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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再给她添麻烦。”绍祥擦着玻璃,面不改色:“你别再帮我说情了,不要管我的事,你自己的事就够多了吧?你不是找不到工作吗?”
“现在还讲那个!这不是耍小孩子脾气的时候了!如果你知道你给别人带来了麻烦,那就应该好好接受别人的好意,不要拒绝啊!”
“……”雅竹要他回去,他当然高兴,但没有脸回去,也下定了决心绝不再回去,因为这样有失男人的面子……对于施庆志不了解这点,他倍感愤怒:“你听不懂我说什么啊?把我轰出来了还要我回去?根本不可能!她只把我当小孩,我哪有脸回去啊?你说啊!再回去白住吗!?”
“这种时候你还介意那件事?那你告诉我!你要怎么办?”
“你是我的谁啊?干嘛干涉我?我不需要你来管我!
等一下一有明天放假的讯息,这边就要关了,我会在这边过夜!这样可以了吗?”
店长听到争执声,再度懒散的出来:
“不行喔,July。如果明天真的放假,店门整天都不会开的,你不能在这睡觉。”她的几句话,为两人的争执画上了句点。
“……你们几点关门?”
“最晚九点~我想那时再不关,大家都会被风雨困住,回不了家的。”店长懒洋洋的回答庆志。
“啪啷!”连安全帽也没拿,甚至离开的招呼都没打,庆志气冲冲的离开咖啡厅,小真被他过大的关门声吓了一跳,而绍祥则后悔自己说了不该说的真心话……希望那家伙不要再来了,绍祥叹口气,把玻璃窗上的泡沫拭去。
“July,刚刚那客人是你的谁啊?怎么跟他吵成这样?”
“他跟我没有关系……他是我朋友的男朋友……让我借住公寓的那个女人则是他工作上的朋友……我骗了她女朋友的钱,她女朋友因为我的介入而跟他分手了,然后他又找到我,因为他的介入让我搬出那个女人的家里,所以……”
“哇呜。”店长瞪眼:“好复杂的关系。他看起来很关心你呀!”
“因为跟我同居的那个女人,虽然是他工作上的伙伴,但是事实上跟他有一腿,我骗钱的事情被拆穿之后,那女的就跟我疏远了,而且她好像还拜托那男的帮她把我甩掉,结果……”
“真的很复杂……除非你画个图表给我,否则我听不懂的。”
“店长!”
当小真从收音机中听到有关台北市全面停止上班上课的消息时,时间是八点半。
“好耶!终于可以走了!快收吧!小真!再不快走,风雨一大就危险了,”
只有在下班时才开始有精神的店长,伸手取下胸前的名牌与围裙,小真见状也急忙做起关店的整理工作,绍祥停下了擦玻璃的动作,走向柜台准备帮忙收拾——但是即将一人露宿风雨之中的结局却令他恐慌而心跳加剧。
“对啦,刚才那客人不是问我们几点关吗?他是要作什么?”
“不知道……他的安全帽没带走喔,店长,怎么办?”
“先留在店里,看他哪一天会来拿吧?今天扫扫地就好了,不用拖地了。”
“好的。”
店内主灯大都被关上,剩下足以照明的橘黄色灯光开着,绍祥帮忙垃圾袋提到后院,店长问他:
“今天晚上要在哪过?”
“……嗯……大概去我朋友那吧。”
“台风天人家会管你吗?”说着风凉话的她补上一句:“别来我家住,虽然你长得可爱,但是还是男生啊,更不要叫小真收留你啊,她也才高中!听到了没?”
“好……”全天下绍祥最不能反抗的,除了父亲之外,就是这个女人……最后的希望都消失了,他打定主意再到电话亭过一晚,把行李托在店里的话,运气好可以安全的渡过这个台风天……
小真在厨房把餐具放入烘干机里,流理台整理过后,工作也大致结束。她脱下制服,重绑马尾,关上厨房灯,走向外场的柜台底下取出背包。
“店长,要关门了吗?”
“啊,好!”她把手中折叠好的制服整件塞入柜台下,也拿出自己的侧背包来:“July,要关门罗!东西不要忘了拿……滑板不是你的命吗?那个记得啊!还有,要出来前把最后一盏灯关上!”
“知……道了啦。”他慢吞吞跟进柜台,拿出滑板,小真和店长还站在门前讨论漏水的问题,于是他趴在吧台的固定位置上,让冰冷的桌面安定自己进入风雨前的紧张。
侧过头去看钟,还有两分钟就九点整了,这家星巴克里的钟,每逢三、六、九点会响起悠扬的钟声。看着没有任何装饰,一如车站月台安装的银色圆钟,他觉得眼睛格外干涩更胜于今天早晨。
玻璃门外有奇怪的人影,不过店长已把休息中字样的牌子朝外了,只是对方看来并没有在大雨中撑伞,而且一靠近玻璃门,就粗暴的敲了起来。
“谁啊?我们已经打烊了!”
无视于店长的大喊,男子还是鲁莽的用拳头敲门,并且拼命地用手指指着柜台一角:
“July?”
“不,是安全帽。那是施先生!”小真恍然大悟。
两个弱女子发现是认识的人,才安心把门上大锁打开让他进来;全身湿透的施庆志,让人认不出的理由并不是沾满雨水的玻璃窗或是外头太黑:
“我的天啊……你你你……现在到底几岁!?怎么跟刚才差那么多?”
“你去剪……?”
“……”绍祥比店长及小真更吃惊,因为他和施庆志打过更多次照面;施庆志一直都给人一嘴落腮胡跟肮脏长发的邋遢印象,不过现在站在三人面前的他,一头短发理得干干净净的,胡子也不留痕迹的刮了,露出招牌的恶作剧微笑,看起来就像刚毕业的大学生。记得雅竹说过施庆志已经二十五岁了,但跟前的他,即使一身湿,还是让人觉得健康而年轻。
“我去剪了头发,”他把脸上的雨水抹去;“还把胡子刮掉了,怎样,这样就不用再叫我老头了吧?”
“……哼。还不赖嘛,挺帅的。”绍祥从柜台的圆椅上站起来,对着比中指,同时奉送了挑衅的微笑。
“听我说,”庆志搜找牛仔裤的口袋,完全忘了一旁有人为他球鞋带进来的污水在忙碌着:店长跟小真急忙擦去地板的污渍,而庆志从后口袋中搜出一串东西,一伸手就抛给绍祥。
绍祥用左手接住,打开手掌,是他的小狗钥匙圈,不过他全然没有遗失的记忆。原本什么都没挂的铁环上,多了一把银色钥匙。
“跟我一起住吧。一天也好,可能不太舒服,不过比在电话亭好多了。”
他知道了!?绍祥看着掌中的钥匙,不知道要作什么表情,而心跳也一直没有变慢的迹象:
“……好吧,勉强接受。”
低下头的绍祥觉得自己的嘴角不断的流出笑容,实在有点难看,他弯腰去捡地上的滑板,施庆志也很识相地去拿桌上的安全帽:
“骑机车喔,我可没有雨衣。”
“嗯。”绍祥点头,什么都不再说了。
得到了坦率的回答,竟让误庆志有种快感;他用下巴指指外头,绍祥也用眼表示了解,先后向店长跟小真告别后,两人准备离开。
“啊、等等。”
“怎么了?”
“钱要各了呢。”
厚重、清澈的钟声从屋梁上淡落下,每响一声,室内似乎便不受外界风雨影响似的更加宁静:
“我记得July你很喜欢这钟声吧。”店长边拿抹布擦水边:“有没有要重新做人的感觉啊?”
“什么!?”
“走吧?”
“喔、喔。”
两人走出门,绍祥跨上庆志的重型机车后座,就如之前答应的,他并没有挑剔座椅上满满的水。两人骑在歇斯底里的暴风雨下,前座的庆志除了叫他抓紧一点外,还不住地说话:
“我以前住在日本的时候,他们那新年的午夜就有敲钟的习俗。”
“为什么?”
“洗去昨日的过错,然后重新开始。我也想重新开始。”
“然后哩?”
“你也一起吧,你不是刚被雅竹甩了吗?”
“你就是罪魁祸首,还得意洋洋的炫耀什么鬼啊!?”
“哈哈哈~我要用甩尾把你下车罗!”
混帐!跟你一起怎么都没好事……绍祥在雨里大声骂回去,但心里却觉得都是些坏事其实也挺刺激的。
是台风、是无处可去的忧虑、闷热的夜晚、持续的雨还是紧靠着施庆志湿却发热的背部让绍祥燥热不安,他已搞不清楚了。
“小真,擦完了吗?”
“嗯,终于可以走了吧?”
“你不觉得……”店长把抹布挂上墙钉:“他们刚才的对话,好像求婚台词?”
“嗯?有吗?”
“July还像只小猫似的乖乖跟他走呢,那孩子一向自尊心很高,我还没看过他那样……好了就快出去,我要放铁卷门了!”
第三章 少年与男人的战争学
当初作梦也没想到会求助这个男人。
一早醒来,绍祥起床,看清楚了自己前夜下榻的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听着,小鬼,”昨晚一到施庆志的公寓,他就即刻宣告:“这里很小,而且杂物很多,所以不要碰我的任·何·东西……”
然后两人不幸地坐在围成n字形、不明物品(家俱)的中央,开始订定生活公约,当然,要不了几分钟就一言不合的吵翻了;当时因台风而停电,所以一切都是手持手电筒进行。
早晨阳光自底部堆摄影杂志的方窗射进来,绍祥似乎很久没有在晨光下自然醒来,今天觉得精神特别充足。他盘腿坐在池上,欣赏施庆志的公寓。
自己身处在疑似客厅的房间顶多只有四坪大,墙边都放满杂志、相本、摄影器材、不过并未挂有照片,昨天就是施庆志将置于中心的小木桌取走,两人才勉强在这里挤着睡了;此外这公寓里看起来也没有其他能睡的房间。
正对着绍祥的,中间是电视、左边是大门、右边是浴室,他用脚掌把浴室门踢开,里头只有盥洗台踉高悬着的莲蓬头,没有其他厕具;未贴上磁砖的暗灰色水泥墙让绍祥心生涂鸦的念头,他已打定主意要找时间大画特画这墙一番。
右侧是带状厨房,宽度只能容纳一个人通过,末端摆有冰箱,厨房的水槽里,不像一般单身汉放满成山的碟子,绍祥庆幸施庆志算是个爱干净的人。话说回来,这还真是间简陋的公寓……他屈腿而坐,不小心撞到了隔壁的施庆志。
施庆志动也不动,只是像小孩子似地皱了一下眉头,又翻身睡往墙边。
绍祥没想到这老男人只是剪了头发、剃掉胡子,就能有这么大的改变,脸和五官端整的像用尺规划过、长得也算帅气年轻,而且说实在话;他觉得施庆志笑起来真好看……加上规格外的身长(197)及饱经日晒的棕色肌肤、要不是自己知道这家伙是干摄影的,早就认定他是运动员了;那么身边已经出现了这种好男人,育琪却倾心于自己,也很不可思议。
“喂,你还不起来吗?”把左脚甩上庆志腹部,对方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啊……住手!”
“你今天没工作?”
“嗯……没有啦!喂!快把脚拿开!不要用脚趾扯我的衣服!你是狗啊?住手啊!有工作有工作……下午要去一个杂志社,他们的部门有缺人……”
“有没有能吃的东西?我待会就要去画画。”
“嗯……有。”庆志坐起来,把绍祥的脚往回抛:“冰箱里有吐司,你可以吃个,不过留一半给我。”
“喔。”绍祥起身。
“还有,今天早一点回来,我得教你一下这个家的构造。”
“什么构造?难不成有飞弹基地?”
庆志又躺回去,用手枕着头,眯着眼说:“比如嘛……
你知道厕所在哪里吗?”
绍祥哑然。
“啊……头变轻了,真好~。”无视绍祥的反应,他开怀的笑着。
最后绍祥乖乖的站在厨房吃完早餐,不过出门前还是不忘踹施庆志两脚,庆志也回击,两个人用脚在玄关打了十分钟,绍祥才拎着滑板落荒而逃。
容易低血压的庆志睡了两个小时才起床,简单梳洗过后,他走向厨房,打开冰箱:
“……我的天啊……那臭小子……”
虽然庆志是要绍祥剩下一半给他,但所有吐司的边都被啃光了,留下中间的白色部分跟四周花边般的半圆齿痕,拎起空了周边的吐司片、庆志傻了一会儿,强压住无处发泄的怒气在土司上涂奶油。
***
这周的工作预定因台风取消,其他只剩下下午的面试行程。既是庆志学弟也是工作伙伴的李成浩又介绍了新的工作给他:一向和no。no。杂志互别苗头、以OL及单身女郎为消费主流的日本服装杂志:嵯峨堂,在亚洲普及版里新增了原本日本国内版才有的投稿单元。原本这个单元是提供给年轻及业余的服装设计师投稿设计图为用,录取的稿件会被杂志以等身大小制出展示,是个颇有好评的小专栏;现在成浩介绍的,就是这个专栏的专属摄影师。
雅竹对这件事也略有耳闻,在杂志销售榜上互相较劲的TP杂志跟日式的嵯峨堂一直都视彼此为最大强敌,若是施庆志在两边杂志都留下名字,对于先任用他的TP杂志来说,未免太过无情,可是表明过了自己的游击身份,再加上成浩三寸不烂之舌的怂恿,庆志仍旧硬着头皮前去赴嵯峨堂的约。
下午他骑车到了嵯峨堂位于市中心的办公大楼,花两小时与执编商谈过报酬及工作时间等事宜后,庆志已有九成把握会得到工作;日式摄影是他的专门,而能到嵯峨堂工作一直是他长久以来的梦想,虽然对方还未予以肯定的回答,但他已当一切确定的打了手机给成浩。
“阿浩,我啦,你现在在哪?”
“公司里呀!拜托,我已经是上班族了,以后五点半前不要打给我!”
“抱歉抱歉!只是要谢你而已!工作应该是稳拿到了。”
“真的吗!我就知道拱你一定可以的啦!这下子你可得寻回往日雄风……”
“……”
“又来了,说到这个你就不说话,不要怕根草绳怕十年好不好?老兄,你要让老师看笑话吗?”
“老师!?”
“刚刚收信才接到他的媚鲁(日文发音“mail”),他跟我说这几天会来台湾。”
“不会吧!?”
“比利比密(日文发音“beliebeme”)。若是他来了,我也不敢开玩笑。”
庆志的高职时代,受到学校老师的引荐,与学弟成浩一起到日本学摄影,两人当完兵后过去,一学就是三年,当时领着两人的,便是渡边宏范老师。渡边夫妇对两个学生照顾有加,三个人几乎跑遍了全日本的拍照;相对于以风景照为主的渡边跟玩票的成浩,庆志也是在那时才发现了自己对于人物照相更有兴趣,因此由老师帮他介绍,让他顺利的进入台湾商业摄影界,工作、名声、一切都上了轨道时,发生了令人不可置信的事——
“喂?喂喂?大哥?你有没有在听啊?”
“啊——有啦!好、就这样,老师到了要通知我。”
“了解。”
切掉手机,庆志突然发现这段日子好像都没再按过快门了,手指有点迟钝。
翘脚侧坐在机车上,庆志花七分钟喝完他在便利商店买的重量杯可乐,又抽了根烟才骑车离开嵯峨堂大楼。当他回到公寓楼下,正好遇见在马路边用滑板爬杆的绍祥:
“喂。”
“喔唔。”
两人用拳头互击了一下,一起上楼。
“小鬼,你今天吐司怎么吃的?”
“我喜欢吃吐司的边。”
“笨蛋!”庆志面无表情在绍祥头上重重锤了一记:“剩下的我得吃耶,竟然有这么穷酸的坏习馈……”
“哪会穷酸了……”他护着自己头抱怨。
“唉呀,我昨天就想说了。”当两人在狭隘的楼梯口转角争执时,房东太太注意到他们,出声道:“施先生,这位小弟是你的朋友?”
“呃……没啦!这我弟弟!”庆志不由得一手搭在绍祥肩上:“刚放暑假,他就跑来看我,可能会住上一阵子吧?”
听完他笨拙的谎话,绍祥不禁偷翻白眼,不过为了生活,他还是帮腔:
“不行吗?房东太太……我跟哥哥三年没有见了,今年我要搬到高雄去跟妈妈住了,所以希望至少这两个月能和哥哥一起过……”
搬出父母离异的脚本,房东太太便立刻动容:“真拿你们两个没办法,那么小的房间!两个大男生住得下吗?”
“轮流睡楼上啰!”庆志向上指指。
“……好吧,就让你们这样,我也拿你们没法子~。
咦,这话说回来,你们两兄弟怎么长得不太像啊?”
“呃……小祥像妈妈,我像爸爸……”庆志像豁出去了似的努力胡扯:“你看,我们两个都很黑,很像啦!哈哈哈哈!”
“嗯……是吗……好了,不跟你们抬杠,我要去买些东西……”
待房东下楼的脚步声渐小,两人才同时松了一口气,绍祥问:
“那个房东太太,看到你头变这样,好像没什么反应喔?”
“才怪,昨天晚上你睡死了之后,我去交房租,她就尖叫着以为我是小偷……”
“啊啊,是呀,现在这样很像,更像抢匪。”
“我是杰出青年。”
“你才不是青年……”
“还想睡有屋顶的地方就给我少讲两句。”庆志走上六楼打开铁门:“上来看看。”
天台的短墙四周,都堆满了浓绿异常的中型盆栽,天台前半部有个藤架,其下整齐挂着大量女性的内衣裤,后半则有个小木屋,一旁附着大小有如电话亭的小隔间。
“呐,那就是厕所。”庆志指着隔间说:“比较大的那间是暗房,我都在里面冲照片,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