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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非陽光-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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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然不堪骚扰,终于下床,轻责道,「小亮,你这任性脾气,真的要改。」
                          
拿起睡衣,覆在结实袒露的身上。
                          
那个叫小亮的抗议,「我的脾气有什么不好?爹地就说我这样很好。」
                          
安燃苦笑,摇头,「无可救药。」
                          
我僵在床上,看着他们轻松对白,感觉自己并不存在,连个布景都算不上。
                          
荒诞,无比的不真实。
                          
我喉咙咯咯作响,半日才挤出两字,低声唤,「安燃。」
                          
安燃转过身,「君悦,介绍一下,成宫亮,他父亲是日本著名医师,目前负责我的一系列手术。」
                          
他说,「小亮很少出国,这次过来,暂时借住几日。」
                          
他看看我,问,「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小亮在旁边不满地插一句,「安燃,不是几日,我打算整个假期都待这里。」
                          
我傻子一样,瞪着他们。
                          
感觉很清晰,我知道,这不是噩梦。
                          
现实,才比噩梦更令人战栗。
                          
我浑身发抖。
                          
不祥!
                          
青天白日下,有人闯入我和安燃的房间。
                          
我那么珍贵的失而复得,被人硬生生,放肆地,闯了进来。
                          
而安燃,默许了这一切。
                          
成宫亮的出现,让每一分钟变得比一个世纪更漫长。
                          
这身影印入我眼底,装载天下所有最不可容忍的缺点,肤浅、自大、无聊、不知所谓……
                          
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竟能登堂入室。
                          
在我眼前,依仗着什么似的对安燃跟前跟后。
                          
「安燃,这到底是你的房间,还是何君悦的房间?」
                          
「安燃,有没有更靠近你这里的客房?」
                          
「我更希望晚上也可以见到你,安燃,你不会怪我太坦白吧?我知道你不会。」
                          
成宫亮对我的敌意显而易见,偶尔投过来的眼神总带着胜利般的挑衅。
                          
近乎白痴般的幼稚,我根本不屑理会。
                          
我所不能接受的,只是安燃。
                          
他竟能安之若素,允许如此人等靠近他。
                          
还做出不经意的宠溺姿态!
                          
他正把只给我的,分给别人。
                          
我却只能冷眼旁观,如内里沸腾,却被岩石覆盖的火山,看一个不速之客,视我如无物。
                          
「安燃,看我身上这件,和你上次穿的同一个牌子。我特意要爹地帮我订的。」
                          
「安燃,你平时看这么多书?这一墙的书你都看过?」
                          
倒是阿旗十年如一日的认真工作,进房来问我,「君悦少爷,今天去不去娱乐中心?」
                          
我想也不想,坚决摇头,「不去。」
                          
凭什么?
                          
安燃已经回来,那灯红酒绿,再不是我的事。
                          
就算多了一个小白痴,也不过是安燃另一个惩罚我的方法。
                          
对我的拒绝,阿旗格外识趣,点点头就打算转身出去。
                          
我惊讶他居然就此退出,叫住他,「安燃刚刚回来,不知道情况,宁舒的事,你是要和他仔细说说?」

                          
从阿旗进来,安燃就没有注意过我们,对镜打着领带,让成宫亮在他旁边呱噪。
                          
阿旗别过头,看着安燃。
                          
安燃说,「要交代的事情,我早就交代好了,我辛苦够了,不会再自讨苦吃。」
                          
我愕然。
                          
添加了一个新游戏后,他居然还不肯结束前一个。
                          
成宫亮在一旁满眼赞叹,「拿得起,放得下,安燃,你真的很威风?」
                          
安燃刚好系好领带,扫他一眼,「拿得起,放得下?你的中文学得不错。」
                          
成宫亮顿时得意,「都说了我真的有努力。」
                          
得意之后,又不够高竿地讨好,「说起来也是安燃的功劳,是你说只要努力一定会学有所成。没有你的鼓励和激将法,可能我还像从前那样不务正业。」
                          
安燃给那家伙一个笑容。
                          
很淡的笑,只是勾起唇角,我胸膛却像要裂出血来。
                          
「安燃,」我问,「你今天不去公司?」
                          
安燃也对我笑,「君悦,我已经没什么公司。」
                          
说得越平淡,越令人心惊胆跳。
                          
我竭力从容,带着恳求,「安燃,你别这样。」
                          
安燃温柔地看着我,「君悦,你别这样。我能做的,都已经做了。」
                          
成宫亮兴奋得两眼发光,竟然抱住安燃,欢呼着问,「安燃,你这话算不算最后决定?你是认真的,对不对?我就知道你做事果断,我喜欢这么果断。」
                          
我按捺着,大口大口吸着凉气,妄想熄灭心中怒火。
                          
不该愤怒,经历如此多之后,我应心存感激。
                          
即使这是另一种惩罚。
                          
不管安燃所为如何无情,毕竟他还肯在我身上用心,比起失去安燃,这已是云泥之别。
                          
我想自己应该大度一点。
                          
何君悦从未试过在这方面委曲求全,如果安燃希望开个先例,我会努力配合。
                          
他曾经不断的忍受,忍受,如果现在要求换我忍受,没什么理由拒绝。
                          
好,我忍。
                          
那小子一刻也不愿停,彷佛竭尽所能用自己声波占据我和安燃的房间。
                          
「安燃,反正你暂时不须工作,就一定有时间配合我的行程吧?」
                          
「我难得的假期,很希望有美好的回忆。」
                          
我决意忍受,即使恨不得捏死成宫亮。
                          
我能做到。
                          
若这能让安燃感到我的心已意,我必须做到。
                          
我要让安燃明白,何君悦并非无药可救。
                          
这一次,打定主意,不逃避,不放弃,不无理取闹,无论所睹多么令人气恼伤心,找要跟着安燃,不离不弃。
                          
我做好了留在房中,看整整一天吐血剧情的准备。
                          
但我准备我的,他们有别的计划。
                          
「爬山!运动一下不错啊。」
                          
成宫亮拗着安燃。
                          
安燃答应了,惹出成宫亮一阵呼唤尖叫,他不惮地扑上去,亲吻安燃的脸颊。
                          
我也很奇怪,自己竟能受得了,眼睁睁看着他抱住安燃。
                          
推开他。
                          
我在心底叫,用目光请求,安燃,推开他。
                          
这次玩的太过分,我也许没有你想象中的坚韧。
                          
我那么拼命的无声呼救,却知道安燃不会如我所愿。我一定错的十分厉害,所以安燃无法释然。
                          
我猜他被我伤得过多,失望过多,才总试图寻找种种办法刺激我醒悟。
                          
可悲的是,我痛得醒悟过来,却找不到方法,让他知道我痛醒了。
                          
他不再信我。
                          
安燃让成宫亮把他当所有物一样拥抱,允许成宫亮亲他的脸颊和额头,还要双双出门。
                          
我知道尊严被踩碎,但我不理会。
                          
我不能让这个狂妄无知的小子,夺走安燃。
                          
「安燃,」我追在他们身后,强作冷静,「我也要运动一下,一起吧。」
                          
成宫亮灿烂的笑容,顿时不满下沉。
                          
他算什么?不如我脚下一颗沙。
                          
我只在乎安燃的脸色。
                          
我哀求期待地看着他。
                          
安燃说,「君悦,一场相识,给你一个中肯建议。你根基未稳,应该回公司工作。」
                          
我说,「不,我不去。我跟着你。」
                          
安燃不以为然,「确实,你不缺人手车辆,是可以派个车在后面跟踪我们。」
                          
我怔住。
                          
成宫亮眉飞色舞。
                          
我澄清,「我要跟在你身边,一直陪着你。」
                          
安燃沉默。
                          
半日,他缓和地说,「君悦,你别这样傻。」
                          
不,不!
                          
我忽然激动起来,拼命摇头。
                          
我要这样,偏要这样。
                          
我本来就傻。
                          
安燃说,「君悦,我把公司交给你,但没把自己也交给你。」
                          
他说,「你是公司的老大,并不是我的老大。」
                          
犀利的视线,刺得我好痛。
                          
安燃轻叹,「你总以为自己变了,其实你没变。」
                          
我讷讷急着分辩:「有的,其实有的。」
                          
他说,「你把我当成你的所有物,却从来没有想过,凭什么我应该是你的所有物。」
                          
「安燃,」我结结巴巴,「安燃,我没有,我不知道……」
                          
「你总是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我不断摇头,哀求地看着他,「安燃,你可以教我,你说清楚,我可以改。」
                          
安燃又沉默。
                          
他彷佛不忍心,静静凝望着我。
                          
我记得这目光,每次发怒而心软前,他总这样默默挣扎。
                          
「安燃,」我走到离他最近的地方,仰起头来,轻轻唤,「安燃。」
                          
安燃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声。
                          
听见叹气,我顿时充满莫名信心。我最爱,最爱他的无可奈何。
                          
安燃问,「君悦,是不是我教了你,说清楚,你就能记住。」
                          
我坚定点头,「是,保证。」
                          
安燃说,「你会用心听?」
                          
我几乎喜极而泣,咬着唇,不许唇瓣颤抖,很认真,「你说。安燃,只要你说,我会用心,我会记住。」
                          
一定,一定。
                          
我真的,值得被你给予最后一次机会。
                          
你说的话,从此都会被我牢牢记住,不再当成耳边风。
                          
安燃对我真的缺乏信心,我说得如此坚决,他仍扫我一眼,沉声再问一次,「你真能记住?」
                          
我用足全身力气,点了一下头。
                          
安燃沉吟后,才下了决定般,说,「好,我只和你说一句。」
                          
我屏息以待。
                          
连成宫亮也露出一脸紧张,等着安燃开口。
                          
于是,安燃总算大发慈悲,给了我一句话。
                          
安燃说,「君悦,我不再是你的所有物,再也不是了。」
                          
我失去了呼吸。
                          
脑子一下空白,彷佛谁仰天等待着一场甘露,却毫无预兆地被一道闪电劈中。
                          
我僵硬着,什么都不知道的僵硬着,空白到极点,连安燃转身走了,也不知道应该去追。
                          
「安燃!安燃!」成宫亮倒是追去了,临走之前,还扭头提醒我,「喂喂,这句话很要紧,你答应过的,千万要用心记住。」
                          
我没有答他。
                          
没有知觉。
                          
整个世界都空了。
                          
只剩下一句话。
                          
我亲口答应用心记住的话,安燃送给我的。
                          
安燃,不再是何君悦的所有物。
                          
一句话,足以把我的世界打得七零八落。
                          
我呆立原处,蓦然傻了一样狂笑起来。
                          
他还是那个安燃,还是那个无所不能的安燃,依然可以一句话,就把何君悦打下地狱。
                          
我越来越悲痛莫名。
                          
却也越来越爱他,越来越发觉,无法失去他。
                          
我不懂,真的不懂了。
                          
站在房前,被寂静包围着,宛如一切不过是梦,大概安燃从未回来,我只是太累了,酒喝得太多,才作了一个结局太伤心的噩梦。
                          
这样一个噩梦,还不如不入梦。
                          
我痴痴迷迷地想,就那样站在房前,懵懂猜着刚刚从眼前消失的背影是否真的是安燃?但明明我昨晚看见他,从浴室里出来,身淡淡的热气,似乎从未离开,让我快乐到放声痛哭……
                          
想起昨晚,我五指勾起狠狠抓住了自己胸襟,对自己惊惶的说,不是梦。
                          
因为心疼。
                          
能让我心疼到如此,除了安燃,没有别人。
                          
我艰难地喘息着,受伤野兽似的蛰回床边。双膝都在发软,我坐下,让自己无声无息陷在软软的床垫里。
                          
那是安燃睡过的地方我恍若忽然发现,迟疑着用手去抚。
                          
冷冷的,温度已经散去,像安燃昨晚并没有在上面躺了一夜。但我知道,他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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