它看完,可以说,对这本书,我几乎到了爱不释手的地步,以至于想到芝加哥大学社会学系去留学,和执教于该系的索尔·贝娄做一回同事。但遗憾的是,英文本一直没有买到,如今它唾手可得,我难免有些激动。可就在我伸手准备去取的时候,一个站在我旁边的人却抢在我前面把它从书架上拿了下来。 
我回过头,对方几乎和我同时叫了起来。原来是方湄。 
“你怎么在这里?” 
“这有什么奇怪的,这学期我经常来这里的。”方湄看我还没反应过来,把书在手里摇了摇,“你忘了,我不是选了你们系的那门西方现代派文学的课吗,老师叫我们看原著,就摸到这里来了。” 
“原来如此。” 
“这本书你也想买?” 
“是,我找了很长时间了。不过,我已经看过译著了。” 
“哦,是这样,那我看了以后送给你好了。”方湄爽快地说。 
从书店出来时间还早,刚好,方湄也没什么事,我就拉着她去了玄武湖。因为天气好,公园里人很多,甚至还有不少游客在湖上划船。我和方湄穿过长堤,到了湖心小岛,然后沿着岸边发黄的草地随意往前走去。有一对情侣在草地上打羽毛球,微风吹过,不时飘来一阵好闻的干草味。可能是冬天的缘故,玄武湖的湖水也很清,在太阳下波光粼粼。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略微有些清凉的空气。 
“你看,你和我在一起时天气总是很好。”方湄挽住我的胳膊说。她今天穿的是两件套的深蓝色西装长裙,一双黑色的平跟皮鞋,脚上的白线袜和翻出的白衬衫的小尖领显得十分协调。而且,和上次不同,她把扎在脑后的头发也放了下来,似乎成熟了很多。   
说你说我(5)   
“是吗,不过,我好像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吧,”我故意上下看了她一眼,“今天你是去相亲还是去朗诵诗歌,这么正式?” 
方湄惊讶地回头看了我一眼。 
“是相亲。已经相过了。我妈妈逼着我去见了一个市文化局的小科长,别人介绍的,说是可以在我毕业时帮我找个好工作。” 
“怎样,是不是一见钟情?”我调侃道。 
“哪有那么容易,你以为一见钟情就像我三天两头地碰到你这么容易啊,要真那样子,我也不用来和你逛玄武湖了。” 
方湄甩开我的手,朝旁边的一个放在石台上的铜鱼洗走过去。鱼洗的两个耳朵已经被人摩擦得发亮。方湄伸手蘸了点水,然后用力摩擦了起来。鱼洗中的水马上跳动了起来,在盆中形成了一大片白色的水雾。 
“着急了?” 
“那倒没有,只是讨厌而已。你不知道,我妈有多烦,这个月,已经是第三次了。”方湄无奈地叹口气,“自从我爸走后,我妈好像没魂了似的,非要给我找个男朋友才安心。” 
“你不喜欢?” 
“有点,你不知道,她找来找去,怎么说呢,都是她喜欢的人。” 
我被她这句话逗笑了。 
“这倒是个问题。” 
我们坐在玄武湖边的一个小亭里,看到落日缓缓西沉,逐渐染红了天际,然后消失在远处山头背后,我们才在从湖里泛上来的寒气中离开了玄武湖。这时外面的街道已是华灯初上。我们过马路时,方湄突然紧紧抓住我的胳膊,就好像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抓着大人的手逛街,生怕被大人甩掉一样。她的这种紧张也传染了我,而实际上,我们根本无需紧张,此刻斑马线上正亮着绿灯。直到我们重新踏上人行道,她的手才放松了些。 
我觉得有些奇怪,问她怎么回事。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是小时候过马路时曾被一辆没刹住的自行车撞过一次,从此以后,过马路就一直很害怕,总觉得会有一辆车子突然冲过来把自己撞倒。 
“是不是很可笑?” 
“不,很正常。”我想了想说,“这就像我,自从第一次喝酒喝醉后,每次喝酒前都会不自觉地紧张,倒不是害怕酒,是害怕一旦开始喝起来就控制不住自己,就会喝醉。” 
“真的会喝醉?” 
“也不一定。不过,还是很有可能。所以,要是有人请我喝酒,我一般都会拒绝的。”我虽然虚荣心有点发作,可理智到底还是占了上风。 
“那我请你喝呢?”方湄拉住我的手,停下脚步,歪着头问我。 
“这个?”你别说,我还真有点犹豫。这犹豫,倒不是因为我真的怕喝醉酒出洋相,而是我突然发现,方湄那双盯着我的眼睛在闪光。 
我还想推辞。可方湄不由分说,拉着我上了一辆出租车。很快,我们就到了离学校留学生宿舍不远的黑猫饭店。因为是周末,这家口味不错的小饭店里人很多,里面挤满了各种肤色的青年男女,在卡伦·卡朋特忧伤的歌声中,兴高采烈地聊着天。在女招待的协调下,我们和两个外国留学生拼在了一张桌子上。方湄把菜单递给我,我点了蚂蚁上树和四川泡菜,然后把菜单还给方湄,她看了之后又加了两个口味清淡的菜。接着又要了两大杯啤酒。 
“来,干一杯,希望下次见到你天气还像今天一样好。” 
啤酒有些凉,虽然屋内的空调开得很高,我还是只喝了一小口。可使我吃惊的是,方湄居然像夏天里喝凉开水一样,咕嘟咕嘟一口气把杯中的酒喝了个一干二净。然后把透明的杯子在我面前晃了晃,我看了一眼杯中冒着泡沫的啤酒,也只好一口干掉,喘着气,把杯子砰地一声放在由宽大的原木拼成的桌面上。 
“过瘾。” 
方湄手一挥,服务员马上又端了两杯上来。 
我没想到方湄这么能喝,感觉自己的眼睛也像啤酒一样变黄了。可是我更没想到的是,这只是开始。她仍然是咕嘟咕嘟几口喝完了杯中的酒,我不得不拿出舍命陪君子的气概,跟着她喝了下去。看着方湄这么喝酒,不要说我,就是和我们坐在一起的两个留学生也瞪大了眼睛。我不禁也有些担心。好在两杯下去后,她喝酒的速度也慢了下来。我才多少放了心。 
黑猫里很吵,方湄和我一边吃菜一边大声说话,感觉就像相距很远的两个人在吵架。有时,我甚至都听不见方湄在说什么。我想,大约方湄也和我一样。由于酒喝得太快,我的脑子糊涂了,以至于事后我都不知道方湄和我说了些什么东西,我似乎一直在忙着点头,并一口一口地喝酒。 
当卡伦·卡朋特又一次唱到《昔日重来》时,我已经弄不清这是第几遍了,因为整整一夜,她都在一直反反复复地为我们演唱她的那些歌曲,方湄突然从椅子上滑到了地上。我这才意识到,我们的同桌早已离开。而黑猫里的人也不是很多了。我把方湄从地上拉起来,问她感觉怎样,她只是傻笑着对我摇了摇头,我伸出指头问她这是几,她更加乐不可支,直到她扳着手向我伸出了相同的手指,我才相信她的神智还在清楚的范围之内。我结了账,然后拍了拍她的脸蛋,抓住她的胳膊把她背了起来,离开了黑猫。   
说你说我(6)   
10 
“别提了,星期天可把我们累坏了,”大胡子站在他的唱片店里,一边招呼顾客一边和我聊天,“佳佳一直在追高前,可高前这小子就是不肯答应,弄得佳佳在那里瞎折腾,把我们也连累得够呛。什么今天野餐,明天跳舞,后天冬泳的,我是真不行了,下次说什么也不去了。” 
“我怎么没看出来。”我从花花绿绿的磁带架上随便抽出一盘带子看了看。我想起周佳音上次在大胡子那里陪我睡觉和雨中拉我去中山陵玩的事,感到大胡子说的话有些让我困惑。 
“事情要都等你看出来,这个世界就完了。”大胡子冲我笑了笑。“好了,别乱翻了。今天刚到了一盘保罗·西蒙的带子,你要喜欢,我给你复制一盘。” 
我接过磁带看了看,上面除了我曾听过的电影《毕业生》的插曲《斯卡波罗集市》和《白夜》的插曲《说你说我》外,其他的都还是第一次见到。我对大胡子说了声谢谢。 
“高前不是不爱女人,他是没这个心情。”我为高前辩白,“他想明年到美国留学,正忙着准备托福和GRE考试,哪有时间啊。” 
“那还不一样,其实佳佳这个女孩挺率真的,为人也不错。可就是脾气比较倔,非要和高前好,其实谁不一样。” 
“你是不是对她也有意思?” 
“那当然,可惜她看不上我。” 
大胡子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似乎很是惋惜。 
我笑了。我还从未见过大胡子如此夸奖一个姑娘。 
这让我不由得想起高前对桃叶的夸奖来。与活泼和略有些刁蛮的周佳音相比,和桃叶交往,她的那种温婉恬静的性格的确会给人带来一种宁静之感,她好像生活在深深的海底,海面上的一切响动,喧嚣,都不能触动她,你可以看见她在暗蓝色的海底缓缓地游动,驻足或一动不动地沉思,但却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又要往哪里去。 
也许,她什么也没想,也并没有准备到哪里去?可既然这样,她为什么还要去参加什么知识竞赛呢?这个问题,我仍然百思不得其解。所以,当我告诉大胡子桃叶到北京参加知识竞赛了时,就连大胡子也感到有些惊讶。 
他的惊讶让我若有所思,也使我对桃叶的行踪有点起疑。 
在回去的路上,我碰见了与桃叶同屋的一个女孩,她笑着向我打了个招呼,我本想像前些天一样,也点点头就过去,但突然心念一动,叫住了她,问她桃叶回来了没有。 
“桃叶?她不是退学了吗?怎么,你不知道?”她的表情突然变得很怪。 
“退学?桃叶退学了,是真的吗?什么时候?”我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你真的不知道?让我看看,元旦前走的,都快有大半个月了。” 
“她走后和你们有联系吗?” 
“联系?有的,她前些天寄了一张明信片给我们,说是在北京看雪景,后来就没有消息了。她没告诉你吗?”桃叶的同屋看着我,似乎很同情我,“桃叶挺好的,突然退学了,我们都感到很奇怪。” 
“哦,我知道了。我也收到她的明信片了。” 
我掩饰了一下,顾不上打听详细的情况,就赶紧离开了。 
回到寝室,我立即把桃叶的那张明信片重新找了出来,把上面的每一个字还有邮局的邮戳都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后,我终于相信了桃叶的同屋说的话。 
桃叶退学了。 
在此后的几天里,我的脑子虽然有点乱,可还是一直在想,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她突然退学,在我看来,她似乎并没有值得退学的理由。就我所知的几个人的退学原因,一个是因为考试多门不及格,一个是生了白血病,还有一个是外语系的女生,她不停地偷同宿舍的人的东西,并把它作为礼物送给彼此熟悉的人,东窗事发后,学校要将她开除,但经过她父母的恳求,最后以退学处理。当然,最轰动的是经济系的一个男生,因为每天晚上都睡在女朋友宿舍的床上而被学校当局发现,在写了半尺厚的检讨后,被开除出校。他的女朋友也被劝退,但谁知这个女孩在离校前一天从学校最高的化学楼上跳了下来。 
而桃叶退得莫名其妙。不过,我想,也许正由于这莫名其妙,桃叶的退学才让她的同学和我感到困惑。 
几天后,我把这件事告诉了高前。他盯着我看了一会,从桌子上拿起了一支烟,点上后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几步。 
“她没告诉你以后去哪里吗?” 
“没有。” 
“她现在在哪里?” 
“北京,”我犹豫了一下说。“也许是在北京吧。” 
“你觉得,她现在想见你吗?” 
“不知道,可能并不是很想。如果想的话,她一定会让我知道她的行踪。”   
说你说我(7)   
“你现在想怎么样?” 
“不知道。也许我会去找她。” 
“去哪里找她?要是我,就不要再去打扰她。她这样做,肯定有她的理由。那就让她自己去好了。反正,这也不是什么坏事。” 
我看了看高前,他的话虽然逻辑清晰,可里面却有什么坚硬而冰冷的东西,让我感到难以接受。是的,他说得对,桃叶这样做肯定有她的理由,而且的确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我总觉得,这只是对桃叶本人而言,我自己对于这件事却不能做到如此轻松。我想,我也许应该有所作为,至于这有所作为的对象是桃叶还是我自己,并不重要。关键是我应该有所反应,有所动作,而不应无动于衷。 
不过,我也明白,我之所以不停地强调这一点,坚持这一点,很可能在我内心深处,是认同高前的观点的。 
桃叶的故乡在湖南西部的一个偏僻的小城,凤凰。这个地方,也是沈从文的家乡。不知怎么搞的,尽管我已经和桃叶交往了这么长时间,也看了不少沈从文的作品,对他的那些描写湘西风物的东西也很感兴趣,可我却始终没有动过去凤凰看看的念头,现在想来,这也许和桃叶的态度有关。过去她和我谈起凤凰时,似乎总是欲言又止。一方面,她很乐意向我描述凤凰的山水之美,可另外一方面,她却很少向我谈起自己的过去,以及当地的人情世故。这使我不禁对沈从文笔下的刚烈的湘西汉子和漂亮痴情的苗妹产生了怀疑,我甚至想,沈从文所描写的那些让人着迷的故事都是来自文学的虚构。 
我决定,如果到放寒假前,桃叶还没有和我联系,我就去凤凰一趟。我想找到桃叶,再见她一面,我要问问她,为什么她要这样做。 
当我把这个决定告诉大胡子时,他乐得直拍自己的光脑门。 
“这么说,你是失恋了,被桃叶甩了?” 
“可以这么讲,”我有些无奈,“好像现在看起来就是这么回事。” 
“古代是孟姜女寻老公,你这是张生寻莺莺了。” 
“倒也不全是这样。我只是放不下心而已,我想把这件事弄明白。” 
“我懂你的意思,可弄明白又能怎样呢?”大胡子把手从脑袋上放了下来,“有些事情是永远弄不明白的,就像我的秃头。你看我比你大不了几岁,也是双眼皮大眼睛,如果头发不掉,那也是个英俊的小伙子,最起码不会比你差吧,可偏偏变成了个大秃瓢,你说这是怎么回事?有人说这是遗传,可据我爸说,我们家从来没有人像我这样的。” 
我来找大胡子当然不是为了听他这些顾影自怜的话的。我耐心地等他又唠叨了一阵自己的头发后,开口向他借钱。大胡子不仅善良,显然还非常善解人意。他让我放假前有空的话,每天来唱片店转转,这样,等到放假,他就可以给我一笔钱作为报酬。 
“就算给我打工,怎么样?我保证这笔钱肯定够你从南京到凤凰坐火车跑几个来回。” 
大胡子的建议实在难以抗拒,我立即答应了。 
11 
从第二天开始,我只要没课,就到大胡子的店里坐一会,和他聊聊天。或者,在他有事出去的时候,一边听音乐一边帮他看着这个小店。 
因此后来那件事情发生时,一开始我并不知道。那个时候我正在大胡子的唱片店里反复听台湾歌星齐秦的《外面的世界》,这是一个男人在自己的女友离开自己到“外面的世界”之后所表达的心情,他充满爱意地表示,不管是女友在外面的世界是好是坏,自己都会默默地祝福她和等待她。大概那时齐秦也真的陷入了感情漩涡,因而把这首歌演绎得十分动人,再加上这首歌的意思很符合我的现状,也让我觉得格外伤感。 
所以,当一个买磁带的人对我说南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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