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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易梵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颤抖起来,不自觉的绞紧了手下的布料。“我会努力忘掉的,骆晨,相信我。”
骆晨微微一笑,温柔的摸了摸的头,拉开椅子起身准备付帐:“小子,你的心意我收到了。不过事情不是你想像中这么简单的,放心,我应付得来。”
韩易梵还想说什么,骆晨抢先一步拍拍他的脸颊。“不要想太多了。嗯,我走了。”
韩易梵凝视着他潇洒离去的身影,竟久久收不回自己的目光。
***
骆晨刚回到公司,便是大量文件的重压。还有一些堆积的信件汇单。
他叹了口气,挂好衣服,习惯性的打开电脑的私人邮箱,却发现了一封意外的邮件。
发信人是穆家的现任当家穆与天。
骆晨这才想起来,他很久没有去参加他们的聚会了。其实他和穆与天并不算得熟,和他比较有交情的是他大哥--穆家的前任当家穆与风。可惜穆与风英年早逝,而他们又各自忙于公事,见面的机会自然就少了。不过他们也算谈得来,加上平时也有生意的来往,有时也会出来喝杯酒吐一下苦水,减少一下工作的压力。
骆晨和穆与天约好的地方是一个会员制的俱乐部。俱乐部可以说是万事皆俱,除了风格独特服务到位之外,还包揽了酒店,夜总会,餐馆,服饰,化妆,购物,娱乐的等等多重服务。里面甚至设有大型的赌场,配以客房,高档餐厅,游泳池,网球场,健身房,高尔夫练习场等娱乐设施,昼夜为游客服务,徜徉其间,只有付得起钱的,可以说是应有尽有。
更重要的一点的是,他们对会员的绝对保密。
骆晨刚来到,就发现还有不少意外人物。除了穆与天之外,还有穆家的小弟穆与云。司雷和他的情人罗落,以及几个他也认识的朋友。
“都到齐啊!”骆晨笑着点了东西就坐下了。
见到齐殿文旁边有一个比较面生的女孩,不由有点好奇了。“这位小姐是……”虽然他们认识的女人不在少数,不过来出席他们聚会的就比较少了。
“我的未婚妻任如枫。”
骆晨目瞪口呆,马上给了他肩膀一拳。“好啊,有了女朋友不早介绍给兄弟?”
“嘿!”齐殿文马上就还了他一拳,“还说,最近要找到你大少爷的人影都难。躲到哪里风流快活去了?”
风流快活?是给人家消遣才是!骆晨苦笑。这种事情他也不想在朋友面前多说了。点了杯龙舌兰日落,便整个人靠上了沙发,双手也伸展搭上去。“唉,真难得,我这种小人物还有人关注啊。哪里及得上你们成双成对啊,甜蜜得腻死人。”
“嘿嘿,骆晨你眼花不成,我们还陪着你打光棍呢!”做在另一边的司徒见辰用拇指比了比自己和旁边黎子青,就近就踹了他一脚。
骆晨马上就还击回去。“什么啊?你是打光棍,我和子青可是游戏人间。”
“喂喂!你们不要给骆晨转移话题了。”一直再一边喝酒的司雷淡淡剔了下眉。一眼就看穿了骆晨的伎俩。“听应平他们说你最近很乐衷于颓废派的表演,发生什么事了?”
“司雷,你也听他们乱说。我只是想勤快一点赚点养老费而已。”骆晨轻笑,拿起酒杯浅啜一口掩饰着自己的神情。
在场的人立即不以为然的大翻白眼。
“晨,有事的时来找我们吧。”司雷旁边名叫罗落的少年轻叹一声,看向他的清澈的眼神却有着不容置疑的稳重。冰雪的凛冽和春风的温柔相交融,竟然和谐的出现在这个少年身上,现在骆晨有点明白司雷为何会对他俯首称臣了。连他差点给平静安宁的气息绚丽无华的色香耀花了眼。
“好的。”虽然只是的二次见面,骆晨却发现自己无法拒绝他。少年身上悠闲却沉凝的气息让他想起一个人--他已经过世的好友穆与风。
看上司徒见辰,穆与天他们的一脸似笑非笑,骆晨有点奇怪了。“怎么了?”
“咳!”司雷马上打开话题。“骆晨,羽扬要回来了,是吧?”
“嗯,应该是这两天,他回来KWE,我就轻松不少。”
“其实你也干得不错。”穆与天似乎有点忌怕这个叫罗落的少年,这时才讪讪说道。
“不同的。毕竟他才是KWE的总裁,大老板,幕后股东。”骆晨眨眼笑了笑,“我那种就叫高级打工,也算得上无产阶级的行列了。”
司徒见辰瞥了他一眼。“打工打得这么有身家,我也去你那里打工算了。”
“我哪里请得起你啊!一年的年薪也怕要我破产了!”骆晨翻白眼。
众人又是大笑。
笑声中,骆晨感到似乎正开始一片一片的重拾起碎了一地的自尊和自信。人还是需要温暖的啊!他拿起刚送来的葡萄酒杯,上面缀着红樱桃,柠檬片,澄红色的酒以清爽的冰雪形态呈现,冰冷而艳丽。轻轻的晃动着。
龙舌兰日落,最早诞生于墨西哥高原,取意是日落的瑰丽。冷热调和得如此恰到好处,这种特质除了那人还有谁呢?骆晨神情有点恍惚了,似乎又见到了那人了。
“易衡,怎么现在才到!”司徒见辰的声音差点就让骆晨的心脏差点跳出来了。
韩易衡?韩易衡!骆晨心脏狂跳,真想揍自己一顿,他怎么忘了司雷他们也和韩易衡也相熟呢?
“真巧!”低沉如大提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让骆晨有一种祸不单行的感觉。
他勉强的笑了一下。抬头看着眼前让他又爱又恨的男人。“是啊,这个世界真是太小了!”
“你们认识?”穆与天好奇的问道。
叫罗落的少年却只是打量着韩易衡,沉默不语。
“前一段子有见过面。”骆晨的笑容僵硬了。他不怕摔倒,最怕的只是摔倒以后站不起来。而韩易衡却一再推倒他。他根本没有给他站起来的机会。
“抱歉了,各位。失陪一下,我有事和韩先生谈。韩先生,你不会介意吧?”冷然的看着面前稳重潇洒的男人。他站起来了。
“当然。”韩易衡低笑一声,扬手打了个手势。“各位慢慢谈,先失陪了。”
“你们才刚来。”司徒见辰瞪大眼看着他们离去。
司雷则和罗落对看了眼,“看来是风雨欲来啊!要插手吗?”
“大雨过后的天空会更加湛蓝的。”司雷笑了笑,握紧了少年的手。
“喂,拜托。不要在我们面前打情骂俏好不好?”司徒见辰有点受不了。
而穆与天不敢管大哥的事,则坐在一边嘿嘿的干笑,顺便捂住了与云的眼睛,免得看到儿童不宜的画面。
齐殿文,任如枫,黎子青各自低头擦嘴,喝酒,谈话,装作什么也看不到。
室内横溢着温暖热闹的气息。
比起那一边的热闹非凡,韩易衡和骆晨的这边则是冷若冰霜。在俱乐部的另一间厢房内,骆晨冷冷的看着窗外,窗外的绿叶正在吐新,在柔和的月光下涂上了一层粉银的色泽。骆晨点起了一支烟,火光在他的面前跳跃着,照得半边线条优美的脸蛋如梦似幻。但火光很快就熄灭了,如同一场烟花一样,只有瞬间的绚烂。
“说出你的条件吧。”凝视着窗外片刻,骆晨回过头来,看着面前悠然自得的男人。
心里不由得一痛,就是这个男人,在他生活中掀起滔天巨浪,让他不得安宁。
“条件?”男人放下手中的酒杯,扬眉看着他。
“对。把底片还给我的条件。”骆晨的脸色不算是太好,仿佛室内冰冷雕塑一样的僵硬。
“哦。”男人笑了出来。“难道你这么怕你的朋友知道吗?”
骆晨冷哼了一声。“我不是怕,而是不想。废话少说,快点开出你的条件吧。”
“呵。”男人淡淡的应了一声,弹了弹手指尖上的烟灰。“依然是这样。”
“什么?”骆晨一时没听清,皱起了眉。
“照旧。你今晚陪我,我就把底片还给你。”男人暧昧的看着他,视线从上到下的打量巡梭。仿佛他是他的物品。
这种放肆的眼神让骆晨的脸一瞬间涨个血红。哽在胸膛上的声音让他的喉咙丝丝的沙哑起来。
“不可能!”几乎要把牙齿咬碎,骆晨手一挥。表示拒绝。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男人明明就是讨厌他,明明就是觉得他恶心。为什么还要一再提这样的条件。难道用这样的方式来折辱他才能获得满足吗?
“真是别扭的家伙啊!”男人轻笑,整个人仿佛大海般深沉,眼神中流动着是月光也是海水。
“还是上次那样。我多给你一个选择。”衔着烟的手指向吧台上。“如果你把这两瓶酒都喝下去了。我就把东西还给你,怎样?”
骆晨皱眉看着这两瓶不同类型价值不菲的烈酒,掂估着自己的酒量,可能不到一瓶就可以喝得烂醉了,更何况是两瓶混合起来?喝下去了,酒精中毒也有可能!
“怎么?不敢了。”男人笑起来了。“那是洗干净在床上等我好了。放心,我会让你舒服的。”
一股血气涌上了喉咙,心脏因为愤怒而激烈的撞击着胸膛。
骆晨当初就是冷笑一声。拿起手机拨打了电话。
韩易衡饶有趣味的看着他。
电话接通了。骆晨也没有废话,直接便说道:“应平,十五分钟后来QUIT俱乐部的WEST0101号房来接我吧。”
“呃……老大……现在?……”电话里传来封应平吃惊的声音。
“不错,立即!我在等你!”说罢,骆晨挂了线,随手就把手机扔到沙发上。到吧台上“砰”的一声打开酒瓶,直接咕嘟咕嘟的灌进喉咙里。
韩易衡错愕的皱眉。这小子,不要命了!
第八章
而事实上在封应平还没有赶到的时候,骆晨已经给人晕淘淘的带走了。
他没有喝完两瓶烈酒,只喝了一瓶多一点。但是即使是这样,他已经因为急剧喝酒的速度和酒精的份量而全身泛起了不寻常的红色,神智可能早已迷糊了,支撑他喝下去的唯有那股坚强的意志。
韩易衡也看不下去,伸手打断他时候,骆晨竟然剧烈的反抗起来。韩易衡也没办法了,决定以武力取胜,一把把他扛了上肩就打包带走了。而此时完全给酒精侵蚀了思维的骆晨根本就丧失了抵抗的能力,他只觉得眼前漆黑,呼吸也困难起来。干脆就伏在韩易衡的肩上呜呜哇哇的叫骂,接着就连骂的力气也没有了。
匆匆忙忙的把骆晨抱回家里,此时韩易衡和车子都已经给吐得一塌糊涂了。
这下他真的知道什么是自作孽了。该死!自己怎么会叫他喝酒啊?早知道的话就应给让他喝饮料喝果汁和开水了。
韩易衡看着一身狼狈的自己和还在一边呕吐的骆晨,不由得苦笑起来。
他也顾不上清理自己了,马上拿了醒酒药和水吃了,接着又拿来热毛巾给他敷上。哪知道喝醉酒的骆晨特别难缠,两三下就把毛巾扔到了一边。因为酒量的引起体内的燥热,他不断的把早已经桃红的两腮不断的在沙发上磨蹭着,像一个不安的小孩子。
“喂……”给诱惑得头顶冒烟的韩大少爷也只好用力按着他蠢动的双手。“别再扯了!”
接着只觉得鼻腔上的黏膜一热,一股热流就直直的流下来了。
韩易衡不可置信的摸了一把流下来的鲜红液体,仿佛见到了怪兽了一般。
天!他竟然流鼻血了。活了三十年,他今天才知道自己也会给美色诱惑得流鼻血的。
真不该放过你!韩易衡狠狠的瞪着眼前醉酒的男人,而手上的动作却是出奇的柔和。
“我应该拿你怎么办?”低声的叹息在室内回荡。他的话像是问自己也像是问那人。
但无论是谁,他也没有得到答案。
草草清理了骆晨和自己身上的污迹,收拾了一下有点混乱的房间,再换了套衣服。进厅发现骆晨已经在沙发上呼呼的睡着了。
韩易衡有点好笑,一个打横抱起他就往房间走去。“重死了!不知道你妈怀你的时候吃了什么的。”
嘴里抱怨着,韩易衡还是很小心的把骆晨放在自己房间的大床上。
骆晨因为突然的异动而翻转了一下身,嘴扁了扁。
他这个可爱的样子让韩易衡不由得伸手出去刮了刮他的鼻子,轻轻的拨开额前有点汗湿的头发。眼里尽是轻怜浅爱。
他现在真不知道自己在想的是什么了。
是的。当初自己的确是很讨厌他。妒忌他。
妒忌一向虽然看来十分开朗,但是从来没有不轻易让人近身的弟弟竟然愿意和他亲近。
讨厌一个大众情人嘴脸的男人竟然也敢对他最钟爱的弟弟有非份之想。
所以他要打击他,报复他--让他尝尝痛不欲生的滋味。他要他他让他一蹶不振,永远不能翻身。
于是他选择了最残酷的方式,把他的心挖出来再用力的践踏。他有意无意的接近他,本来他以为会遇到困难,但很令他意外的是,骆晨是个不容易嫉恨的人,他会很快的给人转移注意力,也很轻易的减少自己的负面情绪。
所以他有了机会。
弟弟的突然失踪给他制造了契机。他故意拿错了胃药。这种药他一眼就可以认出来了。足以抛弃一切的自尊而匍匐在男人身下的药。
而这药竟然是他自己带来的,也不要怪他利用了。那时的他有一瞬间的犹豫,因为他知道这是一念之差。不过当时履行决定的意念是太过强烈了。强烈到足以让他忽略了渐渐萌生的情感。
直至他走了。走出他的生命中。在这一个月里,他没有自己想像中的快乐,更多的是压抑着的想念。
想念他的身体,想念着他的笑容,想念着他的一字一句。
所有的一切都如潮水般涌过来,迅速的湮没了他。
他开始和别人做爱。疯狂盲目而没有节制的做爱。
然而这一切似乎都是多余的,和越多人上床,心中空缺反而变得越大。失掉的那部分好像一个咬了一口的苹果,慢慢地在空气中腐蚀变黄。
这种空虚感和失落感让他日益变得不安和暴躁,直到他的情绪已经直接影响到公司的决策……
他开始想,追源溯流回想起一切的事情。到底是那里出现了问题。
遣走了所有的情人,不在流连于任何的风月场所。一个人在家里的时候,午夜梦回,枕冷衾寒之际,他想到的仍然是这个曾经让他那么讨厌的人。
韩易衡不甘心。他不甘心自己会爱上这个人了。他想做一次确认。用身体去确认。
他想到了那张片子的底片。它现在是联系他和骆晨的唯一工具。
除了逼迫威胁和暴力之外,韩易衡想不出任何办法,他不想道歉,也不会道歉。
直到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做什么也不会有意义的。因为他的盲目,他的懦弱--而亲手切断了今世唯一的挚爱。
轻轻的用手指抚上了那人残留着热气的皮肤,韩易衡小心翼翼的在上面印上了自己的唇瓣,细细地磨挲。
望着无边的天穹。星星如同镶在黑丝绒的碎钻,闪烁着幽微的光芒。仿佛在嘲笑他现在的懊悔。
***
光线慢慢的渗入进来了。骆晨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异常大的床上。周围的景物似曾相识。
空气了飘散着有安神作用的青草味道熏香。柔软的窗纱时不时吹来的凉风下扬起了轻柔的舞姿。阳光如水般流了进来,在黑白相间的地毯上交缠着模糊的光影。
骆晨摸了摸还在不断抽痛的额头,翻了个身,仰面茫然地盯着天花板,慢慢的回忆起昨天的镜头。
昨天他去了俱乐部,碰上了韩易衡,接着……他答应了韩易衡的条件……喝酒……再来是……没有记忆了。
他揉了揉太阳穴,掀开了被子,又是一个翻身坐了起来。他知道这里是哪里了。而且他现在必须要离开。
“你要去哪里?”门边懒懒的倚着一个颀长的身影。
骆晨面无表情。“我必须离开这里。”
“我昨晚什么也没做。”
“我知道。”身上的衣服虽然是换过了,但是骆晨好歹也分辨得出自己是否有纠缠过的迹象。
男人漆黑的眼睛中闪过一抹笑意。“骆晨,我有事和你说。”
骆晨深吸了口气。“我没话要和你说的。”
“你只管听就可以了。”韩易衡固执的说道。“听完我把底片还你,然后你决定要不要走。”
骆晨皱了皱眉。他又想耍什么诡计?
“要喝水吗?”体贴他宿醉起来。韩易衡递过一杯开水。
骆晨默然接过了:“有事就快说吧。”
韩易衡眼里浮动着淡淡的阳光,明亮的眼中映着他的倒影。凝视了他片刻,他缓缓地开口:“骆晨,我们可不可以从新来过?”
“砰咯!”手里一滑,杯子落到地毯上了,清澈的液体迅速在地毯上蔓延了一块水迹。
骆晨抬起头来。眼里闪动的是愤怒的火花。
“来过?”讽刺的勾起嘴角。“重新开始你的游戏吗?怎么,找不到我这么好骗的玩具了?”
“骆晨,这次我是认真的。”知道他误会了,但是韩易衡不知道怎么辩驳,只有静静的看着他。
“我知道。”骆晨点头。“你一直都在很认真的玩弄我,从开始到现在。韩先生,如果这是你要说的话,那我听到了。如果没事,我走了。”
他拿过一边的衣服,便要走出房门。
韩易衡拉住了他。“骆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