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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养小首辅-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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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件事可非同小可; 林邈可是生员; 还是廪生,是登记在册受朝廷廪米的。前来抓人的衙役也不敢随意将他抓走,僵持了大半日时间有余; 胡县令才以干涉县衙办差之名; 将林邈也请走了。

    清远学馆群龙无首; 乱成一片; 离馆回家的学生越来越多,也就只有孟、莫两位先生还带着数个学生留守。

    陈老板痛心疾首,气恼林邈的迂腐之余,只能又四处奔走关系,寄望事情能有回旋的余地。

    而另一头,薛庭儴等人在得到招儿带回来的消息后,就奔赴距离湖阳乡有近大半日路程的一个村庄。

    一切只在千钧一发。

    位于夏县安仁大街的县衙里,胡县令难得一副凝重的模样,瞪着陪站在下首处一个身着文士衫头戴平定巾的中年男子。

    他生得长眉星目,下颌留着几缕长须,一派相貌堂堂,富有文士气息。

    此人正是清河学馆的馆主,高有志。

    “你可确定事情不会出什么纰漏,不然到时候不但我保不了你,本官自己也自身难保。那林邈不足为奇,可你别忘了他的老师是谁,鲁桓卿虽只是一介书院的山长,却也是进士出生,桃李满天下,学生遍布大江南北,出仕为朝廷命官者也不再少数。”

    “叔叔您尽管放心,我担保不会出任何纰漏。莫说那林邈迂腐之极,以那群人的脑袋也想不住我会用着李代桃僵之计。再说了,孙家那边还看着呢,能出什么事。”

    “最好如此。”胡县令沉吟了一瞬,捏着胡须道:“此事宜早不宜迟,还是早些解决了,方能心安。你明日让苦主再来县衙击鼓鸣冤,本官后日便开堂审讯。是时罪名一旦定下,把那死了的学生送去下葬,想必给他们天大的本事也翻不了案。”

    “叔叔所言极是,我这便回去办。”

    胡县令点点头,高有志便下去了。

    等他走后,胡县令又细细思索一番是否还有纰漏,方放下心来端了茶喝。

    其实按照胡县令一贯小心谨慎的性子,他是不愿意管这档子事的,无奈高有志拜了他那无子的亲弟弟做了干爹,从辈分上来讲,也算是自己子侄辈儿的。而这些年来他也没少收受对方好处,又有那夏县首屈一指的富商孙家出面,胡县令看在那大把的银子的份上,才愿意趟这趟浑水。

    如今只希望一切能顺利。莫名的胡县令总有一种不安感,心惊肉跳的,可是静静去体会,却又没这种感觉,不然素来果断的他也不会如此。

    县衙大牢中,历来用来招待关系户的牢房里关着一群人。

    这大牢里也分三六九等,那些没权没势没亲没故从其身上捞不到好处的是一等,家世平凡只能捞到一些好处的又是一等,再往上就分大户和关系户了。大户指的是家里有钱的,至于关系户则是大牢中最不能碰的一类,通常都是县太爷专门交代下来,不准轻举妄动且要好生侍候的人。

    如今这间牢房里就关着这么一群人,县太爷亲自发话不准妄动。正确来讲不是一群人,而是那一个人,可这一个人却是无比难缠。

    狱卒们已经废了许多功夫,都没能将那几个学生单独提出来。这姓林的秀才也不如表现的那般迂腐,几个学生都管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吃喝拉撒睡都是如此。

    &

第63章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人群一阵攒动; 从里面挤出来几个人。

    这几人年纪都不大; 穿一身学子衫。他们站定后,连气都顾不得喘一口,其中一名学生便理了理衣衫; 抬步迈入大堂之中。

    “你是何人; 竟然敢扰乱公堂。”胡县令一拍惊堂木,喝道。

    “小子乃是清远学馆的学生; 姓薛; 名庭儴。此趟前来乃是代师应讼,还望县尊大人原谅小子鲁莽,小子也是从几十里外方赶来; 实在不是故意扰乱公堂的。”薛庭儴边说道,边作揖行礼。

    “你来做甚; 还不速速退去; 这公堂之上可不是你这种毛头小子可来的。”林邈目光复杂道。

    薛庭儴微微一笑道:“那日老师说要收我为弟子,我虽未成行过拜师大礼,可心里却是将老师当做自己老师的。老师有难; 同窗有难; 弟子怎能处之泰然。那日匆忙离开学馆,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实不是弟子贪生怕死; 趋利避害。”

    胡县令一皱眉头; 道:“此乃公堂之上; 你师徒二人若是想叙旧情; 可待案子审完再续。林邈,本官顾念你是生员出生,受朝廷廪米,可你一再阻挠此案进展,本官也容你不得。”

    林邈正想解释,薛庭儴上前一步道:“还望县尊大人明鉴,实不是小子老师阻拦县衙办案,而是小子贸然闯入,您若是要追责,就追小子的责便是,于老师无关。”

    这话说得就有些不妥了,当着大庭广众之下说胡县令和一个少年郎计较,这不是明摆着说胡县令气度狭小。胡县令自然不能与之计较,这少年也算逃过一劫,只是没有想过此案还不结,就不怕对方心中挟怨报复?

    沈复端起衙役奉来的茶,轻啜一口。罢罢罢,他既受了人好处,总是不能只收好处,不办事的。别的帮不了,说两句好话还是行的,即使这案子审下去对方还是讨不了好,但总不至于说出他有负所托之言。

    “这少年倒是一片爱护老师之心,胡大人也是宽容介个吧。”

    闻言,胡县令当即变了颜色,笑道:“三公子所言甚至,本县堂堂掌管一县的父母官,哪能与个少年计较,谁没有年轻过,都曾做过鲁莽事。罢,你可勿要再犯,公堂有公堂的规矩。”

    他料想薛庭儴必会借坡下驴,谁知薛庭儴行礼道谢之后,又道:“小子此番擅闯公堂也是事出有因,小子是来代师应讼的。小子老师身负功名,自然不能过堂受审,小子人微力淡,但代师应讼还是没问题的。”

    “你?”

    薛庭儴毕恭毕敬道:“若小子没记错,按大昌律例,凡身负功名者,若有了纠纷可不必上公堂应讼,由亲近之人替代。而大昌律,年满十四便可应讼,小子现年已满十四。”

    胡县令嗓子眼里的话被堵了回去,他几不可闻的轻哼了一声,才道:“没想到你还懂得这些。”

    薛庭儴腼腆一笑,又是一个作揖礼。

    此时沈复倒是来了兴趣,觉得这少年郎颇为有趣,说他胆小,他似乎胆子并不小,可说他胆大,他又凡事不僭越,出言后必是先行礼,似乎很怕被人抓住小辫子。

    直到胡县令点头同意,审案再度继续,衙役让其跪着说话后,沈复才明白他的意思。听见那边薛庭儴有理有据说代师应讼,代的便是师,而按律身负功名者是见官不跪的。

    这小子鸡贼,合则闹出这么多名堂,竟是不想跪胡县令。

    沈复忍不住露出一个微笑,那边胡县令如噎在喉,可到底顾忌着大庭广众之下,又有沈复坐在一旁,没有发作出来。

    审案再度继续,由书吏当众宣读原告人,也就是孙氏夫妻的诉状。

    看得出这姓朱的讼师手段还算高明,简直是句句血泪,字字诛心,堂外围观的老百姓们俱是义愤填膺,连胡县令都忍不住露出动容之色。

    一般一个讼师的功底如何,从他所写的诉状就可以看出。时下讼师可不是每接一场官司便必要临堂的,一来需要动用讼师临场的官司极少,二来一般人也花不起那个大价钱。

     

第64章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几乎是话音刚落下; 端坐在椅子中的沈复又慢条斯理道:“既然死了的孙河是旧疾复发而亡; 高馆主完全可以该是如何就是如何,就算打着想挟怨报复的主意,找个夜黑风高的时候; 把尸体扔在清远学馆就好了; 又何必搞得如此复杂?

    “再说,高馆主虽是馆主; 可毕竟不过只是一个秀才; 堂堂的富商之子竟然为了达成你的目的,对外谎称自己死了,究竟是什么样的事; 让你甘愿做到如此呢?”

    这个‘你’字是对着孙鹤说的。

    随着这些质疑一一被道出,孙鹤的脸色从白到红; 又从红到青; 完全是一种惊骇至极的状况。

    可他依旧强制镇定着,甚至还想撑出一抹笑,以至于让他的脸庞近乎扭曲了起来。

    看到他这般; 薛庭儴眼中隐隐闪过一抹冷色。

    人真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 当自己为恶时,丝毫不以为忤,什么匪夷所思骇人听闻的事情都敢去做。可当自己遭遇危机之时; 竟然还会怕?

    为何会怕呢?薛庭儴屡屡都搞不懂这种情绪; 应该是不怕的; 既然做了; 总要有去还的觉悟。

    “小子其实并不知情,不过是馆主说馆中出事,家中父母担忧,才会称病在家休养……”借口倒是好借口,可惜说谎的人不够镇定,任是一个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这孙鹤是在说谎。

    可沈复丝毫不以为然,甚至饶有兴味地与他讨论道:“照这么说来,你都是无辜的,一切罪魁祸首都是这高馆主?”

    孙鹤没有去看高有志,点了点头。

    他出门之时,他爹就亲自交代过了,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抱着不认就好。只要不认就有回旋的余地,凭他家里的银子,哪怕是人命官司也能将他买出来。更何况,还有胡县令和高有志在,这两个人可是收了他家送的银子。

    想着这些,孙鹤终于镇定了些许,道:“若是大人不信,可以问馆主。”

    此时的高有志没比他好到哪儿去,可木已沉舟,若是他能将所有事担下,说不定胡县令和孙家还会背地里保他,只要这沈三公子走了,这县衙还是胡县令说了算。可若是他不识趣的攀咬,即使沈三能饶了他,胡县令和孙家也不会饶了他。

    “此事确实与他无关,不过是我有意支开他。”

    沈复笑了起来,似乎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

    就在高有志等人俱是心情忐忑等待他反应之时,他却突然面向薛庭儴:“你可还有话说?”

    薛庭儴并不意外沈复会这么问他。

    论才华出众,沈复在一众世家子弟中算不得拔尖,充其量不过只占了一个中等。也因此有那惊艳绝才者,年纪轻轻就中了进士,他才不过是个举人。

    就是因为称不上有天赋,所以他比谁都认真。那种认真的态度是极为可怕的,沈复的心思也一等一的缜密。

    所以明知道自己言语有漏洞,薛庭儴还是故意卖了一个破绽,也许他打心底的就觉得这般为人不是他的本质。

    真正的他,不该是这种为人处事法,向来笃信打蛇打七寸,要么不出手,一旦出手就是必杀,丝毫不会手软,可这一次他却避重就轻了。

    只是什么才是真正的他呢?薛庭儴又陷入自打他做了那个梦以后,时不时会泛起的茫然感。

    可能想了一瞬,又或者几瞬,他笑得十分复杂道:“小子想讲一个故事。”

    “讲吧。”

    于是,薛庭儴就讲了一个故事。

    这个故事是他根据自己所掌握的信息组织而来,可能这其中还夹杂着他的些许隐晦的情绪,也因此他讲得格外投入,也很惆怅。

    故事的主角是一个乡间少年,从小生长在无忧无虑的田野之间。也许日子过得称不上富足,但有父有母,有疼爱他的祖母,所以也是十分幸福的。

    这种生活直至他到了懂事的时候,虽是贫穷但疼爱他的父母,突然觉得自己的儿子不该是永远当一个泥腿子,永远的脸朝黄土背朝天。自己的儿子是那么聪明伶俐,他该有个好前途,哪怕不能光宗耀祖,可以像邻村的那个读书人一样,开一家私塾,教书育人,也总是好的。

    于是他的父母拿

第65章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这件事在清远学馆引起轰动; 有学生当时追问不止; 后来从衙役透露的只字片语中得来,竟是和孙河之死的案子有关。

    自此,那个打从这件事发生后; 就一直在学生们口中存在的内鬼终于曝光了。

    竟然是胡连申。

    其实早在之前就有人怀疑胡连申; 只是当时事发突然,几个当时参与斗文的学生都被拘了起来。大家交流受阻; 自然一些脉络不太清晰; 但当日有学生知晓,胡连申其实也应该去的,却是因腹泻未能成行。

    后来; 这一趟去了的学生俱都遭受牢狱之灾,唯独胡连申侥幸逃过。看似运气极佳; 可有时候; 运气太好也容易引来人的猜忌。

    一时间学馆中议论纷纷,而孙河之死的脉络似乎又清楚了许多。

    有学生进行了一个归纳总结,事情大致的方向应该是这样的——

    孙河因为名字和孙鹤有些像似; 所以甫入学馆就遭来富家子弟孙鹤的敌视。可姓名是父母给的; 总不至于与人有些相似就改了。因为有此事在前,又因家境贫困,孙河在学中饱受冷眼和欺辱。而孙鹤乃是那一众富家子弟之首; 他厌恶孙河; 自然有人帮他出气。所以孙河应该是一直被他们欺辱的; 本就是当个打发时间的玩意儿; 谁曾想在最后一次中孙河竟然死了。

    闹出人命了,可不是什么小事,孙鹤告知了父母,而富商孙家又找上高有志。高有志临机一动,上演了一出栽赃嫁祸的戏码。这时候内鬼就起了作用,没有内鬼从中穿针引线,两馆的学生也不会相约斗文。

    经过某些知道内情的学生透露,这场斗文确实是胡连申发起的,至于胡连申在其中还做了什么没有,谁也不知。

    县衙那边到底是怎么处置高有志,乃至孙鹤等人,谁也不知晓,以这些学生们的能力也打听不出来什么。林邈倒是可以打听,可自打回来后,他就不怎么管外面的事了,似乎那些人的下场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旁人不知晓林邈到底如何想的,薛庭儴却是心中有几分数,经过这么些事,他这个便宜老师似乎学聪明了一点。

    而第一步,就是不该问的不要过问,也不要追根究底。

    其实薛庭儴并不在意结果如何,沈三算是一个心中有方正的人,他的故事与其说是讲给别人听的,不如说是讲给沈三的。

    当沈三问出孙河到底是怎么死的,他就知道沈三必然不会坐视不管,夏县是沈家的地盘,沈家人怎会允许大后方出这种乱子,而以沈家的能力,也不过随口一句话的事情。

    果然没过多久,胡县令离开了夏县。

    他的下场如何没人知晓,新来的县令姓徐。徐县令走马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来到了清远学馆,对林邈等人表示了一番勉励,又将早已被查封的清河学馆拨给了清远,让其扩充学馆内部建筑,以解学馆空间有限,而不能广收学生之苦。

    他还专门让人叫来了薛庭儴,见了之后也并未表现出另眼相看,不过在临行之前说了句:“英雄出少年,好好念书,争取早日下场。”

    别看这话平淡无奇,其实这几乎已经算是在下一次的县试中,给薛庭儴留了位置,至少一个童生是稳稳当当的。

    薛庭儴心知肚明,却是处之泰然。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孙河之死案终于淡出人眼底。倒是有人好奇私下问过薛庭儴,那孙河到底是怎么死的,可薛庭儴从来讳莫如深。

    久而久之,也就没人问了。

    这日,林邈将薛庭儴叫来斋舍。

    林邈的脸色有些不好,比平常要黑那么一点点。

    薛庭儴在下面偷眼端详了一会儿,终于确认这确实是怒气。难道说是最近太忙,所以才会恼成这样。

    他在下面胡思乱想,上面林邈也在看他,被气笑了。

    “看什么?”

    “我看老师最近似乎年轻了不少,格外有朝气。”这破孩子和毛八斗混久了,人也变得油嘴滑舌的,若是换做以前,薛庭儴可说不出这种话。

    林邈清了清嗓子,道:“老师没听你少叫,却也没见你拜师,你这是叫的哪门子老师?!”

    薛庭儴一愣,这是暗示他赶紧行了拜师礼?

    他嘿嘿一笑:“老师,我这就去抓紧了办。”说完,就连忙走了。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林邈无奈地摇了摇头。

    ……

    这拜师礼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

    林邈并不是那种注重金银的人,薛庭儴也向陈老板打听过,林邈并无什么喜好。左思右想一番,薛庭儴打算还是一切从简,形式不重要,重要的是寓意。

    拜师六礼是不能少的,这是古早就传下的老规矩。需得有肉

第66章 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薛庭儴等人自是不知暗中还有这一幕; 四人绕去了学馆正门; 远远就看见门前围了不少人。

    俱是家中长辈带着晚辈。

    毛八斗啐了一口倒霉,对三人道:“咱们还是换条路走吧。”然后几人又原路返回,一直绕到后门处; 敲门让里头的斋夫给他们开了门; 四人这才得以进去。

    现如今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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