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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啊,总管大人说了……”进宝突然捂住自己的嘴巴,“反正没有什么啦,我刚刚什么都没有说。”
你刚刚明明什么都有说!小笨蛋,要骗人,你还要再练二十年。
“是不是我哥要你带的?”玨珍珠看着被自己压在身下的小丫鬟说道。
“苏总管交代我绝对不能说是他把这包东西交给我的……小姐你就放过我吧。”进宝叫嚷着。
玨珍珠放开她,从食盒里拿出一片桃片酥塞到她的嘴里。
“好吃吧?”
进宝点点头,又甜又香的桃片酥当然好吃啦。
玨珍珠又拿起一片,放到自己嘴中,一股桃子的香甜味直入到心里去了,真的好甜。这大概就是幸福的味道吧。
灵塔寺,位于杭州近郊,风景优美,是春日踏青赏花的好地方。
玨珍珠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这里,这寺里僧人早已得知前来的是苏府的小姐,一大清早扫榻以待,只怕他们不满意。
“小姐,听说这里的菩萨求姻缘最灵了。”进宝凑到玨珍珠耳边,小声地说,“我们去求菩萨保佑小姐将来能嫁个门当户对的好夫婿。”
“进宝,你就会贫嘴。”
两个人说说笑笑地来到了大殿。殿中,钟声悠远,香烟缭绕,那菩萨端坐其中,宝相庄严,让玨珍珠一行人全都安静下来。
玨珍珠取过香,口中默默念道:“求菩萨保佑苏慕白、苏家老太爷、进宝平平安安永远快乐,保佑我爹能够活得很好,让他与我早日可以相见……”
她抬起头,正准备将香插到座前的香炉中时,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在菩萨旁一闪。莫非那是……
玨珍珠眼波一动,心思一转,立刻就对进宝说:“你在这等我,我要去净庐一趟。”
“我陪小姐一起去。”进宝是标准下人的优秀典范。
“不用了,你不如去帮我准备斋饭吧,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玨珍珠这样说,进宝只能乖乖听从。
所谓净庐就是寺庙中对于方便的地方的雅称,玨珍珠从小到大在各种寺庙里打过无数次秋风,自然是脱口而出。
她插好香,立刻向菩萨背后走去。
凡是寻常寺院,殿中一般都有两个门,前门进,后门出。
她急忙从后门走出大殿,那门外是一片苍松翠柏,浓浓绿意之间,间有历代高僧的白色灵塔散落其中。
她向后看看,确信没有人跟来,这才小声地叫道:“爹,爹,是你吗?我是珍珠啊。”
突然,有人轻轻地从身后捂住了她的嘴,“不要出声,跟我走。”
一听到这声音,玨珍珠乖乖地闭上了嘴,这不是别人,正是她的爹爹,玨宝财。
“爹,你怎么会在这里?”玨珍珠跟着父亲一路偷偷摸摸、鬼鬼祟祟地潜入了一间柴房,才把门关好,她就忍不住问道。
“小声点。”玨宝财趴在窗前向外看了又看,确定没有人之后,才拉着玨珍珠坐到了柴垛上。“女儿啊,你过得还好吗?”
“现在不是说这个啦,我是问,爹爹怎么会在这?又变成了这副样子?”她看着父亲,虽然他们一直都没有什么钱,不过,她爹爹一向都是个很讲究的人,就算最穷的时候,身上的衣衫也是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而不是像现在,补了短衣,还露着脚踝,“爹爹,老实讲,你现在的样子就像个砍柴的。”
“因为我现在就是个砍柴的啊。”玨宝财很轻松地回答。
“啊?!”到底是怎么了?”
“小声点。”玨宝财又看看四周,这才语气深沉地继续说:“女儿啊,这老是骗人也是很累的,我想过点舒心的日子,便在这寺院里找了个杂工的差事,打打柴,烧烧火,整理一下灵塔旁的杂草。”
“你不会是被人追债,无处可去,找了这么个地方躲起来了吧。”玨珍珠可没有那么好骗。
要说她爹会转了性子来过这种一点乐趣也没有的生活,她才不相信呢!
“嘿嘿,真是知父莫若女。你爹爹本来想找个山青水秀的桃源生活,哪知道路过了赌坊……”
“爹爹啊,你不是对我发过誓,再也不去赌坊啦吗?!”玨珍珠一听赌坊这两个字就开始头痛。她爹可以称得上什么都好,就是这一点!他们之所以会如此贫困,全是因为她爹是个会手痒的人。
“唉,人生苦短……我想要多享受一下嘛。”玨宝财小声地说。
“爹爹,你刚刚在说什么?”玨珍珠总觉得哪里怪怪的,立刻问。
“没有什么。对了,苏家你待得还好吧,他们有没有为难你?”玨宝财转移了话题。
“说到这里,爹爹,苏慕白,也就是苏家现在的总管,正在找你。”
“找我?!难不成是为了那串玉珠子的事?”
“爹,不如这样,你随我一起回苏家吧,其实苏府上下人都挺好的,尤其是老太爷和苏慕白,你把你知道的有关于苏家真正小姐的事情告诉他们,不要让他们再着急下去了。”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苏慕白认为你是假的?!”玨宝财一把抓住玨珍珠。
“其实苏慕白一直就不相信我是真的,那一天,我和你在茶楼里打那个吴老板主意的时候,他就在楼上看着。”玨珍珠将头放在他的肩上,轻轻地说,“爹爹,你到底知道什么事情呢?可不可以告诉我?我真的不想骗人了,用谎言生活一阵子可以,但是,用它来生活一辈子真的好痛苦。我宁愿过着从前那种今天不知明日的日子,也不想再骗下去了。让他们找到真正的苏家小妹吧,我就可以退出了。这样的话,既不会让苏老太爷伤心,也不会让苏慕白不知如何交代……”
“珍珠啊,你不会是喜欢上了苏慕白吧?”玨宝财冷不防问了一句。
“怎么可能啊!身为一个优秀的骗子,首要原则就是不可以感情用事,这可是爹爹你教我的呢。”
他并没有接下话去,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说这番话的时候,面色潮红,语气急促,别说是我,无论是谁都知道你在说谎。你是喜欢上他了吧?”
“爹爹。”玨珍珠抬起头,嗔怪着叫了声。
玨宝财的语气突然低沉严厉起来。“不过,我千算万算,想让你幸福,却没有想到你会喜欢上苏慕白。这个世上,你谁都可以喜欢,就是不能喜欢上他。”
“为什么?我可以不要苏家小姐的名称,不要苏府的财产,什么都不要……我只是,我只是喜欢他而已啊!”她抱着手坐在那里。“为什么不可以?”
“珍珠,你看着我。做爹爹的会忍心看着自己的女儿痛苦吗?喜欢一个人这种事情,你只要好好睡一觉就可以忘记了,说不定苏慕白和苏老太爷正在物色人家和你的婚配呢。”
“不会的,因为苏慕白他……”
“我还要讲几遍,你不可以喜欢他,因为……”
玨珍珠睁大了双眼,突然觉得,这春日晴朗的天气,为何会变得如此寒冷?
·精彩内容载入中·
第八章
·精彩内容载入中·玨宝财并没有说错,苏老太爷真的开始为玨珍珠的婚事烦恼起来。
“有生之年,要是能抱到曾孙,那该有多好,你说是不是?慕白。”天气放晴了,苏老太爷的病仿佛也都好了很多,他兴致勃勃地指着桌上那一大叠各家公子的画像说:“过来,帮我挑一挑。”
“外公,珍珠才回到府中不久,还有很多规矩要学,她连赏花比试都没有参加过,现在就谈婚论嫁实在是为时太早了吧。”苏慕白看了一眼那一叠画像,平静地回答。
他表面看来如此平淡,其实内心焦急万分,他千想万想,作梦也没有想到,外公会如此心急的想把珍珠给嫁出去。
那怎么行!她嫁给了别人,自己将来要去娶谁?
“外公,珍珠才回到你身边多久啊,你就舍得这么快又将她送出门?”
“说的也是啊,我真是太心急了一点,我只怕自己这把老骨头撑不到那一日啊。”苏老太爷坐在床上,叹着气。
“外公现在的身体不是好多了吗?大夫都说你最近脉象平稳,神清气爽,再说喘症到了夏天就会好上很多的。”
“那还不是珍珠这个孩子太可爱了,真奇怪,她讲话做事就是让我觉得开心。”苏老太爷哈哈一笑,“仔细想想,我要她现在就嫁实在是有点太急了,你这做哥哥的没有娶亲,做妹妹的就出嫁实在也是不合礼俗啊。”
“外公,我不是说过了吗?在这个家所有的事情还没有理清之前,我是不会娶妻的。”苏慕白立刻重申。
“说到家里的事,我倒有件事要问你,那三个败家子现在怎么样了?”苏老太爷笑着问,“他们把那屋里的东西卖完了吗?”
“表哥他们啊……”苏慕白也笑了,“比我们想像中要好多了……”
“小姐,等会我们路过市集的时候,要不要下去看一下?听说街上新来了杂耍班子,可好看了。”
“不想看。”
“啊,我说这么多,只是想让小姐你开心一点嘛。从寺里出来之后,小姐就变得怪怪的,平时嘴角是这样的——”进宝将自己的嘴角向上一拨,做出一张笑脸。
“从寺里出来,就变成这样。”她双手将嘴角下移,又做出了一张哭脸。“小姐啊,你到底是怎么了?”
“我没事。”玨珍珠身子向后倚靠,双眼看着窗外那一晃而过的景色,“我只是有点冷。”
她转过身去,将身上的披风拉得更紧,“进宝,你出去问问车夫,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到苏州城吧,我想一个人静一下。”
“喔。”进宝掀开车帘,坐了出去,就在她回头的那一瞬间,她好像看到小姐的脸上有亮晶晶的东西。
小姐到底怎么了?进宝的心中浮出了一个巨大的疑问。
马车晃啊晃的,玨珍珠生平第一次觉得头都疼了起来,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呢?
什么叫自己真的是苏慕白的亲妹妹?!这叫人一时之间如何接受!
这样的自己和那样的苏慕白,怎么会有着真正的血缘关系呢?
她怎么会对自己的哥哥抱着男女之情?就算知道自己是他的妹妹,这种异样的感情也没有丝毫的消退。
“爹爹,你为什么现在才说实话,为什么?”玨珍珠双手拚命地抹着脸,那脸上总是湿湿的,心口总是堵堵的,就连嗓子眼也是干干的。
她有多久没有这种感觉了,这种想找个地方放肆大哭一场的感觉。
当自己第一次骗人的时候,得到的忠告就是一定要把自己的感情隐藏起来,她几乎从来没有放肆地笑过,也没有放肆地哭过。
而这一次,她发现自己再也忍不住了。她用披风遮住脸,低声地饮泣起来。
一边哭,耳朵边仿佛还响着她父亲所说的话——
“珍珠啊,我之所以没有说实话,是担心你会怪我为什么没有早点将你的身世说给你听,没有早一点把你送回去,让你在外面跟着我吃了那么多苦。你要知道,爹是舍不得和你分开啊。你娘可以说是为了我,才那么早就过去了,所以,我没有脸回苏家,也自私地想把你留在身边。”
她真的是苏家的女儿,那么爹爹为什么现在又舍得让她回来了?难道真相就是他所说的,他不能耽误她的终身大事,所以才……
爹爹讲的每一句话都合情合理,为什么她却哽咽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生平第一次,她希望父亲的真话能变成假话。
可是却又找不出爹爹要说这一番假话的理由。
“小姐、小姐!”进宝突然掀开帘子,“快看外面。”
玨珍珠慌忙擦擦眼泪,说道:“外面有什么,让你这么大惊小怪的。”
“我简直不敢相信,那是我们家的三个少爷耶。”进宝拉住她,指着外面大呼小叫。
玨珍珠探头一看,果然是那被苏慕白赶出家门的三兄弟,三个人穿着粗布衣服,居然在市集上卖菜。
看来苏慕白的激烈教育果然有用,这三个人现在不得不过自力更生的生活了。
这三人也看到了她,连忙一起别过脸去。
玨珍珠到底还是有点小孩心性,她将她父亲带给她的烦恼暂时抛到了一边去,促狭地对着他们开口,“我说过十两银用一个月没问题吧,你们现在过得也不错啊。”
“小丫头片子,别以为有你哥哥为你撑腰,你就神气了,我们这是虎落平阳、龙困浅滩,有朝一日,总要叫你和你哥哥好看!”三兄弟中最小的一个按捺不住跳出来叫道。
“好啊,有志气,我们就拭目以待,等着瞧。”玨珍珠从来就不是省油的灯,她才不怕这三人呢。
不过,苏慕白要是知道她这样做,一定不会放过她。
她坐回马车,对着进宝说:“你要是把刚刚的事情告诉苏总管,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进宝连忙表示不会,就在她们催促车夫准备离去的时候,苏守礼忍不住跑过来,他趴在马车窗沿上,恶狠狠地瞪着她,“小丫头,我跟你说,早晚有一天你也会变得和我们一样,被苏慕白从苏府赶出来的。”
“何出此言?”玨珍珠眯着眼睛看着这个言之凿凿的人。
“哼,我就不信你这不知打哪里来的野丫头真是什么苏家人,大家眼睛都瞎了吗?你这副嘴脸,哪一点长得像苏家人。”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玨珍珠心中一紧。
“没什么意思,只是想说,你我不过半斤八两,不要摆出那副小姐架子。”
可恶!玨珍珠气呼呼地在心里骂了一声,突然觉得今天真是没有选好日子,诸事不宜。
可是,爹爹为什么会一口咬定自己就是苏家小姐呢?
她摸着自己的脸,她不是一个没有自知之明的人,苏慕白长得如何丰神俊秀,自己又是如何的平凡无奇,哪里找得到一点点相似的样子呢?
而爹爹今天那副样子,语重心长外加声色俱厉,就是要把自己往苏家塞,为什么会这样呢?
而且最最奇怪的事情就是,爹爹看起来那样落魄,却没有找自己要过一文钱,这也太不像他平常的作风了。
玨珍珠一时之间,脑子里被这样的问题塞得满满的,就连马车到了苏家门口也不知道。
“小姐,到家了。”进宝兴奋的叫着,“苏总管来接你了,他真疼你。”
“喔。”玨珍珠只是一个劲儿地在想,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呢?全然不知苏慕白已经站到了自己面前。
“出去散散心,感觉不错吧?”
“嗯。”她机械地点点头。
他也发现了她的异样,“你在外面出了什么事情吗?怎么,珍珠也会有愁眉苦脸的一天?”
“没有、没有,叫哥哥担心了,是小妹的不对。”玨珍珠惊觉自己的失态,连忙说道。
“你不要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事情。”
“啊?”她抬起头来看着他。
他面目严肃,“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让我知道,不要对我撒谎。”
不要对他撒谎。自己答应他的时候,就已经在撒谎了吧。她总不能对他说,嗨,苏慕白,告诉你一件事哟,我看到我爹了,他说我就是你的妹妹。
不,不能说,就算是为了自己的私心也不能说。
起码在这件事没有完全水落石出之前绝对不能说。
“我知道的,哥哥。”她镇定地回答,“我要跟外公请安,先进去了。”
目送着玨珍珠消失在影壁后的身影,苏慕白沉下了肩膀陷入深思,玨珍珠是个了不起的小骗子,她演什么像什么,现在她如此乖巧懂事,举止有礼,就连谈吐都变得文雅可爱,那只能证明一件事——就是,她在说谎!
春天的夜晚带着微微的寒意。
苏家家规森严,再加上那三个败家子不在家中,无人招伶唱曲,斗牌马吊,所以只是过了酉时,整个苏府就已经静悄悄的了。
各个院里的灯次第灭了,院落外传来一声又一声的梆子声,夜渐渐深了,夜风刮过,只闻草叶作响,不听人声耳语,整个苏府仿佛已经睡着。
进宝嘴里嘟囔了一句梦话,然后翻了个身,在梦境中继续甜甜沉睡。
而玨珍珠却被她这个动作吓得贴在墙壁上半天不敢动弹,她见进宝没有醒来的迹象,才轻轻地吐了一口气,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这深更半夜,她鬼鬼祟祟到底要去哪里?
只见她身穿一件奴仆的男装,如云秀发被一块黑色布巾牢牢系住,手里抱着个小包包,十成十像是轻车熟路的小偷。
她来到花园的墙边,再三看过四周之后,顺着墙边一棵老树上去了,然后轻轻松松跃上墙头,瞧她那俐落的身手,哪有半点女孩子家的样子。
玨珍珠就是玨珍珠,最好永远也不要期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