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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兰芳自述-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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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后台,陈先生下去的时候,绊了一下,茹先生立刻扶了他一把说:“小心摔着,甭忙。”陈先生说:“我心里吓得实在慌了,咱们一块走。”从此他们就破除了成见,言归于好。从这件事可以看出我们戏曲界的前辈尽管平日在艺术上各有主张,并且互不服输,但一旦遇到患难的时候,不是乘人之危,袖手旁观,而能消除意气,发挥团结互助的精神,这种传统美德,非常难能可贵,是值得后辈学习的。  经过这样一乱,耽误了不少时候,大家商量,就由姜六哥扮的伽蓝过场。本来是应当天女念完道白,伽蓝上来宣布佛旨,可是没等他登场,就发生了这件事,如果现在要我补这场,再从慢板唱起,算了算时间也不许可,所以只好就由伽蓝过场。我趁这个时候紧着改装,预备《云路》再上。  这件事虽然由于许少卿善于应付,压了下去,没有开闸,可是在继续工作的时候,前后台的人都怀着一种沉重的心情,没有平常那么自然轻松了。等这场戏唱完,我正在卸装,许少卿走到扮戏房间里,向我道乏压惊,一见面头一句就说:“梅老板,我真佩服你,胆子大,真镇静,台上的人都跑光了,你一个人纹丝不动坐在当中,这一下帮了我的大忙了。因为观众看见你还在台上,想必没有什么大事情。所以我上去三言两语,用了一点噱头,大家就相信了。”我问他:“究竟怎么回事,我在台上,的确看见三层楼上在冒烟。”许少卿沉吟了一下,说道:“有两个小瘪三捣乱,香烟罐里摆上硫磺,不过是吓吓人的,做不出什么大事来的。”说到这里,朝我使了一个眼神,接着他小声对我说:“回头咱们到家再细谈。”我听他话里有话,不便往下细问,草草洗完了脸,就走出后台,看见汽车两旁多了两个印度巡捕,手里拿着手枪。我坐到车里就问许少卿派来的保镖老周:“怎么今天多了两个印度巡捕?”他说:“是许老板临时请来的。”  那一次我们仍旧住在许少卿家里望平街平安里。回来之后,因为这一天散戏比往常晚,肚子觉得有点饿了,就准备吃点心。凤二哥听见我回来了,就从楼上走下来问我:“听说园子里出了事情,是怎回事啊?”我们正在谈论这桩事,心里纳闷,许少卿也回来了。我正在吃点心,就邀他同吃。他坐在下首,我同凤二哥对面坐着,我们就问他:“今天三层楼这出戏究竟是怎么回事?是跟您为难,还是和我们捣蛋呢?”  许少卿说:“这完全是冲我来的,和你们不相干。总而言之,就是这次生意太好了,外面有人看着眼红,才会发生这种事情。我们这碗饭真不好吃呀!”  我们听他说的话里有因,就追问他:“那么您事先听到什么没有?”他说:“有的。十天以前,我接到一封敲竹杠的信,大意说:‘您这次邀到京角,这样好的生意,是发了财啦,请帮帮忙。’我为了应付上海滩这种流氓,省得有麻烦,就送了他们一笔钱。大概是没有满足他们的欲望,后来又接到一封信,语气比头一封更严重了一点,要求的数目也太大,哪里应付得起?只有置之不理了,所以才发生今天这件事。看起来,我们开戏馆的这碗饭是越来越难吃了,没有特殊势力的背景的人物来保镖,简直是干不下去了。”


第三部分:风险遭遇炸弹事件(2)

  我就问许少卿:“您是做生意的,在光天化日之下,他们竟敢这样无法无天,您为什么不报告巡捕房,惩办这些扰乱秩序的东西呢?”许少卿朝我们苦笑着说:“梅老板,你哪里知道上海滩的租界里是暗无天日的。英租界、法租界各有各的治外法权。这班亡命之徒,就利用这种特殊情况,哄吓诈骗,绑架勒索,无所不为。什么奸盗邪淫的事,都出在这里。有的在英租界闯了祸,就往法租界一逃,英租界的巡捕房要是越境捕人,是要经过法捕房的许可才会同意捉的,何况这班人都有背景,有人主使,包庇他们呢!往往闯的祸太大了,在近在咫尺的租界上实在不能隐蔽的时候,就往内地一走避风头,等过了三月五月、一年半载再回来,那时事过境迁也就算拉倒了。如同在内地犯了法的人躲进租界里是一样的道理。再说到租界里的巡捕房,根本就是一个黑暗的衙门,在外国人的势力范围之内,这班坏蛋,就仗着外国人的牌头狼狈为奸,才敢这样横行不法。我到那里去告状,非但不会发生效力,骨子里结的冤仇更深,你想我的身家性命都在上海,天长日久,随时随地,可以被他们暗算。所以想来想去,只有忍气吞声,掉了牙往肚里咽,不得不抱着息事宁人的宗旨,图个火烧眉毛且顾眼下。”  我听他讲到这里,非常纳闷,像许少卿在上海滩也算有头有脸兜得转的人物,想不到强中更有强中手,他竟这样畏首畏尾,一点都不敢抵抗,真是令人可气。当时我就用话激他说:“许老板,您这样怕事,我们还有十二天戏没有唱完,看来我们的安全是一无保障的了!”他听了这话,立刻掉转话锋说:“梅老板,您不要着急。从明天起我前后台派人特别警戒,小心防范,就是了。谅他们也不会再来捣乱了,您放心吧。”我看他愁容满面,也不便再讲什么,就朝他笑着说:“但愿如此。”  许少卿走出房门,凤卿向我摆摆头说:“这个地方可了不得,只要挨着一个外国人,就能够张牙舞爪,明枪暗箭地胡来一气。我们在此地人地生疏,两眼漆黑,究竟他们‘鸡争鹅斗’、‘鹬蚌相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实在闹不清。趁早唱完了回家。戏词儿里有副对子:‘一脚踢开生死路,翻身跳出是非门。’用在这里倒恰当得很。”凤二哥这几句话,真可以代表我们全体从北边来的一般人的心理。  第二天是星期日,日夜有戏,夜场还是《散花》。我到后台看见门禁森严,许多带着手枪的包打听、巡捕站在那里警卫着,面生一点的人,走进后台都要被盘问一番。第三天,五月十七日的夜场,我和杨先生合演《别姬》。我正在楼上化妆,听见下面轰的一声响,跟着一片人声嘈杂,好像是出了事。我心想,不要又是那话儿吧。一会儿,我的跟包的慌慌张张走上楼来说:“后门外面有人扔了一个炸弹,这一次是用‘文旦’(柚子)壳里面装着硫磺,放起来一阵烟,比前回更厉害。有一个唱小花脸的田玉成,在脚上伤了一点,抹点药,照常可以上台。咱们可得特别留神哪!”他一边给我刮片子,一边对我说,“下面杨老板扮戏的屋子离后门很近,放炸弹的时候,他手里正拿着笔在勾霸王的脸,‘轰’的一声响,把他从椅子上震了起来,手里的笔也出手了。现在楼下的人,一个个心惊肉跳,面带惊恐,好像大祸临头的样子。”我对他说:“这是因为在园子里有了戒备,他们进不来了,所以只好到门外来放,这种吓唬人的玩意儿,你们不用害怕。”  给我化妆的韩师傅笑着说:“这地方真是强盗世界,究竟谁跟谁过不去,谁的势力大也闹不清,咱们夹在里面,要是吃了亏,还真是没地方说理去。”我说:“为来为去都为的是‘钱’。你们瞧吧,结果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这个地方就是不讲理的地方。咱们可也别害怕,这儿是讲究软的欺侮硬的怕,拣好吃的吃。好在没有几天咱们就要走了,大家好歹当点心就得了。”  那一晚的《别姬》,我同杨先生唱得还是很饱满,没有让观众看出演员有受过惊吓的神气。  唱完《别姬》,杨先生对我说:“这个地方太坏,简直是流氓、混混的天下。我这一次是够了,下次再也不来了。”我说:“杨大叔,您在戏里扮的是英雄好汉,怎么气馁起来了。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呀。您别忙,我看这班东西,总有一天要倒下去的,等着瞧吧!”  这件事差不多三十多年了,追忆起来,历历如在目前。可惜杨大叔已经故去多年,要是现在还活着,他再到上海去看看今天新时代的光明、繁荣、安全、幸福的生活情况,他不知道要多么高兴呢!  许少卿那一次钱虽然赚得不少,气也受足了,罪也受够了,同时赌运不佳,在几次大场面的赌局里面,把戏馆里赢来的钱,输了个一干二净,还闹了一笔数目不小的亏空,天蟾舞台账房里坐满债主,他只有请一位朋友代他搪账。从此许少卿就结束了他的开戏院邀京角的生活,最后在上海穷困潦倒而死。  自从许少卿退出剧场以后,邀京角的特权就到了另一批有特殊势力人的手里。从此戏馆里就风平浪静,听不见《散花》时那种巨响,也闻不见火药味儿了。从这里也可以看出那时表面上花团锦簇、轻歌曼舞的十里洋场,好像一片文明气象,骨子里却是藏垢纳污、险恶阴森的魑魅世界。这个冒险家的乐园,投机倒把的市场,一直到1949年全国解放,人民当家作主后,才结束了它的黑暗腐朽的生命。


第三部分:风险遭遇对外传播京剧艺术

  1919年,日本东京帝国剧场邀我到日本去作一次旅行演出。我很早就有这样一个愿望,想把中国古典戏剧介绍到国外去,听一听国外观众对它的看法,所以我很愉快地答应了这个邀请,经过一个筹备的时期,我就带着剧团到日本,这是我第一次到国外演出。我们的戏剧在东京和日本人民见了面,受到日本人民热烈的欢迎。每天晚上,我们的节目和日本节目一起在帝国剧场上演。那一次我所演的剧目除了新编的《天女散花》之外,最受欢迎的,同时也是演出次数最多的,要算是《御碑亭》。这出戏引起一般妇女观众的共鸣,原因是日本妇女和从前中国的妇女一样,都是长期的受尽了封建制度的折磨。据说日本歌舞伎《世语物狂言》所反映的就多半是妇女被冤屈以及恋爱不自由等等的故事。以《御碑亭》的故事来讲,因为一点误会,就被王有道使用至高的夫权,几乎给一个善良的妇女造成悲惨的前途,这一点使一般日本妇女寄予无限的同情。  我们在东京演过之后,又到神户、大阪去演,继续受到日本人民的欢迎。那一次旅行演出,我觉得除了使中国京剧能够为日本人民理解和欣赏是我的光荣和愉快之外,给我最大的收获是我看到了日本人民最喜爱的一种戏剧,日本的主要国宝之一——日本歌舞伎。我第一次看的时候,使我很惊奇的是:不但不觉得陌生,而且很亲切,很熟悉。我的看法是歌舞伎和中国的古典戏剧共同点很多,尤其是京剧。例如歌舞伎剧中人的一切举止动作都不是从生活当中直接搬上舞台,而是从现实生活中吸取典型的精美的原料,经过艺术手法加工,适当地加以夸张提炼而成的。他们的唱和舞,是一种与韵律高度结合的艺术,对于身上的肌肉能够极精确的控制。尤其是他们表演战斗的故事,简直和京剧的武戏差不多,当战斗告一段落时,即配之以音乐节奏,作一个英勇的静止姿态,节奏非常鲜明,和我们看京剧名演员武戏的“亮相”同样有令人凛然震竦的感觉。  1924年我第二次到日本表演,比上一次更广泛地受到日本人民的欢迎。日本戏剧中本来就有中国故事作题材的剧目(如《水浒》的故事等),经过中国戏剧两次在日本演出,引起日本人民的注意,剧场根据观众的需要,就上演了更多的以中国故事作题材的日本剧目。  我从日本回国以后,日本的名演员十三代目守田勘弥和村田嘉久子以及其他很多位名演员1926年来到中国表演,在北京开明戏院(即现在的民主剧场)和中国人民见了面,受到中国人民热烈的欢迎。每天晚上,在日本演员节目中我本人加演一出戏,和在日本上演时候的情形一样,中国古典戏剧和日本古典戏剧在一个舞台上一同演出,演完戏一同聚餐,每个演员都非常愉快。1929年末我带着剧团到美国去旅行演出,路过日本,日本戏剧界特邀我们到东京去联欢,火车开进了东京站,我看见从前到北京演出的日本演员都穿着那一次他们在北京演出时我赠给他们的中式服装来接我,并且开了一个欢迎会。等我从美国回来的时候,路过日本东京,他们又为我举行了一次盛大的欢迎会。会场从大门起,两旁所挂的幔帐上面都画着梅花兰花,名演员村田嘉久子女士在台上拿着扇子舞蹈着唱了一首欢迎的诗;她唱完下台,把这柄画着梅花的扇子就赠给我了,扇子上写的就是这首诗。当时我非常激动,我觉得这种出于挚诚的欢迎,才是真正的友谊。这都是二十年以前的旧事了。  那两次访日,日本文艺界对我的支持和鼓励是有力量的。著名的汉学家内藤湖南、狩野君山、青木正儿几位老先生都写了文章介绍中国古典戏剧艺术。内藤博士不但精通汉学,还写得一手好字,当时都认为有晋唐名家的气息。青木教授关于南北曲的一些著作,也成为我们研究的对象。我回想第一次我们到日本演出时,经费完全由我个人筹集的,当时剧团的规模比较小,开支比较紧,如果演出不能卖座,是要赔本的,因此多少带有一些尝试性质。总而言之,第一次访日的目的,主要并不是从经济观点着眼的,这仅仅是我企图传播中国古典艺术的第一炮,由于剧团同志们的共同努力,居然得到日本人民的欢迎,因此我才有信心进一步再往欧美各国旅行演出。  事隔卅多年,我又参加中国京剧代表团访日演出。中国访日京剧代表团应日本朝日新闻社的邀请,在1956年5月由北京出发前往日本,从5月30日起到7月12日止,代表团在东京、福冈、八幡、名古屋、京都、大阪等城市,前后共演出32场,观众达七万多人(最后两场是为了救济日本战争中的孤儿和原子弹受害者而举行的义演,当时朝日新闻社的远山孝先生欢迎我们的义举。有些日本朋友说:“听说当年日本大地震的时候,梅先生就给我们唱过义务戏。”我说:“救灾恤邻是人类应尽的责任。”)。日本全国各地通过电视观赏了京剧演出的约有一千万人。  代表团所到之处,都受到日本各界的热烈欢迎。在东京,以日本文艺界为中心的全国各阶层一百五十多位著名人士,组成了欢迎京剧团的委员会。日本国会众议院议长杉山云治郎,在日本国会大厦接待了代表团的领导人员和著名京剧演员,并且举行了招待茶会。这是日本国会第一次接待外国戏剧代表。在其他各城市,也都有欢迎京剧团的组织。各地方的议会和政府的负责人如议长、府知事、县知事和市长等,都曾出面欢迎中国京剧代表团。各地旅日侨胞们也欢欣鼓舞地参加了欢迎代表团的行列。  为什么这次京剧代表团在日本演出能得到这样大的成功呢?  在1919年和1924年,我曾两次到日本演出。那时,我们的国家处在懦弱无力和帝国主义的欺压之下,中国人是被人家看不起的。我到日本演出,一切资金和组织、联系等,只是靠我个人的努力以及少数日本朋友的帮助,才获得一些成就。那时我们的艺术虽然是日本人民所欢迎的,但和今天的情况相比却显著不同。现在我们的国家独立了,走上了富强的道路。几年来,站起来的六万多中国人民,在东方,在世界上,对人类和平事业作出了不少有益的事情。我们的国际地位是空前地提高了,这是我们在国外演出受到欢迎的最基本的原因。对日本来说,我国政府和人民对日本人民的深切同情和关怀,在中日关系上所表示出的真诚而宽厚的友好态度,使日本人民受到极大的感动,因而日本人民都愿意和中国人民交朋友。这次他们称京剧团为和平友好使节,代表团所到之处,日本人都热情地喊“日中友好万岁”!欢唱“东京——北京”的歌曲。


第三部分:风险遭遇美国之行(1)

  1930年1月18日,我带了剧团赴美演出,从上海乘“加拿大皇后”号轮船出国。2月8日到达纽约,车站上看热闹的人甚多,由警察维持秩序,从月台到车站外两边,用网拦隔。两旁的观众有脱帽的,摇手绢的,更有许多抛鲜花的。  在车站月台上立着许多照相架,新闻记者纷纷摄影,接着又赶到旅馆来,这里面包括各国记者来采访新闻。当天和第二天的报纸都登了照相和新闻。各报陆续刊登介绍中国剧和梅剧团演出后的评论文章。有一家报纸的标题是:《五万万人欢迎的一位大艺术家梅兰芳来纽约》,这意思是说中国有四亿多人,加上日本就有五万万人了。  著名剧评家斯达克·杨(StarkYoung)在演出前后发表了几篇有真知灼见的专论,还和我单独晤谈,提出了对梅剧团表演的看法,他的精辟论述,令我心折。  2月27日,我们在纽约49号街剧院(49thStreetTheatre)第一次演出,我们在这个剧院连演了两个星期。到第七天,派拉蒙电影公司到剧场来排新闻片。那天大轴是《刺虎》,我们决定拍摄费贞娥向罗虎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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