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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5肖洛霍夫:静静的顿河-第1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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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啦,”葛利高里举手行礼,丝毫也没有显露出自己心情的激动。
  他在广场上停下脚步,思考起来。应该到政治局去,但是他的整个身心都痛苦地反对这样做。“会把你关起来!”心里有个声音警告他说,葛利高里由于恐惧和憎恶不禁哆嗦了一下。他站在小学校的板栅旁边,用什么也没看见的眼睛瞅着落满牛粪的土地,仿佛已经看到自己被反绑着双手,正沿着肮脏的梯阶往地窖里走,还有——一个紧握着粗糙的手枪柄的人跟在他身后。葛利高里攥起拳头,看了看鼓起来的青筋。要把这两只手绑起来?他心情非常激动。不,今天他不去啦!明天再去——今天他要回到村子里去,跟孩于们玩一天,去看阿克西妮亚,明天早晨再回维申斯克来。这条腿,也真见鬼,一走就疼。他只回家去住一天——然后回到这里来,一定回来。明天要发生什么事情,随它去吧,可今天不行!
  “啊——啊,麦列霍夫!好久不见啦,好久……”
  葛利高里回过头来。雅科夫·福明——彼得罗的同事,曾叛离顿河军的第二十八团团长——朝他走了过来。
  已经完全不是葛利高里从前熟识的那个笨手笨脚。衣着随便的阿塔曼斯基团的列兵了。两年来,他的样子大变了:穿着一件很合身的骑兵军大衣,精心修剪的两撇棕红胡子英俊地朝上翘着,他的全身,那豪迈的走路姿势,洋洋得意的笑容,都显示出自己不同凡响的优越性。
  “哪阵风把你刮到我们这儿来啦?”他握着葛利高里的手,用自己瞳距很大的蓝眼睛直盯着葛利高里。
  “复员啦、到军事委员部去登记啦……”
  “回来很久了吗?”
  “昨天刚回来。”
  “我时常想起令兄彼得罗·潘苔莱维奇。他是个很好的哥萨克,可死得多不值……我和他是心腹之交。麦列霍夫,去年你们真不应该暴动。你们犯了错误!”
  总得说点什么呀,所以葛利高里就说:“是啊。哥萨克们犯了错误……”
  “你在哪个部队?”
  “骑兵第一师。”
  “担任什么职务?”
  “骑兵连连长。”
  “好啊!现在我也指挥一个连。就驻扎在这里,在我们维申斯克,有自己的骑兵守备连。”他往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提议说:“走,咱们去溜达溜达,你陪我走一会儿,这里人来人往,说话不方便。”
  他们沿街上走去,福明斜着葛利高里,问道:“你打算在家里住吗?”
  “我能住到哪儿去呢?当然住在家里啦。”
  “想操持家业?”
  “是的。”
  福明惋惜地摇了摇脑袋,叹了口气说:“麦列霍夫,你选的复员时机可不好,唉唉,太不好……你应该过一两年再回家就好啦。”
  “为什么?”
  福明抓住葛利高里的胳膊肘,略微弯下腰,耳语说:“目前咱们这个地区形势很紧张。哥萨克对余粮征集制非常不满。博古恰尔县已经发生了暴动。今天我们就要开去镇压。小伙于,顶好你还是离开这儿,而且越快越好。我和彼得罗是好朋友,所以我才这么劝你:快走吧!”
  “我已经没有地方可去啦。”
  “喂,你要当心!我是说政治局要动手逮捕军官啦。这一个星期,从杜达列夫卡送来了三名准尉,从列舍托夫卡也送来一名,从顿河对岸一批一批的军官被押送到这儿来,连那些普通的、没有任何官衔的哥萨克也都触动啦。你自己想想吧,葛利高里·潘苔莱维奇。”
  “谢谢你的忠告,只是我实在没有地方可去啦,‘噶利高里固执地说。
  “这就是你自己的事情啦。”
  福明谈起了本地的情况,谈了他跟军区首长以及人民军事委员部的委员沙哈耶夫之间的关系。葛利高里一心想着自己的心事,漫不经心地听他说去。他们走过三个街区,福明停了下来。
  “我要到别的地方去一下。回头见。”他把手往库班式皮帽子上一举,冷冰冰地跟葛利高里道了别,顺着胡同走去,身上崭新的武装带咯吱咯吱直响,他挺得笔直,那副神气样儿,十分可笑。葛利高里目送了他一会儿,然后转过身来。沿着政治局二层楼房的石阶往上爬着,他心里想:“要完蛋——就叫它快点儿吧,用不着拖啦!葛利高里,你既然敢做——就要敢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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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静的顿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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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早晨八点来钟,阿克西妮亚把炉子里的余火弄在一起儿,然后坐在板凳上,用围裙擦着红扑扑、汗淋淋的脸。为了早点儿把饭做好,黎明以前她就起来了,——煮好鸡肉汤面条,烙好馅饼,在甜馅饺子上倒了很多糖汁,放在火上煎煎;她知道——葛利高里喜欢吃油煎的甜馅饺子,预备了一顿过节似的饭食,盼着情人能到她家里来吃饭。
  她很想找个借日到麦列霍夫家去,哪管去待一分钟也好,能看葛利高里一眼也好。他就在旁边,可是竞不能见到他,这简直是太不可想像了。但是她终究还是把这个愿望压制下去,没有上麦列霍夫家去。她可不是个小姑娘啦。到她这样的年龄,可养撞不得啊。
  她比往常更仔细地洗过手和脸,穿上于净衬衣和有绣花边的新衬裙。站在打开的箱子前面想了半天,——究竟穿什么衣服?平常日子,打扮得太漂亮了不合适,但是又不愿意穿着通常在家于活穿的衣服。苦于不知道应该穿什么衣服,阿克西妮亚皱起眉头,漫不经心地抚弄着烫得平整的裙子。最后,她坚决地拿起一条藏青色的裙子和一件几乎还没有穿过的、镶着黑花边的浅蓝色上衣。这是她所有的衣服里最好的一套。归根到底,邻居们怎么看她,不都是一样吗?叫他们今天过自己的平常日子吧,而她今天可要过节啦。她急忙打扮起来,走到镜子前面。一丝惊异的微笑掠过她的嘴唇:谁的年轻的、闪着火花的眼睛,在炯炯有神地、喜悦地看着她。阿克西妮亚仔细严格地审查了几次自己的脸,然后轻松地叹了口气,不,她的美貌尚未消失!还有很多哥萨克遇到她时都要停下来,呆呆地看着她!她站在镜子前面整理着裙子,出声地说:“喂,葛利高里·潘苔莱维奇,你小心防着点儿吧!……”她觉得脸红了起来,不禁轻轻低声笑了起来。但是这一切并未使她忽略了鬓角上的几丝白发,并把它们揪了下来。不应该让葛利高里看到这类使他想到她的年龄的东西。为了他,她愿意自己依然像七年前那样年轻。
  午饭前,她还能强使自己待在家里,但是后来实在忍不住了,就往肩上披了一条白羊毛头巾,到麦列霍夫家去了。杜妮亚什卡一个人在家。阿克西妮亚跟她问候过,说道:“你们还没有吃饭吗?”
  “跟着这些不要家的人一起儿过日子,你能按时吃饭哪!当家的在苏维埃,葛利沙到镇上去啦。孩子们已经吃过,我在等这些大人哪。”
  阿克西妮亚外表很镇静,举止、言谈都一点儿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失望的神色,说:“我还以为——你们全都在家呢。葛利沙……葛利高里·潘苔莱维奇什么时候回来?今儿个回来吗?”
  杜妮亚什卡迅速朝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邻居膘了一眼,很不情愿地说:“他去登记啦。”
  “他说什么时候回来了吗?”
  杜妮亚什卡眼泪汪汪;她用责备的口气,结结巴巴地嘟哝说:“你也真是,这是什么时候……打扮得花枝招展……你可知道——他也许根本就回不来啦……”
  “怎么——会回不来啦?”
  “米哈伊尔说,在镇上会把他押起来……”杜妮亚什卡流出了几滴眼泪,愤愤地哭了起来,用袖子擦着,叫喊着:“这该死的日子太可恨啦!而且什么时候才有个完哪!他走啦,可是孩子们,你看看,简直疯啦,——寸步不离地围着我问:‘爸爸上哪几去啦,什么时候回来啊?’可我怎么知道呀?你看,我把他们送到院子里去啦,可是我自己心里简直难过得要命……这是多么该诅咒的日于呀!没有一会儿叫你安心的时候,我真想大哭一场!
  “如果夜里还不回来——明天我就到镇上去打听打听,”阿克西妮亚用非常无所谓的声调说,仿佛是在谈一件最平常的事情,一点儿也用不着激动。
  杜妮亚什卡对她竟能这么镇定非常惊奇,叹了口气说:“看来,现在他是不会回来的啦。他简直是跑回家来受罪的呀!”
  “眼下还看不出个究竟,你先别哭喊.不然孩子们会以为……再见!”
  葛利高里天黑以后才回来.他在家里待了一会儿,就到阿克西妮亚家去了。
  她整整心慌意乱地等了一天,这使她与情人欢聚的喜悦有几分失色。傍晚,阿克西妮亚感到,仿佛她连脊背都没有直过,整整干了一天活儿似的,她等得累了,烦了,躺到床上,——打起盹儿来,但是一听见窗户外有脚步声,就像年轻的姑娘似的,一跃下了床。
  “你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就到维申斯克去啦?”她抱住葛利高里,给他脱着军大衣问。
  “来不及告诉你啦,走得非常匆忙。”
  “可是我和杜妮亚什卡俩可就嘀咕开啦,各人心里都在想,你回不来啦。”
  葛利高里矜持地笑了笑。
  “不会的,还没到那个地步。”他沉默了一会儿,又补充说:“暂时还没严重到那个地步。”
  他一瘸一拐地走到桌边,坐了下来。从敞开着的门里、可以看到内室的样子,屋角里放着一张宽大的木床,一只铜包镶的、闪着暗淡光泽的大箱子。这儿的一切,都依然是从前他还是个小伙子、乘司捷潘不在家常偷偷跑来时的那个样子;他觉得几乎没有任何变化,时间仿佛没有理会这个家似的;连气味都跟从前一样:醉人的家酿新鲜啤酒气味,洗刷得于于净净的地板气味和刚能闻到的、枯萎的百里香气味,仿佛葛利高里最后一次黎明时离开这儿,只是不久前的事儿,可是实际上,这一切都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往事了……
  他压下哀叹,不慌不忙地卷起烟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手哆嗦了一下,烟草都撒在膝盖上。
  阿克西妮亚急忙摆好桌子。冷了的面条要热一热。阿克西妮亚跑到板棚里去拿来木屑以后,就气喘吁吁、脸色有点儿苍白地在炉子里生起火来,她吹着冒着火星烧起来的炭火,不时看看正弯着腰、一声不响地在那里抽烟的葛利高里。
  “你去那儿办的事情怎么样啦?都办好了吗?”
  “一切都很好。‘”
  “那杜妮亚什卡怎么硬说,一定会把你押起来呢?她把我也吓得要死啦,”
  葛利高里皱起眉头,生气地扔掉烟卷。
  “这都是米哈伊尔灌到她耳朵里的。都是他胡想出来的,他总希望我倒霉。”
  阿克西妮亚走到桌边来、葛利高里拉起她的手。
  “不过你要知道,”他自下而上打量着她说,“我的事情很不妙。我自己也在想,一进那个政治局,就出不来啦。不管怎么说,我在暴动的时候指挥过一个师,是中尉军阶、他们现在正要收拾这样的人呢。”
  “他们对你说了些什么?”
  “叫我填一张履历表,就是这么一张纸,要把服役的全部过程都填上去。我又是一个不大会写字的人。有生以来也没有写过这么多的字。坐了两个钟头,才把我的经历全都填写上去。后来又进来两个人,总在询问参加暴动的事儿。还不错,说话都很和气。为首的那个人还问我:‘您要喝茶吗?不过放的可是糖精。’我想,还喝什么茶呀I 只要能好好地离开你们这儿就谢天谢地啦,”葛利高里沉默了片刻,又仿佛是在说别人的事儿似的,蔑视地说:“接受处罚时就那么懦弱啦……害怕啦。”
  他恨自己在维申斯克的那副可怜相,恨自己不能战胜、制服自己的恐怖心理。尤其是因为他的担心完全是庸人自扰,所以就加倍痛恨自己。现在看起来,他胡思乱想的那些问题是那么可笑又可耻。他一路上总在想这个问题,也许正因为这个缘故,所以现在谈起这一切时,就嘲笑起自己,而且对自己的感受也有点言过其实。
  阿克西妮亚细心倾听他讲完,然后就轻轻地把手抽出来,走到炉子边去。她拨弄着炉火问:“那以后怎么办呢:)”
  “过一个星期还要去,再去登记一下。”
  “你以为他们总要把你关起来吗?”
  “看来,会的。迟早是要把我关起来的。”
  “那我们怎么办呀?我们怎样过下去呀,葛利沙?”
  “我也不知道。好啦,咱们以后再谈这个问题吧。你这儿有洗脸的水吗?”
  他们坐下来吃晚饭,阿克西妮亚早晨憧憬过的美满幸福重又展现在眼前了。葛利高里就在这里,坐在她身旁;现在她可以不停地看着他,用不着顾虑别人监视她的目光啦,就是说,不必难为情地,用眼睛说出一切想说的话啦。主啊,她是多么想念他呀,她的肉体由于渴想这两只粗糙大手的抚摸,是多么烦躁不安啊!她几乎一点东西都没有吃;微微向前探着身子,看着葛利高里贪婪地吃着,用迷糊不清的目光抚摸着他的脸,抚摸着他那被军便服硬领紧勒着的黝黑的脖子,抚摸着他的宽肩膀和沉重地放在桌子上的双手……她拼命吸着他身上散发出来富有刺激性的男人的汗气和烟草的混合气味。她就是蒙上眼睛,单从身上的气味就可以从上千的男人中认出她的葛利高里来……她的脸颊上泛起浓重的红晕,心咚咚地跳得厉害。在这天晚上,她很难作一位对客人照顾得十分周到的女主人了,因为除了葛利高里,周围的东西什么她都看不见了。而他也不需要什么照顾:自己动手切面包,眼睛四处寻觅盐瓶,在炉台找到了,又自己动手添上第二盘面条汤。
  “我简直像饿狗一样,”他好像是辩解似的笑着说。“从早晨一天都没有吃东西。”
  直到这时候,阿克西妮亚才想起自己的责任,急忙跳了起来一“啊呀,我的可怜的宝贝儿!我把甜馅饼子和肉饼全都忘啦!吃鸡肉吧!多吃点儿,我的亲爱的!……我马上全都端来。”
  他吃了多久,吃得多卖劲儿啊!就好像整整一个星期没吃饭似的。根本就用不着招待。阿克西妮亚耐心地等着他吃,可是后来还是忍不住了:坐到他身旁,用左手把他的脑袋搂到自己怀里,右手拿着一块绣花的于净手巾,亲自给情人擦了擦油晃晃的嘴唇和下巴,眯缝起眼睛,只看到黑暗中闪着橙黄色的火花,屏住气,把自己的嘴唇紧压到他的嘴唇上去。
  其实,要使一个人幸福,所需要的并不很多。阿克西妮亚,至少,在这天晚上是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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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葛利高里跟科舍沃伊见面就觉得很不舒服。他们的关系在他回来的头一天就决定了,而且他们既没有什么话可谈,也没有谈的必要。大概,米哈伊尔也并不高兴见到葛利高里。他雇了两个木匠,给他赶修自家的旧房子:换掉房顶仁已经快烂掉的椽子,翻修了一面要倾倒的墙,做了新的门媚、门框和房门。
  从维申斯克回来以后,葛利高里就到村革命军事委员会去,把自己经人民军事委员部盖过章的部队证件交给科舍沃伊,没有道别就走了出来。他带着孩子和一些随身用的东西,搬到阿克西妮亚家去暂住。杜妮亚什卡送他到新居的时候,哭了起来。
  “好哥哥,请您不要恨我,我没有对不起您的地方,”她央告似的望着哥哥说。
  “你这是怎么啦,杜妮亚?不,不,你别这样,”葛利高里安慰她说。“你常到我们这儿来玩……我现在只剩下你这么一个亲人啦,我一直很疼爱你的,现在也很疼爱你……唉,至于你丈夫——那是另一回事儿啦。咱们兄妹的情谊是变不了的。”
  “我们很快就搬走,您别生气。”
  “根本用不着搬!”葛利高里不以为然地说。“你们在家里至少住到春天再说嘛。你们并不妨碍我,我跟孩子住在阿克西妮亚家也满好。”
  “你要娶她吗腐利沙?”
  “这用不着忙,”葛利高里含糊其辞地回答说。
  “哥哥,你娶她吧,她真好,”杜妮亚什卡坚定地说,“去世的母亲说过,你只能娶她作妻子。妈妈在去世前的那些日子里非常喜欢她,死前,经常去看她。”
  “你好像是在劝说我似的,”葛利高里含笑说。“除了她,我还能娶谁呢?难道去娶安德罗妮哈老太太吗?”
  安德罗妮哈是鞑靼村的一位最长寿的女人。她早已活过一百岁了。杜妮亚什卡一想起她那矮小的、弯到地上的身形,就笑了起来。
  “你真能瞎说,哥哥!要知道我只不过是问问罢了。因为你一直闭日不谈这件事儿——所以我才问的。”
  “不管娶谁,我总要请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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