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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公寓就像过去那样，一直都没再添置什么东西。没有打发无聊的电视也没有舒舒服服的沙发，尼亚好像非常适应这种艰苦的日子一般从不在这方面浪费半个字也没提过换个公寓。他不和朋友同事们出去——没有应酬也没有交际，可寐罗还是会常常去酒吧消磨时间。有时候尼亚陪他，有时候他自己去。不管喝成什么样子他总能自己找到回来的路。
很多东西就像本能一样。是想要改变也改变不掉的。
可是有些根本不是本能，他们同样也改变不掉半点。
寐罗打算换个工作。他的老板开始抱怨他的作品越来越让人感到莫名其妙——完全不像最初的那样每次都能让人满意又很清楚地懂得他到底在画些什么。他们经常为此争吵。而寐罗实在很厌烦跟那个男人交涉这些，何况有时候他感到控制他的脾气是个大难题。这种争吵延续下去就是回到公寓后和尼亚继续闹着各种各样的小摩擦不愉快。寐罗头痛得要命。
“你要明白我们是在为其他公司做宣传——而不是拿那些铁板当你自己的画纸。”这句话成功地让他抓狂了。他觉得面前那个罗罗嗦嗦的混蛋像是变成了尼亚正在坚持不懈带着让他愤怒之极的倔强去说服他拿起自己的画笔——还是说潜意识里他已经在这么干？！
“你怎么不去死？！”他冷冷看着对方，“好吧我看我他妈的也做够这份工作了！”
于是十分钟后寐罗口袋里揣着他该得的薪水独自一个人游荡在街道上。他真是讨厌透了这些——所有的。全都让他厌烦无比。或许他该换个地方，要不就是干脆换个城市。就像当初那样跑到完全陌生的一个地方去慢慢适应它，当被消磨得神经麻木的时候再换。就这样不停地换直到……直到什么？？他也说不上来。他现在的脑袋很乱他试图让自己平息下来点。
可寐罗最后还是走回了家。他现在连喝酒的心情都没有。
推开房门，自然里面是一片沉寂。尼亚还在工作。他走进去脱下夹克扔在床上，然后到书桌那里翻找报纸——再找份工作并不困难，可寐罗不知道他该找份什么样的工作。他对着那些五花八门的广告看了半天，边看边在桌上摸索着找支笔去勾下来他打算尝试一下的。铅笔不知道都被尼亚塞进了什么地方，他有些烦躁地去拉抽屉——被锁着。他从口袋摸出钥匙想要打开抽屉，可哪支也打不开。寐罗对着那个抽屉研究许久，确定钥匙是在尼亚那里。
好奇和怀疑的情绪泛上来，他没多犹豫就去找了工具干干脆脆撬开抽屉。里面没有他想要找到的铅笔却有一大堆画纸。他翻出来那些随意翻翻，都是他以为早已进了垃圾桶的图。尼亚总他妈的干这种无聊又无意义的事。他冷哼一声，把那些悉数扔到废纸篓里。
“妈咪妈咪，我们的老师来了！”
“妈咪……在吗？？”
“当然，我的宝贝们。”女人擦着湿漉漉的双手出来，看到立在两个小女儿身后的男人时不由得有些惊讶，“啊……是Herron老师吧？没想到您会来这里，快请进！”
“妈咪要给我们拿最好吃的栗子蛋糕哦！”
“妈咪Herron老师说要尝尝我和杰西卡都喜欢的焦糖布丁！”
“呃，不好意思打扰到您。”中年男人微笑着跟在两个小女孩身后，“她们坚持我来尝尝她们了不起的妈咪的超棒手艺——啊哈当然这是题外话，我认为我该做个定期家访。”
“不！怎么会打扰？我去叫卡特来，您请坐。”女人连忙把男人让到客厅，“请稍等。”
作者：sai_jing 2007…1…16 18：25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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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夫人。”Herron还未落坐就被两个小家伙一左一右拉住手拼命朝楼梯的方向拉了过去。“老师来我们的房间！我们保证您会喜欢那里——很漂亮的哦！！”
“呃，孩子们——我们是否该等等你们的父母？？”
“不必了老师！爸比和妈咪会到我们的房间去找我们的，还有美味的蛋糕和老师喜欢的咖啡！老师快跟我们来！！”杰西卡回身朝他张开大大的手臂，“我和詹妮弗住在一起！”
“老师我们的房间里有很多漂亮的画哦——我们的墙壁都被我们画满了！！”
“上帝……好吧我跟你们去看看。”男人无可奈何地笑着，跟上两个活泼的小家伙走上楼梯。充满童趣的房间被漆成适合她们的淡粉色，精致的书桌和衣柜都是漂亮的淡粉色。就像两个小女孩说的那样墙壁被她们画得简直一塌糊涂乱七八糟，Herron不由得哑然失笑。
“这是詹妮弗的——这是我画的！这也是我画的……可爱吗，老师？？”杰西卡仰起头。
“当然，都可爱极了！”他一点点慢慢看着墙上的画。过了好一会儿身后才传来脚步声，他连忙回转身看着朝自己走来的满脸温和笑容的夫妇。“您好，卡特先生——打扰您了。”
“不，怎么会……是她们把你拉到这里来的吧？？”卡特伸出手友好地跟对方握了握，“欢迎您来我们家做客，Herron老师。如果不介意的话待会儿我们可以吃个便餐。”
“老师一定要留下来哦！”两个小女孩连忙抓住他两条手臂拼命摇晃，“不可以走！！”
“啊，那好吧。”Herron微笑着答应了，他的眼睛掠过墙上那些风格各异的画卷，最终停留在两张粉色小床上方各挂一幅的作品上。他认真看了一会儿。“那是谁的画？”他问到。
“那个……哦，是她们之前的……”
“是寐罗哥哥的！！”詹妮弗立刻大叫起来，“是我们最棒的寐罗哥哥的画！！”
“……寐罗哥哥？”Herron好奇地重复一遍，“是你们的哥哥？？”
“不，是她们之前的绘画老师。”卡特先生解释到，陪着男人走过去看那两幅作品。“这是他画的，我在他的画展上买了这两幅挂在杰西卡和詹妮弗的卧室里，她们非常喜欢寐罗。那是个相当出色的年轻人——不过我们已经很长时间没见面，画展已经是五个月前的事了。”
Herron的脸上露出惊奇的表情。“很……特别的作品。”他不由得赞叹到，“整体构思奇特用色大胆而夸张，有点接近德国表现主义色彩，让我想起桥派风格那种粗犷和狂风骤雨般的气势……非常直接地用色彩表现纯粹的创造冲动，这里还有这里……把抽象的绘画语言运用于强烈的色彩表现中，将情感推到极致……或许作者带着强烈的敏感和不安。我已经很长时间没再看到这样节奏动荡的风格。呃，虽然技巧还有待提高但如果那个年轻人一直勤勤恳恳能够坚持画到现在的话我想他一定会有比这两幅更出色得多的作品——他现在在哪里？”
卡特夫妇对视一眼，然后颇为为难地摇摇头。“这……我们不是很清楚。”
失望浮上Herron的眼睛。“……呃，真可惜。我想要认识这个孩子。”
卡特皱眉思索了一会儿，“或许你可以去S。T画廊问问Afred Steven——之前是他出资举办寐罗的画展，我想或许他们之间还联系着。画展那天我们并没停留多久，真是抱歉。”
“寐罗？”凯西反问一遍，“您说您要找寐罗？？”
“是的，那个年轻人之前在这里举办过画展，没错吧？”Herron礼貌地询问，“我在卡特先生那里听说了这件事——呃，抱歉我还没自我介绍，我是Herron，在皇家艺术学院任教，现在是卡特先生家两个小女儿的绘画老师。事情是这样的，我在他那里看到了那个叫做寐罗的年轻人的两幅作品所以很想见见这个孩子——你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吗？？”
“寐罗在什么地方……”凯西有些茫然，“啊您先请坐先生！我去倒茶，您稍等。”
“不，不必麻烦我只是打听一下而已，小姐……”
“呃，我是凯西！”凯西连忙朝他笑笑，“没关系请坐吧，Herron先生。我很快就来。”
Herron只能耸耸肩在画廊里坐下来。他四处环顾一番，周围没有一张与那两幅画作风格相同的图卷，一时他有点失望——本以为寐罗在这里举办画展的话，同时也会寄卖作品。五分钟后凯西端着红茶出现在他面前，她的身后跟着一个高高的年轻人。
“这是我父亲的助手Sean，Herron先生。”凯西介绍，“他跟寐罗也是比较熟悉的。”
他们三个坐下来，Herron接过凯西递给他的红茶，朝他们笑笑。“我总是很爱冲动——看到那两幅画就忍不住跑到这里来找它们的作者。呃，寐罗是吧？他现在还在画画吗？？”
“这我不是很清楚。”Sean皱了皱眉，“但是我想应该吧，他非常热爱绘画。”
“看得出来——他的作品很出色，可是为什么你们这里没有其他的？？”他奇怪地问到。那两个年轻人对望一眼，脸上露出不安和忧伤的表情。然后他们看着Herron。
“真的很抱歉，Herron先生。”凯西有些难以开口，“总之一切解释起来很困难——何况我们现在根本不知道寐罗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他是否还在绘画。他的经历有些……”
“不，我知道他在什么地方。”Sean突然开口，“他在其他的城市，我可以给您他大概在的地址，虽然不是很确切是否在那个地方——哦不等等，或者我可以去问问别的朋友！”
“别的朋友？”凯西有些奇怪，然后她看着Herron。“寐罗的作品是不是很棒，先生？”
“当然，在我那些学生里还没有像他这样的，不过我真的很想看看他的其他作品……”
凯西有些不安。好一会儿她才小声说到，“如果您想要看的话……我那里有几幅。”
Sean 吃惊地看着她。于是凯西有些难为情地笑笑，“是寐罗举办画展前我偷偷留下的，你知道那时候我……呃……很抱歉Sean我一直都没跟你说过这件事。”她红着脸道歉。
“不，当然我知道那时候……呃没关系的凯西，你去拿来给Herron先生吧。”他说着，站起来朝对面的男人稍稍欠身，“我离开一下去打个电话，很快就回来。”
“哦，当然——我等你们。”Herron连连点头。
当Sean回来的时候他看到Herron正聚精会神看着寐罗的其他作品，凯西站在他身后跟着一起。他走过去停在他们面前，两个人迅速抬起头看着他。“我知道寐罗在哪里，”他朝他们笑笑，Herron的脸上立刻露出喜出望外的表情。“我想您今天就可以看到他。”
“哦，上帝——你是从哪里找到寐罗的？”凯西睁大眼睛看着他，“是哪个朋友？？”
“尼亚。”Sean得意地晃晃手机，对一脸惊愕的女孩儿说到。“他和寐罗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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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尼亚下班回来，发现寐罗把那些画纸全都扔进垃圾桶后他皱紧了眉头。
“敢捡起来的话，”寐罗半倚在床上看着那个弯腰下去的男人，冷冷开口。“就滚出去。”
尼亚抬起头看着他，“你不该这么对待自己，寐罗。”他不顾那个男人发出的愤怒叫骂，捡了那些画纸出来小心展平，用手指轻柔地按压着上面皱巴巴的痕迹。“你已经把它们都扔掉了所以我有权力得到，不是吗？？你尽管当这些已经全都是垃圾好了。”
寐罗冲过来想要夺走可尼亚迅速挡在身后不让他够到。“给我！！”他吼到，“快给我！！”
“你不需要它们，可是我需要。”尼亚回答，“好了寐罗别这样！”
“给我！！”那个男人暴跳如雷，“快他妈的把那些垃圾给我！！你拿着到底要干什么？！”他的手臂绕过尼亚身侧去抢被藏起的画，尼亚后退几步躲开寐罗。“尼亚！！”
“我并不想做什么——只是留着也不可以吗？”尼亚皱着眉问到，“我只是留着它们。”
“敢的话我现在就会立刻把你赶出去！！”寐罗愤怒地叫嚣着，“你听到没有？！”
尼亚仍然固执地不肯让步。他一直都是个固执的人。于是寐罗怒气冲天地看着那个男人根本不去理会他的威胁走到一边拿起他的文件夹把画纸小心翼翼全都塞进去。他感到愤怒，这是当然的。他不明白尼亚这么执着到底是为什么？！希望用这种方式旁敲侧击自己的跌倒后就爬不起来还是不动声色地谴责他的懦弱？？他妈的。管他是什么总之他讨厌看到这样的尼亚！！绝对讨厌绝对厌烦绝对到底的痛恨！！就像那个男人脸上总是一成不变的表情总是在无声地告诉寐罗『我很爱你我不在乎你是什么样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最好的』而这只能让已经感觉麻木的他再次感到痛楚。对于他来说那些比尖锐的刺伤还要让他疼痛。
他阴沉沉地盯了尼亚一会儿。“我把那份工作辞掉了。”他说。尼亚愕然地看着他。“都是因为你！！”他忍无可忍地朝他爆发，“都他妈的是因为你这个混帐让我根本没办法工作！！为什么你总是在我耳边说那些该死的混帐话？！为什么你他妈的就不能客观些面对我现在的状态明明白白地承认我已经没什么才华去创作？？……是的或许我曾经有。可那只是曾经而已现在我已经没有那些东西了。可你为什么还要固执地坚持我他妈的还能再画出什么让他妈的那群混帐认可的肯定的作品？？我不需要。我也不想要。我他妈的现在什么都不要……”
“用不着那些人说什么。”尼亚回答，“只要我们可以互相理解就足够了。”
“抱歉我恐怕也要让你失望。”寐罗冷冷拒绝到，然后扬了扬手里的报纸。“我会换一份其他的工作——不再画画。你趁早还是别在这里做什么白日梦了吧，尼亚。我已经……”
“你敢！！”尼亚突然厉声打断他，“你敢放弃的话我不会就这么轻饶你！！”
“你打算把我怎么办？大卸八块还是碎尸万段？？”寐罗好笑地看着他，然后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冷哼。“我已经找到适合自己的工作，我相信这比画广告牌子能让我好过得多。”
尼亚上前一把夺下他手里的报纸撕个粉碎。“我不同意。”他朝他怒目而视，“你休想！”
“你他妈的管我！！”寐罗顿时怒不可遏，他猛地抓紧尼亚衣领把他拉到自己面前，“少他妈的给我在那里自作多情听到没有你这个混帐！我说我不画我就是不画你想要怎么样？！我已经够了——我已经够了这样下去你知道吗？！好吧我承认我他妈的就是想要放弃这些我不想再坚持这么没意义的事我现在明明白白告诉你我他妈的以后再也不画画了！！”
“住口！！”尼亚吼到，“再说半个这样的字我会揍你！！”
“你他妈的揍啊！就像上次那样给我来个耳光——你不是很擅长那个吗？！”寐罗瞪大眼睛朝他歇斯底里地咆哮，“他妈的我烦死你了你知道吗？！你干什么要跑到这里来找我来打乱我的生活我的一切我明明一个人在这里过得很好我他妈的根本不需要你你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他拉扯着他拼命朝房门那里拖，然后用力拉开门把那个男人一把推了出去。“别他妈的让我再看见你——滚回你该待的地方去！！你给我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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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寐罗……”尼亚的声音随着他强硬的愤怒的暴力的摔门被挡在门外。他气喘吁吁地盯着那扇房门听着外面尼亚的拼命拍打和叫着他的名字的声音。“我让你滚！！”他怒吼到。
“寐罗！开门！”尼亚在外面大声叫喊，“让我进去寐罗！”
“休想。”他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不管尼亚转身离开房门回到床上倒下去缩进里面。
尼亚的叫喊和拍打仍然持续着让他心烦意乱让他烦躁不堪让他简直要抓狂要发疯要他妈的精神崩溃。他紧紧闭上眼睛把脑袋埋进枕头被子里面装作听不到——让那个混蛋滚得远远的。他想。慢慢地声音减弱了。慢慢地全都停止。终于消失。再没有任何动静。
寐罗听不到一丝一毫尼亚的声音。他睁开眼睛瞪着天花板，想着尼亚停留在门外的可能性有多少。他听到悲伤的叹息，听到轻微的脚步声，听到他离开。然后一切终于陷入死寂。
他仍然在床上一动不动地躺着仰望天花板就像个全身僵硬的尸体。
很长时间过去，一直一直都不再有任何声音传到他的耳膜。
寐罗默不作声地发了很久的呆，终于费力地从床上坐起来呆呆看着房门——尼亚走了？他用已经僵化的脑袋考虑这是否已经发生还是尼亚故意不发出任何声息等着他去给他开门。他在床上坐了好半天终于忍不住冲下去到门旁一把拉开房门——外面一片空荡荡没有半个身影。显然尼亚已经离开了很久。从叹息和脚步声消失的那一刻开始。尼亚离开了？？……他探出头去左右张望一阵一边绞尽脑汁地想着尼亚会去什么地方然后猛地关上门追了出去。
Herron不是很熟悉这个城市但也不是非常陌生。他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