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噜,咕噜,圆了又灭,灭了再圆。忽然,一个凄厉的叫声从沼泽深处迸发出来:“区哥救我!”区元循声望去,只见沼泽中央,一头长发在泥浆里甩动,那头在作着无谓的挣扎,却止不住一厘厘下陷——蓦地,那头在完全没顶的最后一刻转过来,怨恨的眼神直射区元——
周莫如!
区元推开窗,奋勇跳下,却发现那沼泽裂开一条大缝,露出一个无底的深渊,深渊旋转起来,他的身体被吸了下去,急速下坠……
啊————
区元惨叫一声,醒了过来。
银辉满屋,四壁漠然。
这不是周莫如讲过的梦么?怎么复制到我梦境中来了?
4
花城早报讯(记者 林奕 通讯员 李建) 记者昨日从广东省天文学会获悉:明天(5月5日)凌晨将发生月全食。如果天色晴朗,包括广州在内的我国各地乃至亚洲、欧洲和非洲都可看见……届时,广东天文学会和华南师范大学附属小学将对这次月全食在互联网上直播(epmax),时间从5月5日凌晨2时40分开始,欢迎天文爱好者上网观看。
据介绍,这次月全食很有特点:一是这天上半夜三星会聚——金星、火星、土星在太阳东边40度左右的御夫、双子天区内,三者相距不到20度。同时木星离它们也不远,在月亮与会聚的三星之间。月全食发生前,几颗最明亮的大行星:金星、火星、土星、木星依次在我们的视场中闪耀,这种机会的确是不多的。二是这天上半夜还有两颗亮彗星在天空照耀,成为月全食前的又一个“亮点”。
月圆之夜她不能出来,那月食之夜呢?
区元拿着一张当天的《花城早报》,若有所思。
由于有月食预报,晚上还不到十点,酒吧街临江的那一边,游人如鲫。
天清气朗,皓月盈江。这样的天气,观察月食最好不过了。区元下了的士,无心欣赏月夜江景,径直走进了“呢度吧”。
眼睛略一扫瞄,便发现周莫如穿着“嘉胜”广告裙,在远离表演区的一个小厢座里给客人倒酒。区元一扬手,叫来一个服务生,对他说,麻烦帮我把那位“嘉胜小姐”请过来。
周莫如见到区元,微微怔了一下,便公事公办地说:“先生要先来一打还是半打?”
“跟上次一样,一打吧。”区元盯着她说。
很快,周莫如把啤酒提来,还拿着两个杯。区元看着她熟练地开瓶、倒酒,然后举着酒杯对他说:“抱歉了区生,那边我还得过去陪一下。”区元点点头,跟她先干了一杯。
“是熟客吗?”区元问。
“不是,第一次来,却要了两打。”周莫如说完,转身离去。
震耳欲聋的舞曲中,区元自己连干了两杯,眼睛却一刻也没离开周莫如——她所在的厢座里,两个男人将周莫如夹在中间,正轮番跟她玩色子。看样子,周莫如赢的时候多,那两人不停地喝着啤酒。
不知为什么,区元心里泛起一阵溜溜的醋意。他几次扭过头不看,脖子却又拗不过眼睛。
这中间,周莫如抽空过来了三次,每次都跟区元干上一杯啤酒。区元记不清自己喝了几杯,只知道桶里的一打啤酒,慢慢地都变得底朝天了。
表演区里,钢管舞过后,一个穿着三点式的舞女,颈上盘着一条大蛇上台了,一时掌声、哨声、尖叫声此起彼伏。区元却一点兴趣都没有,只是盯着周莫如——那个坐在周莫如左首的肥佬,手脚已开始不安分。而周莫如却好像有点喝多了,身体歪歪扭扭,任由一只咸猪手在肩背等处作怜香惜玉状……
借着酒意,区元一次次想冲过去,却又一次次地控制住了——人家乐意,你算老几啊!
头隐隐有点痛。区元把剩下的酒喝干,一狠心,头也不回地走出“呢度吧”。
一阵江风吹来,区元清醒了一些。他走到江边,在一张石凳子上坐下,脸朝着“呢度吧”的门。
一个声音在耳朵里说:回去吧,还留在这儿干嘛?
另一个声音说:再坐一会吧,也许她就要下班了。
夜已深,酒吧街上车马渐稀。区元站起来,正想拦车,忽见两个男人架着一个女人,从“呢度吧”门里走了出来!那女人穿的啤酒裙,不正是“嘉胜”的吗?
区元下意识地迎上前去——没错,虽然那女人低着头,区元依然能认出来,她就是周莫如!
架着周莫如的两个男人,正东张西望找的士,忽见区元拦在他们前面,不禁吃了一惊。
区元大叫:“莫如,她怎么了?”两个男人对望了一眼,问:“你是谁?”区元灵机一动:“我是周莫如的男朋友,等她下班接她回家的。请问你们是她什么人?”
两人明显慌张起来。肥佬支吾着说:“这啤酒小姐她、她喝多了,我们正想找车送她回去,既然你来了,那就交给你吧。”说着,两人将周莫如往区元身上一推。
区元猝不及防,一把搂住周莫如,同时在她耳边急促呼叫:“周小姐,周小姐!”
周莫如如一摊烂泥沾在区元身上,除了粗重的呼吸,身体一动也不动。区元一抬头,那两个男人,突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区元来不及细想,一手搂着不省人事的周莫如,一手招来了一辆的士。车门一开,他半抱半搀,把周莫如弄上了车后座,自己也钻进去。
“去边度啊老细?”司机问。
是啊,去哪呢?
“周小姐,周小姐,”区元轻摇着周莫如的头,“你家住哪,我送你回去。”
周莫如甩甩头,咿唔连声,就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点啊老细,决定左未啊?”(怎么样啊老板,决定了没有啊?)
区元略一沉吟,说:“五羊新城。”
此时已是凌晨一点多了。的士穿过珠江隧道,拐上内环高速。后座上,区元左手穿过满身酒气的周莫如后颈,搂着她的肩,心跳得厉害。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区元来不及理清头绪,事情已仿佛像这的士一样,朝着一条既定的路向前狂奔——刚才那两个人,会不会就是迷奸者?可惜,他已放弃了这案子,针孔相机也交回报社……
车在五羊新城“粤安阁”前停下,区元付了车钱,将周莫如搀下车。周莫如忽然紧紧搂住了他——区元一怔,以为她清醒过来了,忙叫了几声:“周小姐,周小姐……”周莫如将头靠在他肩上,嘴里不停地嘟囔着什么,像英语,又像日语,区元一个字都听不清楚。
好不容易将她弄进了电梯,周莫如将身体紧紧靠在区元身上,幸亏有电梯可依靠,否则区元站都站不稳。
更让他难以自持的,还是来自身体的反应……
进了家,区元一使劲,将周莫如抱进了卧室,平放在床上。
终于松了口气。区元坐在地上,头靠着床沿,看都不敢看床上的周莫如一眼。
可是,待思绪稍定,区元吓了一跳:她就这样神志不清地被我带来了,万一她醒过来,以为是我将她弄醉的,我百口莫辩啊!
怎么办?
对了,给那个跟周莫如同公司的啤酒小姐打电话,看她能不能来将周莫如带回去……或者,她不肯来,让她知道这事,知道我打过电话,万一有什么事,她也好作个证明。
区元找出名片,又掏出手机,正要按键,突然,一双手从背后抱住了他的头,同时,一个声音呢喃着:“哥哥……”
区元又惊又喜,转过头来,发现周莫如星眼微睁,风情万种地看着他,同时将他的头往她身上拉:“哥哥……”
区元也握紧她的手,同时不忘问了一句:“周小……莫如,你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你是……是我的好哥哥……哥哥,我好难受……”说着,周莫如的手一用力,区元身子不稳,一个趔趄,整个人便扑在她身上……
“轻点哥哥……”
此时的区元,已什么都不顾了——什么破月破日,破鬼去吧。
周莫如双手紧箍着区元的脖子,让他的身体狠压在她身上。区元怕自己衬衣纽扣会硌疼了她,腾出一只手,插进两人之间,在逼仄的空间里,使尽浑身解数,剥茧抽丝,才把两人的衣服都脱下……
窗帘似合还闭,帘缝泄出的月光,蜜般流淌在周莫如的裸体上。也许是区元忘了把窗户锁上,春风拂帘,月光也跟着在粉妆玉砌的裸体上扫描。区元的手指跟着月光上山下海,唤醒每一寸肌肤的记忆。有梦境中一次次的练习,一切都是这么的轻车熟路。饶是如此,区元仍惊奇的发现,周莫如身体的每一部分,轮廓、弧度、手感……竟和梦中一般无二;连周呻吟声,也和梦中一样,在区元的手指和月光同时到达某一点时发出……
区元停止了动作,呼吸困难,甚至有不忍“下手”的感觉。
不容他多看,周莫如扭动着身体,拉下区元。
一滴汗水,从他的唇,流向她的唇。
墙上的壁钟,指着01:50。
这个时候,珠江边、白云山等地,等待新世纪首次月全食的人兴奋起来:半影月食开始了!
天上,洁润的满月,终于跟渴望已久的地影发生外切。试探、磨蹭,圆月半推半就,欲拒还迎,分不清是主动还是被动,一点点被地影吞了进去……2:48,月初亏,月亮整个被外影含进口里,地影还不满足,继续一点一点地将圆月往里吮吸……3:52,食既,月亮此时已全部滑进地球的本影,由于地球大气的冲射,月亮竟含羞答答,涨红了脸……5:08,生光,地影吞久必吐,月亮点滴滑脱,终于,又一次与地影内切,银辉再现……6:12,复圆,月亮与地影依依不舍地分离,等待下一次的进入。这时,曙光乍现,经过一夜的洗礼,月亮更显娇润,日月竞辉,天地交融……
最后,发出一声非人叫声的不是周莫如,而是区元——窒息来临的最后一刻,周莫如两眼翻白,突然间一抬头,在区元左胸上,咬出一轮血红的圆……
嗥叫之后,区元窒息过去,像无数次梦里一样,将头深深埋在周莫如的双乳之间……
5
第二天中午,周莫如醒来的时候,以为自己又醒在了另一个梦里——她竟然赤身裸体被一个同样赤身裸体的陌生男人搂在怀里!
像触电般尖叫一声,周莫如一脚将那男人踢开——这时她才发现,这男人并不陌生,他竟然是那姓区的记者!
区元被周莫如一脚踢醒,还没反应过来,啪的一声,周莫如一扬右手,一记耳光,重重打在区元左脸上!
这一掌,把区元完全扇醒了。他捂着脸,实在无法将眼前这个怒火中烧的烈女形象,跟昨夜千娇百媚的周莫如联系起来。
区元绞尽脑汁,从昨晚他进入酒吧起,搜索起记忆中的每一个画面。那跌宕起伏的一幕幕,错乱了时空,像快速推进的电影,在他脑中乱成一锅粥。
“周……小姐,你听我说。”区元试图去拉周莫如的手,被她一把甩开。他再试一次,周莫如猛地一回头,泪眼迸射着怒火,瞪着他:“不要脸!你也配当记者!”同时缩到墙角,拉着被单盖住自己的身子。
区元尽量控制着自己:“周小姐,请你说清楚一点。”
“这还不够清楚吗?”周莫如指着区元的鼻子说,“说什么采访、报道,我知道你一开始就狼子野心,可我没想到,你竟然会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将我灌醉!亏你还有脸当记者,你不知道这就是强奸吗?!”
“周小姐!”区元终于忍不住,火也冒上来了,“请你尊重事实好不好?昨晚是你被人迷倒了!要不是我及时发现,你会人财两失!好,我先不说这个,当时你不省人事,事急之下,我只好把你带回来。我本来还想给你公司或同事打电话,看谁能把你送回去,可你……肯定是那些迷药使你……使你失态的,你叫我‘哥哥’,你说你需要我,我……我承认,我见你的那一刻起,我就喜欢上你了。你说,在那种情况下,我……”
“什么?你说我叫你什么?”周莫如睁大眼睛,仿佛听到一件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叫我‘哥哥’!”区元低下头,不敢再看她。
周莫如一听,用被单蒙住脸,同时拼命地摇头,哭喊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这样,天哪,让我死了吧!”
区元穿上衣服,束手无策。这样的窘境,他还是第一次遇到。即使是跟他上床的是处女,他都能够使尽浑身解数,让对方忘了生理和心理上的痛,可现在……
“好了周小姐,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我会承担我该负的责任。你觉得有必要,我现在就陪你去公安局。我可以告诉你,最近我去泡吧,本来就是要暗访接连发生的迷奸案的,昨晚,我也见到那两个迷倒你的一胖一瘦的疑犯了,我相信你不会一点印象都没有的。”
包在被单里的周莫如,身体一直在瑟瑟发抖。过了一会,她冷静了下来,将被单拉下,露出脸来,声音中依然带着哭腔:“我想起来了,是有那么两个客人,一进去就叫了两打啤酒,然后要我陪着他们喝……后来的事情,我就一点都记不起来了。对不起,我现在心里太乱了,你让我回家清静一下再说。”
听她这么说,区元又有点心疼起来:“莫如,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不管你当时清醒与否,我不会逃避的。要不我先陪你去医院检查一下,我怕那些迷药还会有什么副作用。”
周莫如摇摇头:“不用了,我自己会处理的。我想先回家,我一夜未归,我父亲肯定急死了。”
“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你管,我自己会回去的。你……你把我衣服捡起来……”这句话虽然还带着怒意,但已是怒中带羞,让区元心里温柔地痛了一下。他弯着腰,将昨晚被两人踢到地下的衣服一件件捡起来,递给了周莫如。
“你转过身去!”周莫如咬着嘴唇说。
区元乖乖地转过身去。
听着身后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区元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早知道是这样苦涩的早晨,宁可不要那样甜蜜的夜晚。可是,那个时候,别说他控制不了自己,他也控制不了周莫如啊……
“好了。”
区元回过头来,见到的又是那冷若冰霜的周莫如。若不是她脸上那两道泪痕,区元真要怀疑了,昨晚,究竟是不是春梦了无痕?
“莫如,要不你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吧,手机号码或电话号码?”
“不用了。我想找你,你跑不掉的。”
区元从纸盒里抽出几张纸巾递过去。周莫如接过,擦擦眼睛,整整头发,就往门边走去。区元抢过去帮她开了门,无意中握住了她的手。周莫如一哆嗦,像受惊的兔子般,将手缩了回去。
临出门的那一刻,周莫如回过头来,泪眼朦胧地说:“区先生,听我一句劝。”
“什么?”区元愣了一下。
“我知道你不信。”周莫如低下头,“可是,我的‘破月’,实在太邪了,我父亲、还有我、还有那些死去的人,我们刚开始,也都是不信的。你最好……最好找一个命理大师帮你解一下,否则,你会……会付出代价的。还有一件事,请你……请你忘了我,不然,谁也帮不了你。”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区元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电梯里,心中茫然若失。不知多少个女孩从这门走出去,他都有如释重负之感。可这一次,周莫如像把他的什么给带走了,心竟隐隐作痛起来。
破月。
又是破月?
难道我真会成为第四个?
6
也许是迷药的作用尚未完全消失,从公车上下来,周莫如抱紧双肩,头重脚轻地走着。离家近一步,她心中的不安便更深一层。彻夜不归,父亲肯定急死了——将如何向他交代?
恶梦。昨夜肯定又是一个恶梦……怎么千避万躲,还是发生了这样的事?要说是他迷奸了我,可能性太小了,他好歹也是一个记者,长得又人模狗样,广州有的是靓女,他何必使出这么下三滥的手段?再说,昨夜迷乱的记忆,现在已点滴回来——在床上,他对我是那么的百般怜爱,看他胸上的牙印就明白,如果不是我心甘情愿,怎会叫他“哥哥”,怎会在销魂一刻来临时,咬他那么一口?
一想到这里,周莫如的身体,又泛起一阵涟漪。
难道这也是命?命中注定他是第四个受我“破月”所害的男人?命中注定只要我还活着,就会一个接一个地害人?
迷茫中,一个趔趄,周莫如差点摔倒。
一双手有力地将她扶住。
她猛一抬头,便看到一张熟悉的沧桑的脸。此刻,这张脸上的皱纹更深了,眼睛里也布满血丝——
“爸!”
经历了一夜的狂风暴雨,船儿终于看到岸。周莫如控制不住,一头靠在父亲周之愠肩上,啜泣起来。
周之愠个头比女儿还要矮,肩头让她靠着,他甚至还下意识地踮了踮脚尖,拍拍周莫如的后背,哽咽着说:“别这样周妹,我在这路口站了一夜了……无事无事,回来就好,有么事咱回家再说。”
周莫如一听,心中的内疚又重了十分。但她知道,这个时刻,什么都不用说,只是点点头嗯了一声,将泪拭干,搂着父亲的肩,父女俩一步步走进迷宫般的敦和村。
位于客村立交南面的敦和村没有杨箕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