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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李泽反问着自己,这几年来,他有幸福吗?恐怕全是痛苦吧!每日每夜地睡不着觉,晚上经常因为梦到木子而从梦中醒过来,可看外面朦胧漆黑的一片,才知道是个梦,便又躺下,可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了,只能在黑夜中坐在床上静静的发呆,直到第二天早上。
所以面对晓峰的提问,他觉得既无奈又痛苦。
“一般吧!”李泽这样说着。
终于吃完了饭,晓峰跟他又聊了一会,路经南京师范大学门口时,晓峰向里面看了看说:”我就是在这个地方毕业的,感觉时间真的过的好快,我现在觉得有些后悔,我想,自己如果不上大学的话,在家里,或许跟木子就不会弄成今天这个样子了。“
“有可能吧!”李泽也赞同他的话。
“看这些大学生,看起来真是幸福啊!”晓峰赞叹道。
“大概吧!”
到下午时分时,雨才停了,李泽的衣服早湿了,虽说是下的小,可他在雨中呆了一天,衣服也全湿透了。
路上的路灯都已经打开了,昏黄的灯光照在地上,地上的雨水显得明晃晃的。
他们分手时,晓峰很礼貌地说:“再见了,以后有空来玩啊!”
再此以后,李泽也再没见过他了,人生真是变化无常啊!李泽常常暗自这样感叹。
在那年的那个除夕夜里,李泽是在地铁里度过的,在一片寂静的地方,他独自坐在那里,上半夜时人还很拥挤,可到下半夜,就一个人也没有了,直到第二天醒来,他才发现自己还在地铁里,他摸了摸自己的脸,似乎没有知觉了。
他慢慢的走出地铁,像一个无家可归的游荡鬼一样,踉踉跄跄地走着。
一束阳光从他的身后照过来,感到此刻孤寂极了,仿佛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抛弃了他,只剩他自己来走完这破惨的人生。
无论是到何处去,都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他沉重地想道。
自己为什么会离开西藏,离开木子呢!他有时会无端地想,是因为父亲和木子母亲发生的那一切使自己选择了离开,还是因为觉得跟木子在一起是一种不可能的幻想才断然离开的?
诚然,父亲的那一切,不可能影响到心思细腻的李泽。所以,只能认为李泽是因为觉得两个人不可能在一起才离开的。
实际上,距离上的阻隔并不能改变李泽对木子的感情。可是,他为什么要躲避,迟迟不肯去西藏寻找木子呢!
这大概可以理解为李泽的一种观念吧!一种特殊的怀念观念。
他每次出差,都会想到木子那柔和的体温,可是他竟然一次都没去过西藏,甚至青岛。
直到秋天将至的时候,他才想到要去青岛看红叶,青岛一带的温度还不是很低吧!他这样想,八大观一带的五角枫此刻是最有观赏价值的时候。顺便去一下圣弥爱尔大教堂。他到青岛时,想起自己以前住的地方,便先到那所他住的房子看了看,恰好看到朋友在花园里浇花。
“你好,我以为你早不在这儿了呢!没想到你还住在这儿啊!”
“是啊!曾经有一段时间想搬走,可是工作太忙了,所以就没搬,一直拖延到了现在。”友人说,“你现在的工作还好吧?还满意吧?”
“恩“李泽点了点头,“虽然要自己动手,跑东跑西的,可是我挺喜欢的。”
“这样子就好,我看你现在的精神状态比以前好多了。”
“呵呵,是吗?大概吧!”他感叹道,“可是还没结婚呢!”
“还没结婚吗?这么久,难道没找到合适的吗?”
“自从我离开青岛后,就再也没有找过女朋友,没有合适的,再怎么找也没用,其实,一个人过也挺好的,至少自由嘛!”
“呵呵!完全是自我安慰啊!”友人说着,这时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对他说:
“请屋里坐吧!这儿还有你的一些东西呢!”
“我的东西?我记得以前没有留下什么东西啊!”
他们两个走进屋子,李泽抬头四下看了看,四周的布局还是他在时的那个样子,并没有多大改变,便说:“你没有把这房子再装修一下吗?”
“没啊!我看这布局挺好的,料想再装修也弄不到这个样子,便干脆没装修。”他倒了杯茶说:“请坐吧!先喝点茶。”
李泽局促地坐下,感觉一种往昔的感觉在心中形成清晰的暮景。
友人走进屋里拿出一大把信,那样厚,大概有好几百封吧!他放在李泽的眼前,说:“这全是你的信,本来想告诉你来取的,可是你的电话换了,所以这些信一直在这儿搁置着,最近的一封是前天来的,好象这些信全是一个人写的,全是从西藏寄来的。”
“西藏?”李泽抓起一把,见落款果然是木子,他痛苦地想到:难道这几年来她一直不挺地在给他写信,她一定伤心极了吧!他抬头望着窗外,又是一个秋天了。
他见信里有一封字体不同与其他的,便拿起来看了看,是学馨写的,于是他便打开了,上面只有简短的一些字:如果你看到这封信,请你回来看看姐姐吧!姐姐患了心脏病,还记得姐姐的那次晕倒吧!请回来看看可怜的姐姐吧!
李泽看到这些,心情一下子激动坏了,这时他想起了那次木子的晕倒。
“没事的。大概是营养不良吧!”木子脸色发白地对李泽说,脸上报以微笑。
为了不让他担心,她竟然说这样善意的谎言。
为什么会这样呢!为什么会这样呢!李泽反问着自己,一直以为,离开西藏,就会把在那儿发生的一切都给忘了,而自己心里其实知道,他一直惦记着那儿,惦记着木子,他为什么不结婚呢?大概是对木子怀有歉意吧!可其实他知道,再也不会找到木子这样适合他的人了。
友人留他在这儿吃饭,他没有拒绝,可是草草吃了两口,便吃不下去了。
友人妻子还以为是自己做的不好吃,便说:“我出去买点小菜吧!”
“不用了。”李泽回过神来,忙说:“我今天心情不好,所以吃不下,请嫂子不要再忙了,坐下吃饭吧!”
李泽自己走了出去,感到心情极其压抑,一丝的风吹在他的脸上,他的眼泪慢慢地流了下来。
他顺着八大观的街道一直向上走着,路旁的倒垂柳还很鲜绿,路灯很昏黄,使人觉得朦朦胧胧地,海风在耳畔轻轻地吹拂着,他可以清晰的听到大海的声音,感觉大海的呼吸,树上的鸟早已进入梦乡,不再鸣叫了,只听的到远处公交车飞驰的声音。
“我想,不如让在这种思念就这样一点一点忍受下去,那样还会好受些,可现在见了面,说了话,说不定哪天嘎然而止,那时侯,想要那种忍受也不可能了。”
李泽这时又想起他以前曾经对木子说过的这句话来。
他想着木子的形象,这时候,木子那忧伤的眼神出现在他的脑中。
其实,木子在很久前,就已经对李泽暗示了她的病,这时想起来,他却觉得万分痛苦。
“两个人,总有一个人要先走的吧?”
“……”
“要是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就让我先走吧!”
李泽顺着海边走着,不知不觉间,已经走过了很长的一段路,青岛的路灯全部隐藏在树中间,照下的光也是暗淡的,李泽一边看自己的身影,一边想着以前发生的每一件事情。
走到栈桥时,天空东部已经发白了,渐渐地有了些红色的彩霞,照在海面上,真的很美丽。
已经有些老人在晨练了。
一对老夫妻牵着手从李泽的身旁走过,李泽呆呆地看着他们的身影,历经沧桑的身影中显出很坚强的影子,两个人,牵着手,就那样走了,如此简单的动作,竟使得李泽伤心极了,像这样能牵一辈子的手,恐怕不只爱情在起作用吧!
有种强烈的感觉控制着李泽,他觉得自己的心不能呼吸了。
顺着街道走着,他已到了圣弥爱尔大教堂附近。
花木掩映中只见高高的红色尖顶塔楼托起两个巨大的十字架,这便圣弥爱尔大教堂。
圣弥爱尔大教堂建于20世纪30年代初,它是青岛地区最大的哥特式建筑,同时也是基督教建筑艺术的杰作。
李泽悄悄地走进去。里面的灯还开着,整个教堂透着淡黄色的光,因为太早,还没有信徒。只有神父在整理、打扫钢琴和法器。
信教真的可以缓解人的痛苦么?李泽以前在青岛的时候从来没有进来过。朋友曾叫他一起来,可他说自己不适合来这样的场所,便在外面呆着。
复活节和圣诞节是天主教的盛大节日,教堂每年都举行隆重的庆祝仪式和活动,节日气氛十分热祈烈。
每到那时侯,教堂里都会传出信徒们钢琴伴奏下唱着的动听赞美诗。李泽觉得这声音仿佛是从天上传来的。
他走向前,张望着眼前巨大的十字架,他自言自语道:“虔诚的祈祷真的能被上帝所接受而变为现实吗?”
“这要看你自己了。只要你坚信,自己心里想着,记得上帝在保佑你。你的愿望会得以实现的。”
神父一边说着,一边朝李泽走了过来。
李泽向神父行了个礼。神父轻轻地点了点头。
当太阳升上海面时,李泽坐上火车,去了上海。
一路上,观赏铁路两旁的风景,田野里的小麦也长的绿悠悠了。树木在后退,就像是时光在倒流一样,李泽分明看到了正在哭泣的木子,那样憔悴,等待着他……
他闭上眼睛,把头趴在了桌子上。
“其实,所有的一切全在于你自己。”他想起自己在教堂时神父跟他说过的话。
“可是……”
“没什么可是,先生。”神父说完了,用布擦了擦钢琴上落下的灰尘。
木子这几年怎么样了,自己那样轻易地离开她,就那样走了,她该怎么想呢!
李泽想到木子,首先感到的不是对她的歉意,而是她如潮浪般的柔情和近乎悲哀的眼神。
而对于学馨,他感到的则是可怜。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有这样的感觉,论可怜,有谁能比木子可怜呢!
一路上,他想了很多。可他觉得这一切都虚幻极了。这种虚幻是介乎于现实跟幻想之间的。
到上海时,整个天空被喧嚣的气氛笼罩着,李泽这时却更伤心了,在这样一个繁华的城市里,感觉太空虚了,他漫无目的,坐上地铁,却不知道该向何处走。他把头靠在窗子上,地铁到终点,他又坐上另一班,直到傍晚十分,他的头还是靠在窗户上痴痴地看着外面。
昏黄的灯光照在他的眼中,他的眼中闪烁着泪珠,像已经失去知觉的动物一样,只有眼睛还显示着他还活着。
他在湖南路上走着,上海的秋天也并不暖和,一丝丝风狂吹着整个上海,天空也开始落下寒冷的雨丝,打在李泽的头上,他抬头看看天,想,西藏的天气也好不到哪儿去吧!
他顺着立交桥走着,心里想是不是要去西藏,他觉得很难抉择,其实这并不是一个难题,可是现在李泽竟觉得它大概是世界上最难作出决定的事情,看似简单,可他却无能为力,只能在远离西藏的上海大街上行走。
到中午吃完饭,李泽不知不觉间走到了汽车站附近,他在这附近溜了好几圈,最终还是坐上了开往西藏的车。
这已经是第四次入藏了,李泽在车上想道。
每次来到西藏,他的心情都是激动的,此时也不例外,他与西藏的这段情缘似乎永远也割断不了,即使他的三次离去都是怀着悲伤的心情,可是他忘记不了西藏,忘记不了在这儿留下的一切记忆,就像是他无法割断的亲情一样。他的这种情绪,大概是由于木子的原因,所以无论走到什么地方,他的心总留在西藏,感受在这儿发生的每一件事,与之共同呼吸,共同生存。
下了车,李泽的心情既激动,又痛苦,他觉得自己的脚有千万斤重,因为他愧对木子。
在旅馆门口,李泽并没有像以往以前一样先见到木子,而是先见到了她的妹妹学馨。
“你,你姐姐,还好吧?”李泽小心翼翼地问。
学馨的眼泪流了下来,她脸上的表情十分痛苦。
诚然,在这几年里,学馨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可具体变化在哪儿,他又着实说不清楚。
大概因为时间的缘故,他觉得一切都发生了变化。可事实上,现实确实随着事过境迁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难道,难道她不好吗?”李泽也大惊失色了。
“是的,她不好,非常不好。”学馨忍着泪说。
“都怨我,是我不好……”李泽的声音也变的有些干涩了。
“姐姐在庭院里看花,你去看看她吧!”
“我放下东西,就去。”李泽的眼睛红了下去。
“我给你拿进去吧!你先去看看姐姐吧!姐姐可真是受罪了啊!”
学馨擦干了泪,走过来,帮李泽把东西拿了进去。
李泽慢慢地走进了庭院,他的心里在想象木子的模样,见到时应该说什么呢!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李泽的脑子里乱极了,可眼下已经走进庭院了。
李泽见木子蹲在花跟前,仔细地看着花儿,她的容颜极其憔悴,像人生了一场大病一样,他慢慢的走近了,木子没有发现他,还在看那即将凋零的花朵。
“木子。”李泽用颤抖的声音喊道。
木子慢慢地站起来,回过了头,他们两人就这样站着。
“你,这几年来,过的还好吧?”李泽故作微笑地问。
木子没有回答,她呆呆地看着李泽,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本来是有许多话要说的,可是,见了面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李泽还竭力保持着微笑。
“……”木子的双肩颤抖着。
“你看起来,还是老样子,跟我第一次来到这儿见到你时没什么区别。”李泽想起了第一次来到这儿的情景,确实的,木子的穿戴跟第一次见面时没什么两样,可是明显地,她的眼神显得忧伤和痛苦,再也不是以前的一潭清水。
或许,这便是岁月雕蚀留下的痕迹。
周围的景物仍然没变,一望无际的草原,高耸的群山,连村子里的棵棵树木也还是老样子,也不见的长高。几年里,人变的如此沧桑,而树木依旧,真是形成鲜明的对比。人在大自然面前,确实是太渺小,太憔悴了。
在这几年里,李泽的思想也渐渐地成熟了很多。可事实上,他却越来越像自己的父亲了。
“为什么一直没有结婚呢?”
“你看我现在的这副样子能结婚吗?”木子哭着说,“人的一辈子,一旦错过了真正喜欢的人,就再也找不到第二个能产生这样感觉的人了。”
“……”李泽把头转向别处,望着这一派秋景发呆。
“你呢?现在孩子有好几岁了吧?”木子忧伤的眼神使人觉得极其怜惜,大概连周围的景物也会被这眼神感化吧!
李泽沉默了一会儿,他本来打算好任木子骂他绝情的,可是见了面,她非但没有骂他,而且还显出关心之情,他觉得心里尴尬极了。
“没有,自从我那次离开这儿后,就再也没有谈过女朋友。”他的表情痛苦极了,泪水几乎就要从他的眼眶中盈出来了。
“你现在看起来很健康,不过我更希望你能快乐点。”
“木子,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李泽的眼泪终于忍不住了,顺着眼角流了出来。
“你是在哭吗?为什么要哭吗?”木子伸出手替李泽擦泪,而自己却哭的更厉害了。
“本来,我想在你的面前努力抑制住感情,不让自己流泪,可我做不到,做不到,你明白吗?”
“恩!我明白。”
木子几年来的思念使她的精神立场崩溃了,她扑在李泽的怀里。
“木子,我这样绝情的人,值得你这样子爱我吗?你真傻啊!你真是世界上最傻的女人。”
她把头从他的怀里拿出来,用凄美的眼神望着他。
“即使我知道,这或许不会有结果,可我还是这样选择,如果重新让我选择一次,我还是会选择这样的,正因为这期盼,等待,我才一天天熬了过来,有了这等待,我才明白了爱一个人的魄力。”
“这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不能带给你幸福。”
两个人泣不成声了。
这时候,一阵风吹过,从树上飘落下的树叶,落在他们的脚下。
他们在山前那条小路上走着,这条路上,有着他们所有的回忆,共同度过的美好时光,他们就这样慢慢地游走,沉默不语,可在内心深处,却在进行着互相的倾诉和交流,诉说离别几年来所感受的一切痛苦和悲伤。直至天空擦黑,夕阳西落,他们才转身慢慢向回走,木子的表情看上去显得很痛苦,李泽问他身体怎么样,她笑着说没事,可是很勉强。到最后李泽坚持背着她回去,他们两人,在这条路上,静静地走着,只有他们两个,可以清楚地听到对方的心跳。
这一幕,像僵化的电影屏幕一样,永远地印在了他们彼此的心中。
“你还好吗?”李泽把木子从床上扶正,低声问道。
“恩!”木子应道,“不过觉得心脏好象变大了。”
说着,她用右手摸了摸胸口。
“我现在的样子很难看,像是一个臃肿的女人吧?”
木子的脸显得异常白,连嘴唇也很干涩。
“没有,你很漂亮。”
李泽的话语很勉强,很明显,他的内心非常痛苦。
外面的霓虹灯的光照在树上,孤独的叶子上泛着黄光。
“我要你获得幸福,你明白吗?”
“恩?”
“我相信,你会遇到一个你真正喜欢的人的。”
李泽的眼泪流了下来。
“好好地生活下去,像以前一样。”
李泽再也忍受不住,他的眼泪滴在床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