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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onlin1推理小说合集-第3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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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情是自私的。就算是好朋友,也是逃不过这句无法解脱的咒语。
  “对了,你的后脑勺怎样了?”
  “你这个没良心的,看到帅哥的照片,就忘了好朋友受伤。那是在马德里的时候被抢匪打伤的,也是那个男生救了我。”
  “天呀!怎么都没听你说呢?”叶锦丽拨开她的头发,心疼地说。“还红肿一大片呀,一定很痛吧。好像是废话喔!”
  “你还有自知之明嘛。”姚羽嬅抿嘴笑着。“已经好很多了,谢谢你的关心。”
  “干嘛跟我那么客气呀!我要去他那里上课了,一起走?”
  暑假期间,叶锦丽在欧阳笙开的补习班教小学生数学。这是姚羽嬅特意安排的,希望欧阳笙能对叶锦丽日久生情,只因为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姚羽嬅知道欧阳笙这些年来所承受单恋之苦,因此不想让叶锦丽也尝到无奈的痛楚。
  “我还要校对资料。”
  “嗯,那我先走了。”叶锦丽站起来拍拍她的肩膀,转身跟另一位助理聊了几句之后才离开。她不想得罪那个助理,也不愿给姚羽嬅惹麻烦。
  姚羽嬅努力箝制想看那封情书的冲动,因为这是李捷的第一封信,也可能是最后一封,因此她要在一个只属于自己的空间细细阅读这封也许是唯一的信,虽然可能只有几个字而已。
  她好不容易捱到了下班,就匆忙赶回家。她仍然依照平常的生活作息,先洗澡﹑然后吃饭。直到没有任何事情让她牵挂或者打扰,才回到房间,打开计算机,进入信箱,阅读那封信。
  “羽嬅,见信愉快
  这样称呼你,你不会介意吧!如果介意的话,你就委屈点。没办法,我已经写了。
  你的伤好多了吗?这阵子一切都顺心吗?没有什么贱人惹你生气吧!若有的话,告诉我,我的侧踢会让他趴在地上找下巴。
  我又开始在店里工作了,也跟我女朋友达成表面上的和解。我跟她还相爱吗?唉,说爱字太沉重了。我想,是恨字把我们绑在一起。她认为用自杀就可以把我箍住,然而,就是因为她的自杀与歇斯底里,让我一直试图离开她,或者追求别的女人。
  谁对谁错?我跟她都有错,这是恶性循环,相互虐待与报复。
  她,就像沙漠的流沙,只要一脚轻踏,就没有脱困的机会,死缠活缠地抓住对她没有用处的东西。
  我认识她的时候,并没有发觉她竟是这样的人,慢慢才发现她的本性。羽嬅,男人也有像这种人,因此你交男朋友时要小心,千万别给流沙机会。你是个善良的女孩,因此我把自己的丑事告诉你,让你当做借镜。
  说也奇怪,我第一次写信给你,就把这些隐私告诉你。而且没有逗你欢心的甜言蜜语,更没有一丝的谎话。现在写信的人真的是我吗?我咬一下手指看看。哇!还真的很痛呀!疯了!这是指我,不是指你。
  希望收到你的来信,再见
  李捷”
  姚羽嬅随着字句忽而感伤﹑忽而心疼﹑忽而感激﹑忽而笑了出来,她的情绪已被李捷的信所牵引。
  她回完信之后,就到地下室打开音响。此刻的心情蕴含丝丝的甜蜜﹑微微的苦涩﹑轻轻的澎湃﹑淡淡的怜惜。因此她播放Rachmaninov的第二号钢琴协奏曲,因为曲中有柔和的微风﹑潺潺的流水﹑高亢的激昂﹑忧虑的烦躁,正符合她的心情。然后,她随着曲中的钢琴音符弹奏钢琴。
  空间里,只有她的钢琴声太过单调,观众也只有看不见的空气。
  因此,她会随着心情播放不同的古典CD,尤其是钢琴协奏曲。幻想自己就是那位钢琴大师Ashkenazy,协奏的是伦敦交响乐团,让自己的琴音取代CD里的钢琴声。
  这是她的世界,别人无法了解﹑也没办法体会的世界。里面蕴含太多的喜怒哀乐,更有无穷的吶喊与无尽的感谢。还有,孤独的灵魂。
3
  夜已深,姚羽嬅骑着脚踏车来到路口欧阳笙所开设的补习班,整理小朋友狂扫过后的教室,以及帮他记帐。
  去年欧阳笙的父亲轻微中风之后,他就辞去国贸的工作,把楼下父亲原本经营的文具店改为补习班,教授小学生英语,就近照顾父亲。另外也找了几个老师教作文和数理。姚羽嬅利用自己在大学工作的关系,介绍几个研究生来这里打工授课,叶锦丽就是其中之一。
  欧阳笙从桌子底下拿出一个急救箱,找出一条药膏,撩开姚羽嬅的头发,轻轻抹在她的伤口。姚羽嬅一边记帐﹑一边享受他的体贴。
  “还痛吗?”欧阳笙问。
  “已经不痛了。”她用手语说。
  “叫你不要去西班牙玩,你就是不听话!你知不知道你在那里十一天,我就担心受怕十一天。”
  “对不起啦!但是,你不是一直希望我走出封闭的世界,多出去走走,看看外面的世界吗?”
  “是没错,所以我才要你等到九月开学了,我再陪你出国玩。”
  “那时很忙的,我怎么请假呀!而且我是参加旅行团,又不是自助旅行。还有领队跟团员照顾我的。”
  “说不过你啦;他抽出一张面纸,擦去沾附于头发的药膏。接着拿把梳子,动作熟稔地整理她的秀发。
  国小的时候,当他看到没办法讲话的姚羽嬅被同学欺负,就开始帮她梳理发丝,除了她念高中的那三年。她认为自己已经长大了,再让欧阳笙梳头发是件很丢脸的事,倘若被同学看到了,笃定会被笑歪﹑笑疯了!
  “你现在跟她的进展怎样了?”
  欧阳笙知道这个她指的是叶锦丽。“你不要乱点鸳鸯好吗?是谁占据我的心里,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是我!她无奈地想着。
  她们俩是青梅竹马的邻居,大她两岁的欧阳笙从国小开始就是她的保镳,处处保护她,不让她受到同学的欺负与嘲笑。也为了她,他勤学手语。
  欧阳笙对她的爱﹑疼惜﹑关心,她都知道。但是,她认为自己配不上他,因为她有个一辈子都摆脱不了的有口难言的恶梦。因此她一直叮咛自己,绝对不能爱上他,盼望他能得到应有的幸福,而不是跟身心缺憾的自己共度一生。
  “你跟她是很搭配的一对。”
  “那就随缘好吗?我呀,就是太宠你了。”他拍了拍她的秀发。
  一股冲动,他好想紧紧搂她﹑深情吻她。但是,他克制了渴望的冲动。
  她,漾着只有欧阳笙见过的孩童般的笑靥。
  “搞不懂你的小脑袋瓜子到底在想什么?”
  “想你赶快帮我找个嫂子。”
  “喂!我结婚是为自己找老婆,还是为你找嫂子呀?!”他笑着说。
  “反正都是结婚嘛,干嘛计较那么多呢?”
  “呵呵……希望你在外面也是这样活泼,伶手俐臂。”
  “你比我还会掰”
  “是你这个病毒传染给我的呀。”他用小孩子的口吻说。
  “年纪都这么大了,还像个小朋友。”
  “人家说尽墨者黑,果然没错。认识你久了,不知不觉就被你同化了。”
  “你是说我很幼稚喽”
  “如果你要这么想,我也不会介意。”他用低沉的声音说。
  “帐记好了,幼稚的病毒要回家了。”她站了起来,伸个懒腰。
  “嗯,我要出去散步,保护我的重责大任就交给你。”
  姚羽嬅微垂着头﹑扬起明亮的双眸,抿嘴笑着。然后上楼跟欧阳笙的父母打声招呼。
  她,就坐在脚踏车的后座,而欧阳笙则牵着脚踏车送她回家。这幅两小无猜的景象,从他们念国小的时候就开始上演。
  这是童心﹑关心﹑与呵护,更是自然的举止,非关爱情。
  自从李捷诉苦的那封信之后,姚羽嬅开始跟他通信。E…mail,把姚羽嬅的世界打开了另一扇门,直通李捷的世界。这条光亮的甬道,使她接触到另一个不同的世界,也送给她一份冀望﹑等待与悸动………恋爱的首部曲。这扇门,同时滋养了她的情愫。
  她,忘却了李捷诱人的眼神与神秘的笑容,只惦记他现在好吗?他的女朋友又使出什么招数虐待他?逃避纠缠的过程中他承受了多少谴责?麻醉自己的行为中忍受了多少渴望吶喊的孤独?
  她的挂念,只因为想他。
  对于李捷而言,姚羽嬅成为他诉苦与发泄不满的管道,让他能够面对自己与周遭的环境,能在写信的当下静静剖析所发生的一切﹑自己的情绪与想法。
  他,从未对一位女子如此老实,更甭说阐述心中的迷惑与情感,甚至没有一丝的甜言蜜语。他,没想到这样却打动了一个女孩的心。
  他的牢骚,只因为真的有一点想她。



第四章 无言,并非我所愿!
 1
  “各位学弟妹,向大家介绍我们手语社的顾问,姚羽嬅小姐。”手语社社长钱友干大声说。
  除了新进的社员,所有人都奋力鼓掌,有的还吹口哨表示欢迎。
  “欢迎你们来到这个大家庭”姚羽嬅穿着一件西班牙的蕾丝连身洋装,站在讲台上用手语说。
  只是,她的心脏狂擂着,血液沸腾着,然而脸颊却是苍白。站在旁边的钱友干和前任社长叶锦丽投以鼓励的眼神,姚羽嬅这才慢慢化解浓浓的羞赧。虽然手语社的社员大都认识,但是叫她站在众人面前,还是十分胆怯。
  “顾问好漂亮喔;有个女生喊着。
  “谢谢你的夸赞。”
  “顾问,教我们一下我爱你好吗?我打算跟爱慕的女孩比;另一个男生说。
  姚羽嬅比了”我爱你”的手语之后,那位男生就用爱慕的眼神凝视姚羽嬅,用手语比着”我爱你”,几个不堪寂寞的男生也跟着起哄。
  站在众人面前已经让姚羽嬅局促不安了,如今更是羞红了脸。此时,她恰若独自站在强烈聚光灯照耀的舞台上,底下坐着是一群以严格批判出名的影评人,用犀利又严峻的目光紧盯着她。有自闭症倾向的她,倏地渴望离开目光的焦点,躲回不会引人注目的熟悉角落。
  “喂!克制一下,今天是来欢迎新伙伴,不是让你来表达情意的。”钱友干说。
  “顾问跟我们说几句话嘛。”一位新进的男社员说。
  她,惶惶然地游目四顾,宛如要找到一个可以躲藏的避风港。她瞥见钱友干激励的眼神,这才努力甩开涌起的恐惧,用手语比着。
  “希望大家用严肃的态度学习手语,这是对需要用手语沟通的同胞一种尊重。”
  “我的说,是请你用讲的,不是比手语,我们看不懂!”那个社员说。
  姚羽嬅愣住了。
  “她不能讲话啦!”坐在他旁边的学长压低嗓子说。
  “哈!那你就是哑巴喽。”那个社员用嘲笑的口气说。“咦,你好像听得见嘛,好奇怪的哑巴喔。但是,请个哑巴当顾问做什么呢?”他一付屌样,转身向旁边的一位漂亮的女孩说。彷佛是要藉由耍酷来吸引她的注意。
  那位女孩双手在胸前交迭,从鼻子发出冷冷的嘲笑声,鄙夷的目光更盯着姚羽嬅,彷佛要穿透她的肉体,研究她的特殊生理构造。
  “囝仔人有耳无嘴,没讲话没人当你是哑巴。”一位男社员用台语不悦地朝他嘀咕着。
  姚羽嬅垂下头来,扳弄着手指,不知所措。我也不想当顾问,是叶锦丽跟钱友干要我来的。
  昨天在办公室所听到的揶揄钻入她的脑子… “听说你明天要去手语社演讲是不是?!”助理站在她的背后,佯装关心地说。“是欢迎新进的社员。”她在计算机打字。“好利害喔,连你也可以去演讲。”“我也不想去,是他们非要我去的。”“平常你只是私底下教社员手语,现在是要站在讲台上,几十双眼睛紧紧盯着你喔。”“我……”她怯懦地不知如何是好。“你好幸福,明天不必工作。我还要加班,好歹命呀。”助理酸溜溜地说…
  如今,她的信心正一点一滴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依赖心,不禁求助似的看着叶锦丽。不能,我不能就这样被打败,不可以再躲回以前的世界。
  “喂,请你说话客气一点。”坐在他附近的学姐站起来,一边凶悍地说﹑一边很自然地用手语比着。
  “干嘛,我才刚进来手语社,还看不懂手语。”他一付酷样说。
  “你学手语的目的是什么,纯粹是为了好玩吗?还是想了解聋哑同胞的世界,跟他们沟通,帮他们了解这个世界呢?”叶锦丽两手插腰,厉声说。
  “我又没说错话,她本来就是哑巴,有什么资格做顾问?”他同样两手插腰﹑不服输地反驳。彷佛气势只消输给叶锦丽一点点,就会在美眉面前大失面子。
  他的这句话引起了社员的公愤,十几个社员站起来,气愤地责骂他,要他向姚羽嬅道歉。他更不服气地反击,把这里当成辩论会,姚羽嬅则成为他挽回面子的箭靶。社员们一听,更是愤怒。两造对射的箭矢,却都落在姚羽嬅的身上。
  他,只是觉得好玩﹑想要在美眉面前耍帅﹑耍酷﹑耍嘴皮﹑要面子。但是言行溢满了轻蔑﹑敌意﹑挑衅﹑不耐烦,狠狠撕下姚羽嬅好不容易建立的信心与自尊心。而且,众人对他指责的话语和谴责的目光,姚羽嬅却认为是针对她而来。
  她,彷佛孤伶伶地站在广袤的草原上,虽然许多人急切地想保护她,然而他们却像幽灵一样没有可以遮风挡雨的身驱,只能任凭狂风骤雨趾高气扬地穿过众人,狂妄地侵袭孤立无助的她。这时,她只有浓郁的挫折感与渴望退缩,想要就此从这个不属于她的世界消失。
  姚羽嬅倏地回到念大学之前自闭的世界,一个胆怯﹑缺乏信心﹑社交能力退化﹑依赖心强﹑不信任感﹑低自尊心(lowself…esteem)的世界。苍白的嘴唇颤抖,扳压着手指,身体发冷﹑前后微晃,眼眶泛着泪光,眼前一片空白,灵魂彷佛被黑洞吸引似的逐渐消失,试图躲避眼前的一切。
  那个男生不时促狭地瞅着她,彷佛欣赏她的狼狈状,她忍不住转身逃避似的背对讨厌的他。她的身子逐渐僵硬,一步步踏入了封闭的世界。
  叶锦丽知道姚羽嬅罹患类似失语症(aphasia)的病症,可以了解别人的话语,而且口舌能够活动,喉咙的发音肌肉正常,但是没办法说话,并非所谓的聋哑。
  那时当任社长的她曾经好奇地询问就读医学院的室友,关于失语症的问题。因而晓得患者虽然好不容易敞开心怀,踏入这个社会,可是一旦受到刺激,就会再次把自己锁在封闭的世界里,也就是衍生了自闭症以及欠缺适应能力。虽然她不太相信这个经常上课就打瞌睡﹑濒临被当边缘的室友所发表的高论,不过她还是很认真地记下来。
  其实,失语症基本上是大脑的语言中枢受伤或者病变,而导致对于语言的表达与了解产生困难,但是姚羽嬅的大脑并未受伤。因此严格地说,她的不能说话是Childhooddisintegrativedisorder所导致,或者类似失音症(aphonia)与说话恐惧症(lalophobia)。只是她未曾将刻意遗忘又可能是病因的一些事情告诉任何人,所以大家都认为她得了失语症。
  因此,当叶锦丽瞧见她的表情起了变化,满脸阴翳愁郁,顿时吓了一大跳,惧怕她再次把打开的心灵关上,赶忙过去紧紧握住她的手,给她渴求的依赖与保护。
  叶锦丽的手把姚羽嬅即将被黑洞吞噬的灵魂拉回来。
  姚羽嬅狠狠咬着嘴唇。血,红润了苍白的双唇。她猛地抬起头来,只见那几个男生快要打起来。
  还是有那么多人爱护我﹑保护我﹑值得我信任,我不能被自己打败!她吸了口气,挪开叶锦丽的手,踏出逡寻不前的脚步飞快走过去,用坚毅的身子将他们隔开。
  “他不知道我的情况,请不要怪罪他。”姚羽嬅的双手快速地比着。
  “他伤害了你,你还帮他讲话。”那位刚才用手语表达”我爱你”的男生气愤地说。
  “我不需要你这个哑巴的帮助。”已经争得脸红脖子粗的男孩用既轻蔑又傲慢的口吻说,更用寒冽的目光睥睨着。
  “我怎么会有你这种学弟呢?!”一位女孩气呼呼地双手插腰。
  “他只是在说气话,别跟他计较”可是没有几个人注意到她的手语,她更慌乱了。
  “我怎么有你这种不讲理的学姐!”男孩学女孩两手插腰,反击回去。
  她拍了拍站在附近的社员,引起他们的注意,然后用手语比着。“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谢谢你们。”
  “他还鄙视说话和听觉有障碍的同胞。”一位女同学说。
  “所以才需要我们去教导大众,如何尊重这些有障碍的同胞。”
  “我那有鄙视!她本来就是个哑吧,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男孩反驳着。
  姚羽嬅剎时又被风雨所掩没,一句句刺耳的话语钻入耳膜,一道道尖锐的目光穿透她的双眸,粗鲁的肢体动作掠袭她的身子。她在狂风暴雨中摇摆,她渴望吶喊,却无法做出这么简单的动作,她更沮丧!
  “好了好了……”钱友干把社员推开,不失威严地对那个男孩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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